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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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建军八十周年。当年我们这些活蹦乱跳的年轻战士,如今已是华发满头年逾古稀了。但每当想起随军进藏的峥嵘岁月,都会让人心潮难抑,起伏澎湃。尤其是进藏途中的那次通天河历险,至今还像是昨天一般的清晰。
  建国初期,中央授命张经武为中央人民政府驻西藏代表,并成立了西藏工作委员会。1951年3月,我所在的西北军区联络处奉命在司令员范明的率领下,向西藏开拔,部队番号改称西藏工委通信科,任务是担负工委首长的电话通信联络。我们科有3个报务员、6个电话员、两个摇机员,再就是科长和工程师,任务相当繁重。我们从青海西宁出发,途经香尔德、格尔木、黄河源、巴颜喀拉山、昆仑山、通天河、唐古拉山、黑河,于12月26日抵达拉萨。
  这年的8月14日,我们到达了通天河北岸。通天河,河面宽阔,加上突发历史上罕见的洪水,一时更是水流湍急,浊浪翻滚,咆哮怒吼。这条河,当年曾难住了进藏的文成公主,也是名著《西游记》中描绘的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经过的通天河。我们到达时,只见河宽两百来米,没有桥,南北往来就靠牛皮筏。进藏部队在渡口百般筹集,也只弄到二十几只皮筏子。而当时在这里等着过河的有几千马匹、骆驼和几万名解放军官兵,随队的辎重物资在河岸堆积如山。司令部首长为要与先期过河的先遣司令部联系,指示我们设法架设一条横跨通天河的电话线。得知这一消息后,我主动申请执行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和我一道受命的还有赵明、杨成海,我们三人都是电话兵,给范明司令员守总机。
  次日,我们三人带上缠绕被复线的线拐子直奔河边,一张牛皮筏和其它部队的几名战士已奉命在那里等候我們。我们心里都明白,仅仅凭这一张牛皮筏子,要在这宽阔的河面上拉一条电线过去,显然是一项不亚于沙场白刃格斗的战斗,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此前,已有战友渡河时掉进河里,就再也没有上来。我们商量,由一人乘坐牛皮筏拽住被复线头,前往对岸;另外两人在岸上放线。谁上牛皮筏?这是一个艰巨而危险的任务,我们三人都争着要去。我不但年轻、身体棒,而且业务强,在进藏途中又刚刚加入了青年团,硬是不由分说地抢着上了牛皮筏。负责划牛皮筏的四个战士上了筏子,桨落筏动。不识水性的我,极不适应皮筏的起伏摇晃。人坐在筏子里,手用力地拽着被复线,随着牛皮筏离岸渐远,手感到越来越吃力,加上筏子在波浪中起伏,我总是摇摇晃晃找不到平衡点。离岸四五十米远,我感到愈发地难以控制,一不小心被复线就掉进河里,线被湍急的河水冲击,猛然像脱缰的烈马,带着强大的冲劲直往下游狂奔而去。我赶忙咬紧牙关,把线拉住。坐在筏子里使不上劲,我就艰难地站立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死命地拉,线勒进了我手腕手背的肉中,渗出一缕缕血痕。
  河水奔涌着倾泻而下,我在筏子里和岸上的战友同时用力绷着被复线,似乎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把筏子往河岸上拽,划筏子的战士要付出更大的力气才能抵消向后的拉力。牛皮筏越往河心,就受到越大的后拉力和下冲力,筏子平衡和方向也越来越难控制。渐渐地我感到体力不支,被复线又掉进河里,在我振作起来把它猛拽而起的时候,刹时好像河里腾起一道水帘,又像弹出一根巨大的琴弦,嘣地发出令人惊悸的响声。划筏子的战士见我艰难的样子,就有一人主动来帮我拽线。牛皮筏到了河心,拉力加上波涛汹涌,颠簸更是厉害,这百十米长的被复线越来越难拉住。可以想象,就是在陆地上,两人悬空拉一百米的电线,也不可能不往下坠,更何况是在这湍急的通天河中呢。很快,电线又掉进了水里。我用力往后拽,只听噗地一声响,人就失去重心似的往后翻仰。原来,平时坚固无比的被复线,竟被三方的力量生拉活扯得绷断了,我被断线时的巨大的反弹力一下子弹出筏子,掉进了汹涌澎湃的通天河水之中……
  至于我这落水的旱鸭子是怎样被战友们救上筏子或救上岸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记得科长和其他首长后来看望我的时候,给了我很多的鼓励和安慰。由于架设跨河电话线是临时性的,当时危险性和难度又大,首长很快就决定取消了这一任务。两岸联系除使用电台外,就用打手旗的方式进行旗语通信。
  我过通天河的生死经历与其他牺牲了的战友比,还算幸运的。因为最终我还是和战友们一道,顺利地抵达了拉萨,看到了鲜艳的五星红旗飘扬在拉萨城头,看到了西藏的和平解放。责编/木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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