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武:圆润虽美,方正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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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了“仁者多寿”那句老话,漫画大师华君武活了95岁。在他长达75年的艺术生涯里,他成就大、地位高,待人接物卻充满了温情。建国初期,他在《人民日报》负责美术组,有一位陌生作者向他请教漫画创作之道,华君武用自己在中学时期连续向某报纸投了近两年、两百多幅画才获得发表的故事来鼓励他,告诫他搞创作要有毅力,多画多想、多看别人怎样画,那名作者从中受益匪浅。
  华君武和一位学习雕塑的煤矿工人通了几十年的信,交流彼此关于雕塑的艺术见解。在华君武91岁那年,这位工人给华君武寄了自己与家人的照片,华君武立即回寄了自己90岁生日的照片,还送给他一本新出的自传《漫画一生》。
  1982年,华君武和剧作家杜高随团出访意大利。意大利人召开了一个很隆重的聚会,约意大利文化界的知名人士与中国文艺家见面。杜高生性腼腆,华君武发现与会名单中有后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位剧作名家,便特意请主持人介绍他与杜高交流。为了使杜高对国外当代戏剧多些了解,华君武又在主人安排的日程之外,特地请随团翻译陪杜高看了一场话剧。华君武的照顾让杜高在许多年后依然感动不已。
  晚年,华君武身体不好,一般不再给读者回信。但有时读者特别热情,他便不忍心伤了他们的心。某年,他在一封打印好的公文式复信后,特意给那位读者回信道:“本来不回信的……但你买了书,又附寄邮票,你的地址又很有趣,你又住在乡下,因此也乐于回信签名。”
  不过,这个温情脉脉的人也充满了刚烈,遇到事情时,不平则鸣。某年,上级领导部门就美协顾问、理事人选征求当时主持全国美协日常工作的华君武的意见,华君武复函时直言不讳地说:
  “我对他的为人存在怀疑……这样的人如果团结了,我们就会失掉一些人对我们的信任。”
  更难得的是,由于环境所限,好人也难免做错事,而华君武与当时个别文艺界大人物的做法迥然不同,他坚持有错就认,真心赔礼道歉。1990年,华君武在多座城市举办漫画展。他给展览写了前言,检讨自己在以往的政治运动中画了一批错误的漫画,伤害了一些朋友,并表示赔罪。他又撰文对自己当年批判过的丁玲等人表示了真诚的忏悔。华君武绝不只是表个姿态,还有行动。他最早错误批判的人是著名女记者浦熙修,有关部门给浦熙修开追悼会时,他专门给浦熙修的家属写了一封道歉信。有人劝他不必这样做,毕竟当年的大环境就是那样,但华君武认为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必须承担。
  很多人做人喜欢圆润,因为这代表柔软,能暖人心,但也容易让人随大流、当老好人;也有人做人喜欢方正,因为这代表硬朗,坚持原则,但如果事事以“方”处之,难免会伤害一些我们原本尊敬的人。华君武的可贵之处在于方圆相济,该“方”的时候,做到立场坚定、不惧非议;该“圆”的时候,可以放下身段、看淡得失荣辱,这也是大师在漫画之外留给人们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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