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向左,家庭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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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动了辞职当家庭主妇的念头。
  彼时,我刚刚休完产假回公司上班,6个月大的佑佑便由保姆欣姨独自照顾。欣姨人很好,可是我到底也不能完全放心,因为除了佑佑,还有5岁的丫丫也需要照顾,恐怕欣姨顾不周全。尽管人在公司,我的心却始终悬着,恨不能半小时就打个电话问一声家里的情况,同事戏谑我:“没想到你这个事业型女强人,现在也快变成家庭主妇了。”
  我苦笑,何尝不是呢?在这家公司已经5年,我从普通职员到部门主管,工作从未出过差错,可是现在,半个月不到,岔子出了好几次,那天,连一向对我宽纵的经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现在的心境,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原本我没打算再生一个宝宝,即使“单独”二胎政策放开之后,双方老人都盼着我能再生一个,我也没动这个念头,那时的我一门心思想在职场上再进一步,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可没想到,这时候我却意外怀孕了。
  老公是独生子女,深谙独自成长的孤单,得知我有了身孕,他劝我,既然有了,咱就要吧,这样丫丫日后就可以有个弟弟或妹妹做伴了。
  如此,似乎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有了佑佑。
  孩子一出生,柔软粉嫩,抱着他,我的心瞬间融化成水。从那天起,我荣升为两个孩子的妈妈。记得当年,丫丫4个月的时候便断了奶,但佑佑这个小家伙,却对奶粉天生排斥,一口不喝,所以我产假休完,也没给佑佑断奶。公司离家远,中午没法回去喂奶,这中间,小家伙勉强喝点儿米粉,下班后等我急急赶回去,他已经饿得哭闹不止。这样半个月下来,佑佑的小脸很快瘦了一圈。
  周末,过来看望孩子的爷爷奶奶看到佑佑便火了,一向好脾气的爷爷冲我嚷起来:“你那个班就不能先不上?工作先别干了,等佑佑上了幼儿园再说。”
  我愣了一下,辞职我还真没想过,虽然这种情况我也着急,但我觉得,一个现代女性应该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做一名家庭主妇,从来都非我所愿。
  见我不语,奶奶也生气了:“到底你那个工作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要是你们钱不够花,我们给!”
  我的老公在证券公司做分析师,收入颇丰,足够养活全家,但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犹豫片刻,我低声说:“让我考虑下。”
  可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佑佑就生病了,发烧加腹泻,在医院输了几天液才好。这边佑佑刚刚好转,丫丫又染上了化脓性扁桃体炎,我又带着丫丫往医院跑……5岁的丫丫懂事乖巧,也很喜欢弟弟,但到底还是孩子,打完点滴回来,偎在我身边嘟着小嘴巴说:“妈妈,我想让你搂着睡。”
  左手抱着佑佑,右手搂着丫丫,看着两个娇小的孩子,我忍不住地想:辞职算了,回家专心照顾我的宝贝们。
  晚上,我把打算辞职的想法告诉了老公,他沉默半晌才说:“你不会后悔?这些年……”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是想说这些年我为这份工作付出的热爱和努力。但是眼下……我内心的天平,在事业和孩子上摇摆着,后者渐渐地偏重了。
  “我再好好想想吧。”我的内心激烈地挣扎着,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丫丫康复后,我还是回到了公司。销假时,经理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她的话很简明:对女人来说,家庭固然重要,但是事业也同样重要,这是一个现代女性可以傲然存活于世的根本。
  其实经理的话我何尝不懂,可是眼下幼小的佑佑需要妈妈的照顾,我的心又怎能投入地去工作。到底辞职还是回家做全职太太,每天都反复在我脑子里纠葛不下。
  那天,我刚到公司不久,欣姨打来电话,说佑佑勉强喝了几口米粉又吐了,并且哭闹不止,怎么哄也不好。欣姨很担心,问我是否可以回来看看。可我刚接到通知要开会,无法走开。
  坐在会议室里,表面沉静的我心急如焚,度秒如年。等会一散,来不及请假便朝家里赶。回到家,佑佑正哭得似乎要背过气去,欣姨急得直掉眼泪。在我的安抚下,佑佑终于止住了哭声,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生怕我要离开……这时,手机响了,接通后里面传来经理不悦的声音:又去哪了?怎么哪都找不到你?我心虚地赶紧解释:孩子这边有点突发情况,我回家看看……没等我说完,经理就撂了电话。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力交瘁。
  当天晚上,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都哄睡着了,我却毫无睡意,忍不住在微信朋友圈上吐槽:作为两个幼小孩子的妈妈,到底要不要辞职做全职太太?
  夜已经很深了,我并不指望有朋友回复,只是给自己郁闷的心情找个出口而已,可没想到,大学同学王靖第一个就回了信息。
  这几年,我和王靖见面的机会不多,偶尔在微信中互相问候一声。王靖7年前就辞职做了全职太太,一是因为她当时生的是双胞胎,二是她的先生是私企老板,家境条件特别优越,所以她辞去工作做了全职主妇,任谁都觉得非常自然合理。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也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可是此时,她却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听我的,千万别辞职!
  王靖告诉我她辞职后的生活:每天从早到晚和保姆一起围着孩子转,事无巨细,慢慢地,她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唠叨、琐碎的女子,因为放弃了工作,人也慢慢地和社会脱节了,并且她感觉到,对老公来说,她已不再是他当初的那个知心爱人,更像一个称职的家庭保姆……如今的她成为一个自己曾经不喜欢的那种女人——靠着丈夫养活,张口闭口孩子,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没有独立的存在价值……
  王靖说,孩子总会长大,不再需要母亲的朝夕相伴,那时候,我自己呢?
  王靖的感慨唏嘘,让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让我感到忧心忡忡。可是,看着躺在身畔两个年幼的孩子,我又觉得,作为母亲,我有责任必须为他们去做些改变。
  职场向左,家庭向右,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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