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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年,“非传统安全”、“非传统安全领域”、“非传统安全威胁”等字眼频频见诸各国政府的官方白皮书、外交文件、政策声明及军事演习之中。国内专家、学者也正在展开对“非传统安全”问题、挑战和威胁及应对的研究,但何谓“非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却无定论。
定义:表述有不同,突出一个“新”字
“非传统安全”(Nontraditional Security)一词为20世纪90年代的“舶来品”。但它究竟出于何时?源自何人?公认的准确定义是什么?就连使用频率最高的美国等西方国家的专家、学者们也不甚了了。有些学者以“非传统安全问题”、“非传统安全挑战”、“非传统安全威胁”即“非传统安全”+“问题”、“挑战”、“威胁”这样的用法,来表述冷战后与全球化环境下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面临不同于冷战时代的状况。也有一些学者用“新安全挑战”、“新安全威胁”和“非常规安全”、“软安全”、“软威胁”等词。
兹举几例:有学者称,我们面临着不同于冷战时代“新的”安全环境和威胁。有学者称,对安全来说,大体有三类威胁,即旧威胁、新威胁和正在出现的威胁。目前世界主要面临的是后两种威胁。冷战时代对安全的单一威胁已被全球化时代多层面、多样性和不对称的威胁所取代。有学者称,冷战时代的威胁是有“威胁者”的威胁,而后冷战时代的一些威胁是“没有威胁者的威胁”。有学者称,“跨国威胁”是当前影响数国、地区和全球安全的主要问题,是一种“新威胁”,它超越了传统安全思维的国家边界。这种威胁是复杂的、相互关联的、多层面的、非军事性的。也有人称,过去只关注外部军事攻击的传统狭义的安全定义现已被涉及军事、政治、经济、社会、自然和环境多层面的安全概念所取代,各国需要加强相互间的协调、合作和多边措施以应对新的安全威胁。
上述学者对“非传统安全”的描述虽有所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非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威胁”是一种“新安全”或“新威胁”。笔者认为,非传统安全问题其实是西方对冷战后国际上除军事安全问题之外的其他各类安全问题和威胁的一个“总称”,指的是由非军事和政治因素引发的、对各国、地区乃至全球发展、稳定和安全造成威胁的各种跨国性问题。而“非传统安全”的含义则指的是正在形成的对国家安全与国际安全现状的一种新认识和一个新的安全研究领域。
特点:跨国性、关联性
非传统安全领域涵盖的问题比较广泛,如人口爆炸、非法移民、环境污染、流行疾病、资源争夺、种族冲突、恐怖主义、全球化与金融危机、核生化武器扩散、有组织犯罪、政治和经济腐败、网络犯罪、走私贩毒、洗钱、技术与武器的非法转让和销售等。
事实上,这些问题多数是全球范围内普遍存在的问题,或者说是“全球性问题”。因此,安全问题的跨国性影响是非传统安全问题的一个首要特点。非传统安全领域的问题还具有暴力与非暴力性的特点,前者如恐怖活动、有组织犯罪等;后者如环境污染、金融危机和流行疾病等,它们都对各国公民和整个人类以及国家安全、地区安全及全球安全构成直接或间接的威胁,只是威胁的方式、程度、时间和后果有所不同。此外,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形成与发生过程也与传统安全中的军事威胁和战争爆发不同,像生态环境问题、民族宗教问题是长期积累、逐渐演变形成的,如艾滋病、“非典”等流行疾病和金融危机及恐怖主义国际化等问题则是扩散蔓延造成的。有时这些问题会以突发性事件或危机的形式爆发出来,如东亚金融危机、9.11事件和“非典”的流行。而且这些问题之间具有关联性,即某一方面的问题会引发其他方面问题的产生和危害效应的逐步扩大,如恐怖主义与贫困化、民族分离主义、宗教极端主义彼此关联,各种形式的有组织犯罪活动与恐怖主义、网络黑客相互勾结,等等。既然非传统安全问题是跨国性的,那么解决这类问题的途径主要应通过国际双边和多边协商与合作、运用多种及综合手段来缓和、抑制和解决。当然也不排除采取传统的军事手段,如对付恐怖主义和跨国犯罪等。就这一点而言,处理非传统安全问题与由一国军力或军事联盟采取战争方式解决传统安全问题有较大不同。
值得注意的是,西方有些学者把对冷战后安全问题思考的逻辑基点从国家安全转向人和人类安全,从而把国家体制和政治领域的一些问题也纳入到非传统安全领域之中,如国内治理失败、国内动乱、预防冲突与维和、人道主义干预和人权、全球民主化等问题。这无疑是将非传统安全问题泛化。事实上,由于各国国情、发展阶段和所处的国际地缘环境不同,面临的安全问题也就不同,大国与小国、地区中心国家和边缘性国家、全球不同的地区的安全需求显然是不同的。尽管如此,但生态环境、流行疾病、资源短缺、恐怖主义、跨国犯罪等仍是“国际通病”,是各国不同程度上所共有的。
对传统安全理念的挑战
美国政府和一些政策智库非常重视非传统安全问题对美国国家安全及全球利益的影响。在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布鲁金斯学会、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和一些大学,先后开设了有关“非传统安全挑战”和“跨国威胁”等课程和研究项目。1997年克林顿政府在其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就突出强调对美安全的“新威胁”,即一国不稳定外溢影响的威胁。9.11事件后,布什政府自2002年以来先后出台《反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国家战略》、《保护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战略》、《国土安全国家战略》和《反击恐怖主义国家战略》,从战略高度看待非传统安全问题在确保美国家安全中的地位。
我国政府也日渐从国家安全战略的高度重视和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挑战之策。在2002年5月《关于加强非传统安全领域合作的中方立场文件》;2002年7月31日在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议上提交的《中方关于新安全观的立场文件》;2002年11月4日《中国与东盟关于非传统安全领域合作联合宣言》等文件中多次提出“非传统安全”的概念。中共十六大报告中首次出现“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因素相互交织”的提法,在随后于12月20日颁布的《2002年中国的国防》白皮书中,强调了防止非传统安全是中国国防的任务。
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出现和日益受到重视表明,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问题的环境、根源、性质和特点都在发生变化。近代以来,安全始终与战争和和平相关,今天,安全则更多地与发展、变革和稳定相关。在大国间战争的威胁日益减少、世界性战争打不起来的环境下,发展与稳定在维护国家安全中的地位日显突出。从国际关系的角度说,非传统安全问题给国家主权、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国际合作带来了新的挑战、机会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