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不相信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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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之友执行理事长,前进工作室、创绿中心创办人。拥有丰富的环境保护和民间组织管理经验,历任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中国项目总监、由数百民间组织组成的全球气候行动联盟中国项目统筹、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及SEE基金会秘书长等职。
  
  从『揭发孟山都掠夺中国大豆遗传资源』 到与惠普的『蚁象之争』,卢思骋决胜过,亦失败过。但他始终不相信2012。作为数个环保组织的掌管者,他坚信:『明灭者 ,非命定。还看我们自己。 』
  
  一位笑容灿烂的埃及哥出现在卢思骋的微博上,头上顶着几个脏兮兮的塑料瓶,模样十足享受。“脚踏实地, 践履无限。重夺想象,混搭拿来,因地制宜,解题也是创新。此埃及哥不惧砖石攻击,废物利用,以水瓶子做时尚山寨头盔,社会创新之最佳示范”—是卢思骋给这幅图的注解。从年少时创建绿色和平中国分部,到去年出任自然之友执行理事长、创办前进工作室和创绿中心,又被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聘为专家,卢思骋本人在环保的道路上恰似埃及哥。
  
  源自马来西亚的肮脏印象
  
  1992年的夏天,身边的同学大多在享受悠闲假期,卢思骋参加了亚洲青年环境论坛组织的考察,前往马来西亚考察沙捞越的原始森林。还在香港中文大学研读人类学的卢思骋,在那里亲眼目睹了当地原住民如何誓死抵抗外国财团砍伐他们唯一的生计来源—森林—来做一次性筷子的抗争。而让他心有余悸的是,在外来者侵蚀这片土地之前,原住民与自然和睦而默契地相处了几百上千年,但随着全球化浪潮的来临,一切都变得不可抵挡,这背后的破坏者,居然是促进全球经济的跨国公司。
  这次考察让卢思骋的价值观发生了转折性改变。生长在国际港口都市香港的他骤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心向往的跨国公司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美,他们都有肮脏的一面,他们甚至是环境破坏的主要元凶。
  这一刻,如何阻挡这些环境破坏因子的想法在卢思骋的心中萌芽,并迅速激发了他的行动。1997年,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环保组织之一绿色和平要来香港开设办事处了,得知这一消息的卢思骋毫不犹豫地应聘加入。这个总部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国际环保组织以“保护地球、环境及其各种生物的安全及持续性发展, 并以行动作出积极的改变”为己任,从而将卢思骋彻底带入了民间环保行列。
  2001年,卢思骋希望在中国大陆开拓更广阔的环保平台。他单身杀入北京,以在内地成立绿色和平组织的分支。卢思骋的第一个想法很简单,即使大陆的民间环保势单力薄,但这里有他尊敬的行业前辈,致力于环保并成立大陆首家民间环保组织的自然之友创办人、梁思成和林徽因之子梁从诫。此后,卢思骋开始在大陆创建绿色和平组织分部并与各种干扰环境的 “恶势力”奋力抗争了十年。十年一季,2011年初,卢思骋换了一个战场,成为中国大陆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自然之友的执行理事长。他觉得中国不能再以西方价值观主导的机构为导向,而需要创造出一个适合国情的环保理念,即“混搭拿来,因地制宜”、“开启中国本土环保的窗口”,这是他选择自然之友的因素,也是他环保的工作方法。
  
  前进工作室
  
  5月上旬,卢思骋受邀前往台湾,出席台湾民间环保组织一年一度的“退思会”,顺便也与台湾的同行切磋和共享环境保护和民间组织的管理经验。这让卢思骋有些自豪,因为发展到现阶段,中国大陆的环保经验已经可以给台湾同行带去良好的借鉴作用。
  “国光石化落马后,台湾环境保护运动应乘胜追击,继续推动“永续台湾”的讨论。石化企业占全台用电30%,对GDP的贡献却只有5%,永续台湾,肯定需要改变高能耗的产业结构。核一、二、三的延役,应是不太可能了。核四是硬仗,看来也有可能成为马英九、蔡英文的选战议题。”这是卢思骋此行对台湾国光石化案的观点。
  卢思骋此次台湾行住老房子改成的绿色旅馆,游走在穿着“土地正义”T恤的农民在高雄建构的微风生态市场。他无时无刻不在深刻体会到中国尤其是大陆最近十年的环保步伐。尽管一切都在前进,但他的思考一直很冷静—“缺乏良好健康的互动、权力部门的视若无睹、被社会边缘化、与经济发展体之间的仇恨……”种种不一而足的缺陷让环保组织仍处于既不合理也不合法的临界点。
  如何解决?“中国环保运动已经走过了十余年,最近两三年更是神速发展,前面是急需跨越的门槛—行业里的人应该更有意识地、更自觉自省地建立这个行业,用国外的话说,就是要进行‘运动建设’。不能再埋头沙堆,自满自爽。 ”这也如梁从诫曾经所言:“我们在中国不能做‘arm-chair environmentalist’ (沙发环保主义者)—光说不练、坐而论道是卢思骋一直在思索的问题。于是,2010年他成立了一个专门给NGO做培训、能力建设和和战略规划的工作室,取名“前进”。希望能系统促进解决中国环保NGO的发展壁垒。他的愿景是到2020年,中国能见到一个更成熟扎实、更自觉自省,有更广深社会支持,有更多公众参与,跟企业和政府有一种更正常关系,同时在“全球”和在“本地”两个层面思考与行动的环保运动。为此,他在坚持不懈地努力。
  
  正在进行的斗争
  
  2001年,卢思骋在大陆做了第一个环保项目—揭发美国农化公司孟山都掠夺中国大豆遗传资源。他获悉孟山都已经获得了中国野生大豆的遗传材料,从中发现一种“标记基因”并将其申请专利时,由心而生的气愤感至今犹存。在2001年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大会上,卢思骋指控孟山都为“生命海盗”,因为“孟山都所宣称应专利享有的份子标记,其实于自然状态下存在,根本不是什么发明。孟山都只是利用知识产权,意图掠夺大豆这种主要粮食作物的遗传资源,据为己有!”
  卢思骋在中国最声名显赫的一战还属电子垃圾之战,几大电子巨头惠普、戴尔、宏碁、IBM全部卷入其中。作为一家NGO,绿色和平用成功地将庞然大物惠普逼到墙角,后来被形象地称为“蚁象之争”。 至今十年,卢思骋的战斗一直没有结束。目前他和自然之友的作战对象是乳制品企业贝因美和国家农业部。
  4月中旬,自然之友及其他环保组织关于“贝因美上市未经环保核查问题”给深交所写了一封信。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自然之友和其他环保组织留意到,贝因美即将上市却没有进行环保核查。发现问题就是为了解决,参与的环保组织马上跟进,各自做了功课后发现—贝因美公司生产的固体饮料没有根据环保部的规定进行环保核查,同时其在黑龙江和浙江的子公司都有环境违规的记录,而贝因美对这些情况在上市前没有公开和澄清。因此,他们致信深交所,要求贝因美停盘,补充进行上市环保核查。
  贝因美的问题正在推进。而农业部则是自然之友正在攻克的另一个高地。2011年新年伊始,国家环保部公示称“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调整申请已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评审委员会评审通过”。从环保的角度审视,这其中忽略的问题是,与长江珍稀特有鱼类的栖息地不断缩小相伴的,是长江鱼类资源的全面衰退。在得知这一审议被通过后,2010年12月1日,环保组织致信环保部,要求就调整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一涉及公众重大环境利益的决策事项召开听证会。意料之中地,此事未得到任何回应。在更进一步的意见被环保部以“建议向其编制机构农业部申请”后,自然之友向农业部提出信息公开申请。再次要求其公开相关申报书和综合论证报告。
  接受我们采访时,卢思骋和他的团队还在等待这一信息公开审请的行政复议。4月底,他们还就这个法律问题召开了专题研讨会, 会上的专家意见相左—北大法学院教授湛中乐认为自然之友申请的信息不属于“过程性信息”,而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何兵则表示农业部应当公开有关信息,才能保证公众参与的有效性。关于下一步的流程,自然之友已经做好准备:“将坚持以法律程序走下去,不管交涉方是大型企业还是政府机构。”对卢思骋来说,这一刻,他们就像不惧砖石攻击的埃及哥,以水瓶子做时尚山寨头盔。在为绿色美好未来奋力前行的无数个深夜,卢思骋也不止一次地想到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明灭者 ,非命定。还看我们自己。”卢思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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