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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天,电视剧《小欢喜》热播,咏梅扮演的中年女性刘静温柔贤惠、气质高雅,为人处世看得通透、做得得体,被称为全剧最温柔的母亲。咏梅是蒙古族女子,蒙语名为森吉德玛,意为“仙女”。出道以来一直以温婉、知性形象示人的她,私下却喜欢重机车,热爱摇滚,甚至在婚后不走寻常路地选择“丁克”……也许正是辽阔的草原孕育了她身上混合着“仙气”与“豪情”的独特气质,她成了那个入行多年仍保持着神秘感的个性演员。
活得有温度比有钱更重要
很多人以为“咏梅”是个艺名,但其实这就是咏梅从小用到大的名字。“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因为喜欢毛泽东的诗词《卜算子·咏梅》,父亲给女儿取汉名为咏梅。
1970年出生的咏梅不是表演科班出身,出道前读的是对外经贸大学的企业管理专业,因为气质出众,大学时期就开始兼职拍广告,后来被推荐进入当时的中央电视台主持人许戈辉的工作室,并因此得到引荐成为电视剧《牧云的男人》的女一号,演員梦便从这里正式开始。
相比其他演员,咏梅接戏的频率并不高,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直到2004年,汇集了陈道明、蒋雯丽等大批优秀演员的现象级电视剧《中国式离婚》热播,咏梅扮演的肖莉大受欢迎,出道十年的她才开始有了“成名后的烦恼”:片约不断、电话不停,走在路上经常被人认出,就连陪家人散步、与朋友逛街都不自在。
发现自己的生活乱了套,咏梅苦恼之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电话设置成呼叫转移,尽量减少拍戏的频率。经纪公司的老板发现一些制作班底很不错的剧本被咏梅推掉了,便想说服她,但慢慢地,他发现这太难了,咏梅温和外表下那“说一不二”的坚定,真的“太难搞了”。
朋友替咏梅着急,担心她错过机会,咏梅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只要你演得好,属于你的角色终归会到来,如果他们需要你就会来找你,想找你就一定能够找得到。”事实证明,咏梅的这种淡然是有底气的,这并没有耽误她塑造和演绎出一个又一个好角色。在微博上,咏梅只有区区五万“粉丝”,但都是她的“忠粉”。他们劝她多拍一些角色,咏梅给他们留言:“我在等着属于我的那个角色,我不急,你也别急。”
不拍戏,自然缺少经济来源,生活过得相对拮据。但相对于物质满足,咏梅更看重精神满足,她对生活有自己的理解:“活得有温度比有钱更重要。”
我没有孩子,这是我的选择
咏梅的性格就像她名字的喻义一样温婉淡雅,还有几分江南女子的白皙柔美。但她自小就有一颗“狂野”的心,她喜欢重型机车,早在二十年前就花二十多万元买下一辆机车,自己从北京骑回内蒙古呼和浩特。此外,她也喜欢重金属、摇滚乐,她说:“我很喜欢摇滚乐那种纯粹有力量的东西,哪儿都不假,没有一点虚伪的东西。”
机缘巧合,在青春最美的年纪,咏梅遇上了为摇滚痴迷的乐手栾树,同样很“酷”的两个人,在音乐的世界里碰撞出了爱的火花。在一起以后,咏梅发现两个人太像了,栾树的决定那么贴合她的内心。除摇滚音乐之外,栾树热爱马术,他在北京郊区盖起了马场,又在马场里盖了两间可以住人的屋子。咏梅不拍戏的时候,他们一起住在马场里,栾树喂马、清理马厩,骑着马出去训练,咏梅就在家里听音乐、看电影。
马场条件简陋,冬天没有暖气,靠烧锅炉取暖,厕所里水管常被冻住,要忍着少上厕所。但他们有自己的幸福“密码”,房子建在山坡上,推开门往外看,山脚下就是桃树林,桃子成熟时两人翻越铁丝网去摘桃子。有一天,咏梅把一颗玻璃球放在地上,她发现玻璃球往一边滚动。她问栾树:“怎么玻璃球开始滚了?”栾树说:“地斜了呗。”他们跑到山下往上看,发现他们住的房子果然有点儿斜了。这时,两个人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咏梅说:“哎呀,搞不好哪天一推开门,啊,悬崖……”栾树边笑边回答:“那得多么好玩儿啊,悬崖。”这正是最契合她心意的一个答案,两个人总是这么心意相通,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深厚。
有一次,咏梅陪栾树去医院拔牙,排队时身后有一对老夫妻,老太太坐着轮椅,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推着她。每次老太太抬头跟老爷子说话,老爷子都会认真听,有时还慢慢蹲下身子,一边给她弄血袋,一边给她揉脚。看到这里,栾树和咏梅异口同声:“等我们老了也要这样。”
咏梅在荧幕上所扮演的角色多是“贤妻良母”,贤妻大概是本色出演,但良母对她是一个挑战。“我没有孩子,这是我的选择。”49岁的咏梅和丈夫栾树为了更自由地生活,选择了做“丁克族”,但这并不影响她和栾树相爱如初,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温馨平和。
成名之后,在自己的小宇宙绽放美
2018年初,咏梅接受电影《地久天长》摄制组的邀请,出演女主角。她用充满控制力的表演诠释人物性格,从年轻时的明媚,到年老后的沧桑,把岁月的痕迹悄无声息地融在神态与动作中,将悲情的底色演绎得含蓄、充满力量,在49岁的年纪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春天。
其实,在《地久天长》之前,咏梅已经有4年没有看过剧本了。那段时间她经历了人生的低谷,父母相继离世,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咏梅开始失眠、脱发、吃得很胖,生活状态糟糕极了。为了找到关于生命和死亡的答案,她每天把自己的生活框定在家里,看大量的宗教和哲学书籍,像上学一样规定自己每天的阅读时间和任务。4年不拍戏,她没有担心过演技倒退或跟不上时代,反而觉得这些时光的沉淀让自己更加纯粹,更加清醒。
2019年2月,咏梅凭借在电影《地久天长》中的出色表演,获得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成为中国内地第一位获得柏林最佳女演员奖的演员。从柏林拿奖回国后,咏梅又回到了日常的轨迹里,做饭、听音乐、上瑜伽课,手机依然设置成呼叫转移,属于她的时间依然是安静的。她原本计划从柏林拿奖后直接去一座岛上待一段时间,却被经纪公司的老板劝住了。
她把刻着电影片名、自己的名字和“最佳女演员”的那尊银熊奖杯摆在家里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地方,与栾树的“中国马文化推广贡献奖”的奖状放在一起。咏梅每天看到奖杯便觉得很开心,开心的理由却无关尊贵的荣誉,而是因为这个银熊太可爱了,简直栩栩如生。她还兴奋地跟家里的打扫阿姨说:“来,掂掂这个熊,多可爱,赶快抱抱、摸摸。”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过去咏梅不争,也不愁,现在犒赏来了,她也不隐藏自己的欢欣,愉悦地接纳。红与不红并没有改变咏梅的生活,除了通告多了一些,她依旧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甚至显得有一些“出世”,但对咏梅来说,这恰恰是她最好的“入世”。
2019年初秋,热播电视剧《小欢喜》迎来了大结局,咏梅接受媒体采访时时常被问及“如何看待中年女演员危机”。她很坦然:“每个年龄段都有那个年纪的美,你要让美去绽放。”看来,所谓“中年女演员的危机”,在咏梅这里,是不存在的,用她的话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