换位夫妻再换位,只为拯救那对“最可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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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故事:一对男女在离家打工时,背叛各自的家庭,私奔了!遭遇背叛的一对留守男女,彼此产生了感情,在与各自的配偶离婚后,他们结为患难夫妻。两年后,那对私奔的男女突然煤气中毒,一个成为植物人,一个成为痴呆者,他们被亲属抛弃在医院,他们的命运终将何去何从?
  
  遭遇背叛,留守男女同病相怜
  
  今年34岁的张元颖是上海市崇明县人,2000年5月,她与时年25岁的许翔结婚,一年后生下女儿佳佳。
  张元颖在崇明县人民路经营一家小超市,2003年,许翔所在的三叶毛巾厂破产,随后他到广州一家制衣厂打工。不久,许翔以所在企业要求员工入股为由,陆续从妻子的超市“借”走12万元。当债主们聚集到超市向张元颖讨债时,张元颖却怎么也打不通丈夫的电话了。直到债主搬空了货物,超市关门倒闭,张元颖还是找不到许翔,她还背上了3万多元的债务。
  就在张元颖万分焦虑的时候,一个名叫柳海峰的男人找上门来,他声称许翔拐走了他的老婆涂兴红,涂兴红和许翔曾是毛巾厂的同事,两人早在2002年就勾搭在一起,毛巾厂破产后,在许翔的怂恿下,涂兴红也南下广州。
  2001年元月,25岁的柳海峰与24岁的涂兴红结婚,尽管妻子经常对柳海峰横挑鼻子竖挑眼,但生性淳厚的他处处让着妻子。柳海峰经营着一家渔具批发店,当初妻子要去广州时,他没有劝阻:“你只当散散心,尽早回家!”然而,涂兴红一去杳无音信。一直到2004年3月初,柳海峰收到妻子的信,她要求和他解除婚姻。柳海峰赶到广州查看究竟,这才如梦初醒,妻子早就背叛了他!在广州的7天里,涂兴红和许翔始终躲避着柳海峰,柳海峰只好回到上海。
  张元颖震惊不已,丈夫那么疼爱她和女儿,怎么会突然抛弃这个家呢?张元颖斥责柳海峰是个骗子,柳海峰气呼呼地说:“难道一个男人会故意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一起到广州去找他们!”联想到丈夫拿了钱后失踪,张元颖有些半信半疑了。
  2004年6月初,得知许翔和涂兴红在天河区开了一家手机店,柳海峰约张元颖一起来到广州。一见面,张元颖疯了似地扑向许翔,一边踢打他一边哭叫:“你抛妻弃女,骗走货款,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呀!”两人追打到店外,张元颖被许翔推倒在地晕了过去,许翔和涂兴红竟然趁乱迅速关闭店门溜走了。
  张元颖和柳海峰在手机店外苦守了一个星期,许翔和涂兴红再也没有露过面。伤心透顶的张元颖病倒了,在她住院的时候,许翔和涂兴红悄悄把手机店转让了出去,然后无影无踪。
  柳海峰和张元颖回到上海,由于债主经常来家里讨债,绝望的张元颖几乎精神崩溃。2005年2月底,万念俱灰的张元颖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药,幸亏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一连3天,柳海峰在医院陪伴张元颖,开导她:“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女儿还需要你照顾啊!”
  2005年9月底,柳海峰投资开了一家小超市,将超市交给张元颖管理,他一方面帮助张元颖还债,一方面希望她在忙碌中淡忘痛苦。
  许翔虽然背叛了张元颖,可他对女儿仍然牵挂,时不时地通过快递公司寄来礼物。2005年11月的一天,许翔给女儿寄来一只玩具熊,佳佳问张元颖:“妈妈,我好想爸爸,他怎么还不回来呀?”张元颖的心情陡然变坏,她把玩具熊摔到地上说:“你爸爸是个坏爸爸,他不要我们了!”佳佳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柳海峰忙劝说道:“许翔还是牵挂孩子的,佳佳也需要父爱呀,父爱对她很重要!”他抱起佳佳安慰,直到她破涕为笑。张元颖感动之余,不禁想到,如果柳海峰是女儿的父亲该多好啊。
  2005年12月一天深夜,张元颖和佳佳因食物中毒而上吐下泻。柳海峰接到电话后,他一手抱着佳佳,一手扶着张元颖,把她们送进医院,悉心照顾了4天。张元颖看着忙前忙后的柳海峰,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而柳海峰也感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2006年3月,两人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柳海峰说:“既然他们抛弃了我们,就让我们在一起生活吧!”
  张元颖和柳海峰向法院提出申请,宣告因许翔、涂兴红失踪满两年,依法登报解除各自的婚姻。2006年7月7日,柳海峰和张元颖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张元颖母女搬进了柳海峰的家。一场无情的背叛私奔,演变成两个家庭的換位重组。
  
  天降大祸,私奔男女何去何从
  
  事实上,由于许翔在广州水土不服,身上长了疱疹而一直无法痊愈,他和涂兴红早在2005年9月就悄悄回到上海,在闸北区共和路经商。
  2007年2月16日晚上,许翔和涂兴红洗“鸳鸯浴”,由于煤气热水器发生泄露,两人被熏倒在浴室里失去了知觉。后来,同住的一个朋友打牌回来,赶紧把他们送到医院抢救。许翔和涂兴红系深度煤气中毒,两人的脑损伤程度高达80%,属重症中毒昏迷。医生对许翔的母亲和涂兴红的姐姐说:“他们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即使醒了,他们也可能变成植物人!”
  经过高压氧舱治疗28天后,许翔醒了过来,嘴里能含混地发出声音,但煤气中毒迟发性脑病症状使得他全身抽搐、胡言乱语、大小便失禁。涂兴红虽然有生命体征,却没有任何知觉,她成了植物人。
  涂兴红的父母早逝,而唯一的姐姐涂兴燕有两个读初中的孩子和年事已高的公公婆婆,家庭负担很重。由于热水器是许翔自行违规安装的,因此根本得不到厂家的赔偿。许翔的母亲整天忧心忡忡,医院已经下了3次催款单,她不得不动用自己和老伴的养老钱。
  2007年3月1日,涂兴燕的丈夫在工地上受,了伤,一连打了4个电话催她回家。她走了,植物人妹妹谁来照顾呢?涂兴燕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通了柳海峰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柳海峰的母亲。“真是报应呀!他们也有今天!”柳母幸灾乐祸地把消息转告给了儿子和儿媳妇。夫妻俩吃了一惊,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宁。柳海峰打电话到处咨询煤气中毒后遗症到底有多严重,而张元颖在超市里接连算错了几笔账。第3天晚上,张元颖睡到半夜突然推醒丈夫:“他们俩太惨了,咱们还是去看看他们吧。”柳海峰腾地坐起来:“我也是这个想法。”
  3月4日,柳海峰和张元颖从崇明县赶到上海市闸北区中心医院。见到两个负心人凄惨的场面,夫妻俩的心缩紧了。涂兴燕吞吞吐吐地提出请柳海峰帮忙照看涂兴红,张元颖生气地说:“真是荒唐!他们曾经那么绝情,我们能来看他们就不错了,你怎么能提这种无理要求呢?”
  2007年3月6日上午,涂兴燕在丈夫的催逼下回了家,临走前她给柳海峰发了一条短信。柳海峰看了短信着急地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这不是让涂兴红等死吗?”张元颖看到丈夫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她考虑了片刻说:“你去 看看情况再说吧。”
  柳海峰一进病房,一股恶臭从涂兴红的床上散发出来。柳海峰掀开被子一看,涂兴红大小便失禁!柳海峰赶紧打电话叫来张元颖,张元颖虽然痛恨涂兴红,但同为女人,见此情景,她还是产生了怜悯之情。张元颖叹了口气,忍着恶臭,把涂兴红的被褥清理干净。柳海峰揽着妻子的肩膀柔声说:“委屈你了。”
  许翔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心想:张元颖对情敌尚且如此善待,肯定也会照顾许翔。于是,许母以出门办事为由,拜托张元颖照看一下许翔,然后悄悄溜出了医院。一直等到晚上,许母依然没有回来,张元颖和柳海峰顿时明白了:病人的亲属撂担子了。
  柳海峰夫妇的心情非常沉重。次日,他们分别去找许翔和涂兴红的家人。许母眼泪涟涟地求他们照顾许翔,涂兴燕更是以自己无力顾及妹妹而推托责任。张元颖气愤地对柳海峰说:“既然连亲人都不管他们,我们还操这个心干什么?”二人打定主意不再去医院,谁知涂兴燕把柳海峰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医院,医院打电话让柳海峰赶紧交钱把病人领回家,否则他们将把病人赶出病房!
  柳海峰的心里乱成一团麻,如果去医院肯定是自找麻烦,可是不去的话,两个病人的境遇一定会很惨。犹豫再三,夫妻俩还是来到了医院。医生说:“治疗他们这样的病人,最好的方式是由以前一起生活过的人给予他们声音刺激,这种治疗方式叫做”情景重现,也许你们能帮上忙呢!”
  柳海峰和张元颖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和矛盾中,这对私奔男女曾经那样深痛地伤害过自己,如果救了他们,会严重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可是如果不救,这对负心人只能等死了。
   不离不弃,换换位家庭再次重组
  
  柳海峰和张元颖做出了惊人的决定:把一对负心人接回家。2007年3月9日,许翔和涂兴红住进柳海峰家,三室两厅的房子,许翔和涂兴红各占一间,柳海峰和张元颖母女住一间。
  夫妻俩的善举在亲友们中间传开后,如同捅了马蜂窝,双方的家人都劝他们别自讨苦吃。柳海峰平心静气地说:“他们以前是最可恨的人,现在却是最可怜的人,只有我和张元颖才能救他们啊。”
  解决两个病人的排便问题是个极大的难题,许翔神智不清、行走不稳,每次柳海峰帮他收拾大小便时,他总是不配合,弄得本来就心存芥蒂的柳海峰非常恼火。但是许翔一看到张元颖就会变得温顺多了,所以只好由张元颖照顾他,这让张元颖觉得非常尴尬,但又无计可施。好几次,张元颖搀扶许翔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笨重的身躯压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张元颖委屈得大哭:“我这是何苦啊!”然而,每当看到许翔像婴儿一般对她充满依赖的眼神,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让柳海峰夫妇意想不到的是,佳佳经常靠在许翔身边说悄悄话,每当这时,许翔便会很“乖”。此时,7岁的佳佳改口称呼柳海峰为“叔叔”,称呼许翔为“爸爸”!柳海峰的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自己以前对佳佳那么好,但终究还是无法敌过骨肉亲情啊!
  按照医生的建议,柳海峰经常在涂兴红耳边讲话,后来他把声音录下来,重复播放给她听。听说核桃补脑,张元颖买来核桃肉,和黑豆、薏米混合后碾碎,然后给两个病人煲粥。有一次喂饭时,张元颖发现许翔和涂兴红的舌头上生出厚厚的白苔,腥臭难闻,张元颖便把药棉和纱布包在筷子上给他们清理口腔。为了让病人僵硬的肌肉“活”起来,柳海峰夫妇还学会了按摩。
  在夫妇俩精心的护理下,许翔恢复得很快。然而,麻烦接踵而至。当许翔能行走时,他经常会毀坏东西,还把大小便拉得到处都是。更糟糕的是,许翔已经完全不认识昏迷中的涂兴红,当柳海峰夫妇不在时,他好几次把涂兴红拖到地板上像玩具一样摆弄。2007年5月9日,张元颖和柳海峰回到家,发现涂兴红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而许翔坐在一旁傻笑。想到自己以前把涂兴红捧在手心里呵护,如今却被这个害惨她的痴呆男人如此蹂躏,柳海峰不禁火冒三丈,抬脚就去踢许翔。佳佳吓得大哭不止,紧紧抱住柳海峰的腿说:“他是我爸爸呀!你不能打他!”柳海峰愣住了,既气恼又心酸,那一刻,他无助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事后,张元颖对柳海峰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让许翔住到我那套房子里,这样对他们俩都好。”听了这话,柳海峰感到心里一阵发堵,夫妻俩一分开,也许就再难复合了。柳海峰心烦意乱地在涂兴红的床前站了许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同意了。两天后,张元颖带着许翔和佳佳搬回了以前的家。
  也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许翔的病情好转得更快了,2007年6月底,他清晰地喊出了女儿的名字。在柳海峰的精心照料下,涂兴红的右手开始有了知觉,眼珠也能转动了,眼神一天天在发生着变化。好几次,当柳海峰在她耳边说起以前的生活情景时,涂兴红的眼角竟流出了泪水。
  柳海峰和张元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当他们见面时,谈论的几乎都是许翔和涂兴红的病情。这种变化使他们感到有些惶恐,两个人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2007年9月14日,张元颖对柳海峰说:“医生上门给许翔做了诊察,他说如果坚持下去,许翔就能恢复70%,只是至少需要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再有,佳佳也离不开他爸爸了……”张元颖突然流下泪来:“海峰,我不想这样委屈你啊!我们离婚吧……”柳海峰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何尝不知道佳佳需要亲生父亲,许翔和涂兴红的康复都需要亲情来做“药引”呀!柳海峰没有回答张元颖,他压抑着内心的苦闷,扭头走开了。那天晚上,他和朋友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张元颖对柳海峰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内心也痛苦不堪,她和柳海峰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幸福的日子刚刚开头却戛然而止,可是,她别无选择。那段日子,张元颖一直克制着没有给柳海峰打电话,柳海峰在痛苦中煎熬了一个半月,终于做出了痛心的决定。2007年12月16日,柳海峰写了一条短信:“元颖,既然命运不能让我们在一起,就让我们彼此祝福吧!”犹豫了一会儿,他一咬牙按下了发送键,泪水夺眶而出。看到短信,张元颖心如刀割,号啕大哭。
  2007年12月25日,柳海峰和张元颖办理了离婚手续。走出民政局时,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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