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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相对于其他居住地的人们而言,那些居住在洛基山脉的人们享受著独特的自然与人文之美。而通常,人们所处的环境往往都是自然与文化耦合而成的产物。一般说束,某处原始的自然,一旦遭遇移民,就会烙上某种人类文化的印记,从而很难保留原始的自在样态。大多数风景都是一种自然与文化的综合体,但也有很多风景,对它们起决定作用的因素仍然是自在的自然——这是相对于由文化主导的人化风景而言的。较之于美国东部这处被文化驯化了的风景而言,西部的洛基山脉则是一处被文化遗忘了的风景,一处以自然为主导的美丽画卷。它依稀告诉我们:不是自然存在于我们之中,而是我们生存于自然之中;环境是我们的;我们是环境的,我们与环境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自然联合体”;文化的风景之美,较之以永恒而丰富的自然之美,不过是暂时的存在。
关键词:洛基山脉;自然;环境;文化;美
中图分类号:B82-0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165(2009)03—0001—06
三分之一个世纪以来,我的家一直坐落于洛基山脉之中。那些居住在洛基山脉的人都认为自然已成为我们存在的定义,现实而感性地影响着我们对存在的认知——与天空和大地相伴而居的环境美学:人可以依靠自然来改造自然,但人作用于自然的力度绝不能超出自然的承载阈限。这就是洛基山脉给其居民们的特有的认知。居家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从事着同样的工作的人们是很少能产生这样的认知,以及相应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的。
在此前的三分之一个世纪,我一直居住在东部弗吉尼亚的申南多亚谷。这里有着同样丰富的自然之美——杰斐逊主义的风景:一种以人工风景为主的美丽。新英格兰人、南方人,从英格兰和欧洲带来了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砍掉森林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自然与人文综合而成的环境。与他们不同的是:居住在西部洛基山脉的人们,虽然也置身于自然与人文综合而成的环境中,却并不远离原始的自然,反到时刻感受到原始自然的自在与亲切。
风景的美丽绝非生成于从人的目的出发,按照有利于人类生活或居住方式来构建的人文环境。生活的真实与价值依然需要通过自然的风景来映照和表征:我居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舒适的家。一旦我走出屋门,就会领略到西部天际的广袤无垠,和绵延山脉的葱葱郁郁。
一处被遗忘的风景
通常,人们居住的环境是一个黑格尔哲学式的(风景)地带:自然是一个“正”风景,文化是一个“反”风景,而结果就是文化与自然综合而成的“合”风景。在这些“合风景”中,最为理想的是:它作为一个充满诱惑的花园,一个能够可持续管理并妥善保管的自然;最为恶劣的是:它作为一种被人为地毁坏了的风景,是文化消解自然的最坏的作品。
一些人认为,自然是人类的工具,只要对它积极地改造,便能满足人类共同的需要。人们不必询问自然是如何演进的,或者它最原始的特征是什么;人们要问的是为什么人类会在这儿或那儿做什么。如果我们做得好,自然就会听从人类的指挥,成为文化的自然;文化的自然既具有实用价值,又具有艺术品的美学价值,而这就是风景建筑学。
相反,洛基山脉是一处“被遗忘了的风景”(这是就它的原始性和自在性来说的)。首先从隐喻的层面看:风景的美丽与模糊和隐喻紧密相关。一旦过于清晰,它的美便会式微甚至消失。其次,从数学的层面看,几何学中一个椭圆是由两个焦点合力构造的,由此我们不妨对这种“被遗忘了的风景”进行类推分析:它绝非由一个焦点为圆心所构成的一个圆。洛基山脉风景中的一部分固然是以当地主流文化为焦点而建造的,但这部分风景通常位于“城市”地带,即所谓的“艺术城市”。构成洛基山脉这个“椭圆”的另一个焦点却是永恒的自然。就此而言,洛基山脉就是它自身——春天的五莲花、夏天夜晚嚎叫的土狼、在风中打颤的白杨木,等等。
因此,洛基山脉的“综合”之美是由两个焦点耦合而成的,即由自然与文化的多样性摆动所致。一方面,自然被拉人了人类文化的轨道:我们的劳动和生产变“自在之物”为“为我之物”,自然被打上了人类的印记,自然与文化二者的结合最明显地表现在农业地区或郊区的风景地带,或许,在某些人看来,这些风景去除了原始的单调,赋予了自然以后天的文化魅力;另一方面,在这个“椭圆”式的竞技场中,文化又被拉进了自然的图景,在这幅图景中我们肯定能发现黑格尔式的“综合”,但这种综合性并不一定表征自然的完整性。
作为名词,“综合”是一个积极而全面的词语;但作为形容词,“综合”在关于“自然一文化”语境下却含有贬义的成分。或许我们应该使用中性点儿的、甚至带有积极成分的词语。这就是“共生”。洛基山脉椭圆式风景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这种“共生”性的景观。
椭圆,从词义上说,是有瑕疵的圆,这种说法使得人们可能长期将洛基山脉的风景看作是有缺陷的存在物,毕竟我们所置身于其中的世界并不全是文化的自然。人类进驻洛基山脉的时间不过半个世纪,因此,这里的自然大多是尚属自在的或原始的,还没有被人类文化完全同化。正因为此,一些西方人反倒将“瑕疵”视为洛基山脉的魅力之一。在洛基山脉这个巨大的椭圆里,自然与文化这对焦点可以并行不悖。不过,相对于那些完全文化了的风景来说,洛基山脉的自然因素始终是这里的主导色彩。
一些人认为,由文化主导的世界才是新世界,由自然主导的世界只是旧世界;我们的观点恰好相反。洛基山脉的这种自然与人文并存、以自然为主导的风景反倒说明:这里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新世界——一种建立在对二元论反思基础上的自然,一种真正符合人类本性的现代性的自然。
相对于洛基山脉这个“被遗忘了的风景”而言,那些被人类文化彻底主导的地区可以称作“被驯化了的风景”。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常常哀叹他们远离自然,为此他们怀念自然的荒野,并为此制定了相应的自然保护措施,这固然是一件好事。相比之下,我们这些生活在洛基山脉的人们就没有这种危机感,因而不会像比尔·麦基本(Bill Mckibben)那样发出如下的哀叹:“我们生活在一个后现代的自然”,生活在“一个我们自己制造的世界”,“生活在自然的尽头”。我们之所以生活得如此坦然、如此舒适,是因为我们居住在一个不为人类文化所主导的环境中。与那些生活在文化主导的世界中,虽然表面富有但却被剥夺了自然本性的“富人”相比,生活在洛基山脉高雅而健康的土地上的我们,才是自然的真正拥有者和富有者。为此,不少东方人和生活在文化旧世界中的人经常开车来此旅行,他们渴望看到的不是我们的城市,而是洛基山脉的自然公园:大峡谷、大提顿国家公园、黄石公园……事实证明,那种被文化主导的自然才是有缺陷的自然,虽然在这种有缺陷的自然中也许存在着零星的荒野,但这点儿可怜的荒野充其量不过是文化背景下最后的闪烁而已。
“二元论”已经离我们远去——大部分哲学家
可能这样认为。他们希望我们抛弃自然与文化的二元对立,抛弃笛卡儿“身心二元论”这份悲哀的遗产。文化——在实用主义者、后现代主义者、解构主义者、反建构主义者、多元论者看来——仍然是自然的。因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与自然相融合、人的思想与身体相融合、自然与文化相融合都可以由此得到合理性的说明。如果你是非现实主义的“老练教徒”,那么,你定会认为文化的自然才是我们所拥有的全部,因为所谓的自然总是被我们的思想所加工过的自然,只有天真的鲁莽者才会肯定荒野存在的真实性。正是在这种观点的蛊惑下,自然的系统性或有机性消失了,荒野的浩瀚与壮美不复存在了。就连居住在美国西部洛基山脉中的我们,也不免在对它的理解上偶尔遭遇到二元论的骚扰:至少,在面对荒野时,我们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文化的消失。
“硕果累累平原之上,是那紫色雄伟的山脉……”这就是洛基山脉给凯瑟琳·李·贝茨——一位生活在美国东部文化环境中的人——美学意义上的灵感启发(凯瑟琳·李·贝茨,《美洲大陆之美》)。古典美洲人的美学思想在洛基山脉似乎得到了最好的诠释。生活在洛基山脉,就依稀生活在四星级的土地上:每每回到这里的家乡,耕种着这里的土地,怀抱着秀美的山川,我们就同时拥有了牢固而稳定的精神家园;这儿,环境是我们的,我们是环境的,我们与环境构成了完整的“自然联合体”。
丰硕的山脉与干旱的平原
我们既居住在山上又居住在平原上。山上被认为是更有美学价值的。人们可能更喜欢把山上当作自己的第二家园,而把平原当作自己生产和生活的主要区域。平原、山麓小丘地带通常是城镇住宅区发展的首选,因为在山区居住给人的感觉相对吃力、陡峭、季节变化大。绿地通常是富饶和半干旱的,有短草的大草原(生态学家更倾向于称之为“干草原”)易于放牧或耕种。
在这里,放牧的生活并不像故事书中所描绘的那样浪漫。牧场的房子通常都不在视线以内。房子甚至连同谷仓加在一起都显得非常渺小,而麦地、牧场、土豆农场等却显得非常辽阔。农业已经逐步实现了单季耕作,农业的机械化种植形成了整齐的、长方形的条块土地,因为不利于机械化耕作,原先的沟壑和岩石已基本消失。
在美国西部的大部分地区,唯一不需要灌溉的就是小麦。小麦这种谷物的收成是非常少的,如果你要喂养一个民族,就需要上万蒲式耳的小麦。学会种植小麦是人类的一项重大成就,对于这一点,只要稍稍回忆居鲁士·麦科米克(Cyrus McCormick)和他的收割机便可知晓。虽然,在机器的帮助下,加之通过生态学家的DNA排序,人们发现草地更适合于单季作物的生长,于是麦地不断地取代草地,并因此使得土地的样式日趋简单;但是,这儿的草地由于动物对草籽的散播而迅速繁衍,不但没有因为小麦的“侵略”而减少,反而克隆般地成倍增长并迅速扩大。同样,由于小麦本质上也属于草类,因此,麦地本质上也还可算作草地,这样,由麦地和自然草地所形成的干草原也就逻辑地成了人们赏心悦目的场所。
通常,欧洲人和美国东部的人都会抱怨草原风景过于平淡而缺乏多样性,缺乏细微的水源灌溉和良好的设计或构造。人们在回家的路上总会见到各种不同地形,且时代久远的乡村风景:更小更多样性的土地、人造林地、池塘、藩篱、古老的谷仓、幽曲的小径、小山、教堂、公墓、小河。它们确实都是“迷人”的风景。但是,当居住在洛基山脉的西部人返回到东部时,空间和时间上的距离感就会油然而生。在洛基山脉地区,“旧的”世界就是属于自然生物们的“小人国”;乡村很古雅(尽管它们推动着城市的发展,但却没有使自身发生任何“新的”城市化的改变)。西部是一个大的乡村,有宽广开放的空间。这不是牧场,而是山脉所在。我们的风景在某些人看来非但不“迷人”甚至有些“丑陋”。可我认为,人们需要从美学的维度来感受这里的“整体性”的特征,包括在沙漠和寒带草原。俯瞰脚下的大地,人们可以欣赏到蓝色克草钉顶端一英寸长的柔和曲线,可以远眺到整齐排列的山峦;当你抬起双眼,你会发现你就置身于美丽的画卷之中,被美彻底包围。
土地是农业化地区的基本要素,并且有时候西部山脉是被严重改造过的土地。爱达荷农场基本上是由小型灌溉和人力所建造的,不像东部华盛顿的麦地基本上都是大型机械化的产物。站在农场中央,放眼远望,麦地辽阔,无边无际,而农耕设施却显得非常渺小。虽然看不到农场之外的山脉,但摇动的麦子似乎在提醒人们山脉那边持续的风力。人们不知道这里是否有足够的雨水让小麦成长,这又使人们意识到自身力量的有限。在有限雨水的土地上进行农耕,意味着我们在使用这块土地的同时必须尊重这块土地,以及与这块土地相伴相生的一切自然景象——干旱、热量、寒冷等,意味着人类的意义世界相对于洛基山脉的自在世界只是片面的和暂时的:我们生活在自然之中,而不是自然生活在我们之中。
一般地,如果土地能被更好的使用和灌溉,那么在它周围的耕作区就避免不了篱笆和道路的出现。这些“家伙”仿佛英勇无畏的战士,时刻准备对曾经的荒原和宽广的平原发动攻势。从高原之上向下俯视,这些人工作品似乎也有它们自身的“美丽”:长而直的道路以直角形式向远方延伸,直到消失在自然与文化的交汇处。这种棋盘式的格局遮蔽了自然自在的风景,直到它锐不可当的攻势遭遇到诸如河床洪泛之时,其外强中干的本质才会最终展露。也许这儿会有相对先进而完备的灌溉系统,其中的层层浪花给人以一连串弧状的美感,仿佛在向大自然炫耀着人类“几何图形”的数学之美,但是,如果听任这种态势的继续,结果必然导致自然与文化二元对立的加剧。
尽管我们一直为洛基山脉的居住环境而自豪,但是,这片环境却不是绿色而是棕色的。干旱给了这块土地以它特有的自然特征:清新的空气,蔚蓝的天空……正是这些,奠定了这片土地的基本色调:白色和灰色耦合而成的棕色。甚至当周围的环境显得“绿色”时,这种绿的标准也仍然达不到美国东部和欧洲人的标准。人们需要以更精致的美学来赞叹这哲学意义上的棕色(当然需要嗅觉的补充):自然的干旱带给这片土地自然的色彩。这儿有压在头上的灰蒙蒙的天空,但是在日落西山时,太阳仿佛要将西部地平线割断似的,光线使得白色的树干与灰暗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黑暗与明朗的夜晚,在干燥与寒冷的空气里,人们在这里会比在其他地方领略到更多星星的闪烁——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草原可以被开发成一块多产的土地,可以成为某个民族源源不断的粮食供给地。人们在不改变草原干燥性这一自然品质的前提下,结合农作物的生长规律,冬天种植小麦(因为小麦天生耐旱),夏天栽植毛茛。正是这种自然为主,文化为辅,在自然与文化之间保持必要张力的传统而一贯的做法,塑造了这块农业土地上的经验美学。虽然耕地上存有因使用犁耙刀片所留下的“曲线”,麦秸的排列也不是那么的整齐划一,但这块
土地确实有它自己独特的存在方式。小麦的生长只依靠阳光和雨水,而不是化肥或农药;植物通过自然风力而非人力撒播自己的种子;吹向小麦和绿草的风也给大地以某种“流动”着的美丽。地上的景色与空中的景色连成一片。草原的行为表现就是风和天气、亮和暗、云和天;蔚蓝的丝带从广阔的空间缓缓下垂,与五彩斑斓的云朵交织成一体,在我们的头顶飘荡。
土地的变迁甚至可以带来和谐的美感。脖子上套项圈的野鸡本出生在中国,但由于在此生活了很长时间,且已很好地适应了这里的农耕平原,因此看起来已貌似本地的土鸡了。灌溉系统的修建和水流的排放是根据作物的需要而安排的,它们不仅灌溉了农田,而且稳固了河岸与河川,从而为杨柳和三角叶杨的生长提供了土壤,进而又为鸟儿在树枝上栖息提供了便利。平原上的湖虽然都是由人工筑成——与山上的湖截然不同,山上的湖大部分是由于冰河自然形成的,但这些人工湖的湖面波光闪烁,引来了成片的水鸟到访:鸭子、秋沙鸭、各色各样的grebe、天鹅、秃头鹰……
大部分平原是富饶而丰产的,但洛基的大部分土地却是贫瘠的,因为它们在很大程度上属于宽广而开阔的“山脉”。很多时候,特别是在“绿色出现”的时候,一些棕褐色的奶牛和同样是棕褐色的羚羊——通常都很机警,如果你停止注视它们,它们就会迅速离开——就会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构成了这片土地的基本色调。我们特别欣赏这些动物优雅的运动姿态:它们成群地跨过草原,以接近汽车的速度在山坡上来回奔跑,带动着青草一起在风中掠过。
在荒野或有节律美感的地方,我们会经常遇到这样的情景:一处篱笆边,一头叉角羚悠闲地闲逛着,一只金色的雄鹰歇脚在篱笆上,我们的突然到来惊走了叉角羚,随之雄鹰展翅飞走,飞向了遥远的天空。用你的双筒望远镜远远地望去,你定会被眼前美丽而雄壮的景色深深地震撼:雄鹰在高空惬意地飞翔,金色的翅膀与蓝天交相辉映。与此同时,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定会在你的耳边萦绕:正是野生生命的存在,驱走了人们生活的平淡与枯燥,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丰富了人们的生活情趣。
这是一块不喜欢藩篱的土地。西部的藩篱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文化杰作。新英格兰的藩篱是出于保护采摘的成果而用石头建成的,肯塔基过去是,现在也是以白色宽广的藩篱为显著标志的。或许,对于某些非自然保护者来说,藩篱意味着自然对人的臣服以及人对自然的征服。现在,这里也出现了大量的藩篱,除非奶牛规矩地呆在栅栏里而不上山,这片藩篱才可能消失。值得欣慰的是,在路边,藩篱虽然保护着奶牛和汽车驾驶者,但在西部一天的行程中,你更多地看到的并不是奶牛场的栅栏,而是辽阔无垠的山脉。
沿着怀俄明和科罗拉多行驶,你会看到一些所谓的“鬼镇”——废弃的农场和残留的旧居。这里残壁断垣的农舍、衰败的藩篱,或许会引起你对过去的回忆与怅惘,但是,它们大多并不是自然引起的破坏,而是现代反自然的恶劣气候所导致的破坏。这些表明,文化相对于自然而言不过是短暂或瞬间的存在。西部是如此,东部也不例外,虽然在东部文化占据着主流的位置,但一有机会,自然便会复辟回归,卷土重来。
城市里同样有空空如也的商店,但这并不是出于自然力的因素。在东部的土地上,你随处可见废弃的楼房、空空的商店、褪色的交通标志,以及脏乱农场中六辆看起来像矗立着的谷仓般的汽车和拖拉机……这些都是被人为地废弃的。但在洛基山脉的大草原上,衰败的畜栏无形中告诉了我们更多的内涵——一种人类对自然暴力的抵抗,一种建立人化世界的渴望,以及一种文化与自然较量过后的反思。也许,这些废弃物在一般人看来已毫无用处,但这些与自然相对立的文化载体,这些改变着自然自在之美的人造物,其所遭遇的结构性破坏恰恰都是自然力的回归与反抗所致。破砖上长满了地衣,以前曾是厨房的一角长起了树的幼苗。很少有艺术家愿意到我们这儿来寻找美学经验,但是,在这里,自然的确是庄严的、神圣的、美丽的;自在自然与人类文化基本上是协调的、和谐的;凡事都要考量自然的承载阈限,考量自然的重新吸收与生态恢复能力……正是这些,构成了洛矶山脉美学价值的精神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