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湿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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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白山湿草地:无人梦幻之旅
  
  其实湿地算不得长白山的知名景点,人们总是偏爱天池瀑布苔原或者地下森林,但坐落于半山腰间的湖泊以及湖畔的湿草地,却自有其独到的梦幻所在。圆池是个非著名湖泊,非著名到圆池之旅自始至终,我们个游客也没有碰到。那是座不大的湖泊,坐落于高耸的针叶树之间,沿着白桦林间的小路穿花而行走不远,一脚踩到松软的泥巴上头就到圆池了。尚未见湖,先见了零星散落的鸢尾花——是种独特的鸢尾,名叫“山鸢尾”,在我国仅长白山的湿草地和沼泽才有分布。山鸢尾的花不大,花瓣纤细,婉约而不招摇,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也就难怪我会端着相机,为了寻找拍摄的角度,而一脚踩入泥泞的坑洞里头了。
  只一瞬间,我曾想到草原上的马匹踏入鼠兔或者刺猬洞穴的感觉,脚下一沉,想拔出的时候,发现带了很多阻力。鞋和裤腿自然湿了,在湿地拍照片,这种情形也早已习惯了,但这一次踩进地洞,却是相当与众不同的体验——因为这地洞并非湿地的自然凹陷,同行的当地朋友说,湖畔的地洞,是为了捕捉林蛙而设置的,在地洞前面竖立起纤维编织袋的屏障,林蛙眼看着湖水,就是跳不过去,于是傻等着被人捉走。地洞是秋季林蛙准备冬眠时节安放的,已经废弃了两个半的季节。我无从判别捕捉林蛙的行径所携带的善恶,只觉得,自己的脚陷入其间,那感觉不怎么好受,于是我和林蛙成了同盟,都痛恨那些不自然的地洞。
  心里多少不能平复的感觉,最终是被蓝靛果冲淡的。湿草地上的野果种类不少,最知名的,是号称树莓的悬钩子以及号称蓝莓的笃斯越橘——只可惜还不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只见花,相机心满意足了,但嘴却馋起来。蓝靛果就在这时现身了几米口袋般的圆柱形果实,深沉的暗蓝灰色,表面带些许的白色粉末。摘一个看似彻底熟透的果实,放在嘴里,为了避免猪悟能吃人参果的感觉,我还细细咀嚼了一番,那个滋味——开始似乎是植物的清淡感觉,有果实的汁液被挤出,之后是越来越深的苦涩,涩得像吃了一片毛虫爬过的树叶,直到最后,才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酸甜,轻微得如同散落在沙滩上的芝麻,需要耐着性子,仔细品味。——这东西对身体有好处!同行的朋友说。我明了,纯天然的苦涩,或许都对健康有利吧。这也难怪蓝靛果已经成了长白山区新兴的野果品牌。
  更加深入,脚下开始习惯性地陷入,泥巴地上,草也开始密集起来湖畔的多水地区挺立着一丛丛经典的水生植物:水葱。泥巴上有食草动物的脚印,据说,是狍子来喝水时留下的我有些羡慕着,倘若自己也有四条纤细而结实的腿,不会自陷进泥巴里头,那有多好。
  贴近湖水的地域,忽然之间,泛出了一片白色——有首描写雪景的唐诗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干树万树梨花开我是终于理解了这两甸的含义。湖畔的丛草都顶起了白色,因为较其他草低矮,远看是看不到的,只有踩着泥巴靠近才能看清这些如同绒毛般蠢动着的色彩。它们有个恰如其分的名字:细秆羊胡子草。每株草的顶端,白色的果实附属物就像是倔强的山羊胡略有些歪曲,却不肯妥协般地高翘起来。白色接连成片,就把湖边装点成了梦幻般的景致。
  彼岸坚挺的针叶树,如同忠于职守的护卫此端的白草和静谧如镜的湖水则传递出某种迷幻的氛围。倘若此刻在湖畔矗立起一座欧式古堡,我想那才是最正常的事。——这里可是传说有仙女洗澡的地方哦!同行的朋友说,看来仙女果真不同凡响,专挑仙境般的所在。
  离开圆池后,我们又去了较为知名的王池。那也是林间的湖泊但不如圆池开阔,也没有了白草连天的景观。再后来,暴雨之中,我们在王池周边找到了名贵的湿地花卉品种花瓣肥硕的有种野生鸢尾,名叫‘溪荪’。
  
  山口红树林:突破烂泥塘
  
  我承认,红树林是个神奇之地,那里的植物和动物,都有独特的生存方式。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认,在红树林里拍照是个足以令人催生抬头纹的勾当——因为红树林本身,就是座不折不扣的烂泥塘。
  山口红树林可供参观或者探索的面积并不太大。实际上,如果没有独特的装备,没有当地人作为向导,在红树林里说是寸步难行也不为过,最终的结局一定是陷进烂泥里头成为螃蟹们吃上一个星期的美餐。但我明明看到两个当地的渔妇,头戴斗笠,背荷竹篓,走在退潮后的烂泥巴地上,捡拾螺蛳蛤蜊而归。对于外人红树林本身就是一团神秘,因此我也终于不再纠结于能深入红树林多远的问题。反正山口红树林有一条搭建起来的走廊,可以站在上头,走马观花般地欣赏红树林景舒婷在《致橡树》中将自己比作木棉茅盾则把卫兵比作坚挺的白杨反正在人类和树木的类比中,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谁会把自己比喻为红树林植物那些浸泡在海水中,扎根在烂泥巴里的树木。所谓红树林植物,简而言之,就是那些仅仅生长于潮水涨落地段群独特的湿地植物,为了抵御海水侵蚀,它们具有抗盐系统,而为了能从黏糊的泥巴里呼吸空气它们的树根形态独特,常常钻出地面,竹笋般地伸向空中。但我还是觉得,红树林并非树木的欢乐家园。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烂泥,生活得辛苦也就难怪红树们演化出诸如胎生的变态手段——当然只是对于植物而言的变态——来确保后代的存活,以免种子被海水冲走,或是在发芽之前成了虾兵蟹将的午餐。最终决定还是亲自踩一踩红树林下的烂泥巴是因为想去拍一朵红树林植物的花。小心地爬下走廊栈道,我首先知道了直接踩在泥巴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行的朋友在拍小动物——退潮后的泥巴地上,有独特的弹涂鱼以及各种螃蟹这都需要贴近地面才能拍出精彩的照片。我学着他的样子,挑选石头和树木的根作为落脚点,勉强地在红树林下行走。我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叫做跳房子的那个,就是现在这般模样地跳来跳去。
  在很久以后,我还明白了另一件事:被我们当做“垫脚石”的团状树根,其实也是红树林中独特的景观之一,那种形状的树根叫做“膝状根”。在烂泥之间跳跃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潮水开始上涨,很快就淹没了落脚的石头和树根,与此同时,某些吸入鲜血的小苍蝇也开始不安分地聒噪起来。我们开始从红树林中撤退。被那些不知名的苍蝇状双翅目昆虫叮咬的遗迹,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才渐渐消退,被烂泥巴浸泡的鞋,则直到现在还隐约带有海潮的咸味儿和营养过剩的黏糊泥巴的发酵气息——这些烂泥塘的附属品,怕是再怎么洗也无从抹杀了。
  
  中甸高原溪流:蓝色花园
  
  滇西北高原上,是野花群居的场所,无论是雪山,深林,高原草甸乃至寻常路边,野花可谓俯拾皆是。因此在中甸偶然遇到那条溪流,才格外让人感觉惊艳——原来滇西北的湿地,也能如此撼动人心。
  初秋时节,初上中旬,经历了满眼风光的震撼,抑或由于高原缺氧之故,我在山坡的草甸上尽情打了滚,拍了野花。暮色低垂,我沿着林间的小路,去一片湿地,本是没有怀抱任何期许的——只因朋友说,那湿地值得去看看,因此我才会去,况且在云南的高原窗外就是拍不完的野花又何苦专门去什么没有名称仅仅由一条小溪流滋养而威的湿地呢?
  然而走出树林的那一刻,我便彻底地木然了。眼前并非溪流,而是一片朦胧的蓝紫色!阳光散落在蓝紫色的地毯上,整片湿地都显得豁亮起来,我也终于能够仔细看看造就这片蓝紫色梦幻的植物了。它有四片花瓣,但花的形状十分独特花瓣的末尾有个如同弯曲的管子般的构造,使得整朵花就像一只舰船上所用的铁锚——这植物叫做“椭圆叶花锚”,算是西南高原湿地上的常见种类,只是如此密集成片生长,终究不大寻常。
  蓝紫色之间夹杂着其他一些湿生的野花。紫红色的是偏花报春,花期已近尾声,只星星点点地开着,白色的是坚秆火绒草,居于更靠近溪流的位置,更深的草丛里,还埋藏着龙胆,糙苏和角盘兰,不起眼的样子。狭小的山谷之间,蓝紫色覆盖了整个地面,其间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叮当作响。此时我的脑袋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什么普罗旺斯,什么熏衣草花田,我们明明也有自己的蓝色奇幻世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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