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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梦,每个人都做着不同的梦。我曾做过金钱梦,仕途梦,但做的最好的是美人梦。
《蒙娜丽莎》是达·芬奇的梦; 《泉》是安格尔的梦;《断臂的美神维纳斯》是古希腊那位不知姓名的雕刻家的梦,而具有东方神韵的“天上仙娥,人间淑女”是我的梦。
1997年,樱花时节,东京大丸画廊,一年一度的《东方美神—薛林兴画展》如期举行。大厅内玉洁冰清的嫦娥、艳溢香融的杨贵妃、飘忽若仙的洛神、冷艳绝俗的山神,上百幅华夏仕女,千姿百态,各尽风流。
朝日新闻的村木和子小姐向我走来。她是我的画迷,两年前学习汉语,现在竟已能与我熟练对话了,她见我应接不暇,就把采访时间推迟到晚间。
晚上,我们来到一家和风饭馆。落地窗外球形的树丛内,透出了柔和的光,给草坪铺上了一层银。室内,环绕餐桌有一弯潺潺细水,空间回荡着轻柔的日本乐曲。和子要了一瓶“魔女的酒”(没要“天使的酒”)。碰完杯,她要我讲一讲当初是什么原因使我选择了仕女画。我说:“我曾写过一些不成文的笔记,涉及到这个问题。”
“还记得吗?”和子问。
“青春年少,正逢“文革”,为谋生计,遂拜在鲁班门下,云游于白山黑水之间。”
有一天我在村边的河畔做活,隐约听到阵阵嬉笑声,我放下活计顺河寻去。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脆。透过树缝,对岸岩石,一湾静水,几个女孩在嬉水。其中一个身材高挑,凸起的双乳,圆圆的臀,闪光的身体挂着水珠,更比别的女孩多了诱人的曲线。我摒住呼吸,也不敢动,心里直扑腾,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把我融化了。
晚上,窗外淡云微月。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出现了清幽的山谷,茂密的树林,从长白山天池里流下来的碧绿的水。从水中冒出的白莹莹的身体。我再也忍不住了,索性起来,找出纸笔,画出了她。画完后,怕被人看见说什么,就给她“穿”上了小常保的皮袄。
几天后,师傅说要走了,我趁师傅到生产队结帐的工夫,拿了画,顺河跑去,找到了两间东倒西歪屋,院子里正在摘豆角的是她的嫂子。‘凌花,找你的’。‘你是小木匠?’随着惊喜的喊声,菱花闪现在我眼前。
菱花的脸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白里含红,表面上还有一层难以觉察的绒毛。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几丝儿头发被汗水沾在了腮上,呦,奇了!在这深山之中,苞米面大饼子竟能吃出这麽好看的脸蛋儿。
我赶紧拿出画给她。
“你还会画画?画的谁”
“我家在浑江,我要走了。”我说。“还来吗?”
“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了,转过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仔细看了她一回,鼻子一酸,直想哭。”
和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她的眼睛湿润了。“后来呢?”她问。
“这是我第一次领略到女性的美,她要比山水、花鸟、动物不知要美出多少倍。画画本来是我的天生爱好,而我画仕女画的定向,想必是菱花给我的原始动力。
我回到浑江,浑江有个文化馆,馆里有美术老师。我在自家菜地里刨了一书包乒乓球大的土豆儿,算是做了拜师礼。
晚上我在家里练习石膏写生。这是全市唯一的且是掉了下巴的石膏像,画了几个小时,倦意袭来。迷迷糊糊中,我走到了美术学院,我独自潜入教室,夜窥美神维纳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半明半暗的白玉般的美神恬静、端庄的伫立神圣的美术殿堂里,我忐忑不安的用热恋的目光吻着,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美神后腰有两颗令人消魂的浅涡,腹部是起伏微妙的丘岭,乳房是高耸的、圆润的。我慢慢的将脸贴上了去,滑进了爱的深渊。”
“咚”的一声,额头碰在了炕沿上,我醒了。
文革结束后,恢复了高考,我考入了东北师大美术系。
大学像天堂、宽敞的教室,各式各样的石膏像,有艺术修养高、有绘画功底的老师,还能画到人体模特儿。课堂上,我不敢浪费每一分钟,课外,不放过任何机会。乘车时,看到漂亮的售票员,在手心里勾画着写生,结果是经常坐过了站。看到一幅摄影的外国裸女扑克牌,就用省下的伙食费秘密地买下来,反复临摹。芭蕾舞《天鹅湖》来长春演出,我每场必到,把所有好看的舞姿都画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素描画了几百张,速写几千幅,可是我心中向往的美神却依然只是在梦里。没上大学时,觉得画的还行,可现在怎麽越来越退步了?是心不诚吗?“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功力不到吗?几千个“三更灯火五更鸡”,是天生愚笨吗?也曾在千百名考生中一举夺魁。
我茫然了。
我来到省图书馆,企图打开另一个修行渠道。
我提出要看的画册,图书管理员告诉我,这些书要由党委介绍信。无奈,选了几本很平常的画册,坐在阅览桌前,翻了几本觉得没什麽意思。我抬头凝视了一会刚才的女管理员,便打开了画夹子,铺上纸,信手涂了起来。一会儿随着碳素铅笔的舞动一位眉毛清爽娇媚,眼中肃然含情,鼻子挺秀,嘴唇圆润的美女形象跃然纸上。有意垂下的一缕青丝还遮住一侧眉梢和眼角,愈发妩媚。我心中一喜:这具有东方神韵、高雅、清淑的美人真是出自我手吗?
她的五官并无出奇之处,可嵌在那婀娜的脸庞上则神韵自生。她虽没有索非亚·罗兰的狂野、冷艳,也不似玛丽莲·梦露的性感、热烈,却有东方女性特有的内在、含蓄、耐人寻味的美啊!
这不正是我朝思梦想、梦寐以求的吗?
多少个日日夜夜,十几个酷暑寒冬,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斓珊处。”这难道就是神来之笔吗?当时的心情,其兴奋,其激动,真象是当了皇帝,岂止是皇帝,更象是做了神仙。 不,就像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你是谁?”管理员小姐过来问。
我拿出了学生证。
下一次去,她领我到里面的小阅览室,搬出一些我从没见过的画册。第一次见到了安格尔的《泉》,她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美;邦纳尔的“女人体”身上闪烁着魔幻的色彩;莫罗的“舞女”头上笼罩着神秘的光环;匪鲁别尔的《天鹅公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透出令人心颤的忧郁的光。
此后,我每次来时,都像饥渴的婴儿,走时,满腹甘甜的乳汁。我淌漾在艺术的王国里,追寻着大师的足迹,揣摩他们创作时的心境,解析着绘画技巧的奥秘,分享着先辈们的苦恼和喜悦。有了营养,有了力量,我感到信心十足,攀登着艺术的高峰,视野越来越宽广。
和子眼里放着光:“太好了,我要为你……来,干杯!”
“我发现,这些大师们的杰作里深藏着一种东西,一种灵,是魂灵,是一种伟大的魂灵。可是,这伟大的魂灵是怎样产生的呢?
我从心底感激这位女管理员,如果她需要,我就是倾尽所有也不为过“真令人妒忌,”和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一次,我要走时她来到我面前,坐了一会儿,递给我一个折得像小燕子似的纸条,我刚要拆开,她用手摁住,告诉我回去再看。
我看后却为难了,过了一个多月,我去了。她一见我便说“害怕了,不敢来了?”我见她眼圈红了,要哭的样子。她照例给我搬来要看的书,我照例看。但几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看的内容。闭馆时匆匆离去。
我来到南湖,没想到她也跟来了。她换了条浅色裙子,更像换了个人,走到我面前问“为什麽?”
“我已经有家了。”我回答。
“我不信,不可能,怎麽会呢?”她急切地说。
她看到我很认真的样子,突然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
这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闻晶啊!你把一颗心,一颗初恋的心给了我,可我已经没有权利接受!你可知道我是多麽不愿伤害你啊!
过了许久,她不哭了,只是肩膀还在一动一动的。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站起,怔怔的看着我,眼里还含着泪。
远处是一片黝黑的树林,近处是透明的湖水。水中映着微移的云,皎洁的月。月光洒在她的肩头,胳膊上,还映出她楚楚的腰身。秀气的脸庞于明亮的轮廓对比中,只在一种可感的朦胧里。夜是这样的静,只有几声草虫在轻鸣,景色是这样的幽,闻晶又是这样一种冰清玉润的美,这是大自然画就的“月下美人图”啊····
我把她送回家,又回到南湖,在闻晶哭过的地方坐下。
远处是黝黑的树林,近处是透明的湖水,水中映着微移的云,可是,那一轮皎洁的月却不见了。
村木和子好久没插话了,她好像融进了我的故事中,“太罗曼蒂克了,真令人感动。这位闻晶小姐就是艺术之神,她不光给了你灵感,令你的画艺有了飞跃,更使你这个人……”,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您很真实。”她说。
“自那以后,南湖之夜的情景不时的在脑中浮现,我思索者画论中‘以情做画,情景交融,有感而发’这几句论语。是啊,一些大师们的作品里,莫不回荡着汹涌澎湃情感的击浪,这个情当然不是‘无病呻吟,故作多情’的情,而是油然而生的,不由自主的,欲罢不能,一吐为快的真实感情啊!感人深者,莫先乎情也!
毕业以后,到了北京工作。我很幸运,这里曾是齐白石、老舍、徐悲鸿这些文化巨人居住过的地方啊!几年间荣宝斋、燕京书画社等几家画廊收购收藏了我的画。又几年,国外收藏者也不时来访。“
和子礼貌的打断了我的话,她说:“森下寿纪先生(日本美人画巨匠伊东深水的高徒)看了您的画对我说‘薛先生的画极美,形体也很优美’他还说‘东方美神在中国,日本笔下的美神极少有能与之相比的’。平山郁夫先生也给了您极高的评价。说您才华横溢,将成为东方美人画巨匠。您是怎麽达到这一高度的?“
“这不过是前辈们给我的鼓励而已。中国传统的仕女画和日本的浮世绘美人画,都把重点放在面部的描绘上。其实女人形体的魅力不亚于面部,优美的形体产生的神韵,更令人心动。形是视觉的,只要下功夫都能把握,而韵是感觉的、是心灵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和子问:“您有最中意的模特吗?”
“有,她叫袁梦,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一天,一位朋友把她介绍给我,当她知道我是要画裸体时,连连摇头,我怎样做工作都无济于事,只好让她走了。
两个星期后,我接到她的电话:‘还画吗?’
当她在我画室褪去衣服,我眼前一亮:中高的个头,修长的腿,富与柔性的窈窕的腰身。总体看来,具有海豚似的舒畅的流线型。她属于丰不显肉,瘦不露骨的那种美,相比之下,《泉》太丰满,《照镜的维纳斯》太成熟,《大宫女》则太呆板了。
我在激动中设计了几个动作,请她做。但不太理想。翻开《世界美术全集》模仿几幅名画的人物动态,也不对味。我建议先休息一下,并请求她不要披睡衣。
袁梦不愧是表演系的,很快,我在她眼里像是不存在了似的。她在我面前很随意的走动。
“别动”,我脱口而出,她应声保持住了姿态。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自然的,随意的,欲止而行的姿态,腰胯的自然扭动,双腿一虚一实,从腰至膝这一段,形成一个优美的不等边三角形。我把背影中的红、蓝衬布拿掉,换了灰布。把窗帘拉开来,关了灯,透过窗纱射进来的天光柔和多了。又将两块画板拼在一起,画架子撇在一边,索性把画靠在墙上。
我迅速的起完了稿。
我让袁梦过来看,她很兴奋:“是我吗?太美了!”
和子像个学生似的虚心听我讲。她见我停了,便插话说:“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也在学画画呢,每周两次到美术俱乐部。现在正画人体,一年多了,画的还是很吃力,您有什麽诀窍?”
我请她拿出了本子,在上面画了一个写实手法的人体,又画了一个经艺术化了的同样的动态。她见了说:“呀?不可思议,后面这幅美极了。”
我说:“人体是最难画的,照猫画虎是不行的。不但要了解人体的构造、运动规律,更重要的是要带有感情地去捕捉和强化美的信息。这样你的眼睛就会是恋人的眼睛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我好像明白了些,老师,看来画画只靠理智是不行的,还需要热情,需要冲动,您说是吧。”
“模特儿好比是歌曲的词,画家则是作曲家。曲调是情感的河流。”
“您的比喻真好,我记下来。请继续说说您是怎样给袁小姐作曲的。”和子风趣的说。
“她的腿一虚一实,肩和头部就像受力一侧倾斜,动人的S线贯穿了全身。两臂一曲一直,形断意连地又有了一条辅助线,这是“主旋”。腿的外侧,从腰至膝,是最长最有力度的线段。在继续向下至脚腕、脚趾;由上至肩、头乃至耳。这些线段由长至短,由直到曲就算副旋吧。所有的线条或刚或柔、或虚或实、或直或曲的鸣奏着。时而低缓沉郁,时而飘逸悠扬,时而曲折委婉,时而跌宕起伏。笔触让其有些地方古拙、苍茫,有些地方精巧、微妙,凭借光和影使有些地方沉、暗、含蓄,相反有的部位则轻、亮、清晰。“
“不用说,这是一首很优美的抒情曲了。”日本人不失时机的赞美人的特点在和子身上完美的表现出来,让人听了很舒服。
“女人体还不止形体美,动态美,还有更重要的是女性的性感美;如乳房柔和、圆润之中含有青春的颤动;周围呈不同坡度微妙的与胸廓吻合在一起;光影的变幻象轻盈的秀手在抚摸着感受神经,一双半球之间的乳沟回旋着荡人心魄的柔情蜜意。”
我忽然感到了和子有些害羞,我才想起她还是位姑娘,便改了个话题。
“不久以后,一幅长三丈,高八尺的巨幅国画以袁梦的形体、闻晶的面容、菱花的性情为原始创作的《山神图》悬挂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主厅中,成为《首届中国百家书画大展》的压轴之作。画面上,一直斑斓猛虎伴随着一位手持灵芝,腰缠野草山花,长发拂地,体态与水月争灵,容貌与云霞媲美的少女在空里流霜、月照松林的仙境里姗姗来迟。
“画面上,有黄军、王遐举等十几位书画名家的题词,前来参观的高级国家领导人观后与我在画前合影。看到那麽多观众喜爱这幅作品,排着队在画前摄影留念,我陶醉在幸福的成就之中。”
这时的和子似在沉思,又象在听音乐。一瓶“魔女的酒”融进了我和和子的血液里,我俩都有点酩酊小醉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都默默的。“你不想去赏花吗?上野的樱花很有名的。”她的邀请出乎我的意外。
我知道樱花是很美的,每年这个时候,整个日本都变成花的海洋。“可是我答应到岩田馆长家做客的。回国之前恐怕难有时间了。”
“残念(遗憾),”她说:“那麽来年吧,到时我穿上成人节时穿的和服陪你去。”
不知怎麽,和子的邀我赏花,使我想起曾画过的《黛玉赏花》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销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胞妹林凤为之动容,写了一篇感叹人生的文章,《天尽头,香丘何处》。花虽好看,却不常开。岁月无情啊。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往常在国内,酒意正浓时,我总要来他一段《借东风》曹孟德的横朔赋诗,使我想起曹子建的清词丽句来:“转沔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曹子建作了古,他的《洛神赋》成为千古绝唱。白居易早已逝去,他的《长恨歌》却使“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至今还风韵犹存;古希腊那位雕刻家不在了,他把美神维纳斯留给了人间。
人生苦短,艺术永恒,艺术作品不就是艺术家的化身吗?
和子迷惑的看着我,她不知我的思绪已飞出了十万八千里。此时,餐馆内客人寥寥无几了,优美的旋律依然回响着。我抢先结了帐,给和子叫了出租。“奥呀斯米那萨衣。”互祝做个好梦。车刚启动,又停了,和子下车送我一盘唱碟,说是有她作词的歌曲。我看了歌名,《我是个女人》。
月亮偏西了,异国的月亮也是圆的。
寓所附近,微型公园,几株樱花开的正好,寒月将暖粉染成了冷紫,恍惚间,樱花树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和服的女子,亭亭玉立,面含温馨,带有一丝儿的感伤。我揉了揉眼,定睛看时,她又不见了。
这就果然有些魔力。
花香和酒意将我催入梦境,梦中和子到空港为我送行,我对我说:“老师,您为什麽一定要回国呢?”我告诉她:“中国的月亮更大更圆,里面还有个美神叫嫦娥呢。”
和子听了,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她递给我一本杂志,我翻开一看,有一篇很长的文章《东方美神—薛林兴的梦》。里面还有幅精美的画页——在月光下,樱花树前聘聘婷婷地立着一位身着白色和服的女子,面含温馨,有一丝儿的感伤,更有几丝儿依依。这女子就是和子。这幅画充满着东山魁夷的诗意,又有伊东深水的雅致,画上有我的落款和印章,印文是“天上人间梦里”。可我怎麽也想不起何时画的。
回国后,到青岛为母亲过生日。晚上,我来到海边,饮着海风,听着涛声,目睹了海上生明月的美景,思绪起伏……小木匠、大学生、画家,多次出国办画展,有了众多的画迷和追随者。从“薛贵妃”到“东方美神”。
我忽而有了一个奇想:我要画一幅很大很大的画,画上有黄、黑、白三种肤色的美神,她们似舞似翔,还有好多和平鸽—有中国篮、欧洲戴盔、美国高翔、德国荷表、非洲饰颈,这幅作品就叫做《和平天使》吧。我要带着这幅画在世界各地巡回展出,同时邀请各国首脑及知名人士在画上签字,然后,将这幅画赠送给联合国,奉献给全人类。
这时,耳边有个神灵似乎在对我说:“优美的形象能使人赏心悦目,而高尚情操的注入才是作品的灵魂和生命,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百世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