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肇新:远去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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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六,七年之前,当我们打开电脑要欣赏VCD时,很多人都会习惯性地打开附件中的多媒体播放软件——豪杰超级解霸。
  豪杰超级解霸在中国风行多年,也让它的创始人梁肇新在影音软件领域赚足了风头。然而,如今再提起梁肇新,知道的人就不多了。2008年1 2月27日,梁肇新作为嘉宾,与暴风影音CEO冯鑫、265创始人蔡文胜、康盛创想CEO戴志康、绿人网CEO梁宁等知名lT“大腕”一起出现在中国(沭阳)软件发展高峰论坛的讲台上,但此时的梁肇新言谈之间却很少涉及业内是非,倒是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运势”很感兴趣,而梁宁的一句“梁肇新现在正在写《五行学说》的事情”,更是引发了人们对梁肇新现状的猜测。
  梁肇新到底怎么了?
  
  疯狂少年
  
  1970年,梁肇新出生于广西玉林容县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民家庭。或许是因为爷爷和父亲都读过几年书,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人,梁肇新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一直很好。1986年,梁肇新初中毕业,考上了玉林地区最好的学校——玉林高中。也就是在这里,梁肇新选定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上世纪80年代,电脑对寻常百姓来说还是很稀罕的东西,但是,当时的玉林高中却已经有了计算机房,学校也给学生开设了计算机课。进入玉林高中之前,梁肇新自然也不知道计算机和计算器有什么区别,当他第一次踏入机房,就被那两台苹果电脑深深吸引住了。
  由于机器有限,学生上机的机会很少,可梁肇新像着了魔一样,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为了得到更多的上机机会,梁肇新克服了农村孩子的胆怯,主动和上计算机课的两位老师套近乎。“公关”成功后,每当晚上机房空闲的时候,梁肇新就从老师那里要来机房的钥匙,和几名同学一起去玩电脑,有时一玩就是一个通宵。
  对电脑的痴迷,使梁肇新几乎无心学习别的课程,学习成绩自然一落千丈。班主任钟宏成老师了解情况后找梁肇新谈话,梁肇新还强词夺理:“我不是玩游戏,我是想弄明白电脑到底是怎么回事。”钟老师说,“那你就必须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否则你这辈子就和计算机绝缘了。”
  梁肇新觉得老师说得没错,自己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只有回家种田,还谈什么电脑呢?他下决心“戒”掉电脑,专心主课学习。可是,他终究还是无法抵挡电脑的诱惑,几天不摸就手痒痒。这样,一直到了高三,等他再恶补文化课时,高考已经临近了。因为基础没打好,他最终只考上了广西大学。
  在广西大学,梁肇新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一有空就钻进计算机房。起初,机房里还是苹果机,梁肇新对这玩意儿早已驾轻就熟,便以为计算机不过如此。不久,机房添置了Pc机,梁肇新的兴致又被调动起来。从此,机房和图书馆,几乎占据了梁肇新大学生活的全部空间。在机房里,他分秒必争上机实践,在图书馆里,他主动打扫卫生,整理书架,为的是能查阅更多的计算机书籍。
  当时和梁肇新一起玩PC机的还有很多同学,然而,到了大三,其他同学有人玩了吉它,有人学了跳舞,只有梁肇新依然如故,和计算机为伴。大学还没毕业,梁肇新已被同学称为“电脑狂人”,而他的计算机水平也远远超过了许多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大学毕业时,梁肇新被分配到广西玉林机电总厂工作,不过,他并没有去单位报到,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向往的“单位”。
  
  投奔巨人
  
  1993年8月的一天,梁肇新怀揣100元钱离开了广西,目标是广东珠海。
  大学时期,梁肇新就看过许多有关巨人公司的报道,被史玉柱的创业过程深深吸引。他曾经说过,“我最崇拜的一个人是史玉柱,在上大学的时候,蚊帐里面全是史玉柱的宣言,那个时候史玉柱也比较年轻。”加盟巨人,成了刚刚离开大学校园的梁肇新最大的愿望。
  可是,能否被巨人公司聘用,梁肇新心里并没有底。从南宁到佛山转车时,他身上还有50元,看到去珠海的票价是30元,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到珠海后就只有20元了,仅可以住一、两天的招待所,万一见工不顺,就会变成乞丐。回家还是去珠海?站在烈日暴晒的车站广场,梁肇新一时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买了一张到珠海的车票。
  梁肇新拿着自己编写的程序,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巨人公司的大门。接待他的是一位副总工程师——一个瘦得令人担心的年轻人。两天后,梁肇新接到了录用通知。
  1993年8月15日,梁肇新正式到巨人公司上班。在两个月的试用期,梁肇新用一台286电脑,解决了巨人排版系统用于保护模式的课题。那位将梁肇新招进巨人的副总工程师曾得意地说,“梁肇新是我‘慧眼’识的‘明珠’!”当然,这已是后话。
  1994年,巨人公司计划推出一套Windows平台上的汉字系统,任务落到了梁肇新的肩上。他使用BorlsndC3.O开发环境,查阅了庞杂的wIndows公开和非公开API,不久之后就编好了程序。据说,他搞的这套中文平台,在当时就实现了GB、BIG5两套Windows的同时运行。
  在巨人工作的头一个月,梁肇新只拿到100元的工资,几乎难以维持生活,他定做工服的费用都是上司为他垫付的。然而,梁肇新依然很快乐,因为他更看重的是这份让他如鱼得水的工作。
  可是,一年以后,巨人公司对计算机项目失去了兴趣,开始跨领域经营脑黄金等保健品和房地产开发。梁肇新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好选择了离开。
  不过,对梁肇新来说,巨人是他走入社会的第一站,虽然不到两年的时间,却使他的能力得到了锻炼,也增强了他立足社会的信心。“在巨人实际工作的那段时间,我的计算机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许多在学校里遗留的问题通过实践迎刃而解,我很感谢那段日子。”直到现在,梁肇新同他在巨人的上司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京城豪杰
  
  梁肇新真正与媒体播放软件结缘,是在1995年闯荡北京以后。
  那时候,梁肇新主要做汉字平台,也经常做一些小程序,让影音文件播得更快。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位郑州来的朋友看了他的程序,建议他可以把这些程序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完备的产品。一语点醒梦中人,梁肇新立即开始行动。
  春节到了,可梁肇新并没有回广西老家,而是买了一箱方便面,钻进自己的屋子,一个春节假期都没有出门。当万家团聚、烟火满天的时候,梁肇新却在冰冷的小屋里啃着方便面,身边只有永不疲倦的计算机为伴。春节过后,梁肇新通过一位朋友介绍,联系上了金山公司。不久,梁肇新的成果以“金山影霸”为名被推向市场,立刻在软解压领域引起热烈反响,成为1996年国产十佳软件之一。
  金山影霸的成功,给梁肇新带来极 大的信心和动力。此后的一年中,梁肇新与科学出版社合作,又开发出豪杰超级解霸3.0,再度成为十大明星产品。
  有了产品,有了知名度,又有了与人合作而赚取的第一桶金。梁肇新决定自己开一家公司。1 998年初,北京世纪豪杰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成立。当年,豪杰超级解霸5.O问世,同样得到用户极高的评价。可是,公司成立第一年,并没有梁肇新想象的那么顺风顺水,除了公司仅仅50万元的营业额让他不能满意之外,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更是差点儿让尚未站稳脚跟的豪杰胎死腹中。
  当初公司成立时,梁肇新的几个朋友纷纷表示加盟,给他送来三千、五千的,说要过过当股东的瘾。梁肇新看在朋友的份上就答应了,并同意给他们40%的股份。谁知公司刚有了点收入,一个股东就马上提出了分家,兑现自己的那一份,拿走了十几万。接着,另一个股东也提出分家,又拿走了一笔钱。
  更让梁肇新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分家出去的股东竟与广州某光盘压盘厂合作,成批地压制豪杰超级解霸,大量投放市场。当时正值七、八月份,是软件的销售旺季,可豪杰辛辛苦苦培养的市场却被假货冲击得七零八落。
  经历了这次打击之后,一向只重视技术的梁肇新不得不开始关注公司的经营管理,他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王周宇。王周宇在大公司从事过管理工作,有一些管理经验,而梁肇新更看重的还是王周宇不会让自己分心,做事靠得住,这是合作创业的关键。
  1 999年,王周宇从原单位辞职,正式加入豪杰。梁肇新依然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发展方向与技术开发;王周宇是副总经理,管理公司日常工作。豪杰的发展从此渐入佳境。
  在此后的几年中,国内播放软件市场群雄并起,铭泰的东方影都和金山影霸的发力,使整个播放软件市场竞争白热化。然而,这种竞争却无法撼动以技术领先的豪杰超级解霸的地位。那几年,豪杰超级解霸的装机量高达95%以上,几乎每个买计算机的人都会被告知windows,office和超级解霸是装机必备,任缺其一,计算机都是不完整的。
  可是,到了2003年,作为国内软解压领域领军人物的梁肇新却突然消失了。
  
  消失之谜
  
  在豪杰超级解霸称霸市场的同时,豪杰公司又相继推出了豪杰VOD视频点播、豪杰大眼睛等软件。2001年,“大眼睛”产品系列还被评为首届中国“十佳优秀互享软件及自由互享软件”。
  豪杰软件的火爆市场,曾让梁肇新体验到一个成功者的喜悦,然而,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梁肇新越来越清楚地发现,自己的产品虽然赚到了很多的“吆喝”,公司的利润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提升。“我一直很困惑,怎么把软件做得比较有价值,怎么才能通过软件赚钱,可一直没有弄明白。”梁肇新说。
  其实,自从豪杰产品走红市场之后,就接二连三地遇到一个一个的坎儿,有些是梁肇新无力跨越的,有些则是因为他对市场的反应过于迟缓,错过了避险的最佳时机。
  比如盗版,就一直是让梁肇新焦头烂额却无法战胜的大敌。2002年8月,豪杰超级解霸3000面市,豪杰公司为此花费了120万元用于宣传推广活动。但是,正版软件上市不到10天,盗版就遍布全国。豪杰定价38元的正版软件,盗版商只售五、六元。梁肇新曾无奈地说,盗版不是在卖软件,而是在卖塑料,而且是成吨、成吨的塑料,“卖知识产权跟卖塑料根本不是一码事”。
  而在面对市场的反应上,梁肇新却总是“慢半拍”。有人曾这样描述过梁肇新的“解霸功夫”:豪杰靠着梁肇新的软解压技术赢得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但这套解霸功夫自冲出江湖,基本上就没有改进过,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简陋。“朴素确实是种性格,但江湖的风气已经变了,很多人更注意的是外在招式的变化多端,少有人有心情有时间去仔细看你耍完一整套。其他的功夫如果内容差不多,效果差不多,一旦有个漂亮的招式,就能带走一大群人。”
  随着互联网的大范围普及,电脑用户很轻易就能从网上下载免费的播放器,超级解霸作为影音播放软件的惟一选择的风光一去不返,豪杰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面对市场的压力,梁肇新也想过应对之策。DVD刚刚流行,豪杰就忙不迭地推出DVD版本。但在业内人士看来,这些东西已经不是豪杰自己的,而是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自然不会有什么作为。
  眼看着自己的产品一天天地失去了市场主导的地位,梁肇新感到特别苦闷,“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个山谷里,不知道出路在什么地方。”随着豪杰产品淡出市场,梁肇新也渐渐走出公众的视野。此后两,三年的时间,各种媒体上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
  
  风水大师?
  
  梁肇新开始“闭关修炼”了!这是2003年以后业内盛传的一个消息。
  其实,说梁肇新“修炼”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反思,反思自己失败,反思怎样使自己的企业重新赢得市场。
  “闭关”不久,梁肇新见过一次他的“偶像”史玉柱。据说史玉柱听完梁肇新的苦恼后,点了一根烟略有所思地说出了四个字:“商业模式”,然后就一言不发。梁肇新回去后,一直在揣摩这四字真言的内涵,找来了很多书看,包括胡雪岩等企业家的成功故事,却依然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奥秘。
  苦闷之中,梁肇新去电影院看电影,却带回了爱可视MP4的广告传单。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对新技术一向敏锐的梁肇新兴奋起来了:MP4播放器的潜在市场很大,以豪杰在音视频解码领域的积累,在这个领域一定大有可为。
  此时,梁肇新似乎也找到了超级解霸失败的原因,他认为,在中国做软件的空间太小了,而且做得再好至多延伸到Pc机上,而Pc机的数量是有限的,导致了使用的人群就有限,那么产品就不能最大程度地服务于大众,为更多的人所熟知。可MP4则是一个既能发挥自己在软件领域的优势,又能实现产品受众突破Pc局限的新领域,“数码产品是大势所趋,豪杰不往这个方向转,别人也会转,那时就被动了。”
  经过两年充分准备之后,2005年初夏,梁肇新高调复出,宣布豪杰公司即将推出MP4产品——“掌霸”。对于这个市场,梁肇新志在必得。“中国MP4市场一定会火,在豪杰的‘掌霸’推出来之后,”
  可是,梁肇新再一次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市场。
  在豪杰“掌霸”推出之前,国内市场上的MP4品牌已经有10多个,而且一个个来势汹汹,“掌霸”虽然以过硬的技术而自豪,但豪杰在管理和掌控市场方面的缺陷并没有多少改观。梁肇新曾经扬言,要用5亿元人民币为“掌霸”发起一场“不亚于脑白金”的宣传攻势,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对史玉柱所说的“商业模式”的真髓始终没有参透,“掌霸”在市场的海洋中几乎没有扬起多少水花,就被海水淹没得无影无踪。
  因“掌霸”失败而损失几百万元后,2006年年底,梁肇新将自己的超级解霸技术转让给了另一家公司(后来又被冯鑫的风暴影音收购),集中精力又推出一款被称为“专业数码影视平台”的Cool霸产品,但还是没有获得市场认可。
  屡战屡败!梁肇新对豪杰的复兴似乎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再次选择了“闭关”——直到现在。
  豪杰公司的网站依然存在,但其页面显然很长时间已没有更新了,公司新闻的最新时间是“2007年7月20日”。
  据说,梁肇新这次“闭关”之后,兴趣就转到了对阴阳五行的研究上,网上零零碎碎的消息,大多是“听梁肇新讲阴阳五行原理”、梁肇新“近年闭门研究风水,有大成”等等。《五行学说》应该是梁肇新正在撰写的一本专著。
  2003年,可能正是梁肇新商场失意的时候,他写过一本《编程高手箴言》,出版后一直在国内计算机类书籍销售榜上名列前茅。因为这本书,梁肇新被计算机爱好者尊称为“梁大师”。如今转战阴阳五行研究领域,梁肇新显然更能配得上这个名号了。
  有人曾猜测,梁肇新卖《编程高手箴言》赚的钱可能比卖软件赚的钱还要多,不知《五行学说》出版后,会不会给梁肇新带来新的财运?
  着意种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也许就是梁肇新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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