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座山的少年

来源 :中学生博览·综合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lex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我家和他家隔了一座山,山的这一边是我家,那一边是他家。沿河水清清绿草茵茵的田间小道走长长的一段,再爬一条石板小山路,过了山坳就是我家。
  初中时代,一星期回家一次,我总从他家门前走过。他有时跳到围墙上,蹲着看我走过。我故意走在同伴身侧挡着,都不说话;有时不见他人,屋里有歌声源源流出,已经不记得是哪一首了;有时院子里站着个男人,笑吟吟地说:“进家喝茶吧,妹妹(大人对孩子的昵称),你的同学安,在家的。”知道是他爸爸。
  我还是那么礼貌地拒绝掉,也还一个笑笑的脸。
  只有一次,他与几个同伴跑到山脚下一墩大圆石上等着。几个男孩儿并不跟我说话,却是嬉言笑语逗我的同伴。我们隐入荆柴里的小路去,身后是飞来的泥团砸树木的簌簌声。
  便有一年冬天,约了中学里的外乡同学去我家,绕了大道。他也来了,带个比他稍矮的堂弟。他心里爱恋着同学中的一个,我们知道的。
  爸在家里烧得炭火旺旺,妈推石磨,磨出一缸豆腐白白,守着门口等。
  到家,暖和过后,我和女同学躲回房里。晾他俩在厅,听爸寒暄。他走时便不送。
  又有一回他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叫唐雪花?我来过你家,借了一张CD——记得么?那时你好小——好漂亮的!”
  我慌了,大喊:“不是!我小时候最讨厌你们村的小孩儿!”然而心里,又听到了儿时那一声声“唐雪花”从半山殷殷切切飘下。我远远地看了又看,却是从不应的。
  期中考试,晚上不晚修。宿舍楼前大悬幕布,放露天电影。教室里的我,耳机塞了两耳朵,大唱Mr.Lee新教的《Tomorrow will be better》。抬起头才看到他满脸愠色:“吼什么吼!”
  初二了,同伴毕业的毕业,坐摩托车的坐摩托车。于是陡陡的山路,也只有我孤零零地去爬,再无人陪。冬天,天黑得早,到他村时夜已暮,走完他的村子,过小路,天越来越黑,林边萧萧瑟瑟,山下鸟声惊人,心便存了那么一点幻想――也许他等在前头,也许我的身后,有他怜惜的目光,默送我爬完山坳。
  冬天过去了,并没有等到。
  该发生的故事没有发生。
  春天来了。
  去上学,过了他的村子上了山路,人在半山腰,听到摩托车声,听到有人在山下叫:“唐!唐!下来坐我车去!”
  又走了几步,便回头了。
  路上,他急急地问:“你是不是隐心,隐心是不是你?”我答他:“不是。”再问:“那你知道隐心是谁吗?”再答:“不知道。”
  又一次闹了大大的别扭,半个学期视而不见,迎而绕路。四目再不相对,两口再无一言。
  后来学校的广播天天放《为你写诗》。后来便在某一课本里发现了一页纸,是一首诗,诗名:为你写诗。慢慢看过,慢慢折起,仍然不说话。
  后来便是一张球台上,忽然发现另一端是对方。看了山长水阔的一眼,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遂成义气兄弟。
  中考后,我到了另一个城市上高中;他留在县城职校。不再联系。
  新年在寒寒的冬天来临。
  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我来你家玩,可以吗?”
  一辆摩托车,仍载了他的堂弟,他来了。却在对面公路上停着,不肯来家。
  妈妈出来喊:“安,进家啊,进家暖暖!”
  仍然不肯,定要我过去。我便换上我新学校的一套校服,风一样飞到他跟前,大拍他肩膀,眉弯齿笑:“兄弟,你来了!”
  坐上他的车,去另一个同学家,路上又约一男同学。
  傍晚,逃掉同学父亲的热情晚饭,走了。夜色凄迷,他把我送回家。
  高二,不时打来电话。像大口喝酒的兄弟,我们说话,声声豪爽句句痛快。
  终于有一天,他说:“可不可以,做我的白雪?”
  我笑:“哈哈哈!我是卖红苹果的呀!”
  高三,不再与外人联系。便似乎断了人情脉息,昨日种种已为陈迹。
  冬天又来了,高三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
  一次心血来潮,便去信息:“今年过年,还来我家玩吗?”
  “如果你请,来!”
  “好,准备热烈欢迎,但是,请带上女友一起哦。”
  “为什么?”
  “不然,我怕我妈要误会。”
  久久的沉默。
  “误会,不是更好吗?”
  冬之声,在窗外啸得更厉害了。
其他文献
受台风麦德姆的影响,晚饭刚过,就是一阵瓢泼大雨,哥哥回到家时,半个身子都湿了。他进了屋,坐在客厅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奶奶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有八九成是肝癌。  我愣了愣,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相对歇斯底里的宣泄,我更喜欢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过,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个毛病——长大了,或坚强,或假装坚强。  第二天和哥哥一起上医院看望奶奶,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红灯。等待时看
一个铂金加我,说,我很喜欢你的文,那种洒脱,那种不计后果的疯狂,特别帅。其实我也想,但做不到啊。当时我正在深圳这座快得有些病态的大城市找工作,每个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都热情似火,熟练地说着欢迎光临,也都毫无例外地拒绝了我——因为我诚实地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临时的人,需要一份临时的工。  烈日当下,我站在川流不息的东门老街,到处都是人:男人,女人。中国人,外国人。有钱人,穷人。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一个看
1  初一开学的时候,我在纸上写满了“棋魂”二字。写了很多张,乐此不疲。于是我喜欢《棋魂》的消息传遍了全班,在那个彼此陌生的环境里居然搜罗到了几个好友。那时候只有老刘和邱邱喜欢《棋魂》,老刘还打印了一张《棋魂》的人物照给我,我高兴得涕泗横流。  其实我只看过《棋魂》第一集,光发现佐的那一集。之所以喜欢“棋魂”是因为我觉得这两个字的组合太帅了,很有味道,所以当老刘、邱邱大谈阿光和亮的时候,我一头雾水
最近涂色书《秘密花园》流行得一塌糊涂,身边认识的朋友恨不得人手一本。我原本打算也来一本,照营销宣传的那样——是都市人减压的好方式。然而似乎心中又有某种疑虑让我不去付诸实践。偶尔在朋友圈里看到有人说,《秘密花园》引发了她的密集恐惧,而似乎也有不少人看到那些对称的、密集的黑白线条有种莫名的心乱,我也就突然间意识到我心中那若隐若现的疑虑,或许正是对这些对称的、规则的线条的排斥。当然,还不到恐惧的程度。 
上中学那会,我们每个人都会把周杰伦挂在嘴边,听周杰伦的歌,看周杰伦的资讯。但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优秀歌手出现,这位陪伴我们走过青涩岁月的歌手却越来越淡出人们视线,我总是在心里念叨,最近好吗,周杰伦?  我时常在想第一次听周杰伦的歌是在多少年前呢,在我脑海里总会浮现他那首《七里香》的场景,我安静地坐在一个小书桌前,想写点东西,手中握着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地划动,却不知道该在惨白的纸上留下点什么,雨后的
七月的南京美得不像话,梧桐树绿叶相连,湿答答的雨为周身的一切都加上了天然滤镜。我在冷气十足的地铁车厢里瑟缩着肩膀,不断给自己鼓气,因为我此行的目的是挽回一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撑着伞找到预定好的青旅,冲了滚烫的热水澡后,伴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沉入梦里,断续破碎的梦境里,一直是各种分别各种拒绝。  我翻个身后醒来,反刍着共处时的快乐和疏离后的难过,一点也不想去赴约。看着镜中意兴阑珊的自己,准备好了许
要做一棵向日葵,浑身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不用炫耀也知道,心底的自己住在阳光深处朝着梦想努力生长。有人说,垂首,是因为背负的梦想太沉重。其实,那只是向日葵一低头的微笑。  和高考君约会的你和你们,惟愿我们终能与各自的美梦遭逢!  另一个自己,偶尔会突然出现,那个自己像一只孤傲、忧郁的猫。  一切变好之前,我们总要经历一些不开心的日子,这段日子也许很长,也许只是一觉醒来,所以耐心点,给好运一点时间。  
初次见你,我先听到的是你的声音。九月是夏天的尾巴,将秋未秋。我的座位在窗边,窗外的阳光逼着热气,我还感受得到夏天的闷热。铃声响起,教室依然喧闹,我趴在桌子上猜这一节是什么课。“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地理老师,我叫赵宇升,大家可以叫我升哥,但是不准叫我老师啊!”我猛地抬头,讲台上的你一口东北口音,爽朗的语气,年轻的模样,让台下的一群南方孩子炸开了锅。  很快,你跟班上的男生开始称兄道弟,放学后男生们打
如果你看过《我可能不会爱你》,那么你一定对狮子座的程又青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你还记得那个白叔和万芳演的叫《收信快乐》的小话剧吗?里面有一句话说:“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你是否认同这个观点?你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又如何权衡和选择呢?  ★[分享]  你头顶的这片天空有许多个星座,其中有一个叫鲸鱼座,它的O星米拉是人类最早发现的变星。变光周期为332天,而大部分时间里人类肉眼是看不到它的,因此又被称为“奇异
一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喜欢用什么倒叙插叙,那我就直接切入主题了。  页面自动跳转到高二上学期的开学第一天,文理分科,你我于新组建的班级相遇,正值秋风拂过暑气,落叶横扫石阶,我们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听刚教完高三的班主任点名。  “王召。”“到!”“刘胜天。”“到!”“向亮。”“到。”我小声地应着。  然后我旁边那位长着一张文静脸的姑娘也就是你突然就很没形象地笑了,“向量!哈哈哈哈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