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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丹丹笑，女，18岁，湖南株洲人。
彳亍校园，悄然回眸这璞玉浑金的世界，好似冬天的水晶家园。我拾掇着文字，却刻画不下那曼妙。沉浸书香，界与界外，浑然天成。我惊叹着，于是，文学路上，我渐行渐远……
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书架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文学书。窗台上，摆放着一盆仙人球，鲜绿鲜绿。屋外，溪水潺潺，山涧溪水清澈见底，似一条透明的飘带系在这山间，一道樊篱围绕着芳香的花朵和茵茵绿草。花间，蝶群幽舞。一切，显得清新而空灵。在临溪边的草地上，有一双臂膀揽着一个瘦小的娇躯，与沁人心扉的鲜花、茵茵绿草、清澈的小溪、翠绿的山屏融为一体，相映成辉。
“卓，你看这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是多么的美丽。”依偎在卓怀里的女孩抬头仰望，轻轻地说。
“筠，你很喜欢这对不对？你喜欢宁谧，喜欢柔和，喜欢缱绻，喜欢岑寂。这儿，就是你的幸福归宿。”卓爱怜地抚摸着筠的脸颊，说道。
“可惜，幸福往往都是很短暂的。”筠说完，眼眸半睁，凝视青草。
卓见筠不再说话，亦凝视青草，任时光带走甜蜜。
披着一头漂亮的黑发，闪烁着如星般粲然的眸子，步履姗姗。穆筠如大山的精灵，遁走无形，实为一鬼魅女子。她采撷着草坪里的鲜花，闻花香而痴迷，心旷神怡。有时又静静地立在那儿，看蝴蝶蹁跹。
“小姐，该进屋歇息了。你近日模样僝僽，可是为袁公子的爽约？”香儿拿着一件披肩，走向穆筠。穆筠看了一眼香儿，淡笑道：“不曾定约，何来爽约？休得乱嚼舌根了。我不累，你回去便是。”香儿摇头不依，依旧走过去替她穿上披肩，并把她扶进屋休息。
“小姐，自袁公子离开后，香儿就很少看见你笑了。”香儿扶穆筠坐下后，沏了杯茶，说道。穆筠微微啜饮一口香茗，反问道：“难道他在的时候，我常笑？”香儿点头。穆筠无可奈何地笑了。“咳、咳、咳……”突然穆筠又咳嗽起来，便忙拿丝绢捂住嘴。香儿急了，说：“小姐，怎生又咳嗽了？香儿煎的药，你没吃吗？”穆筠止住咳嗽，摇摇头说：“此药无用，不如不吃。”“小姐……”香儿疼怜地喊道。“香儿，去打水来让我洗脸。”穆筠轻声说道。“是，小姐。”香儿转身出去。穆筠展开丝绢一看，又是一滩血迹。
藏好丝绢后，穆筠洗了洗脸。之后便立于窗前，凝眸远望。
“小姐，袁公子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未来看你。”香儿站在穆筠身旁，安慰道。穆筠摇摇头，道：“我不是在等他，我只是在想，人人所谈论的爱情，是否能够亘古绵长？”香儿笑道：“小姐，你迷惑了是不是？我想，你是爱上了袁公子的。香儿可替你高兴了，你总算爱上了一个人。”穆筠沉思片刻，突然喟叹道：“爱或不爱，我自身也分不清。香儿，你分得清吗？”香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分得清。小姐在未遇见袁公子前，对尘世不闻不问。甚至睥睨那些凡俗之人。身上总有一股忧郁，让人心疼。但是却又附带一种强悍的力量，让一般浪子不敢亲近与亵渎。”穆筠听了，淡笑道：“那，如今呢？”香儿想了一下说：“现如今啊，小姐时常笑靥如花。话多了，人也活泼了，可不是爱的力量？”
穆筠听了，伴随着淡淡地哀愁问道：“可是你方才为什么还说我最近模样僝僽，满面愁容？”香儿回答道：“那是因为小姐少听了一句啊，我是说‘自袁公子离开后’嘛。可是奇怪了，为什么今日袁公子都不来了呢？”
穆筠关上窗户，道：“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他未来，是对的。”香儿听了，淡笑：“若小姐如此想，还怎生埋怨呢？”穆筠脸一红，急道：“胡说！我心无结怨，口无烦言。”
香儿听了，故作不解，问道：“哎，那可奇怪了。难道那些天对着仙人球说话的，不是小姐，是香儿？”穆筠转身，道：“休得胡说，我想休息了。”那声音却有几分甜蜜，想是提及袁卓的缘故。香儿见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也释然多了，便去服侍她休息。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香儿独自一人倚在门边，看那珍珠似的雨静静地消失在碧茵的草泽中。“香儿，香儿。”忽听得一声呼唤，打乱了香儿的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香儿独自一人倚在门边，看那珍珠似的雨静静地消失在碧茵的草泽中。“香儿，香儿。”忽听得一声呼唤，打乱了香儿的思维。香儿偏头一看，不觉欣喜。“袁公子？！快请进啊。”袁卓放下伞，往里屋里瞧：“筠儿呢？”香儿把他湿淋淋的伞拿开，回道：“哦，小姐睡了。要我去叫醒她吗？”
“噢，不。”袁卓忙摆手，“让她休息吧。”香儿沏了一杯茶过来，道：“公子可真贴心。坐吧。”袁卓又往里屋瞧了一下，问道：“睡了多久了？”
“哦，不久，才一个时辰。她啊，睡觉前还念叨着你呢。公子可有一段时间不曾来了吧？”袁卓回道：“是啊，筠儿不让我来，说是让我潜心读书，以赴京考。无奈我相思成疾，忍不住又来看她了。”香儿这才明白些许，道：“其实小姐能遇见公子，也是她的福气啊。”袁卓淡笑，道：“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呢？想那时我心情黯然，独在街道上行走。却突然看见了筠儿，刹那间被她吸引。她肤如凝脂，粉黛轻描，美目流盼。纵淡妆却粲然，在那些胭脂俗粉中更显高贵优雅。”
香儿听了，笑道：“真是如此吗？”
正说着，里屋里传来穆筠的声音：“香儿，把那披肩拿来。”
“噢！”香儿忙应声，起身去拿披肩，对袁卓说道：“小姐醒了，你要去看她吗？”说着，把披肩递给袁卓。袁卓惊喜，问道：“是吗？我可以进去见她吗？香儿，你太好了。”说着，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香儿，这雨下得如此空濛。这雾霭，都快模糊我的视线了。”穆筠依旧站在窗前，对着那烟雨轻轻地说道。袁卓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愁绪，他轻轻地把披肩披在穆筠身上，然后站在她身旁，却不开口。“不知他可好？这缠绵的雨丝，可会扰乱他读书的心致呢？”
袁卓轻答：“不好，他一点都不好。纵无雨丝，他依然难平心致。”穆筠一惊，回头方知是袁卓。
“卓，怎么来了？”穆筠甚为惊讶。袁卓一把搂住她，喃喃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再不来，我怕会病倒。”穆筠赧然一笑:“教你潜心读书，怎生学得甜言蜜语了？”袁卓摇头道：“不，筠儿，不是甜言蜜语，是我的肺腑之言。你可知我虽日日手中是书，眼中却是你。一直以来，我都在感激上苍，感激它让我遇见一个如此特别的你。我们都是如此地相似，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语，共同的志趣，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我们都鄙视富贵，向往纯朴。你明明了解我，却为何一再要我去争取那些庸俗的功名利禄呢？我不要离开你了，我不堪忍受如此折磨。”
穆筠听得这席话，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哪能不了解袁卓的苦呢？她望着袁卓，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们是视富贵如草芥，可是现实呢，现实不如我们所想啊。你还要含辛茹苦赡养你的父母双亲，他们都在期盼着你能改变单寒家世。你怎能让你父母桑榆暮景之时却还要为你黯然神伤？另外，你忍心要我与你一同过那种天天为柴米油盐忧虑的生活吗？”
袁卓有点吃惊，他低低问道：“筠儿，我父母与你说了些什么呢？”穆筠摇摇头笑道：“没有，伯父母不曾与我说些什么，是我自己这样想的。‘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卓，你的文章纵横排阖，一定能够受到嘉许，考取功名的。”袁卓听完，爱怜地望着穆筠，轻声道：“我知道了。那么，筠，等我一年，一年之后我一定会考取功名，迎娶你进门的。”穆筠轻微颔首。
光阴荏苒，转瞬又是一年春了。“香儿，你看那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映射着小溪两岸稠密的青草，将一颗颗沾在草叶上的露珠，闪耀得晶莹夺目，光芒四射。那柳枝，也在晨风中悠扬飘曳。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鲜绿。这是多么生意盎然的一天！”穆筠伏在窗棂上，淡淡地说。
“小姐，快躺回床上去，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香儿正在折叠衣物，见穆筠又在吹风，忙过来扶她。“我不要紧,身子没那么娇弱.咳、咳、咳……”穆筠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香儿关上窗户，让她在床上躺着。“小姐，你当初明知道自己病重，为什么还要袁公子去赴考呢？”穆筠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时，才不能误他前途。天涯芳草，卓一定能再找到另外一位红颜的。”香儿摇头说：“小姐，你真傻。”穆筠叹道：“突然，好想见他。”香儿听得这话语气不对，猛然回头道：“小姐，你要坚持住啊！你要等，你不能绝望，不能的。你可记得与袁公子的一年之约？袁公子说过一年之后就是娶你之时。你不能忘了。”看着香儿眼中溢出恐惧的泪水，穆筠挤出一点笑容：“我应下的承诺，自会记得。”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香儿拭掉泪珠，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去。才刚出门，泪水又如断线之珠“扑簌、扑簌”落了下来。香儿喃喃道：“袁公子，难道你也如其他公子一般，考取功名后就贪恋荣华吗？”香儿想着，却忍不住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纵算无果，也要去。”香儿想着，回头望了望穆筠，带门而去。
春天，一切风景如故，可却是物是人非。此刻已考取功名的袁卓正欣然前往穆筠住处，却远远看到了香儿往自己这边走，便唤道：“香儿！”只见香儿神色匆遽，话还未说，已先潸然泪下。“袁公子，你可来了。”袁卓不知其故，反欣喜问道：“香儿何事哭泣？可是见我回来欣喜？”香儿摇头，泣不成声：“公子，小姐因疾病缠身，久治不愈，已气息奄奄了。你再不来，她怕会撑不住了。”“什么？”袁卓听了甚为震惊，他看了一眼啜泣不止的香儿，便惊恐地朝小屋狂奔而去。
“筠儿，筠儿，我回来了！”袁卓拼命地喊道。
“卓？！是卓的声音。香儿，卓回来了。”穆筠躺在床上，忽地睁开眼，惊喜说道。她掀开被子，迅速穿好衣服，奔出门去。“卓，你在哪？”穆筠站在草地上，声音小得似乎是在问自己。她四处张望，看到了巍峨的高山，看到了苍郁的山林，看到了飘曳的柳枝，看到了碧茵的草泽。但是，她没看到卓，没看到她思念的卓。
“香儿，卓没来是吗？他没来，是不是？”穆筠掩饰不住失落，发怔般问道。继而又自己答道：“他就会来了，我听见他在喊我，我听见他在呼唤我。”
此刻正站在穆筠面前的袁卓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穆筠转身往回走。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到我？穆筠飘渺的声音又响起了：“香儿，你知道吗？到如今，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他，可是他不在了。我想，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父母未曾找我，如果我不曾知道自己患病，那么，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会很幸福的。但是，香儿你知道吗？百事孝为先！他只有去赴考，才能不辜负他父母对他的殷切希望，才能光宗耀祖，才能活得扬眉吐气。不然，他会让他父母伤心的。而我，也会成为他的累赘。香儿，爱，不一定要拥有。只要他过得幸福，我一样很高兴。其实我不傻，一点也不，真的……”
看着穆筠喃喃自语，袁卓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他疯狂地吼叫了一声：“筠儿！”然后从后面抱住了穆筠，泪，贴着他的脸颊流到了穆筠耳颈处。穆筠感觉到了颈部的温热，她颤栗了。“筠儿，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好傻你知道吗？”袁卓在她耳鬓厮磨着，字字顿顿地说。穆筠低吟：“卓，是你吗？”
“是，筠儿，是我。”袁卓哽咽了。穆筠回头，袁卓却看到了她睁大的瞳孔，目光涣散着。穆筠抓着袁卓的手，说道：“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却看不到你的人？为什么？”
袁卓看着她，充满自责与疼怜。香儿远远跑来，正高兴穆筠与袁卓的重逢，却发现穆筠眼神不同常人。“小……”香儿正要喊，袁卓却示意她别喊。“筠儿，别害怕，过一会儿就能看清楚了。走，我们到溪边去看流水好吗？”袁卓柔声道。香儿看着他们往溪边走去，又忍不住落泪了。“小姐，为什么你终于等到他了，却被上天捉弄，看不到他？”天空湛蓝。一缕微风拂过，飘来阵阵花香，却是一个人欢喜，一个人悲恸，一个人处在欢喜与悲恸之间。
“卓，你听！流水的声音是多么的细腻。”穆筠偎在袁卓怀中，带着淡淡的笑容。
“筠儿，我们以后就不理凡俗，啸傲林泉，天天听着流水的声音，好吗？”袁卓抚摩着穆筠的发髻，轻声道。
穆筠点点头道：“好，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几天？”
袁卓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第三天。怎么了，筠儿，你问这做什么？”
穆筠玩弄着袁卓的衣带，道：“三，是一个很好的数字。但凡事事不过三。”说完她又仰头道：“卓，你说，当我们的爱情零落成泥时，曾经那痴爱的缠绵的文字会随之消散吗？”
袁卓摇摇头道：“不会，筠儿，我会让它们永不消散。”
穆筠欣喜而笑：“卓，我们定过几个约定了？”
袁卓回道：“两个了。第一个是你叫我潜心苦读，第二个是你要我赴考。”
穆筠柔声道：“三个。那么，卓，我们定第三个吧。来生，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好吗？”
袁卓看着穆筠突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禁狂喜：“筠儿，你能看见我了，是吗？”见穆筠笑着，袁卓兴奋地吻了吻她眼睛，道：“好，筠儿，我答应你。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们都在一起。”
穆筠听了，笑得更灿烂了，她说道：“那，一定要记得这个约定。香儿说过，我是大山的精灵，遁走无形。我现在感觉，我要和大山一起沉眠了。”
袁卓爱怜地笑道：“我会记得的。筠儿，我还要感谢上苍，能让我遇见你。”
穆筠缓声道：“卓，别伤心。上苍垂怜我，让我在弥留之际还能见到你。你看那夕阳，都快落山了，我也要睡了。”穆筠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沁出眼角。袁卓不再说话，拭掉她的泪，静静地抱着开始沉睡的她。
在夕阳余晖的氤氲下，绿草泛成金黄，晚风拂过草丛，一直绵延到远方……
彳亍校园，悄然回眸这璞玉浑金的世界，好似冬天的水晶家园。我拾掇着文字，却刻画不下那曼妙。沉浸书香，界与界外，浑然天成。我惊叹着，于是，文学路上，我渐行渐远……
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书架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文学书。窗台上，摆放着一盆仙人球，鲜绿鲜绿。屋外，溪水潺潺，山涧溪水清澈见底，似一条透明的飘带系在这山间，一道樊篱围绕着芳香的花朵和茵茵绿草。花间，蝶群幽舞。一切，显得清新而空灵。在临溪边的草地上，有一双臂膀揽着一个瘦小的娇躯，与沁人心扉的鲜花、茵茵绿草、清澈的小溪、翠绿的山屏融为一体，相映成辉。
“卓，你看这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是多么的美丽。”依偎在卓怀里的女孩抬头仰望，轻轻地说。
“筠，你很喜欢这对不对？你喜欢宁谧，喜欢柔和，喜欢缱绻，喜欢岑寂。这儿，就是你的幸福归宿。”卓爱怜地抚摸着筠的脸颊，说道。
“可惜，幸福往往都是很短暂的。”筠说完，眼眸半睁，凝视青草。
卓见筠不再说话，亦凝视青草，任时光带走甜蜜。
披着一头漂亮的黑发，闪烁着如星般粲然的眸子，步履姗姗。穆筠如大山的精灵，遁走无形，实为一鬼魅女子。她采撷着草坪里的鲜花，闻花香而痴迷，心旷神怡。有时又静静地立在那儿，看蝴蝶蹁跹。
“小姐，该进屋歇息了。你近日模样僝僽，可是为袁公子的爽约？”香儿拿着一件披肩，走向穆筠。穆筠看了一眼香儿，淡笑道：“不曾定约，何来爽约？休得乱嚼舌根了。我不累，你回去便是。”香儿摇头不依，依旧走过去替她穿上披肩，并把她扶进屋休息。
“小姐，自袁公子离开后，香儿就很少看见你笑了。”香儿扶穆筠坐下后，沏了杯茶，说道。穆筠微微啜饮一口香茗，反问道：“难道他在的时候，我常笑？”香儿点头。穆筠无可奈何地笑了。“咳、咳、咳……”突然穆筠又咳嗽起来，便忙拿丝绢捂住嘴。香儿急了，说：“小姐，怎生又咳嗽了？香儿煎的药，你没吃吗？”穆筠止住咳嗽，摇摇头说：“此药无用，不如不吃。”“小姐……”香儿疼怜地喊道。“香儿，去打水来让我洗脸。”穆筠轻声说道。“是，小姐。”香儿转身出去。穆筠展开丝绢一看，又是一滩血迹。
藏好丝绢后，穆筠洗了洗脸。之后便立于窗前，凝眸远望。
“小姐，袁公子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未来看你。”香儿站在穆筠身旁，安慰道。穆筠摇摇头，道：“我不是在等他，我只是在想，人人所谈论的爱情，是否能够亘古绵长？”香儿笑道：“小姐，你迷惑了是不是？我想，你是爱上了袁公子的。香儿可替你高兴了，你总算爱上了一个人。”穆筠沉思片刻，突然喟叹道：“爱或不爱，我自身也分不清。香儿，你分得清吗？”香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分得清。小姐在未遇见袁公子前，对尘世不闻不问。甚至睥睨那些凡俗之人。身上总有一股忧郁，让人心疼。但是却又附带一种强悍的力量，让一般浪子不敢亲近与亵渎。”穆筠听了，淡笑道：“那，如今呢？”香儿想了一下说：“现如今啊，小姐时常笑靥如花。话多了，人也活泼了，可不是爱的力量？”
穆筠听了，伴随着淡淡地哀愁问道：“可是你方才为什么还说我最近模样僝僽，满面愁容？”香儿回答道：“那是因为小姐少听了一句啊，我是说‘自袁公子离开后’嘛。可是奇怪了，为什么今日袁公子都不来了呢？”
穆筠关上窗户，道：“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他未来，是对的。”香儿听了，淡笑：“若小姐如此想，还怎生埋怨呢？”穆筠脸一红，急道：“胡说！我心无结怨，口无烦言。”
香儿听了，故作不解，问道：“哎，那可奇怪了。难道那些天对着仙人球说话的，不是小姐，是香儿？”穆筠转身，道：“休得胡说，我想休息了。”那声音却有几分甜蜜，想是提及袁卓的缘故。香儿见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也释然多了，便去服侍她休息。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香儿独自一人倚在门边，看那珍珠似的雨静静地消失在碧茵的草泽中。“香儿，香儿。”忽听得一声呼唤，打乱了香儿的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香儿独自一人倚在门边，看那珍珠似的雨静静地消失在碧茵的草泽中。“香儿，香儿。”忽听得一声呼唤，打乱了香儿的思维。香儿偏头一看，不觉欣喜。“袁公子？！快请进啊。”袁卓放下伞，往里屋里瞧：“筠儿呢？”香儿把他湿淋淋的伞拿开，回道：“哦，小姐睡了。要我去叫醒她吗？”
“噢，不。”袁卓忙摆手，“让她休息吧。”香儿沏了一杯茶过来，道：“公子可真贴心。坐吧。”袁卓又往里屋瞧了一下，问道：“睡了多久了？”
“哦，不久，才一个时辰。她啊，睡觉前还念叨着你呢。公子可有一段时间不曾来了吧？”袁卓回道：“是啊，筠儿不让我来，说是让我潜心读书，以赴京考。无奈我相思成疾，忍不住又来看她了。”香儿这才明白些许，道：“其实小姐能遇见公子，也是她的福气啊。”袁卓淡笑，道：“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呢？想那时我心情黯然，独在街道上行走。却突然看见了筠儿，刹那间被她吸引。她肤如凝脂，粉黛轻描，美目流盼。纵淡妆却粲然，在那些胭脂俗粉中更显高贵优雅。”
香儿听了，笑道：“真是如此吗？”
正说着，里屋里传来穆筠的声音：“香儿，把那披肩拿来。”
“噢！”香儿忙应声，起身去拿披肩，对袁卓说道：“小姐醒了，你要去看她吗？”说着，把披肩递给袁卓。袁卓惊喜，问道：“是吗？我可以进去见她吗？香儿，你太好了。”说着，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香儿，这雨下得如此空濛。这雾霭，都快模糊我的视线了。”穆筠依旧站在窗前，对着那烟雨轻轻地说道。袁卓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愁绪，他轻轻地把披肩披在穆筠身上，然后站在她身旁，却不开口。“不知他可好？这缠绵的雨丝，可会扰乱他读书的心致呢？”
袁卓轻答：“不好，他一点都不好。纵无雨丝，他依然难平心致。”穆筠一惊，回头方知是袁卓。
“卓，怎么来了？”穆筠甚为惊讶。袁卓一把搂住她，喃喃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再不来，我怕会病倒。”穆筠赧然一笑:“教你潜心读书，怎生学得甜言蜜语了？”袁卓摇头道：“不，筠儿，不是甜言蜜语，是我的肺腑之言。你可知我虽日日手中是书，眼中却是你。一直以来，我都在感激上苍，感激它让我遇见一个如此特别的你。我们都是如此地相似，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语，共同的志趣，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我们都鄙视富贵，向往纯朴。你明明了解我，却为何一再要我去争取那些庸俗的功名利禄呢？我不要离开你了，我不堪忍受如此折磨。”
穆筠听得这席话，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哪能不了解袁卓的苦呢？她望着袁卓，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们是视富贵如草芥，可是现实呢，现实不如我们所想啊。你还要含辛茹苦赡养你的父母双亲，他们都在期盼着你能改变单寒家世。你怎能让你父母桑榆暮景之时却还要为你黯然神伤？另外，你忍心要我与你一同过那种天天为柴米油盐忧虑的生活吗？”
袁卓有点吃惊，他低低问道：“筠儿，我父母与你说了些什么呢？”穆筠摇摇头笑道：“没有，伯父母不曾与我说些什么，是我自己这样想的。‘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卓，你的文章纵横排阖，一定能够受到嘉许，考取功名的。”袁卓听完，爱怜地望着穆筠，轻声道：“我知道了。那么，筠，等我一年，一年之后我一定会考取功名，迎娶你进门的。”穆筠轻微颔首。
光阴荏苒，转瞬又是一年春了。“香儿，你看那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映射着小溪两岸稠密的青草，将一颗颗沾在草叶上的露珠，闪耀得晶莹夺目，光芒四射。那柳枝，也在晨风中悠扬飘曳。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鲜绿。这是多么生意盎然的一天！”穆筠伏在窗棂上，淡淡地说。
“小姐，快躺回床上去，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香儿正在折叠衣物，见穆筠又在吹风，忙过来扶她。“我不要紧,身子没那么娇弱.咳、咳、咳……”穆筠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香儿关上窗户，让她在床上躺着。“小姐，你当初明知道自己病重，为什么还要袁公子去赴考呢？”穆筠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时，才不能误他前途。天涯芳草，卓一定能再找到另外一位红颜的。”香儿摇头说：“小姐，你真傻。”穆筠叹道：“突然，好想见他。”香儿听得这话语气不对，猛然回头道：“小姐，你要坚持住啊！你要等，你不能绝望，不能的。你可记得与袁公子的一年之约？袁公子说过一年之后就是娶你之时。你不能忘了。”看着香儿眼中溢出恐惧的泪水，穆筠挤出一点笑容：“我应下的承诺，自会记得。”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香儿拭掉泪珠，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去。才刚出门，泪水又如断线之珠“扑簌、扑簌”落了下来。香儿喃喃道：“袁公子，难道你也如其他公子一般，考取功名后就贪恋荣华吗？”香儿想着，却忍不住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纵算无果，也要去。”香儿想着，回头望了望穆筠，带门而去。
春天，一切风景如故，可却是物是人非。此刻已考取功名的袁卓正欣然前往穆筠住处，却远远看到了香儿往自己这边走，便唤道：“香儿！”只见香儿神色匆遽，话还未说，已先潸然泪下。“袁公子，你可来了。”袁卓不知其故，反欣喜问道：“香儿何事哭泣？可是见我回来欣喜？”香儿摇头，泣不成声：“公子，小姐因疾病缠身，久治不愈，已气息奄奄了。你再不来，她怕会撑不住了。”“什么？”袁卓听了甚为震惊，他看了一眼啜泣不止的香儿，便惊恐地朝小屋狂奔而去。
“筠儿，筠儿，我回来了！”袁卓拼命地喊道。
“卓？！是卓的声音。香儿，卓回来了。”穆筠躺在床上，忽地睁开眼，惊喜说道。她掀开被子，迅速穿好衣服，奔出门去。“卓，你在哪？”穆筠站在草地上，声音小得似乎是在问自己。她四处张望，看到了巍峨的高山，看到了苍郁的山林，看到了飘曳的柳枝，看到了碧茵的草泽。但是，她没看到卓，没看到她思念的卓。
“香儿，卓没来是吗？他没来，是不是？”穆筠掩饰不住失落，发怔般问道。继而又自己答道：“他就会来了，我听见他在喊我，我听见他在呼唤我。”
此刻正站在穆筠面前的袁卓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穆筠转身往回走。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到我？穆筠飘渺的声音又响起了：“香儿，你知道吗？到如今，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他，可是他不在了。我想，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父母未曾找我，如果我不曾知道自己患病，那么，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会很幸福的。但是，香儿你知道吗？百事孝为先！他只有去赴考，才能不辜负他父母对他的殷切希望，才能光宗耀祖，才能活得扬眉吐气。不然，他会让他父母伤心的。而我，也会成为他的累赘。香儿，爱，不一定要拥有。只要他过得幸福，我一样很高兴。其实我不傻，一点也不，真的……”
看着穆筠喃喃自语，袁卓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他疯狂地吼叫了一声：“筠儿！”然后从后面抱住了穆筠，泪，贴着他的脸颊流到了穆筠耳颈处。穆筠感觉到了颈部的温热，她颤栗了。“筠儿，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好傻你知道吗？”袁卓在她耳鬓厮磨着，字字顿顿地说。穆筠低吟：“卓，是你吗？”
“是，筠儿，是我。”袁卓哽咽了。穆筠回头，袁卓却看到了她睁大的瞳孔，目光涣散着。穆筠抓着袁卓的手，说道：“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却看不到你的人？为什么？”
袁卓看着她，充满自责与疼怜。香儿远远跑来，正高兴穆筠与袁卓的重逢，却发现穆筠眼神不同常人。“小……”香儿正要喊，袁卓却示意她别喊。“筠儿，别害怕，过一会儿就能看清楚了。走，我们到溪边去看流水好吗？”袁卓柔声道。香儿看着他们往溪边走去，又忍不住落泪了。“小姐，为什么你终于等到他了，却被上天捉弄，看不到他？”天空湛蓝。一缕微风拂过，飘来阵阵花香，却是一个人欢喜，一个人悲恸，一个人处在欢喜与悲恸之间。
“卓，你听！流水的声音是多么的细腻。”穆筠偎在袁卓怀中，带着淡淡的笑容。
“筠儿，我们以后就不理凡俗，啸傲林泉，天天听着流水的声音，好吗？”袁卓抚摩着穆筠的发髻，轻声道。
穆筠点点头道：“好，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几天？”
袁卓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第三天。怎么了，筠儿，你问这做什么？”
穆筠玩弄着袁卓的衣带，道：“三，是一个很好的数字。但凡事事不过三。”说完她又仰头道：“卓，你说，当我们的爱情零落成泥时，曾经那痴爱的缠绵的文字会随之消散吗？”
袁卓摇摇头道：“不会，筠儿，我会让它们永不消散。”
穆筠欣喜而笑：“卓，我们定过几个约定了？”
袁卓回道：“两个了。第一个是你叫我潜心苦读，第二个是你要我赴考。”
穆筠柔声道：“三个。那么，卓，我们定第三个吧。来生，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好吗？”
袁卓看着穆筠突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禁狂喜：“筠儿，你能看见我了，是吗？”见穆筠笑着，袁卓兴奋地吻了吻她眼睛，道：“好，筠儿，我答应你。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们都在一起。”
穆筠听了，笑得更灿烂了，她说道：“那，一定要记得这个约定。香儿说过，我是大山的精灵，遁走无形。我现在感觉，我要和大山一起沉眠了。”
袁卓爱怜地笑道：“我会记得的。筠儿，我还要感谢上苍，能让我遇见你。”
穆筠缓声道：“卓，别伤心。上苍垂怜我，让我在弥留之际还能见到你。你看那夕阳，都快落山了，我也要睡了。”穆筠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沁出眼角。袁卓不再说话，拭掉她的泪，静静地抱着开始沉睡的她。
在夕阳余晖的氤氲下，绿草泛成金黄，晚风拂过草丛，一直绵延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