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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90年代,随着国家改革开放重心的转移,京、沪两地开始把人才问题作为高新技术政策设计的重点,在人才入户、住房、待遇方面都有很大突破,解决了引进人才的许多瓶颈问题。中国终于出现了一个为争夺人才而群雄并起的时期,然而相较于80年代的一呼百应,90年代的大露头角,进入新世纪的深圳吸引力正在被其它城市赶超,很多毕业生已经把北京、上海作为就业的首选。想再像过去20多年那样,仅靠源源不断的移民来为深圳的发展加速的话,基本上已鲜有可为。
同时,深圳所大力标榜的高新技术和自主创新成果,也开始遭到质疑。“深圳现在还没有资格谈什么高科技,所谓的高新技术产业包括华为和中兴都基本还没有核心技术,尚处于对国外成果的模仿、引进甚至抄袭的阶段。很多东西在国内是高科技,在不发达国家也有很强的竞争力,但很少有在全世界叫得响的东西。和传统产业一样,由于竞争过度,大家都在拼价格,所谓‘便宜才是硬道理,降价才是主旋律’。高新技术产品大家都想搞,但研发投入太大,要以牺牲利润作代价,中小企业的承受能力有限。”作为圈里人的杨先生说。
另外,也有论者对深圳以产值来衡量高新技术产业成效的做法提出了质疑:衡量一个科技园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志,不应该是引进多少家跨国公司,带来多少外资,而是看它究竟开创了多少新的科技公司,开发多少自主的新技术。当然,这些公司初创时需要投钱,大多数在头三四年肯定“赔钱”或是利润为“零”。园区领导能不能容忍这个“零”甚至负数?能容忍几年?肯不肯自己“栽树”让后人去“乘凉”?这很重要。以现在的状况看,容忍度有限,因为官员们有政绩的压力。
“床垫文化”的升级版
华为是深圳乃至全国的标志性高新技术企业,到华为工作是许多大学生的职业理想。但2006年发生的胡新宇事件暴露出华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胡新宇是华为技术有限公司的员工,是该公司近2万名研发人员中的一名。2006年5月28日,胡新宇因病毒性脑炎死亡,年仅25岁。去世前他经常加班加点工作,甚至长时间在实验室的地上依靠一个睡垫打地铺,加班时间最长到次日凌晨2点左右。早上依旧早起,8点钟吃早饭,9点钟打卡上班。
事件发生后,许多人把矛头对准了华为一直以来备受称道的“床垫文化”:每个人的座位下都有一个折叠床垫,以便随时通宵加班,还声称要向富士康学习。
一名华为的海外工程师表示,从市场人员签第一期单子起,如果你是该项目组的成员,注定要为其精疲力竭,“鞠躬尽瘁”。华为只能靠有价格优势的设备费和较短的工程周期,与爱立信等国际巨头抢市场,“床垫文化”还得继续。
胡新宇的死或许是一个偶然事件,但它反映的问题却有普遍性:为确保企业立于不败之地,许多高新技术企业也开始像“三来一补”企业一样,不断施行新的管理模式,不断对员工的各项工作制定指标,进行个人绩效考评。经理人的工作压力大,员工也成了科技民工,整个企业已经陷入了高速旋涡。而随着许多号称高科技电子的公司已进入微利时代,高股价、高配股也早已成记忆中的事了。
“床垫文化”至少表明,市场竞争的残酷性逐渐打消了人们对于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幻想,潇洒在利润生产的最高处、穿着T恤喝着咖啡敲着键盘的科技精英形象,在现实世界里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筚路蓝缕的奋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