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爷爷把甲骨文搬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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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汉字,一见钟情
  理查德·西尔斯出生在美国俄勒冈州,20岁时,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浪迹天涯,首先要解决语言问题。经查阅资料,他发现世界上有20%的人说汉语。掌握了汉语,是不是就可以去更多更远的地方?带着这些想法,他开始学习汉语。
  一段时间后,西尔斯对汉字有了初步认知。他觉得无论是读音,还是偏旁部首,都像是一门艺术。一个简单的汉字,还能表达出很多种意思。因为表达意思不同,一个字有不同的读音。如果把汉字拆开来看,每一个部首又会讲出有趣的故事。当他了解到中国人很早就发明了文字,汉字作为历史的见证,记录了中国几千年浩瀚文明时,不禁对汉字心生敬畏。
  22岁那年,西尔斯想去台湾,遭到父母反对。“我不能让别人控制我,我有自己的生活。”他靠在饭店刷盘子挣来的钱,买了去台湾的单程机票。对于不可知的未来,他有点向往,也有点忧伤。
  到了台湾,西尔斯身无分文,只能靠兼职教英语赚钱支撑学业。尽管生活艰难,但想着身处汉语环境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越洋电话费太贵,他就给父母写信。父母得知他在台湾平安无恙,也就放了心。渐渐地,西尔斯发现看新闻学汉语进步比较快,但是买电视机对他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没想到,父母得知他的心愿后,立刻寄钱给他,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为热爱执著,方便后来者
  汉语难学,汉字学习让西尔斯吃尽了苦头。死记硬背的方式把他拖进了泥沼,因为很多汉字特别相似,一点一横的差别,把他弄得晕头转向。“不行,我必须要找到规律。”西尔斯开始从熟悉字的原始形态和意义入手,加深对汉字的了解。想法很好,但他发现网上找不到古汉字释源工具,求知若饥的他萌发了将汉字字源输入网络的想法。
  一天,西尔斯和朋友小聚,突发心脏病。医生建议他做心脏搭桥手术,并警告他要好好休息,因为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年时间。西尔斯非常震惊,创办汉字字源网的梦想还没开始呢。“如果还剩40年,坦白说,我会蹉跎10年。可知道只能活一年后,我决定一定要把《说文解字》电脑化,这样才能死而无憾!”
  出院后,西尔斯在美国硅谷找了一份工作,并在唐人街租了房子,开始实现梦想。从无到有,一切都要在摸索中进行。然而更困难的是,这项工作需要相当多的投入,西尔斯就算省吃俭用,还是举步维艰。
  由于需要搜集大量资料,西尔斯多次与中国出版商电话沟通。有一些专业的汉字书籍,必须亲自到书店淘。有一次,他在中国买书,很快花去几千美元,信用卡刷爆了,妻子以为信用卡被盗,立刻把卡冻结了。
  《說文解字》《六书通》《金文编》《甲骨文编》中包含的古汉字,加起来有数十万。要建立起庞大的数据库,西尔斯不得不雇佣一位中国助理,帮助完成扫描。这一项,几乎花掉了他所有收入。然而,他却感觉到身边有千军万马为他助阵。古汉字讲述着历史的前世今生。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听到战马啾啾,杀声震天。因为执著,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死亡。
  “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就是希望后来者不必再浪费时间。”7年过去了,他不仅活着,扫描的古汉字容量已近天文数字。
  安贫乐道,在中国安家
  2002年,西尔斯的汉字字源网站公开上线,它汇集了大量古代汉字字形,包括甲骨文、金文、秦汉小篆等。登录网址,人们只要输入汉字,就可以找到这个汉字的声部和意部,以及它的演变过程。除此之外,还有普通话、广东话、上海话、日语、韩语的读音和英文释义……最重要的是,它免费供全世界的人查阅。就连这个领域的研究专家,也会经常光顾。
  然而,免费的代价是巨大的。美国经济危机时期,西尔斯失去了工作,成为一名河道管理员。后来,因为太忙于整理汉字的工作,他彻底失业了。妻子对他非常不理解,选择了和他离婚。他租住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吃最便宜的食物。到了晚上,他躺在地板上,透过一扇小窗看斗转星移。
  尽管生活堪忧,为保持网站的纯洁,西尔斯还是倔强地拒绝了商业广告。最后,他连租服务器的47美元都拿不出来,不得不请求捐款。网站上,他写道:请捐款,这样我就可以在线上免费提供和及时更新这些资料。可是,一年下来,他仅收到50美元捐款。
  一位中国网友发现了西尔斯的窘境,发了一条微博:“这个网站免费使用……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行呢?”这条微博被不断转发。人们感动于西尔斯对汉字的执著,发去很多慰问、交流邮件,网站点击量达到60万次。有人称他为“汉字叔叔”,他很开心。
  2011年,西尔斯迫不及待地买了一张单程机票,目的地是中国天津。多年来,他来来往往只能算是漂泊。这次,他决定在中国定居,继续做他的汉字事业。然而,因为一些具体原因,他不能长时间留在中国,不得不在签证问题上来回折腾。心力憔悴的西尔斯说出了心声:“我非常难过,我不要离开中国!”
  一颗热爱中国的心感动了很多人,网友纷纷呼吁帮助“汉字叔叔”。最终,北京师范大学聘用他为代课老师,每月工资4200元。“我很满意,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研究汉字,继续做我的网站。”
  2017年,西尔斯接受了中央电视台邀请。在《朗读者》现场,他背诵了刘禹锡的《陋室铭》。目前,西尔斯在汉字起源方面的研究告一段落。未来,他打算研究词的演变。“汉字叔叔”已成“汉字爷爷”,但他对汉字的热爱和痴迷始终未改。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韩莉芸 397434617@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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