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祭”这个字在日语里是“节日”的意思。一年到头,日本全国各式各样的“祭”接连不断。这次,我们就跑到俗称“东京巨蛋”的体育场来参加了一次“故乡祭”。
“故乡祭”每年一次,分为“故乡的味道”和“故乡的演出”两部分,每年吸引至少40万人参加。今年已经进行到了第10次。
从设在高高看台上的入场口,到内场的会场,人们竟是前胸贴后背、排着队蹭下来的。大大小小的摊位一行行一列列整齐地排开,摊位之间全是两眼放光的吃客,我们也欢乐地汇入了其中。
我们最先选中了北海道“道产牛”的生烤牛肉寿司。知名肉店出品的精牛肉,使用生烤技法,轻轻烤至粉红,团团包住调理好的寿司饭。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入口即化”这个俗套的词。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苦于找不到其他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得出,那片粉红色的肉在入口一刹那温柔化开的极致感受。它是如此柔嫩,让人都不忍多嚼,生怕它太陕“融化”。五块寿司还是转眼就没了。
下一个品尝的是烤牛肠。肥厚多汁的牛肠,有皮的那面在炭火上烤至金黄,然后翻面,把另一边的脂肪收至一半。趁热吃进肚里,再配上一杯札幌啤酒,怎一个爽字了得。
味蕾彻底打开后,我们又把草莓芭菲、烤扇贝、安康鱼肝、蟹肉寿司饭、豚骨拉面统统收入肚囊。
这时,人潮缓缓地分开了,每个人都像说好了似的,轻轻向旁边让去。一对头发花白、背有些驼了的老夫妻慢慢走过来。他们穿戴整洁,深蓝色羊毛呢的大衣没有一丝褶痕,老奶奶的短发整齐地别在耳后,老爷爷拄着拐杖,金丝眼镜框下的链子微微晃动着。两个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神坚定,又有些好奇。
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高龄老年人独自出行。他们开车,买菜,购物,听音乐,逛公园,看展览,去咖啡厅……几乎可以说,哪里有人,哪里就有老年人。他们走路带风,说话抑扬顿挫,中气十足。就算背驼得很厉害了,也能自己拎满满一大篮子莱。有些女士打扮入时,驼色大衣、杨丽萍式的长裙、绿松石的长耳坠,从背后看以为三十来岁,直到从正面看见她们脸上的皱纹,才敢往6字头以上想。而很多时候,6字头对于她们来说,其实是个小数字。
工作日时间走进住宅区的小超市,会立刻被老太太们包围。都说日本人生行害羞,可是年纪大起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们很礼貌,但热情得超乎寻常。看到我老公这种身高将近两米的小伙子,百分之百会走过来大声来一句:“好高啊!”然后叽里咕噜一串热情洋溢的话,也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在户外,海边,山野里,赏花时节,老年人的身影就更多了。一次坐火车去城郊,发现整个车厢竟然只有我们两个年轻人。身边的大爷大妈、爷爷奶奶们人手一个小兜兜,车一启动,就像变魔术似的变出好多好吃的。去爬山,山坡上人来人往的也大多是老年人。那些爷爷奶奶们,腿脚快得像要飞起来。我还在呼哧带喘地一步一挪,旁边的白发老人们全都“噌噌噌”从我身边超过去,几分钟就没影了。
我们问为何不见年轻人,爷爷奶奶们的回答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城市里的现代生活,不愿意往城外跑,也更愿意把钱花在了数码产品、服装等上面。
所以,在东京巨蛋里看到白发老爷爷老奶奶挤在人群里,就更司空见惯了。谁规定老奶奶不能用颤抖的手端着拉面碗大快朵颐呢?谁又能说对面的老爷爷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老伴呼噜呼噜吃面条不是爱呢?我悄悄地跟老公说:“等我们老了,也要手拉手出来吃好吃的。”老公捏了捏我的手:“必须的!”然后大手一挥,“我们去喝醋吧!”
上好的蜂蜜苹果醋,以1比7的比例兑上水,轻轻地抿一口,丝丝滑滑,清爽酸甜。待只剩了杯底一点点,摊主又给我们加进了半杯牛奶。哇,跟刚才完全不一样!清爽的滋味变成了醇厚的香甜,浓浓的奶香味中加入了蜂蜜的甘甜,隐约还透出一些酸奶的绵密,好喝得让人放不下杯子。
喝了兩杯醋之后的直接感受就是又饿了。刚好我们也进入了“盖饭大赛”的赛区。16个来自日本各地的盖饭店家,每家一个报刊亭大小的摊位,整齐排成四列。顾客要先购买“盖饭兑换券”,500日元一张,买的时候还会给你一个用于票选最佳盖饭的银币。我们品尝了富山的白虾天妇罗盖饭和出云的微烤白身鱼片盖饭,最后把两枚银币都投给了前者。
酒足饭饱离开东京巨蛋时,天已经黑了,夜空中绽放着几朵巨大的花朵,是旁边游乐场的项目。老公拽着我,也跑去玩“天空之花”。这是一种座椅,像降落伞一样直上直下,可以观赏周边的美景。没想到,竟然被工作人员要求先称体重,原因是每个“降落伞”最多乘坐3人,总重量不能超过160公斤。
这一称可不得了,我们只两个人,竟然就被NG了!工作人员抱歉地一直在解释,而我脑子里不停闪着一句话:“我们,吃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