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凤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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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做了一件会叫魔尊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事情——他居然在魔君他夫君的面前,說自己是夏容晴的夫君。
  前情提要:青冥为寻魔尊来到凡间,无意中知晓她已与凡人成亲,震惊错愕的众魔将吃完瓜后决定去凡间试探一二,看看此人是什么样的奇男子。谁料,见到的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沉玉……
  青冥想了片刻,仍是试探着道:“我找……夏容晴?”
  如果没记错的话,魔尊大人在人界就是用的这个名字。
  听到夏容晴的名字,门内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明显有一瞬的愕然,接着抿唇蹙眉片刻,似有顾虑地问道:“你是她的……”
  这个问题,倒是叫青冥犯了难,他总不能暴露魔尊的身份。
  青冥想了片刻,忽地双眸一亮,继而抬头道:“我是她的夫君。”
  门内的男子听见这话,身形忽地僵住,脸色煞白。
  青冥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见了男子的脸色又感觉似乎有些不对,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那男子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目光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幽幽地飘了过来,声音低沉道:“真巧,我也是她夫君。”
  青冥:“……”
  这句话,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导致他呆立了很长时间,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良久之后,他盯着面前男子的脸,这才猛然恢复了神智。
  魔尊居然成亲了?!
  跟一个凡人?
  青冥满脸惊愕茫然,还没等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就突然间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他好像,做了一件会叫魔尊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事情——他居然在魔君她夫君的面前,说自己是夏容晴的夫君。
  青冥浑身一震,开始计划要从哪个方向跑路。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自背后升起,熟悉的感觉叫青冥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到陵烟沉着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青冥扯了扯嘴角,朝着陵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陵烟看也没看青冥一眼,因为没空,她直直地朝门内那男子冲过去,喊道:“唐岚,你听我解释。”
  青冥捂脸,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将来。
  陵烟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门一趟,回来就会遇上这种惨事,当真是祸从天上来。眼见着沉玉默不作声地缩进房里,一副消沉委屈的模样,陵烟自是心疼不已,连忙出声解释。
  青冥在院中张望,陵烟也没有时间去理会。
  魔尊大人整整三万年独身一人,起初魔将们也曾替陵烟操心过,然而操心了一万年,大家也就都懒得再操心下去了。
  一直到今天,青冥见到了这个普普通通、毫不出奇的凡间男子。到现在,青冥仍是没能够接受魔尊已经嫁人的事实。
  他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发觉屋子里面似乎有一会儿没传来声音了,他连忙又伸直了脖子朝里面看,正好看到陵烟一只手将那凡人男子按在墙角,动作强硬又霸道地吻了上去。
  青冥顿时目瞪口呆。
  那边陵烟压着人一通亲吻之后,总算将被亲得手足发软、面颊发红的人哄了回来,她餍足般捉着沉玉的手走出房间,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个青冥,便拉着人来到青冥面前,正色介绍道:“这是唐岚,我的夫君。”
  方才青冥还心存侥幸,如今终于只得接受现实,青冥内心百般复杂,苦笑着颔首道:“那个,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叫……”他话音到此忽地一顿,想到既是做了伪装,换了一副面貌,自然要换个名字,于是道,“我叫明青,是夏容晴的朋友。”
  沉玉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听着这话才想起之前陵烟曾经说过,在另一个镇上有一群朋友,这人应当就是其中之一。
  沉玉目光变得友善不少,点头道:“我曾听阿晴提起过你们。”
  青冥不知道陵烟究竟对沉玉提了什么,不解地朝陵烟看去,一时间不敢开口,只得小心地打量起沉玉。
  眼前的男子从里到外看起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通天能力,青冥观察了半晌,也不明白魔尊大人究竟是被他哪一点所吸引。
  陵烟将青冥打探的眼神看得分明,很快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瞧着陵烟似是气消了些,青冥赶紧识相地收回目光,道:“这不是你太久没有回去,兄弟们都担心吗?”
  “就因为这个?”陵烟笑了一声,显然不信。
  那股骇人的寒气凭空窜了起来,青冥十分聪明地躲到了沉玉的身后,然而纵然这样,陵烟仍是冷声道:“你一会儿就回去。”
  青冥扭捏地缩在沉玉身后,打死不肯出来。
  沉玉看他模样可怜,不禁出言求情道:“他远道而来,就算有要紧事,至少也该吃顿饭再走。”
  青冥立即点头:“对对对!”
  陵烟气笑了,但见沉玉坚持,终于说道:“吃完就走。”
  青冥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陵烟身为魔尊,自然与厨房这种地方八字犯冲,她忙活半天做出来的东西,不论是看起来,还是吃起来,都给人一股难以忍受的微妙感觉。
  青冥实在不明白沉玉是没吃过正常的饭菜,还是压根就没有味觉,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将这些东西吃下去。
  一顿饭吃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挨过这顿饭,这次没等到陵烟赶人,青冥就自觉地滚出院子,往魔界赶去。于是,魔界众人没有等到魔尊,却等来了魔尊已经成婚的惊天消息。
  身在人界的陵烟和沉玉不知道魔界已是炸开了锅。
  自青冥走后,陵烟与沉玉就如同普通夫妻般生活着,两个人都是身后有着无数手下的至上尊者,法力高强,身份尊贵,但谋生能力几乎等于零。
  成亲的头一个月,他们就被做饭难住了。
  陵烟十指不沾阳春水,沉玉更不知米饭为何物,如今在人界装凡人,却不得不去考虑吃东西这回事。好在沉玉从小就养成了面不改色的习惯,自告奋勇进了厨房,手抖放了半罐子盐进汤里也是不慌不乱。陵烟对此也是一窍不通,于是假作行家地点头直夸沉玉,两个人在厨房一通折腾,接连半个月吃的都是焦黑的不明物体。   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某天试图来蹭饭的步延溪被熏得險些晕了过去,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做的饭菜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如此又过了一段日子,某天午后,院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沉玉打开院门,对上了外面包括青冥在内的五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来的人当中有张对沉玉来说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不久之前才来过此地又被陵烟赶走的青冥。
  沉玉微微怔住,他默然将目光打几人身上扫过,犹豫着问道:“你们来找阿晴?”
  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正是魔界当中赫赫有名的魔将。
  先前听青冥说了魔尊成亲的事情,众人俱是惊吓不已,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之后,他们最终决定前来打探一番,看看这能够将魔尊那个万年女流氓娶回家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男子。
  然而他们没料到,入眼的竟是普普通通、文文弱弱,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沉玉。
  几人都有些失望。
  听到沉玉问话,青冥连忙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提醒道:“说话啊。”
  其余四个人精神一振,当即一字排开,认认真真地对着沉玉自我介绍起来。
  虽然众人都想要看看魔尊的夫君究竟生成个什么模样,但偌大一个魔界不能够无人打理,所以这次只来了五名魔将,每个人胡乱弄了个化身就来到了这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名字,只得按照年纪排名。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人群最后方相貌干净的青年,那青年对着沉玉笑了笑,温声道:“我是阿二。”
  沉玉颔首回应,心中对这个文静面善的青年有些好感,却丝毫不知道这名看似文弱的青年就是魔界中赫赫有名的冷面魔将乌夜。
  为首的人开了口,其他人也陆续出了声。
  几个人中生得最高大的男子拍了拍沉玉的肩膀道:“我是阿四。”
  后面稍矮一些的少年甜甜笑道:“我是阿五。”
  人群中有些腼腆的男子指了指自己道:“阿六。”
  青冥也跟着摊手:“你该记得我,我叫明青,你也可以叫我阿九。
  沉玉:“……”
  不妙,因着这几个人介绍太快,除了最后的青冥,他一个也没记住。
  几个魔将说完后,就直直盯着沉玉,目光中满是好奇。
  “我叫唐岚。”沉玉在神界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被众神盯着,应对这种情况也是镇定自若,“你们可是要找阿晴?她刚刚出去了,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进来坐会儿吧。”
  他说着,侧身示意众人进到小院中来。然而青冥摇了摇头,认真地指着沉玉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沉玉目中带着不解道:“找我?”
  “对。”门前五人同时点头。
  事实上,五个人此番前来,除了想要看清楚娶了魔君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还想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能耐,或者说,他究竟是不是个值得魔尊托付终身的男子。
  毕竟魔界里面也曾经出过秋翎那样的事情,众人惊讶之余,依然还有些担心。
  进入院中之后,众人很快便摆好了架势。
  高壮男子摩拳擦掌,对沉玉招了招手,道:“来吧。”
  沉玉没明白这人的意思,想了想,道:“阿五兄,你们这是?”
  高壮男子轻嗤一声,挑眉打断他的话道:“我是阿四。”
  沉玉还没有来得及改口,那边另一名男子已经声音冷淡地开了口,朝着沉玉道:“你可知你娶的是什么人?”
  这些天来,沉玉也问过许多关于陵烟过去的事情,听到这个问题,他立即答道:“我自然知晓。”
  陵烟曾经对沉玉说过,她在来到安岳镇前,一直在南方做生意。
  几名魔将却是一惊,以为沉玉已经知道了陵烟魔尊的身份,众魔将对视片刻,让先前问话的那男子站了出来。
  那男子沉着脸,开口道:“那你认为,我们老大真的是你娶得起的人?”
  这话叫沉玉听得不解,他迟疑地看了那人片刻,继而道:“阿六兄……”
  “我是阿二。”那人冷冷道。
  沉玉立即改了口,他素来极有涵养,极少生气,被眼前五人咄咄逼人地盯着也没有丝毫不悦,只问道:“看得出几位是在关心阿晴,不知我要做些什么几位才会相信我对阿晴的心意?”
  “跟我们打一架就好了!”娃娃脸的少年仰着头朝沉玉露出一个兴奋的笑脸。
  沉玉不解。
  生意人为什么会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他当即问道:“阿四兄……”
  “我才是阿四!”旁边高壮的男人又不耐烦地叫了起来,指着沉玉面前的少年道,“他是阿五!”
  沉玉:“……”
  青冥拨开几个吵得厉害的家伙,出声打圆场道:“既然你知道老大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们那里是以强者为尊。我们老大成亲的决定如此轻率,我们几个做下属的可不能也这般轻率,你若是打不过我们,我们自然有办法叫老大与你分开。”
  沉玉早已明白了众人的意图,但仍是没能弄明白,好好的生意人怎么说打就要打起来。只是眼看着几人目光灼灼、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一战怕是在所难免。
  身为堂堂神尊,沉玉自是没有退缩的理由。
  他对着最初说话的那个高壮男子,正要开口,却突然顿住了。
  那人很是明白,冷笑道:“我是阿四。”
  沉玉点头道:“阿四兄,出手吧。”
  阿四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这一句话,咧嘴笑了起来:“就等你这句话。”他从背后解下一直背着的两把铁剑,其中一把拿在手中,另一把则朝着沉玉扔了过去。
  沉玉身子微微一动,接住了那把长剑。
  阿四身形高大,三尺长剑拿在手中耍得灵活自如,游刃有余,反观沉玉,没章法地胡乱拎着剑柄,看起来颇有几分吃力。
  见此情形,阿四不禁冷笑起来。   为了来见魔尊这位夫君,他连夜从魔界的藏剑阁中挑了两把剑,这剑看起来好像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稀奇的,却是用九天玄石所铸成,比之别的剑要重了不少。
  普通凡人能够拎得起这把剑就已经不错了,但想要用这剑来与人交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早知娶了魔君的是个普通凡人,阿四等人也没有打算真正用上自身魔力与之一战,就这般过过剑招,这个凡人恐怕都应付不下来。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沉玉心中亦是瞬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身为神界至尊,平日里与人打架只需要释放出神力,或是化成原形以凤凰真火烧光敌人便够了,根本用不着使什么刀枪棍棒一类的武器。
  他不用神力,不化原身,就毫无胜算。
  但眼前的几人都是阿晴的朋友,他若是真的对他们使用了神力,又要如何与阿晴解释?
  他若是不小心伤了这几人,又该如何面对阿晴?
  沉玉心中犹豫,还未最终做下决定,对面的阿四就已经拔出了长剑来,笑了一声,对沉玉道:“你可要小心了!”
  其余几个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往旁边坐下,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阿五更是大声道:“阿四加油!叫他见识下咱们的厉害!”
  “哼!”阿四看了那少年一眼,别过头来,旋即双掌握紧长剑,足下有如生风,高大的身子霎时间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手中剑锋挟着万钧之力朝沉玉袭来。
  对方说打就打,仓促间沉玉已经来不及思索,只得勉力双手提起长剑应战。然而阿四动作实在是太快,沉玉虽能够看清对方的动作,拖着这么重的长剑也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得匆忙侧身,堪堪避过对方一剑。
  长剑带起的风声骤然止息,剑锋在沉玉颊边半寸处顿住,阿四有些惊异地挑眉:“运气不错,竟然躲过了,那这招呢?”他手腕轻旋,长剑挽出一朵灿然莲花,往沉玉周身要害刺去。
  这招来得极狠,又离得极近,若是不用神力根本没办法抵挡,沉玉目光微沉,指尖已经凝起一道寒芒。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倏然从旁传了过来,带着压抑的怒意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寒芒已至,鲜血溅落。
  陵烟刚回到家门口就发觉气氛不对,匆匆赶到院中,没想到仍是来迟了。她刚一进门,就看到阿四一剑划过,剑锋染血,在沉玉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住手!”陵烟声音低沉,就在这当口,已经快步到了沉玉的身旁。
  陵烟身上那股魔尊气势本就骇人,再加上如今看到自己夫君身上见了血,整个人更是阴沉得可怕。五名魔将变了脸色,纷纷后退,想要逃跑。
  陵烟先一步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赶到沉玉面前,却仍没忘记回头厉声喝道:“谁也别想跑!”
  五人乖乖站在原地,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纯良无辜。
  沉玉极少会受伤,这次也是见陵烟出现才临时收回了神力,也因此被阿四一剑划伤。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微微蹙眉,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陵烟按住了另一侧的肩膀。
  陵烟低垂着头,面容被颊边滑落的长发遮着,沉玉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听得她声音温柔,又带着不可言说的心疼:“别乱动。”
  沉玉果然没有再动,只由着陵烟小心地牵着自己往房间里去。
  见两个人的身影进入屋中,门外的五个人顿时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青冥才蹙着眉朝阿四抱怨道:“你出手这么重做什么?”
  “是啊,不是说了就教训一下,不动真格的吗?”旁边阿五也开始数落起来。
  阿四眉毛一掀,冷笑一声:“我本就还没认真,谁知道他那么弱?”他话音落下,朝已经走到小院门口的人望去,“老二你要去哪儿?”
  阿二乌夜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院门,闻言又顿住,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道:“当然是逃命。”
  身为整个魔界最识时务的人,乌夜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说废话,心中已经计划起了逃跑路线。
  众人闻言立即反应过来,纷纷拔腿要跑。然而这时候,门里面又传来陵烟咬牙切齿的声音:“都给我待着,敢跑一个试试看!”
  “……”
  众人认命地慢腾腾走了回来。
  屋子里面,陵烟正在给沉玉臂上的伤口上药。
  沉玉褪了外衫,里衣也松松散散地披着,上臂处被剑锋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陵烟看得心疼,连忙打了水动作轻柔地替他清洗伤口。
  其间沉玉一直静静地盯着陵烟,只在陵烟找出伤药来替他包扎的时候,他才稍稍动了一下,很快又止住了动作。
  陵烟抬眼看他,小声道:“很疼吗?”
  沉玉老实点头。
  陵烟动作更轻了些,将外面那一群家伙又在心中骂了一遍,却仍是不解气。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对沉玉道:“那几个家伙胡闹,你又不会打架,去凑什么热闹?”
  沉玉任由陵烟在自己的伤口上包扎,痛得轻轻蹙了眉,想了想才道:“他们说若是赢不了他们,我就没有资格娶你。”
  “他們骗你的,哪来那么多规矩,我想嫁谁还轮不到他们来管。”陵烟说起那几个人就来气。
  沉玉微垂着眼,似是带着心事。
  陵烟又盯了他好一会儿,他才道:“其实我能打得过他的。”
  陵烟动作又是一顿。
  别的不说,十大魔将的实力究竟有多强,陵烟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唐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他们面前就跟只纯然无害的小猫一般,要打败他们宛如天方夜谭。
  但纵然是这般想着,她也绝对不能就这样直说,于是她含笑哄道:“是是是,你肯定能打败他。”
  这语气实在敷衍,沉玉看出了她不信自己,蹙眉强调道:“我真的能打得过他。”
  “好好好。”陵烟这会儿终于替沉玉包扎好了伤口,她抬起头来,弯着眉眼轻笑道,“等你好了,我让他们一个一个站着给你打,绝对不允许还手。”   沉玉:“……”
  这跟他还是只刚破壳的小凤凰的时候,赤衍他们哄他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
  陵烟站起身来打算要出去了,沉玉察觉她的动作,连忙用没受伤的手拽住她的衣摆。陵烟停了脚步,回头看着沉玉道:“怎么了?伤口还很痛吗?”
  沉玉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看在陵烟的眼中,却又成了另一种含义。
  “心思真多。”陵烟摇头笑叹,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陵烟抬手轻轻抚过沉玉的脸颊,在他耳边柔声道:“这样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沉玉浑身微僵地眨了眨眼。
  陵烟笑出声来,这才起身道:“我先去教训一下那群家伙,你等我一会儿。”
  沉玉轻轻应声,陵烟走出了屋子。
  方才还在与沉玉低声细语的陵烟,在走出屋子的瞬间便换上了一副阴沉到随时能够手撕魔将的表情。
  她走路带风地到了五名魔将面前,抱臂看着几人道:“你们出来。”
  这种时候,自然谁也没敢说一个不字。
  几个人乖乖跟在陵烟的身后出了院子,憋着不敢说话,只等陵烟教训了快半个时辰,被痛揍一顿的几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阿四還带着点侥幸的心思,试探着问道:“老大,你跟那个小子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陵烟瞪他一眼,继而道,“流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四捂着伤处,痛心地道:“老大,我是天回,换了个样貌你就认不出来了。”
  陵烟提到此事就来气:“你们没事乔装打扮出来找什么事!魔界的正事呢,都不做了?”
  一直躲在人群最后方,被揍得最少的老二平静地开了口:“魔尊大人,我有正事要说。”
  陵烟神色微沉,松开了揪着阿四衣襟的手,说道:“乌夜,怎么了?”
  “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阿二仰起头,目光落在天际飘浮的云层上,微微眯了眼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三万多年前,当初引起三界大战的妖王横溯炼制玄骨珠的时候,也选择了这个地方。”他语声微顿,继而道,“那时为了研究天寰阵,我曾经将妖王所有开启天寰阵炼制玄骨珠的地点都记录了下来,但来到此处之后才发现,这正是三万年前的妖王横溯开启阵法的其中一处所在。”
  陵烟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妖王选择的地方,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乌夜点头,接着又道:“我想,或许如今妖王非影力量还不够画出完整的阵法,所以才会利用三万年之前横溯所留下的阵法。”
  “若当真是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陵烟随即对身旁几名魔将吩咐道,“乌夜,你将那三十六处阵法所在标记出来,派人去仔细查,若有任何地方有动静,立即通知我。还有,此事神界那边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切莫引起太大的动静,若是他们也插手此事,想要拿到玄骨珠就麻烦了。”
  说起正事来,众人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纷纷答应下来。等到陵烟吩咐完了,乌夜才又忽地开口道:“还有一事。”
  “嗯?”陵烟挑眉看着乌夜。
  此时乌夜迎着包括陵烟在内的几道疑惑目光,不疾不徐地道:“天寰阵开启之后杀生无数,怨气太重,又伤了地气,以天寰阵为中心,地脉动荡,阴气流窜,引来妖邪肆虐。”
  “所以,当初开启过天寰阵的地方,在那之后不久都遭了劫难,三十六处所在,无一幸免。”
  “……”
  陵烟揉了揉眉头,心情不怎么好地开口:“乌夜。”
  “魔尊。”乌夜立即回应。
  陵烟吐了一口气,声音里终于冒出了火气来,大声提醒道:“这种事情,是要放在最前面说的!”
  话音落下,陵烟立即转而朝其他几人道:“你们先不要回魔界,都在外面等着,马上随我去那阵法处看看!”她匆忙说完,复又记起某事,折身往自家小院而去,“我去和唐岚说一声,很快就好。”
  陵烟回到房间的时候,沉玉竟还坐在刚才的地方静静等着。陵烟看着这一幕,甚至怀疑这半个多时辰这人根本没有动过。
  似乎是看出了陵烟动作匆忙,沉玉起身不解地问道:“阿晴?”
  陵烟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不过是要离开片刻,竟也有些说不出口。沉玉看出她心中有事,问道:“怎么了?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什么?”陵烟没反应过来。
  沉玉情绪藏得极深,却依然不经意流露出了些不自在的忐忑,他道:“你的朋友们,我是不是让他们失望了?”
  陵烟终于明白了沉玉的意思,原来这半个多时辰他都在这里想着这种事情。
  陵烟不禁有些失笑,转而又有些心疼地道:“别管他们,他们就是没事找事,谁敢多说你一句。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沉玉听完有些脸红。
  陵烟见时机正好,便道:“外面那群家伙刚来安岳镇,我带他们去逛逛,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四处乱跑,好吗?”
  沉玉点了点头,模样温和,竟让人觉出点乖巧的意思,陵烟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去摸摸他的脑袋。
  她沉了沉心,想到先前乌夜说的事情,又叮嘱道:“记得,千万不要离开,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沉玉答应下来:“好,你们好好玩。”
  “嗯。”
  陵烟交代完事情就出了院子,与几名魔将会合,前后果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然后,他们一行人迅速往之前开启阵法的山头赶去。
  原本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山头安静而荒凉,满地皆是黄沙和落叶,而就在那沙土之下,天寰阵阵法开启的地方,地面已经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
  青冥看着这情景,苦着脸对陵烟道:“魔尊,来不及了。”
  乌夜也同样道:“此地将要塌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能走。”
  陵烟紧绷着脸,回头看向身后。
  安岳镇安然卧在不远处,阳光洒落在几户人家的屋檐上,隐隐还有炊烟缭绕。但一旦她撒手不管,山头的一切必然会波及山下的城镇,到那个时候,整个安岳镇将不复存在。   这是她待了许多年的地方,也是秋翎过世的地方,更是她将来打算要和唐岚一起居住的地方。
  她不容许它遭到任何破坏。
  “走什么走!”陵烟浑身散发出雄浑魔力,赤红的光芒大盛之间,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形貌。她红衣猎猎,在一阵寒冽的阴风中,凛然道,“不就是个邪祟吗,将它镇压住不就好了?”
  青冥闻言脸色大变,道:“魔尊,不可!”
  然而陵烟一眼便阻止了对方上前,声音沉沉地道:“你们替我护阵。”
  乌夜垂眸看着眼下的境况,低声道:“魔尊大人,如此做对你的损耗太大,接下来妖界与神界不知还会有什么动向,你绝不能将力量浪费在这种地方。”
  乌夜的说法不无道理,对陵烟来说却不尽然。
  她回眸冷声道:“这种地方?”
  烏夜一怔,旋即明白了陵烟的意思,轻叹一声才对众人道:“布阵吧。”
  陵烟站在那破碎的阵法中央,眸中赤芒闪烁,周身魔气顷刻间已笼罩原本龟裂深陷的地面。在陵烟的力量之下,所有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五大魔将皆静默在旁,连呼吸都轻了下来,只紧张地看着陵烟的动作。
  待到那地面复原得差不多了,阿五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往旁边看去,小声道:“成功了?”
  “好像是。”阿四也道。
  青冥瞪圆了眼睛。
  乌夜却没有松懈下来,眉峰紧紧地蹙着道:“没那么容易。”
  只见得眼前原本已经恢复如初的地面中一道阴气突然撞破地面,接着铺天盖地自其中涌出,无数怨魂冲天而起,擦过陵烟的身侧,朝着安岳镇方向席卷而去。
  陵烟神色微变,要追却又无法脱身,只得大声道:“拦住它们!”
  “是!”五大魔将闻声连忙各自施展本事要拦截下那些怨魂,然而数量太多,仓促间根本无法将其全部拦下。
  陵烟心里着急万分,正要开口,却忽听一道犹如山崩的声音重重自另一头响起。
  那处有一道黑气直冲天际。
  乌夜看了一眼,心下当即有了判断,说道:“魔尊,那里薄弱,阴气已经自那头蹿出了!”
  魔氛笼罩在天际。
  安岳镇的上空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堆积了滚滚雷云。
  沉玉手里握着不久前刚买下的小东西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见天色大变,不由得神色一凛,转身往自家小院而去。
  院中无人,安静一片。
  沉玉微微蹙眉,不知心中的不安来源于何处,想要出去寻陵烟的踪迹,却又不知应当去何处寻找。
  就在他迟疑之际,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这是送给阿晴的。”沉玉微微抬眉,见自家小院的墙头上竟坐着一个人。
  步延溪正坐在凉风里,好奇地打量着沉玉手里的东西,随即恍然道:“原来是支簪子,凤凰纹的……”看着那簪子上耀目的金色纹路,他摸了摸下巴,道,“你娘子喜欢这种样子的?”
  听着步延溪的问题,沉玉敛了眉,有些沉闷地道:“她不喜欢。”
  “什么?”沉玉的声音太低,步延溪有些没听清。
  沉玉再次抬头看,却已经收起了那半分失落之情,只扬声道:“上面危险,你快下来。”
  “你怕什么,我是修道之人,平日里御剑飞行惯了,就这么高的墙还算不上什么危险。”步延溪轻笑一声。
  沉玉如实说出了心中顾虑:“我怕你压坏了我家的墙。”
  步延溪:“……”
  他轻咳一声,理了理身上的道袍便要下来,一道冷风扫过,步延溪微微皱眉,站在那墙头上,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
  离此地不远的一处破旧宅院中,竟有一道黑气冲天而起,以那处为中心,整个安岳镇都被黑气笼罩其间。
  下期预告:安岳镇陡生异变,陵烟只身前往一探究竟,沉玉出手相助,抵御黑气,却因身体异样无法恢复人形,思及他家娘子最讨厌自己的原身小凤凰,便心慌委屈地躲入小道士家中。此时陵烟归家,发现沉玉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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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圈有句广为流传的话叫“饭随爱豆”。而我们杂志的飞碟就像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文学杂志的读者一样,文字游戏玩得可溜了!  文字游戲第一趴——猜书名!  记得之前有一期【飞碟来了】举办了一次“《飞·魔幻》知识竞赛”。结果今天又有飞碟创意大开,挥笔写下一首“藏名诗”。  飞碟署名:卿羽  全诗内容:  棠梨白雪桑何处  夜郎无声衡雁归  长歌叹尽万里诗  寒枝别过千秋辞  飞碟放话:玩个游戏,猜里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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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件事让你坚信,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川贝  家族群里有人发红包,被我姨手快抢到了!就一块钱!还是我弟发的。然后,我亲眼看到我弟开始疯狂给我姨发单独的微信,说那是他练手速发出去的,非让我姨还回来!发完微信,他又开始打电话,跟被抢了一个亿一样。过了至少一刻钟后,我姨原封不动地把那一块钱红包还回来了。  岑小沐  是这样的,在接到这个话题之前,川贝贝刚跟我分享了一句话:你怎么能不长胖?对得起那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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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读者甲微博评论:晴子晴子,《西宫太子东宫妃》(以下简称《西宫》)上市了吗?  年中,读者乙微博评论:为什么开始做《捕风捉影》了,这么快就变心忘记哥舒衍大大了吗?我的《西宫》啊……  年末,读者丙微博评论:我要为万寒旌大人打call!(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过了很久,大家终于想起了消失在各大平台的《西宫》,这本突然失踪的书到底去哪儿了?  这期请来了《捕风捉影》的提刑司副使万寒旌,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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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这一带多是连绵无尽的山峦。山林密密匝匝的枝桠垂坠,几日前有过大雨,山径泥泞狼藉。白发老者被簇拥着徐行,时不时不住地向远处眺望着什么。  涉过山涧再穿过茂林后是山崖,少了林荫遮蔽,天光豁然明亮。即便昏花的老眼也能看清断崖旁的山石上,一张桐木琴静静躺着。  “弟子等就是在此处发现了这张无主瑶琴。”  这里少有人烟,不知是谁将琴遗弃在这儿。跟随老者多年的门生忍不住低呼:“这琴……不就是夫子从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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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再怎么不解风情,她也是自己养的灵芝,忍了忍了。一  出事那天,栉风在敖岸山上挖陶土。  挖得久了,有些口渴,她正要拿水罐,却见水罐抖了一下,接着抖了两下三下,水洒了一地,继而轰隆一声,整座山颤动起来,一丝丝热气自石缝冒出来,散发着浓烈的硫磺味。  这山本是一座死火山,沉寂了几十万年,今日居然要发作。栉风一面担忧,一面飞到山脚的城郭之上。  此时,城中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携妻带子,有人打点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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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双双失忆了的八点档狗血“偶像剧”情侣,苏运辰和乔染平时的画风是这样的——  在马路中间睡觉,乔染断定他一定是个碰瓷的。长得这么好看,还要碰瓷,乔染觉得他家里一定很缺钱。老天竟给一个美少年这样坎坷的命运,乔染顿时爱心泛滥,决定就算是被碰瓷也没关系。  她说:“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便是。”  少年冷笑一聲:“你看小爷哪里像缺银子的人?”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哪里都像。  两个失忆人士的首次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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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真名将,宋家阿穆,死在必胜无疑的战场上。一  满瑱素来喜欢趁着贵妃小憩与黄门宫女们打闹,这日却好巧不巧从小门外钻过,乱了方向。他听得四周忽静,一时有些心悸,便信手推了面前蛛网罗结的雕花窗,“吱呀”一声,冷风穿堂而过。  里头却有人声清冷:“你是谁?何故暗查梧桐殿?”  她的声音实则极好听,如明珠落玉盘,清脆掷地,可他彼时只听出满腔寒意,便只得抖抖擞擞地答道:“本宫乃当今东宫、东宫太子满瑱!梧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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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辜英朝奉旨入宫,路过太和殿前时,正好撞见一场闹剧。  两朝元老尧大人不顾左右相劝,跪在汉白玉阶下,以死固辞陛下旨意。与辜英朝同行的门生悄悄挪到他身旁,八卦地附耳道:“辜大人,这尧大人年年都以死明志,偏还是打不消陛下的念头。”  陛下钟情于尧大人不是旧闻,早在陛下还称“盛德公主”时,就已经尽人皆知。其时陛下初即位,朝中请旨封皇夫,陛下便含蓄地圈了尧大人的名字。奈何尧大人不钟情于公主,亦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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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一度该做年终总结的日子,年底了,今年你想带点什么回家?  晴子:我带《捕风捉影》、《人生是一场雅集》、《西宫太子东宫妃》、《捕风集》……  岑小沐:我带《青青》、《西风聘马》、《请开始你的表演》、《吉星高照》……  团子:我带《暗卫》和《非夜流萤》。  川贝:我带《江湖任我飘》和《热门微博》。  林阿饭:我带《未亡日》和《碾玉》!  主编罗胖胖:这波硬广……我决定带钱。  1、面对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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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殿内熏着安神香,轻挥团扇的宫婢昏昏欲睡,服侍着主子小憩。蓦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有人撩开半面纱帘,露出碧色襦裙一角。  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容嫔登时柳眉微蹙。  她正欲开腔呵斥来者不识规矩,搭在膝上的冰冷手指倒先一步被人攥住。对方声音温软关怀,低声问道:“娘娘身子可好些了?怪我贪玩,竟这时候才赶回京城看你。”  话音刚落,侍候一侧的婢子瞌睡惊醒,慌忙一瞥,俯下身来见礼:“奴婢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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