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征途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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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4月23日,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图为入城部队占领南京伪总统府。

  《吳录》载,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
  诚然。曾经,以建业之飞甍驰道,高盖华辀,谁能不跟着谢玄晖赞一句“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但,江山多娇,也多变。自三国至隋唐,金陵王气黯然敛收,降幡出,芦荻秋。大江东去,也卷走了流不尽的英雄血。
  钟山的风雨,见证了无常无情的世事翻覆;潮水不断拍击空空的石头城,又不断寂寞地退回,既是六朝的金粉,是南北乱复南北合的金戈铁马,更是历史一声沉郁的慨叹。
  此后千年,金陵只静静地等待着天命所归。最终,在新旧交替、激烈动荡的时代,它等到了百万雄师,等到了自己新的主人——拥戴着这百万雄师的人民。
  所谓天命,实为人心所向。人心所向何处?向着100年前,那群不畏流言、不惧生死、穿越燎原烽火的先行者,为我们开辟出的人间正道,前进,前进,前进,进。
  2009年,江奇涛编剧、张黎导演的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首播;这部讲述了何为“正道”、何以“沧桑”的优秀作品,一经问世即大获好评,深入人心。时隔12年,张志坚、张桐、曾黎领衔主演,牛飘、施京明、黄品沅、石文中特别出演的话剧版《人间正道是沧桑》,则誓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之际,“重上正道征途”,再续辉煌。
  该作由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管理有限公司、北京保利剧院管理有限公司、南京市话剧团、上海新可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出品。6月30日起,将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首演,一连八场,并由此拉开30城56场全国巡演的帷幕。
  为什么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幕后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话剧版是否一定能够满足魂牵梦萦的剧迷的无限期待?
  ……前路漫漫。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定了“人间”,只需三个理由


  电视剧的开场,湖南醴陵。杨家人聚在一起,看似兄友弟恭,实则暗流涌动。杨立华怀上了董建昌的孩子回家堕胎;杨立仁受到周世农的蛊惑,准备刺杀北洋军阀政府指派的三省巡阅使;杨立青则懵懵懂懂,误打误撞开了一枪。这一枪,使得杨家立刻四分五裂;传统即将烟消云散,杨家的年轻人们先后奔赴当时的漩涡中心——广州,离开了老一辈人怎么也不愿离开的故土。
  敏感的观众,能在第一集的时候就发现,杨家的三个孩子,性格特征各有侧重;他们的未来,也因此有着不同的方向;而他们的背后,却静静站着同一个老父亲、同一个“家”。张黎与江奇涛,其实是在透过这部剧集传递:每个中国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可是,无论走多远,血缘始终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剧情发展到重庆谈判时期,杨廷鹤与儿女们齐聚一堂。老爷子拿出了杨家的家谱,说:“国有正史,民有家谱。‘家’这个字,大得很呐。家的上头是家族,家族之上是民族,民族之上,那就是苍天了。得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到哪去,一脉种气都是血缘连着,你就是跑到哪儿,也跑不出这本册子。家国家国,无家无国。”
  杨廷鹤又说,原先入册的有二十四代,现在添了“立”字辈,捎带上养孙小费明,一共二十六代。
  杨家二十四代,中国二十四史。

  所谓天命,实为人心所向。人心所向何处?向着100年前,那群不畏流言、不惧生死、穿越燎原烽火的先行者,为我们开辟出的人间正道,前进,前进,前进,进。

  剧末,费明没有辜负身边长辈们的谆谆教诲,长成了个仁厚的少年:“……我哪也不想去,还想在这个家里,做你和外婆的外孙,做妈妈的儿子,我无法想象我会离开你们,我喜欢这个家,比哪个家都好。所以,外公,你答应我继续做我的亲外公,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好吗,外公?”
  杨廷鹤有些激动了,他仿佛预知到自己时日无多,但撑着一口气,要把最后的话对费明说完:“我们过去是一家人,现在和将来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都是,到哪儿都是,不论是生离死别,还是海角天涯,都是……”
  “记住,人所以为人,在于信仰。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其信仰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就是爱啊。大爱其实无言……我已感到,祖宗的召唤,听到了,远方的声音,再也不用投奔怒海,随波逐流……”
  费明的亲生父亲瞿恩,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革命战士,黄埔军校的教官,杨立青的人生导师和革命引路人。他的身上,理想主义色彩浓厚,却以成熟、宽容、沉静如海又飘洒若云的特质呈现,所以极富魅力,极富说服力,极富感召力。
  理想照耀中国。100年了,依旧如是。
  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专访的时候,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总经理雷雯也感叹道,当年电视剧横空出世,在历史的洪流里,各界人士共同探讨如何救国,最后,是中国共产党实践了中国人民的理想,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国度,令她动容不已。“今年是建党100年,数不胜数的‘红色浪漫’素材里,我为什么瞄准了《人间正道是沧桑》?主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美。原剧是用电影的质感在拍电视,每一帧都好像一幅油画。此外,我本人是历史系的,父亲是党史专家,一看这个团队,从编剧、导演到演员,就明白绝对是诚意之作、呕心沥血之作。饰演董建昌的张志坚,父亲早年是新四军抗大苏北第八分校的学员,后来在新四军军部文工团工作;饰演范希亮的黄品沅,外公是革命烈士吴振鹏,身上也有红色基因……有这些人的加入,那么创作过程中负载的情感,焉能不打动观众?而且,这个剧的台词又好,很适合改编成话剧。”
  “最近几年来,我注意到一个喜人的现象,咱们的红色题材,是越拍越好,血肉愈发丰满、态度愈发坦诚,比如《觉醒年代》等等;而《人间正道是沧桑》尽管出得早,却不遑多让,同样真实、客观、轰动,表现出了共产党人是如何在血与火当中逐步成熟的,让你初看时惊艳,再度回味,依旧觉得余音不绝。电视剧我是一集不落看完的,且百看不厌。不由得就念叨着,什么时候,东艺也能自己出品一部像这样的经典。”   “其二,原作的受众群范围广。从高级知识分子到坊间普通百姓,都说拍得好,不容易。而这些喜欢原作的朋友们,应该能够构筑话剧版观众的一个基础面。”
  “其三,《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故事,对当下仍有引领性作用。它的描述宏大有序、张弛有致、脉络清晰。革命理念的分歧,对先进的、年轻的革命青年的争取,都拍得相当高级。大家能从中感受到它的主旨是契合民族的内涵的,也反映了人性与党性的结合、中国共产党的精神性的东西。党的信仰,成了新青年杨立青的终极信仰;党的魄力与担当,更征服了董建昌这样的‘老油条’;一个瞿恩牺牲了,但是我们党的千千万万的传承者,最终建设起了新的家园……多么震撼!以上三点,正是我‘咬定青山不放松’、坚持踏上‘人间正道’的理由。我希望,我们的话剧版,要把这三个特点,完完全全展现出来。”

“铁三角”组合成“定海神针”


  身为原作的“粉丝”,雷雯对话剧版的期望值不可谓不高。她的要求能被满足到几分呢?
  带着好奇,《新民周刊》记者赶赴南京,在江苏大剧院内《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排练厅里,正好欣赏了一场林娥在延河边开导立青的戏。
  南京市话剧团的青年演员们演得很投入、很动情。边上,胡宗琪导演运筹帷幄,指挥调度,除了补充若干表演上的注意事项,对背景、音效、群演的动作、舞台转盘的设计,也都提出了精准、细致的意见,不断打磨,务求完美。
  排演《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话剧,是浩大的工程,难。
  所以,文华奖的“铁三角”组合被请来了:姚远执笔改编,“定海神针”胡宗琪火线加盟,南京市话剧团作为演出单位。值得一提的是,此乃姚远、胡宗琪和南京市话剧团继话剧《沦陷》之后再次合作,而《沦陷》曾获文华剧目奖和3个文华单项奖。
  姚远师从“中国的果戈理”陈白尘,其代表性剧作《商鞅》,是文化部首次评选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的十部精品中,唯一一部榜上有名的话剧。擅长群戏的胡宗琪所导演的陕西人艺版《白鹿原》,从2015年12月29日首演至今,已演出了390场,更不啻话剧界的一段佳话。说起来,他与南京市话剧团之间实渊源深厚:算上这回的《人间正道是沧桑》,双方已经合作了7次了。
  这样的“黄金cp”,再加上明星助阵、剧团成熟,观众觉得:棒,稳了,有戏,抢票去也!于是,开票48小时不到,八场演出8000张门票接近售罄,有着某种“出师大捷”的即视感。
  但,票子虽然卖得火热,关键,还是要看作品的质量。
  如何将原作50集体量的内容,“忍痛割爱”“删繁就简”,浓缩到3个小时左右的话剧剧本里,着实是个艰巨的挑战。
  为了这部作品,姚远老师据说是“压力山大”,前后陆续改了十几稿,力争让最核心的、最有戏剧冲突性的、最具张力的部分原汁原味、留得神髓。
  仗义驰援的胡宗琪老师呢,基于对原作的喜爱,对姚远老师及演出阵容的认同,接下导筒。但他的压力与姚远老师是“持平”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活儿累,“出来恐怕也得‘扒层皮’”。
  记者另获悉,话剧版《人间正道是沧桑》,基本定下通过董建昌的视角看待杨家,又通过杨家看待中国近代的这一段历史。也就是说,饰演老董的张志坚老师,戏份挺重的,称呼他“男一号”不为过。

  革命理念的分歧,对先进的、年轻的革命青年的争取,都拍得相当高级。大家能从中感受到它的主旨是契合民族的内涵的,也反映了人性与党性的结合、中国共产党的精神性的东西。

  坦白讲,老张同志同样顶着压力。可压力也是动力嘛,他容光焕发,士气高昂,还拉来牛飘、施京明、张桐一块同台飙戏,勾得闻说消息的死忠剧迷们那是百爪挠心,奇痒难耐,上蹿下跳。
《人间正道是沧桑》彩排照。

  牛飘开玩笑:在舞台上,哥,我不会让你的。
  Cool,“斗”起来“斗”起来!观众们双目灼灼似贼,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要的恰是热气腾腾、火花四射的演员的激情。张志坚的董建昌(原班人马之一!)、张桐的杨立青、牛飘的杨廷鹤、施京明的瞿恩、黄品沅的范希亮(原班人马之一!)、石文中的楚材(原班人马之一!),再加上飾演杨立华的“中戏200年一出”的大美女曾黎……啧啧啧,神仙打架,爷青回,爽!
  市场是饥渴的。大伙儿望眼欲穿,就等着好好过把瘾了。

台前幕后,无付出不收获


  在南京与张志坚老师长谈过后,《新民周刊》记者马不停蹄,又在上海和雷雯深入聊了一次,感觉“信息量巨大”。雷总还是那个幕后定乾坤的雷总,思路明晰,效率超高。实际上,记者觉得,这位东艺的女掌门,是促成话剧版《人间正道是沧桑》项目成立的“始作俑者”。她敢想,敢拼,有胆量,更有能力。
  “我千方百计拿到江奇涛老师的联系方式,靠自己对这段历史的喜爱与了解,靠诚恳的态度获得了他的信任。我给江老师看了我们东艺演出季的节目册,又花了半个小时讲述了对他作品的理解,以及话剧改编项目的计划。他就默默地听着,相信东艺是很认真的,最后就同意授权了。”
  雷雯将一一敲定合作的曲折历程,拍成了一部“谍战剧”——因为太过重视话剧版《人间正道是沧桑》,所以之前都是“秘密行事”,生怕消息走漏后夜长梦多、横生枝节。2018年,她启动了这个项目;2019年,拿下版权,谈了导演;2020年,疫情让进度有所耽搁;2021年,东艺做好准备,要在“七一”前夕推出力作,礼赞这建党百年、祖国日益强大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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