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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金秋十月,在加拿大美丽的赏枫之旅中,有一个中国游客网红打卡地:位于加拿大北部的格雷文赫思特小镇上的白求恩故居。
今年,我们不远万里前往探看。
探看他不为人知的青春往事
我们到的时候已是深秋,安静得几乎看不见人的小镇正秋雨缠绵。然而无论金黄还是火红的枫叶,依旧在枝头坚持最后的陪伴,衬得白求恩故居那栋维多利亚式的果绿色两层小楼,在阴冷中有了童话般的温暖明亮。据说故居的外墙曾油漆成不同的颜色,米黄色,淡粉色,还有如今的果绿色,恰似白求恩这位英雄在不同历史时期被不同的人们所赋予的不同解读。
故居门口有两组雕塑,一组重现了白求恩在中国战斗前线手术的情景,另一组則对我们这些中国参观者非常新鲜:瞧,年轻的白求恩戴着西部牛仔帽,双手叉腰,一身工装,他眉头微蹙,眼视远方,英姿飒爽。原来,白求恩出生在一个牧师家庭,自幼生活在加拿大的小镇上,喜爱户外运动。这组雕塑展现的是青少年时代作为伐木工人的白求恩形象。喜爱伐木工作的白求恩与工友们相处融洽,他还教授新移民伐木工英语和文化。正是这份早期工作的历练,使他学会了在冲突面前永不退缩,练就了他勇于冒险的精神和社会正义感。这么酷帅的白求恩哪里见过?同行的漂亮妹妹们排着队和伐木工人合影留念。
白求恩故居旁边就是白求恩纪念馆,馆长斯科特·戴维森听说我们要来,早在三个月前就给我们发了一封未来15年的纪念馆工作规划,真诚地希望我们能够为纪念馆工作献计献策。这次,他全程陪同我们参观了故居和纪念馆。
在故居二楼我们首先观看了一个8分钟的视频短片,介绍了白求恩的生平、经历和思想变化,视频的解说使用了英文、法文和中文,为了方便众多的中国游客,其中中文还分普通话和粤语满足大家需要。
白求恩故居是一座典型的英式建筑,房子的内部结构、摆设等均按照白求恩出生时的样子来设计。按照1890年时的经济状况,这样的房子已经算很奢华。由于做牧师的父亲收入很高,因此,家庭才有能力供应白求恩读医学专业。而白求恩45岁时抛弃曾经纸醉金迷的富足生活加入加拿大共产党,先来到西班牙战场,后又到贫困的中国抗日战场救死扶伤,才更突显出他的伟大与不凡。
在白求恩出生的房间里,有襁褓中的白求恩睡过的小摇篮,而在餐厅里,挂着白求恩爷爷的自画像。白求恩的爷爷,是一位外科医生和艺术家。看自画像,白求恩长得非常像他的爷爷。不仅容貌相像,白求恩还很好地遗传了爷爷的才能,白求恩不单是我们熟知的杰出的外科医生,其实也是一位艺术家。
后来到蒙特利尔,白求恩工作过的麦吉尔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我曾仔细欣赏白求恩于1933年创作的油画《手术室之夜》,那视角的独特,明暗的对比,构图的超拔,让我们赞叹不已。听说,这幅油画曾在蒙特利尔他的个人画展上展出,而热爱艺术的白求恩还资助创办了蒙特利尔儿童美术学校,义务教贫穷的孩子们绘画。鲜为人知的是,多才多艺的白求恩不但写大量优美散文,还曾进行过小说创作。美国的《进步周刊》发表的第一篇反映中国抗日战争的短篇小说——《中国肥田里的秽草》就是白求恩写就的。
扯远了,继续介绍参观这件正事。看,白求恩故居里,有一张多伦多大学医学院1917届毕业生照片,白求恩那张有名的穿着毕业袍子的照片就出自这里。不为人知的是,照片里还有白求恩的同学佛雷德里克·班廷,他因为发现了胰岛素而荣获1923年诺贝尔医学奖。不得不夸,这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班级呀!
故居还非常注重体验式互动,我穿上同伴给我递来的白大褂,拿起注射器,和后面白求恩在中国抗日战场的巨幅工作照合影,灯光一打,感觉自己妥妥变成了一枚“女白求恩大夫”!而纪念馆外摆设的模拟前线战壕护理区,更让当年的战火硝烟仿佛重新燃起,让参观者对白求恩大夫更多了份理解和崇敬。
成就他伟大的是土八路
走出故居,来到纪念馆,我们才慢慢了解到:其实白求恩故居并不是他们家的资产。白求恩的父亲出身于医学世家,但他放弃了都市繁华和高薪,到这个偏远荒凉的林区小镇担任基督教牧师。长老会将这处房屋提供给牧师居住,白求恩一家从1889年到1893年居住了4年,而白求恩正是1890年3月4日在这里出生的。直到1970年中加两国建交后,加拿大政府认识到白求恩在中国的影响,遂于上世纪70年代买下了白求恩故居,还在故居旁边开建了白求恩纪念馆,1976年正式对公众开放。
而据加拿大滑铁卢孔子学院加方院长、海外华人作家李彦向我们介绍,她在采访中了解到,自故居和纪念馆在上世纪70年代建成以来,95%的参观者都来自中国——白求恩奉献出生命的地方。还有5%,则来自西班牙,那里也曾经是白求恩浴血奋斗的战场。据说,小镇居民对年轻时我行我素、桀骜不驯、脾气粗暴、风流多情的白求恩,远不及对他德高望重的父母那样尊敬怀念。加拿大学者介绍,现任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的父亲老特鲁多,当年要加拿大外交部出资买下白求恩故居时,还颇受过一番非议,被认为这是“没有必要地讨好中国人的举动”。
加拿大研究白求恩的权威、历史学者拉瑞·汉纳特在他的发言中曾经指出,一般人都是年轻时激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趋于平和。而白求恩却是年纪越大,思想越激进。他转向信仰共产主义是在1935年他45岁的时候,那一年他加入了加拿大共产党。那么为什么白求恩成为共产党后,在西班牙战场铩羽而归,却在中国走向了辉煌?面对大家的疑问,此次和我们同行、新华社特稿社原副社长熊蕾的解释是,因为白求恩遇到了中国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这个党和军队的宗旨方略和行为方式,让白求恩心服口服,因此,最终成就白求恩的伟大的,是中国共产党,是土八路。
熊蕾老师深有感触地说:“白求恩故乡对他的冷漠隔膜,与他在万里之外中华大地的家喻户晓,无异天壤之别。” 但是,冷热反差的撞击之后,仍有一些人在坚持自己的信仰并努力践行白求恩精神:
其中包括白求恩家族的后代,如来自加拿大贵湖市的阿诺德·白求恩牧师,他曾多次率领亲友奔赴太行山凭吊白求恩之墓。他认为白求恩无私服务的精神,既是家庭传统的因袭,对于今天中加友好关系的传承,也有着重要的意义。而以多伦多大学医学院的心脏外科专家艾瑞特医生为代表的“新时代的白求恩”,他所创建的“白求恩医学发展协会”二十年来组织了四百名加拿大医生,义务前往中国偏远地区提供医疗服务与教学培训。2018年,他成为首名“中国大使奖”奖章获得者。
在文学创作领域,海外华人作家如李彦、薛忆沩等,都以白求恩为写作对象或写作切入点,对白求恩进行了书写和重塑,以求无限接近历史的本来面目。2016年李彦的报告文学《白求恩大夫的最后恋情》经我编辑后,在新民晚报“星期天夜光杯”周刊刊登,荣获了上海市第二十五届上海新闻奖一等奖。而刚刚由加拿大两所孔子学院联合举办的纪念白求恩逝世80周年国际研讨会,更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命题“白求恩精神于今意义何在”,为向历史致敬,更为继往开来,继承发扬白求恩精神,在实践中加强中加两国人民的文化交流。
那天黄昏,夕阳西下,枫叶如火,我们踏进渥太华的中国大使馆参加“纪念白求恩逝世80周年”招待会。当我们中国代表团在台上一曲《颂歌献给白求恩》唱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明白,并不是我们唱得有多好,只是因为——白求恩,那颗永恒的星辰,在天上照亮着我们。诚如中国驻加大使丛培武在致辞中说的那样,“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两国关系发展,这也是我们缅怀白求恩医生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