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杰”朱婷:父爱三轮车辗出巨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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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4月13日,福布斯公布了2017年30岁以下亚洲杰出人物榜单,中国女排主攻手朱婷入选。福布斯如此介绍这位90后:“她被誉为郎平的接班人,去年她与中国女排一起获得里约奥运会冠军,她也获得了奥运会的MVP(最有价值球员),并成为身价最高的女排球员。”鲜为人知的是,从河南农家女到体坛巨星,朱婷的人生逆袭路,是用父爱的三轮车“突突突”地辗出来的……她与父亲朱安亮有着怎样父女情深的故事?
  
  她在家庭变故中成熟
  1994年,朱婷出生在河南周口市郸城县秋渠乡朱大楼村,父亲朱安亮和母亲杨雪兰是地道淳朴的农民。朱婷上有姐姐,下有妹妹。郸城县属省级贫困县。朱安亮农忙时和妻子种地,农闲时在村里修机动车,勉强能养活一家人。
  朱安亮身高1.86米,杨雪兰1.79米,受遗传影响,朱婷12岁时身高就窜到了1.72米。2007年2月新学期开学,朱安亮对朱婷说:“你姐比你学习好,你就别上学了,跟姨妈去广州打工。”朱婷苦苦哀求父亲,朱安亮不为所动。
  趁父亲给姨妈打电话,朱婷偷偷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朱安亮紧追过去,班主任得知情况,对朱安亮说:“朱婷这么小,不能辍学。她身高出众,适合搞体育,你不妨带她去周口体校试试。”
  朱安亮听从老师的建议,驾驶家里的农用三轮车,载着朱婷赶往周口体校。体校教练对朱婷的身高非常满意。通过系列测试,他兴奋地对朱安亮说:“朱婷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排球苗子,这个孩子我们要了!”朱婷如释重负。然而,当得知每年学费竟达1万元时,朱婷悄悄拽父亲的衣角:“爸,我不上体校了,咱们回家吧。”但父亲没有依朱婷。
  第二天,朱安亮就和妻子带着自家蒸的花馍,去亲戚家借钱。朱家的亲戚手头都不宽裕,但还是你五百、他一千地给夫妇俩凑钱。经过3天的奔波,朱安亮和杨雪兰终于艰难凑齐了1万元,满怀憧憬将朱婷送进周口体校。
  2007年2月的一天上午,朱安亮在修车铺被一台农用车砸伤,造成腰部严重骨折,经医院诊断,必须马上接受手术治疗。
  朱安亮忍着钻心剧痛叮嘱家里所有人,一定要瞒着朱婷,以免她担心自己的身体而影响训练。为筹集10万多元巨额手术费,朱安亮让妻子把家里的5只山羊、小麦收割机等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凑了3万元。又找亲戚朋友借钱,并请亲戚做担保,从银行贷款10万元,这才凑齐了手术费。
  父亲出院后,朱婷懂事的姐姐主动辍学,赴无锡打工还债。朱安亮再次告诫妻子和大女儿不要告诉朱婷。就在这时,朱婷因生长发育过快,训练强度大,浑身关节疼痛。她三天两头给父亲打电话:“爸,我想退学。”朱安亮心情极度糟糕,在电话里直骂女儿。
  5月11日,朱安亮接到了教练的电话:“朱婷训练消极,我说她几句,她就赌气回家了。”
  下午,朱婷拎着行李回來了。一进家门,发现妈妈容颜憔悴,爸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消瘦,头发白了不少。杨雪兰含泪讲述了朱安亮意外受重伤,家里欠下10多万元巨债,及朱婷的姐姐辍学打工去还债的家庭变故。朱婷的心被撕裂了,泪如泉涌。
  朱安亮哽咽着告诉女儿:“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希望,要是你退学了,我和你妈这辈子就没什么盼头了。医生说我的手术很成功,只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好的,你千万别担心啊。”
  那一刻朱婷彻底读懂了父亲。次日,朱婷返回体校,开始为改变自己和一家人的命运拼搏!
  农用三轮车,碾出冠军之路
  
  此后,朱婷成了周口体校训练最刻苦的孩子,球技突飞猛进。
  而为挑起家庭的重担,朱安亮积极康复,加上妻子的精心照料,两个月后身体渐渐恢复。他迫不及待在电话里向女儿告知喜讯,朱婷心中的痛和纠结彻底淡去。岁月如水,沉淀了父女俩的牵挂和深情。
  一次朱婷给家里打电话,无意中对父亲说:“爸爸,我想吃家里的馒头和咸菜,食堂里虽然也有,但不是家里的味道……”女儿从小离家,没有享受多少父爱母爱,朱安亮决定给女儿送咸菜馒头,自己是普通平凡的农民,能帮女儿的也只有这些。
  从2007年10月起,朱安亮开始每个星期给女儿送馒头和咸菜。每逢星期六,凌晨2点朱安亮就驾驶家里的农用三轮车,带着20个馒头和一罐自家腌的咸菜赶往体校,偶尔会带点炒熟的肉丝。
  一次突降大雨,三轮车卷起的泥浆溅了朱安亮一脸一身。为了不给女儿丢面子,他躲到周口市一处公共厕所里,将脸颊和衣服上的泥点擦洗得干干净净,结果全身湿透了,回到家,朱安亮高烧达40℃,病了整整一个星期……
  从朱大楼村到周口市体校有98公里,朱安亮每次往返需8个小时,每次体校放假,朱安亮就驾驶农用三轮车将女儿接回家,开学时再用三轮车将女儿送回体校。3年里,他驾驶农用三轮车,往返两地的总里程达4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整整一圈。这位农民父亲,驾驶着“突突突”响个不停的农用三轮车,碾出无数道深深的车辙,也碾出了朱婷的人生梦想……
  2010年4月,朱婷交给父亲2000元钱,朱安亮惊讶不已。朱婷告诉父亲:“爸爸,这是我几年来双休日省下的生活费。”朱安亮这才得知,女儿让自己送馒头咸菜,除了她喜欢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给家里省点生活费,朱安亮为女儿的节俭、懂事落泪了。
  这年6月,河南省少年女子排球赛在开封举行,朱婷表现抢眼。省青年女子排球队主教练詹海根慧眼识珠,将朱婷招至麾下,如此一来,朱婷不仅不需要父母再负担学费、生活费,每月还有津贴。她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全存下来交给父亲还债。
  经詹海根精心雕琢,朱婷在省队脱颖而出。次年,朱婷顺利入选国家青年女排。   2013年6月,世界青年女排锦标赛在捷克布尔诺打响,中国队在时隔18年后再次夺魁。作为队里的头号得分手,朱婷荣膺最佳得分、最佳扣球以及MVP三项大奖。赛后,国家女排主教练郎平,破格将朱婷召入国家队。
  此时,朱婷身高已长到1.95米,扣球高度达3.27米,摸高3.32米,被郎平誉为“国内30年才出一个的排球天才”。然而,朱婷虽身高突出,体重却只有70公斤,训练时间一长就体力不支。朱安亮焦急万分,詹海根教练告诉他:“朱婷训练强度大,营养跟不上,最好给她补充蛋白粉,否则会影响运动成绩。”
  2013年9月20日,朱安亮将家里新收的玉米卖了,买了4罐蛋白粉,加上杨雪兰积攒的200枚土鸡蛋,两天后,进京给女儿送父爱。为激励朱婷,他像从前一样驾驶家里的农用三轮车,赶赴北京给女儿送蛋白粉和土鸡蛋。
  郸城县与北京相距1600里,朱安亮驾驶农用三轮车要走3天3夜。饿了,他靠自带的大饼、榨菜充饥;渴了,就去路边小饭店要一碗白开水喝。夜深了,他就和衣躺在农用车上……从父亲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土鸡蛋和蛋白粉,朱婷落下了长长的热泪。什么叫父爱深沉?父亲所做的点点滴滴就是最好的诠释。
  朱安亮身上的韧劲和坚强,深深激励着女儿。出众天赋加上魔鬼训练,让朱婷渐渐成为中国女排最让人放心的头号主力。此后一年多时间,朱安亮又先后三次驾驶自家的农用三轮车,进京给女儿送营养品。父爱滋润下,朱婷的体重增加到75公斤,肌肉力量明显增加,扣出的球像一发发威力无穷的炮弹。
  2015年9月,第十二届女排世界杯在日本举行,中国女排以10胜1负的骄人战绩摘夺金牌。这是中国女排时隔11年之后再次登上世界巅峰。进攻核心朱婷当选为MVP,被国际排联官网誉为“世界第一主攻”“世界女排超级球星”。
  凯旋归国后,朱婷回家探望父母。到达周口火车站后,当地体育部门热烈迎接,并准备用专车送她回家,被朱婷婉拒了。她还是让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父亲,驾驶农用三轮车载她回家。此时,父女俩已没有眼泪和悲伤,充盈在朱婷心头的是满满的喜悦与幸福。
  到家后,朱婷用比赛获得的奖金,替家里还清了全部债务,朱安亮和杨雪兰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对未来满怀憧憬。
  苦心编织谎言,父爱荡气回肠
  2016年春节,朱婷回河南与家人团聚。朱安亮买回一只上好的活羊,可羊还没来得及杀,朱婷就于大年初二一大早返回国家队。朱安亮眼里涌满遗憾:“孩子,这些年你待在爸爸身边的时间太少了,我总想多为你做点什么……”朱婷动情地告诉父亲:“你给我的爱已经够多了!爸,等奥运会结束了,我会守在家里喝你亲手熬的羊肉汤。”
  2016年4月,杨雪兰因内分泌紊乱引发皮质性白内障,双目几近失明。医院建议赶紧动手术,否则会有永久失明的危险。朱安亮满腹焦虑地四处联系医院。
  
  4月下旬,朱婷给家里打问候电话,杨雪兰无意中说漏了嘴:“你爸在给我联系医院,等一会儿再与你通话。”朱婷顿时紧张起来:“妈,你怎么了?”朱安亮从卧室冲出来,一把抢过话筒,再次向女儿编织谎言:“你妈除草时,眼睛被玉米叶刺红了,我给她滴几天眼药水就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此时女排备战如火如荼,因牵挂母亲的眼疾,朱婷每天都要给家里打电话。为打消朱婷的疑虑,朱安亮一字一句教杨雪兰背诵报纸上的文章。他给朱婷打电话:“你妈眼睛好了,连报纸上的小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朱婷半信半疑。朱安亮对妻子说:“来,给女儿念一段……”朱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5月中旬,朱安亮带妻子赶往省会城市郑州,医院的专家为她实施了双眼晶体置换等手术。不久,杨雪兰康复出院,视力渐渐恢复。为巧妙地给女儿传递喜讯,朱安亮在微信里告诉朱婷:“现在农活不忙,我带你妈去郑州短途游了。”蒙在鼓里的朱婷开心极了。
  2016年7月30日,朱婷随中国体育代表团开赴巴西。朱婷吃不惯西餐,朱安亮专门做了10斤挂面,还买了一口小铁锅,于出征前赶赴北京送给女儿。
  8月20日,中国女排与世界劲旅塞尔维亚展开巅峰对决。朱安亮夫妇特意买了一台52寸的液晶电视,摆放在自家院子里。当中国女排以3:1击败塞尔维亚夺取金牌时,院子里沸腾了。
  里约奥运会,朱婷再次惊艳世界排坛,全部8场比赛独得179分,再次当选为MVP。从里约凯旋,朱婷破例在家休整了4天,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天,朱婷意外从妈妈褥子底下翻出了晶体置换的手术病历。朱安亮满心歉意地说:“对不起,爸爸又向你撒谎了。”朱婷能体会到妈妈面临双目失明时,父母的恐惧、压力、无助,及双亲走过的惊心动魄岁月。父爱再次在朱婷内心激起温暖:“爸,你虽是农民,没有文化,但在我心里最伟大!”朱安亮眼里涌泪:“爸是普通人,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鉴于朱婷的突出成绩,周口市相关部门想将朱安亮接送朱婷的农用三轮车,当成特殊见证物永久收藏。工作人员来取车时,朱婷央求父亲:“爸爸,我想再坐一次你的三轮车。”朱安亮发动破旧的农用三轮车,载着女儿围着村子转了三圈。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听着熟悉的“突突突”发动机声,与父亲走过的风雨岁月汹涌而来。
  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只是那时父亲还是一个40出头的中年男人;而今父亲老了,满头白发在风中飞扬。朱婷热泪盈眶。这辆不起眼的农用三轮车,载起了朱家两代人的梦想。风一吹,朱安亮也热泪盈眶,只是这是幸福喜悦的泪!
  2016年10月,在郎平推荐下,朱婷以年薪110万欧元加盟土耳其女排豪门瓦基夫银行队。为反哺父母,她给双亲在郸城县城购置了新房,还给父亲添置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朱婷打算不再让父母种地、修车,存一笔钱让双亲过上安逸富足的晚年生活。朱安亮明确拒绝了:“我和你妈是农民,还是离不开土地。孩子,你走到现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现在有能力了,应该回饋社会。”在父母支持下,朱婷捐资为乡亲们修了一条20公里的柏油路,并捐建了一所养老院。成千上万网友称赞朱安亮和朱婷是“最美最有爱心的父女”!
  11月中旬,朱婷赶赴土耳其,开始了海外拼搏生涯。此后3个多月时间,朱婷带领瓦基夫银行队取得了15连胜的骄人战绩。《环球时报》称赞朱婷是国内继姚明、刘翔之后,又一位世界体坛巨星!
  今年4月13日,福布斯公布2017年30岁以下亚洲杰出人物榜单,朱婷入选!获奖当晚,朱婷向父母打电话报喜,并骄傲地告诉父亲:“爸,5月份土耳其联赛一结束,我就可以回家了,到时给你做正宗的土耳其美食!”朱安亮一脸幸福:“太好了,爸盼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虽相隔万里,但父女俩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从未分离!
  责编/毕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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