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U. Money:尊严大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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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卜生的著名戏剧《玩偶之家》描述了一个有尊严的觉醒女性娜拉,在察觉丈夫的虚伪和欺骗之后愤然离家出走。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砰”,成了这部戏剧的结局。这是一个相当解气的结局。然而鲁迅却说,娜拉离家出走之后还会回来。非但如此,娜拉·海尔茂的原型劳拉·基勒最后进了精神病院,被“释放”后回头苦苦哀求丈夫收容。“看在孩子们的面上”,丈夫勉强同意了。
  没有尊严的婚姻,却还要勉强维系——这早已不是一个被爱情蒙蔽而衍生的悲剧,现实更赤裸裸而残酷:没有经济收入。
  倘若,只是倘若,娜拉有了F.U.Money,就可以毅然决然出走,而且一去不回头。
  F.U.Money,是西方一个全新的新世纪理财概念,全称是Fuck You Money。有别于紧急救命钱、养老金、棺材本等和基本生存相关的理财概念,F.U.Money直指的是尊严。
  “fuck you money:Enough money to be able to say fuck you to anybody on the planet.”这是美国网络辞典中的官方定义,翻译过来很简单,就是一笔足够让你在不爽的时候,可以对任何人竖起中指说“Fuck You”的存款。
  所谓的任何人,自然不是偶尔与自己发生芥蒂的普通人。在现实层面中,我们真正关注的往往只是离我们最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这棘手的解释,也许可以推给“进化”,在人类漫长而艰难的进化史上,出于生存的本能,格外容易被身边人影响,因为只有最近的人才最大化地威胁或利于自己的生存。
  如此一来,标靶便不言自明。一天24小时中,刨去睡觉的8小时,人类的另外16小时在哪度过?基本上,一半在职场,另一半在家庭。说穿了,能令我们愤然揭竿起义的,大概也只有老板和配偶。
  俗话说,谁一生之中不遇到几个极品?经常给自己穿小鞋的上司,经常在外过夜的老公,遇到了也就遇到了,没有一笔特别储备金的人,只能为了生计委曲求全,毫无尊严可言。可是如果有这Fuck You储备金,老板刻薄?我们大可对他说:“Fuck you!老子不干了!”老公对你不好?“Fuck you!”收拾行李马上就走,找新老公去!
  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个名词。无论是谁,他都是天才,因为再也想不出另外一个更贴切、更传神、更解气的名词代替它。
  对上司说“Fuck You”,并不分年龄性别;但对配偶说“Fuck you”,估计暂时仍属于女性专利。几千年来,女性一直属于男性附庸,最明显的便是经济上的从属,这点中外都一样。还是易卜生,他曾在一则题为《关于一出现代悲剧的笔记》中写道:“在现代社会里,一个女人是不能成为一个女人的。这是一个男人唯一的社会,法律是男人制定的,公诉人和法官也都从男性的立场来评定女性的行为……一位母亲,在现代的社会里,有如某些昆虫,在她完成了繁殖种族的职责之后便退出、立即死亡。”
  这样的表述并不夸张,即便到了号称“男女平等”,女权组织如烽火般漫延全球,女人开始登堂拜相(甘地夫人、季莫申科……)的现代,男女之间的经济地位也仍然有微妙的差距。网上有投票调查,问男人“理想中的配偶收入占自己的多少比例”,绝大多数男性选择了50%-65%,另一部分选择低于50%,只有极其少数选择100%或更多。这是中国国情?不尽然,以女人为主角的美剧《欲望都市》中,尽管女主角凯莉在职业、生活甚至性上都算得上独立,最后买豪宅时也仍然是未婚夫Mr.Big出全款。
  电影版《欲望都市》的开头,凯莉在厨房抽着烟深思:如果有一天自己和Mr.Big离婚了,那自己还剩下什么?于是她考虑卖掉自己的小公寓,然后参一份买豪宅的股。在这一刻,女性的强悍独立面具被剥离得如此斑驳零碎,就算有维护自己权益的反抗,也只是尽可能地在强势的另一方面前保全自己。
  居于弱势,并不意味着可以甘心丧失尊严。一旦个人尊严受到践踏,就可以拉响警报呼叫F.U.Money。
  既然F.U.Money是个人尊严(特别是女性尊严)的保障,那么它的额度应该是多少?据美国一经济学家研究调查,如果你有400万美元的存款,你就可以和身边任何一个人说“Fuck you”。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显然不现实。
  现实的是两笔不同的资金:针对老板的F.U.Money,应该是相当于自己一两年生活费的金额,以便于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寻找下一份满意的工作;针对老公的F.U.Money,则至少应该是一套房子的首付及一年生活费,具体金额则根据房子户型大小、个人喜好和所在城市消费水平而异。
  倘若有了这两份F.U.Money,人活得会比较“可控制”。心理学上有这样的试验,当你觉得情况可以自己控制把握的时候,便会生活得比较平和轻松,否则便容易陷入阴沉、混乱和失落。影响人们生活的,无外乎经济和人情,其中经济又居首位。有一笔“可控制”的钱,自然人生也会更加有条理。
  好玩的是,当真有了一笔F.U.Money,却往往落入“拔牙”的窠臼。这又是一个古老试验:拔牙很痛,给一个按铃,痛的时候可以按响示意大夫停一下。倘若按铃不在手里,病人常常大叫好痛要停止;可一旦掌握了按铃,他反而觉得可以再忍一忍。
  情势发展到这一步显得很吊诡:原本为了说“Fuck You”,结果却是甘心被对方继续Fuck下去。但不管怎样,有了这笔特别储备,心情毫无疑问会比无储备要愉悦和轻松,这就足够了。用TVB的万年金句来结尾,便是“做人哪,最要紧的就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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