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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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幻想有一天可以洒脱地抛掉一切的悲伤,一个人到远方旅行。
  
  越长大越孤单
  
  妈,我想一个人去旅行。当我站在门外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电灯泡,仿佛一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做。是啊,一条风筝线在手里拽了17年,一直顺着自己拉的方向飞,可是有一天那个风筝突然对自已说想要争脱束缚自由地去飞翔,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报纸发出了微小的声响,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后来,爸爸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远方的亲戚,然后以我为中心谈了整整半个小时。妈妈围着围裙站在爸爸的身后,不停地用围裙擦拭着双手,不时用手推推爸爸的肩,生怕漏掉某一句要交代的话。
  我对他们说,以后你们不用等我睡着再吵架了,然后我转身走进卧室,留给他们我难过的背影。我不知道身后的将陷入怎样的尴尬,我的心是撕扯般的疼痛,难过得想要哭出声音。
  我背着最喜爱的包包,里面安静地放着一张相片,上面是爸爸、妈妈和我,打印的日期是兩年前的一天。我明白两个曾经如此深深相爱过的人,为什么现在却互相埋怨与憎恨。
  火车缓缓开动,妈妈随即也跟着火车跑,一遍一遍地挥手,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突然间我的鼻子发酸,说好了不哭的。我看着车窗外黛绿色的天空,树和房子一齐地往后退,渐行渐远。我塞上黑色的耳机,听到那个歌手在唱: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
  
  保护色
  
  走下车,一股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我看到一个戴着白围巾的男孩在公路的对面向我招手。他的微笑似蜻蜓点水般的轻盈,点开了湖面的平静,荡开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泛着温和的阳光。他是我表哥阿南,大我一岁。
  虽然久未联系,但我和表哥相处得像亲密无间的朋友。就像张悦然说的那样,我们可以长时间地保持沉默,却不觉得尴尬,如此的心照不宣。整个假期,他拉着我的手穿越了无数的大街小巷,穿越了我无尽的忧伤。我习惯听他为我下载的那首歌,习惯想起里面的歌词:寂寞和爱本来能分隔,祝福你是我的保护色。专心扮演朋友的角色,真爱不是能逃得远远的,能伤害我的,都是我最爱的……我也习惯他拉着我的手,习惯叫他阿南,而不是表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感觉亲切与温暖,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汲取一点我梦寐以求的爱。
  阿楠带着我去看整片整片金黄的油菜花,我们在油菜花地的小道上奔跑,看花海翻滚,蝴蝶纷飞;他带我去人潮拥挤的街上吃香喷喷的羊肉串,带我去吃热腾腾的支吞面;他会在下雨的日子里紧紧握住我冰谅的双手,把围巾让给我戴;他会带我去音像店,陪我一起听歌,一起悲伤……
  我对他说,你应该是我的哥哥,而不是表哥。他笑,然后伸手摸摸我的脑袋,眼底泛着我最爱的紫罗兰的光芒,仿佛轻轻摇曳就可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对我说“走,哥哥带妹妹回家”的时候,声音温柔得像夜里开放的夜来香,我难过的心隐隐约约地温暖起来。他轻轻地把我抱住,疼惜地说,别不快乐,要做个快乐的孩子。
  什么时候起“快乐”这个词开始变得陌生了?是很久以前了吧?也许,有些事情,当你意识到它的时候,它早已不再属于你了。
  
  在这里等你
  
  火车的门在背后关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我看见了阿楠站在人流里,阳光洒满了他的身体,在地上留下淡淡的阴影。我努力地对他微笑,却掩饰不住悲伤。我好想好想告诉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做个快乐的孩子。
  他走过来,在车窗外对我说,等我一下。然后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粉红色的袋子。他拽住我的手,把它放在我的手上,对我说,妹妹,要记得想哥哥。我点了点头。咽喉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难受。
  火车渐渐远去,他站在站台上向我挥手告别,他细碎的头发飞扬在金色的阳光里。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花花绿绿的糖果。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关于99颗糖果的故事。他说,如果一个人收到99颗糖果,坚持每天吃一颗,在吃完99颗糖果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何时他都会快乐。我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青苹果的味道。可我还是难过地哭了……
  当窗外的风景变得逐渐熟悉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爸爸妈妈的身影。妈妈靠在爸爸的肩上,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看到了她苍白的面孔,感觉他们像一对受伤的小鸟,彼此依偎,以寻求一丝温暖。
  最先跑过来的是妈妈,她紧紧地把我拥抱在怀里,力度大得让我有点喘不过气,像突然间找回了她丢失的宝贝一样。爸爸跟在后面,双手入裤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边的店铺播出了一首歌,那歌手唱道:某一天,醒过来,发现爱……走越远越明白,发现爱,心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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