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学通　今天请大家来到清华，是想请大家讨论一下美台军事关系问题。前天美国媒体披露的美国《核态势评估报告》，谈到有可能在台海冲突中对中国使用核武器，这很能反映美台关系的发展趋势。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核心的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准确评估美台军事关系的发展趋势，恐怕就会误判我国总体的安全环境状况。特别是布什总统一方面访问中国，一方面让军方准备这样的报告，这很说明美国对华政策的主旨。防止台湾问题使我国安全环境全面恶化是一个重要任务，但仅靠外交手段未必能完成这个任务。因此我们今天还得谈一个策略问题：怎样应对美台军事关系的不断加强。
　　
　　现状、特点和变化
　　
　　软硬同步、简便化和核心化
　　刘惜戈　美台军事关系，近期有这样几个新特点。
　　一是“硬军援”与“软交流”同步进行，密切而频繁，官方化和协作化日益明显。
　　“硬军援”主要是指军售，“软交流”则是人员和技术方面的合作。1982年的中美“八·一七公报”，对美国向台湾出售武器问题做了比较明确的限制，但对其他支援方面的界定则比较模糊。后者在深度、广度和密切程度方面有了更快的进展，必须引起高度关注和警惕。
　　美国对台军力的评估，成为美台军事关系中的年度例行动作，已制度化，而且每次军力评估之后必然跟上军售，并以每年例行的军售会议形式议定。
　　美台之间从作战、指挥、通信、情报到人员培训及军事编制和武器装备系列方面出现了越来越与双方军事战略及联合作战行动相匹配的协作化趋向。
　　美台军事合作正在走向实质上的官方化，近日台“国防部长”汤曜明应美方邀请出席“美台防卫高峰会议”是美台军事合作官方化的明显例证和重大突破。
　　二是美售台武器程序的简便化。以前美向台出售武器，由每年军售会议研究并由台向该会议提出专门申请。而近来采取了新的方式，由台向“美在台协会”申请，不用等到每年例会，有了很大的随意性。台驻美机构“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中常设了“军购组”，由将军级“武官”负责。这样的做法会使军售案更加频繁。
　　三是军售问题在台湾问题中核心化。中美关系中的关键问题是台湾问题，过去台湾问题中的核心问题主要在政治领域，如台湾的“国际活动空间”、谁是代表中国的惟一合法政府、台湾能否参加一些国际组织、台湾领导人出访等问题。而近来军售问题日益成为关键问题中的核心问题。
　　四是在美台军售关系中，美国军方在决策中的影响力日益上升，过去美台军事关系是由白宫和政界来决定，目前看来，五角大楼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介入越来越深。
　　
　　军售升级和“准盟军”关系
　　黄嘉树　陈水扁上台这两年来，美台军事关系有几个方面比较凸显。
　　一，美国对台战略在大的方面仍然保持所谓“战略模糊”，但把“协防台湾”的意志表述得更清楚了，这是一个战略调整的动向。
　　二，军事高层对话机制化，包括汤曜明的对美访问。去年台湾高层军官有十人以“学术交流”名义访美。军事方面实际上已进入高层官方往来的层次，而且公开化了。
　　三，军售方面一是质量升级。现在美售台武器质量远远超过美当年承诺的水平。二是从防御性转为半攻击性。像潜艇、还有美国建议台湾购买的“阿帕奇”军事直升机都是具攻击性的武器。
　　四，常规化的具体合作已带有准盟军的性质。包括校级军官的年度培训、导弹发射、潜艇操作技术培训等，另外还有美对台湾的军力评估，以及现在的作战训练(这其中包括美国的作战思想)。还有所谓C4I(指挥、通信、控制、计算机＋情报)，实际上美台军事关系是在向必要时联合作战的方向发展。
　　
　　　“战略模糊”转向“战略清晰
　　朱显龙　我觉得，美台军事关系近来有三个方面的变化。
　　一是在军售方面。最近几年，特别是陈水扁上台之后，美国对台军售出现了几个明显的变化：
　　首先是数量规模大，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特别是2000年3月台湾选出新总统后，美国加快了对台军售步伐：远程预警雷达、中程空对空导弹、舰对舰导弹、柴油动力潜艇、反潜巡逻侦察机、“基德”级导弹驱逐舰……从2000年4月到现在就有八批武器售给台湾，价值100多亿美元。
　　其次，所售武器质量提升。如F－16战机是美军及其盟国军队现役主战飞机，运抵台湾服役后成为台空军主力作战飞机。“爱国者”导弹成为台军主力地面防空武器。AIM－120“响尾蛇”导弹是美军现役最先进的空对空导弹，美国目前还很少外销这种武器。正因美国提升对台军售质量，台军武器换装才得以完成。
　　再次，卖给台湾攻击性武器。如2001年4月，美国同意售台八艘柴油动力潜艇，9月又答应卖给台湾改良型“小牛”空对地导弹，这两种武器均既可守又可攻，对大陆沿海地区构成威慑。再如大型“基德”级导弹驱逐舰、改良型“鱼叉”反舰导弹等，也可用来攻击大陆海上目标。
　　二是在军事合作方面。双方的交流形式和规格都发生了变化。形式上过去每年度举行的军售会议取消了，改为应急性的不定期会晤，随时可以提出讨论。交往的层次上，直至去年，美台军方高层接触还仅限于台湾的参谋总长(即军事幕僚级的)到访美国。但台湾方面亟欲将美台军方的接触拉高到部长层次。双方军事会谈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过去只谈军售问题，现在还谈战略防御问题。
　　过去美台军事方面的合作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情报，二是武器技术。现在则发展到美国把先进设备部署在台湾，台湾替美国监视大陆，最典型的就是远程预警雷达，以此替美国监测大陆的战略导弹。此外，美台已经达成一项协议，双方出资在东海与南海水域铺设一条旨在监控大陆潜艇活动的海底电缆。
　　美台军事合作更多的是人员培训和军事训练这两个方面。过去人员的培训主要是基层指挥员。现在美国以变相的方式把很多台湾军方的人士请到台湾去了，准备帮助台湾进行一些战术训练计划的修改及实施。
　　三是美国对台政策，从“战略模糊”转向要以武力介入台海冲突的“战略清晰”。
　　小布什曾公开表示，一旦台湾遭到中国大陆攻击，美国将“竭尽全力”来保卫台湾，即使这意味着美国向外出兵。美国防部则明确告知台方，未来将由美太平洋总部与台湾军队建立“准战略同盟”关系。美方甚至表示，在美军遭到中国大陆攻击时，希望台湾能提供必要的基地或设施供紧急之用。美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于2001年5月2日在审议国务院授权法案时，有将台湾纳入类似日本和韩国等“主要盟国”地位的文字，说“台湾应视同主要非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盟国”。2001年7月中旬，美台展开军事密谈，内容为美军协助台湾建立一支五万兵力的快速反应部队，美国还将美军太平洋第七舰队、联合国维和部队以及自美国本土机动空运补给列入同一阵容。7月17日，美国国防部发言人透露，美军已做好“武力保台”的准备，且美国国防部已制定了美军针对台湾的应急作战方案。
　　
　　借口和目的
　　
　　威慑和支撑
　　牛　军　冷战结束10年了，一个世纪也结束了，中美关系的发展可以说出现了一个阶段性的变化，而且是较大的变化，问题也比较多。
　　 对台军售问题，从当前情况看，美国有三个目的：
　　一，维持台湾军队在技术上的相对优势，以达到威慑的目的。1996年解放军台海演习显示，台湾过去那种靠海空军而没有相应的信息技术、导弹技术支撑的作战方式是难以自保的。
　　二，作为下策，美国希望台湾面临突然袭击时能够支撑一段时间(包括在心理方面)，不要一战即溃(包括精神的崩溃)。
　　三，从美国的亚太军事全局考虑，通过军售达到指挥、管制、情报等系统与美国对接。
　　我们也许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者一种可能性：9.11之后，美国若要在东南亚打一场反恐战争，要以反恐为借口在台湾驻军，我们怎么办?去年“撞机事件”，美机迫降我基地，是无处可去出于无奈。许多具体问题刺激美国去寻求军事基地，扩大军事合作。
　　
　　不平等的关系　　
　　刘惜戈　美国售台武器一般有两个借口：
　　一是为了维护台湾的“民主体制”，因为台湾在美国眼中是“东亚地区走向民主的一个样板”。为了维护这个“民主体制”，美国必须提供一定的军力。二是声称，只有实现“两岸军力平衡”，才能增强台湾的安全信心，促进两岸的谈判。美向台军售通常以这两点为借口进行狡辩。
　　美台军事关系中起主导作用的是美国，美台军事关系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
　　美台军事关系主要服务于美国的战略利益。从军事安全和经济贸易这两个方面看，都是美国得利大于台湾，台湾虽有得利，但也吃了不少哑巴亏。美军火利益集团为了倾销其产品，急需台湾这样的用户。比如有些售台武器，经战术技术论证，台军方认为并不适用，但美却强行兜售给台湾。或优劣搭配，或化整为零，或抬高售价，或先租借再销售，有时只给装备不给技术，后续服务不济。
　　去年台湾购买美国“基德”级驱逐舰时，台内部分歧很大，因为该型舰用于远洋作战，台岛内港口、人员、设备等难以配套，远未具备使用条件。台本来想买“宙斯盾”舰，而美国则把“宙斯盾”当成一种筹码，使该武器系统成为控制台湾、威慑大陆和影响两岸关系的一种手段和压力工具。还有最近美拟售台的“铺路爪”远程预警雷达在台内部也有很大争议。这种雷达的覆盖面积是3000多公里，主要用来对付远程导弹，对主要威胁台湾的中近程导弹并无效用，该系统只是美国安装在台湾的耳目，替美国对大陆进行战略警戒。台湾就有人认为，台购买这种雷达是出于虚荣心，重金买摆设，买到就是胜利，有没有用是次要的。
　　国民党主席连战等人明确反对“惟武器论”，认为“拥有武器并不等于国防安全”，“国防安全并不等于国家安全”，“真正的安全应该是政治保障，即两岸关系稳定”。亲民党主席宋楚瑜指出，台湾如果一心购买高技术装备却把周边环境搞得非常险恶，台湾有可能变成“第二个以色列”，后患无穷。
　　
　　防止被排挤：美国的紧张感
　　牛　军　从更大的范围讲，有两个因素促使美国加速与台湾的军事关系。
　　第一，美国自己处于一个全球扩张期，亚太是其重点关注的地区。如果没有9.11事件，部署可能更快(现在被牵制在中亚、中东)。说美国处于扩张期，是因为它的实力和思考都达到了这样的程度，这是一种自然的力量，而不仅仅是政治力量。军火利益集团、思想库、基金会等等，都在推动其朝全球扩张发展，它必须这么做。
　　第二，美国具有一种紧张感。这种紧张感源自亚太地区这些年的变化，即伴随着中国这10年的发展，亚洲地区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经济一体化趋向。美国担心这种趋向最终把自己排挤出去，特别是如果这种排挤效应是由一个地区性大国起主导作用产生的，美国更不能接受。换句话说，美国不能接受像它们所说的中国这样一个“地区霸权国家”在东亚起主导作用。其实我们根本没想这么多事，自己国内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但中国发展带来的效应及对别人产生的压力，却不能不考虑。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推动亚洲经济一体化趋势的最初是东盟。1997年金融危机后东盟明显不行了，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周边国家产生的磁吸效应。可能有些现象我们自己还没仔细分析，如冷战后每次中美关系紧张，有些亚洲国家的舆论就讲，它们要被迫在中美之间做出选择。我们并不在意这些，但想想美国的思想路程，就会发现出现了什么变化。10年前，不论发生什么事件，亚洲国家都没有出现过要在中美之间做出选择的问题，它们只会跟美国走。现在则不然，比如美国要在最惠国待遇上卡中国，亚洲各国使节就会络绎于途，纷纷前去劝说美国；在其他许多方面，如人权、武器扩散等等，美国想制裁中国，别国就是有意见，就是不投美国的票。这就会使美国觉得，才10年功夫，别的国家就要在中美两国方之间做出选择，过去追随美国的人纷纷游离，再给中国10年又会成什么样呢?
　　在扩张和防止被排挤的危险这两种因素推动下，美国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亚太地区。我最近读到越南战争时期1965年美国的一份报告，当时坚持要在亚太进行军事干预的一派人认为：1.亚太地区是一个有可能形成一种自己的组织而把美国排除在外的地区；2.这个地区组织最有可能由中国来领导完成；3.美国不能接受这个组织向与美国愿望相悖的方向发展。1965年时美国有人就这么想，现在还有人这样想，冷战思维一直存在。按这种传统思维，亚洲出现上述情况是绝不能允许的。上述观点是有可能成为美对华政策的主流的，我们应该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所谓美国在亚太的存在，关键就是军事存在。如果仅有经贸往来而无军事存在，美国人是不能接受的。因为美国自认为是领导者、救世主，没有了军事力量自己就被降格为普通商人、传教士，那它在心理上是受不了的。
　　
　　利用台独遏制中国
　　
　　黄嘉树　要看清美台军事关系的发展趋势，首先要看为什么会发展到目前的这种状况。我认为有这么三个原因：
　　一，美国利用台独遏制中国的意愿上升。这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是认为中国是它的潜在对手，二是利用台独问题作为勒索大陆的一个手段。
　　二，我们这两年对台湾的军事压力加大，美国认为台湾海峡爆发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升高。这使得美国认为其介入台湾的军事理由增多。
　　三，有军工企业的利益。美国对台推销的好多舰艇都是二代舰，本来美国都已更新换代了，却把这些旧产品兜售给台湾，台湾不买都不行。
　　要考虑美台军售未来的发展趋势，可能就得考虑这三个因素的变化。
　　今后美国的对台政策可能继续朝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偏，值得警惕的，一是它同台湾军队搞事实上的联合军事演习，二是拉台湾加入美日台联合安保体制，就是所谓东亚集体安全机制。但美国的盟国韩国很可能会反对把台湾拉进来；日本是否愿意公开地搞这种条约化机制也难说，当然从私下里来说它是愿意的。
　　
　　关乎美国的威望
　　
　　牛　军　按美国的评估，亚太是最不稳定的地区之一，有诸如朝鲜半岛问题、台湾问题等等。台湾问题现在对美国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威望问题，按美国人的思维，台湾海峡一旦出事，美国如不介入，别的国家就会产生怀疑，对美失去信任和信心。现在台湾问题成了美国能不能领导亚太地区的一个象征，关乎美国的威望。
　　从未来的发展看，美国已明显地感到在这一地区它与中国竞争的着力点越来越少。现在最好用、也是代价最低的，就是台湾，台湾在安全方面对美依赖最重。现在美国有人实实在在地是把台湾当一张牌来打，利用这张牌来牵制中国。
　　要看清这种危险性，即美国为了保持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很有可能无事生非，台湾海峡就是一个好作文章的地方。举个例子，美国现在全力发展MD，暂停海基战区导弹防御系统的试验，而且海军拨款在军费中的比例较低。海军部门为了自己的利益，推动搞海基导弹防御系统，很可能在亚太地区无事生非，对此要有心理准备。
　　布什政府的所做所为给我们一个提示，它与中国合作的愿望很强烈，但这种合作的愿望并没有压制或减弱国内主张同中国对抗的势力。现在美国政府中还是有些人物想用对抗方式来解决两国间的分歧，发展同台湾的军事关系就是明显的表现。这应该当成一个指标，用来观察美国对华政策的特征。
　　
　　我们的应对之策
　　
　　警惕美台的：“蠕变”政策
　　阎学通　大家都指出美台军事关系正向着公开化方向发展，我提两个问题供大家思考。
　　一，美国是否满足于美台军事关系的这种半公开化?美国的最终目标是否要把这种关系条约化，恢复美台军事同盟?我觉得布什政府是想完全公开化，认为不能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他想使与台湾搞军事同盟和军事演习最后合法化。美国的判断是：恢复美台军事同盟照样可保持美中之间的合作关系，军事上对华遏制不影响双边贸易关系。美这一判断值得我们严重关注。废除美台军事同盟是当初中美建交的三个条件之一(与台湾“断交”、废约、从台湾撤军)。如果美台恢复军事同盟，中美外交关系还能不能保持?
　　二，如何应对美台所采用的手段？1992年李登辉上台后，采取了“蠕变”的台独政策(像虫子一样往前爬)，美台恢复军事关系也采取了蠕变政策。每一次往前走一点，一点点往前拱，每一次都让人觉得可以接受，不是一步到位。先暗中往来，再公开往来；军事人员交流，先是不穿军装，然后再穿上军装；先民间邀请，再官方邀请；对台军训先是在非军事院校，然后到军事院校，从非军事领域到军事领域，再到作战领域……总之，它是从量变、从软性问题、不太敏感的领域入手，一点点发展，直到实现质变。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办?
　　
　　一反对，二不怕　　
　　黄嘉树　我觉得台湾只是中美两个大国角力中的一个砝码，美国如果介入太深，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减少我们自己的决策成本：如果被逼得只剩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千难万险，中国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但真的把中国逼到这一步，也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中国有13亿人口，任何一个比较负责任的美国政治家都不能无视这一点。当年尼克松的话：不能让10亿世界上最有才能的人类生活在愤怒的孤立状态之中，而这种状态是美国造成的。尼克松懂得不能让美国公众面对这种现状。美国人明白，为台独得罪13亿中国人是一桩不上算的买卖。对美国最有利的就是台湾目前不独不统的状态。美国想把台湾当成一条政治拉链，想让中国让步，就把拉链往台湾那边拉一拉；想讹台湾一下，就往中国这边拉一拉，企图两头得利。
　　美国有人对李登辉说过：我同情你们，但你是地缘的囚徒。台湾就在有5000多年文明、960万平方公里土地、13亿人口和核武器的中国大陆的旁边，这13亿人的大国对全世界讲了50多年：它对台湾拥有主权。这不是随便就可以忽略的东西呀。所以到今天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包括美国在内，敢于公开、明确地否认中国对台湾的主权。为什么美国与中国敌对了这么些年，最后还得同我们建交，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也与我们建交，并且同台湾“断交”？这就是大势所趋。现在很难设想在美国还有什么人愿意退回到50年代的格局中去，即使美国内部强烈反共的“蓝队”恐怕也不能这样引导美国。所以我对美台发展军事关系还是持当年毛主席讲的四字方针：第一，反对；第二，不怕。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相信美国最后还是会回到正确的选择，同中国发展建设性的战略伙伴关系。台湾当局企图恃美拒统，终归是行不通的。
　　
　　美国的尺度　　
　　朱显龙　美国现在基本认同了陈水扁的“积极防御”战略，这意味着它未来对台军售和美台军事关系还会有更深层次的进展。
　　不过，美国的对华与对台政策建立在其国家利益和全球战略基础之上，无论从全球安全、地区稳定、控制大量杀伤武器扩散和反恐等方面，还是从中国的市场、中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等方面考虑，美国需要跟中国合作。因此，美台军事关系要服从于美国的全球战略和对华大战略，在强化台湾的军事力量和与台湾的军事关系的同时，它还会尽量避免过份刺激中国和破坏与中国合作的大局。因此，美国对台军售仍然会掌握一定尺度，不会将最尖端、有巨大杀伤力与远程攻击能力的武器卖给台湾，也不会与台湾结成直接的军事同盟，避免台湾方面挑起台海冲突。
　　
　　有张有弛，伸缩自如　　
　　刘惜戈　从美国的亚太战略看，美台军事关系与美日军事同盟密不可分，美台军事关系是依托于美日军事同盟的，是随着美日军事同盟的强化而上升的。如果没有美日军事同盟，美台军事关系将难以支撑。
　　如果中美进行军备竞赛，中国奉陪不起，但台湾要与大陆进行军备竞赛，台湾也是吃不消的。面对日益膨胀的台独势力和美国协防台湾的种种动作，我们必须有所应对。我认为，我们在东南沿海的导弹前沿部署，是可以根据台湾海峡的形势、两岸关系、美台军事关系的变化而调整的，我们的导弹部署可以有张有弛、有增有减、有进有退、伸缩自如。关键要看对方如何表现。
　　政策底线、“防独”和“促统”　　
　　阎学通　我们的讨论，已经有了相当的深度。但是，关于美台军事关系向实质性发展的问题，我还想补充一点，这可能与其他同志的看法不太一样。我觉得美国有一个最大的判断：台独将成气候。这是最基本的前提。美国的这一判断是从陈水扁当选开始的，对台政策也随之调整了。美认为陈水扁上台意味着局势向“台独”发展是不可避免的，不统不独的局面难以长期维持。美台军事关系之所以发展得快，是美国在为陈水扁走向正式独立作准备。
　　从台湾方面讲，其购买的美国武器并不符合其军事需要，更多地还是出于政治考虑，即加快恢复美台军事同盟，确保台湾正式独立时美国的军事保证，一句话，不惜花巨款买美国的军事保护。从这一点看，美台军事关系对中国安全威胁的增长速度在加快。美国的军事保障，进一步助长了台独的气焰。最近透露出的美国核态势评估报告，表明美国根本就没有放弃中国是潜在敌人的想法。我的看法归结为两点：一是美国认为台湾独立是很可能的；二是美国认为中国发展太快，必须对中国进行牵制。台湾是得力的牵制点，所以美不断加大这张牌的力度。美国秘密核报告把中国列为使用核武器对象。其使用范围之一是，如果对方能抵抗美国的常规武器打击，美将使用核武器；在台海地区常规武器如果打不赢，就有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可能。这个政策一出台，“台独”分子就认为独立是百分之百地安全的，认为美将不惜用核武器支持台湾“独立”。
　　要防止这种可能变成现实，我们就必须对美台的蠕变政策有行之有效的对策。一，我们的对台政策应有一条清晰的底线。外部军事侵入、台湾独立等概念需要明确定义，以便压制“台独”发展速度。二，目前在台湾问题上，“防独”比“促统”更重要，“防独”和“促统”的政策有所不同，“防独”的手段和“促统”的手段不完全一样。再一点，我们说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的核心问题，就需要突破中美关系中台湾问题不能跟任何其他问题挂钩的约束。台湾问题如不能与其他问题挂钩就成不了核心问题了。中美关系的发展离不开台湾问题这个基础。
　　
　　刘惜戈　我们一再强调，美对台军售将严重损害中美双方的利益，但美国某些人似乎听不懂，也看不到他们的利益会受到损害，他们认为，美售台武器一本万利。我们应有切实可行的对策，使其真正尝到苦头，受到惩戒，受到制约，有所顾忌，有所收敛。围绕美售台武器问题所进行的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艰巨的，是对中国国家意志力、决策力和斗争艺术的严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