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布偶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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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1994年,我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公司任职。由于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成了公司里最惹男性注意的女孩。我选择了各方面都不错的康浩明恋爱。他很爱我,也很有上进心,没有不良嗜好,惟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偏执,像电视剧里的桃花岛主黄药师。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其实,“偏执”也是我的缺点,所以,在朋友的祝福和羡慕中,我们于1995年冬天结婚,并为未来构思蓝图。
  1996年年底,我们可爱的女儿出生了,取名雪丽。为了事业,为了未来,我们狠心决定将刚吃了3个月奶的女儿送到我父母那儿喂养。从北川回到成都,我心里空荡荡的,于是拼命地工作,以减轻那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丈夫也非常想念女儿,时常念叨着要回北川去看她,可是,我们都十分努力地打拼,不舍得把时间和金钱花费在来来回回的路上。
  在成都,我们经过5年的奋斗,终于用多年的积蓄盘下一家将要关门的酒楼,又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把酒楼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一切都顺着良性的方向发展,女儿也接来成都接受教育。我们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随着酒楼的生意渐渐兴旺,丈夫在酒楼忙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2005年7月13日是个特别的日子,这天是我们的酒楼3周岁生日,农历又正是丈夫的生日,于是,我们在酒楼开了个庆祝宴会。宴会上,女儿小雪丽又唱又跳,大家都在羡慕中祝福我们。我们一家三口也沉浸在幸福中。
  
  二
  
  在我们的关爱下,雪丽格外懂事,有时候很晚了,我还在等丈夫回家,她睡醒了就会叫我先去睡,让她来等爸爸,最后,我只好哄她一起睡。
  2005年下半年,我们酒楼的生意淡了很多,这一行业突然又增加了几个竞争对手。丈夫为了把营业额重新提升上去,时常在外面研究办法,有时夜里一两点才回家,后来偶尔彻夜不归,就在店里过夜。
  教师节前一个晚上,女儿说明天要送礼物给老师,我想了想,就带着女儿上花店买一束鲜花。在花店里,我遇见了从酒楼开张就开始跟着我们打拼的年轻厨师小吴。因为我从不摆老板娘的架子,因此,我们的关系也像朋友一样。小吴临走时支吾着想说什么,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才说:“老板娘,你多留点心,其实,这话我也不敢乱说……你多关心关心老大。”说完就走了。
  丈夫怎么了?病了?有外遇了?不可能吧?他那么爱我和女儿,为了家为了事业那么忙那么累,哪有闲工夫去猎艳?
  虽然我相信丈夫不会出轨,但多长个心眼总是好的。果然,没几天,我在丈夫换下的衣服上发现了两根长长的黄色头发。我从不染发,这两根黄头发是哪儿来的?我伤心极了,生气极了,但凭两根头发去指责丈夫出轨,肯定是行不通的。我把头发用个小胶袋装好,开始搜寻更多的证据。
  经过明查暗访,结果一切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证明丈夫真的有外遇了,而且第三者竟然是对我叫得那么亲热的阿珍。
  阿珍是我们店里的厨师长,也是“三朝元老”了。她颇有些心智,这几年,她研发了近百道菜,其中有二十来道菜至今“点击率”很高,酒楼能有今天,她是功不可没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昔日的姐妹会成为今天的情敌。
  我开始对丈夫旁敲侧击,叫他多陪陪女儿,孩子的幸福比事业更重要。他似乎还没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依然清晨出门,深夜才归,只不过时常带些玩具和小人书回来给女儿,而我的礼物则一件也没有买过。我开始怀疑我们的感情是否真的超过了“保质期”。
  年底来临,女儿的生日也到了。我准备了一切庆祝生日的物品,等待丈夫回来给女儿过个开心生日,可是,直到晚上10点钟,女儿打瞌睡了,他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他这才记起是女儿的生日,大吃一惊,说:“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11点钟,丈夫还是没有回家。我再次打电话,他接了。我叫他立刻回家,女儿快睡着了。他说一下子就好。就在他挂电话前的一瞬间,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娇呼:“哎哟,别那么猴急。”是阿珍的声音,那么肉麻。我简直气炸了肺。
  又过了10几分钟,丈夫才回来。可是,女儿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摇醒女儿,女儿委屈地大哭起来,大声叫爸爸坏,不回来给她过生日。
  哄睡了女儿,我对丈夫大发雷霆,强烈要求辞退阿珍。
  丈夫生气道:“你神经病啊?眼看就是生意最旺的时候了,赶走她,我们的生意怎么做啊?再说,她又没犯错,你赶走她,其他员工会怎么想?”
  我愤恨地盯著他道:“你不舍得了是不是?”
  没想到,丈夫直言不讳地说:“我当然不舍得了。”
  我忍无可忍,“啪”的给了丈夫一记耳光。他瞪着眼睛,厉声怒吼:“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从房间里拿出这段时间搜集到的“证据”——20多根黄头发丢给他,他竟然还在我面前装聋作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鬼混后留在衣服上的头发,是阿珍的吧?你老实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是要她还是要我和雪丽?”我气极败坏地“炮轰”他。
  丈夫瞪着我,气愤极了,说:“她每天跟我在一起,偶尔掉两根头发在我身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女人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没事做就疑神疑鬼!”
  “每天在一起?恐怕每夜也在一起吧?你一天到晚跟她在一起是干什么?”
  “我们在研究新菜谱。我们没做那种事,你真是莫名其妙!”
  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了。
  丈夫不承认他跟阿珍的暧昧关系,证明他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我为此伤透了心,我们的感情也一落千丈。
  聪明的女儿很清楚爸爸妈妈的“战争”,她变得不活泼不爱说话了,时常躲在房间里,一手拿着一只布偶熊,一手拿着一只布偶猪,自言自语地模仿爸爸妈妈的对话,对话内容是希望我们和好如初,带她去玩。当我一靠近她,她立马把布偶丢开,假装睡觉。
  有一次,我悄悄地站在门外听雪丽的动静,她在里面哭泣,自言自语地说:“爸爸,妈妈,以后我再也不要过生日了,都是因为我过生日,你们才吵架的。妈妈,爸爸那么累,你不要骂爸爸了。爸爸,妈妈一个人在家好闷的,你早点回来陪妈妈……”
  我的心都碎了,为了孩子,我决定只要他们不再发展下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丈夫不但不认错,还继续和阿珍“研究新菜谱”,我几近绝望。
  为了减轻感情创伤的痛楚,我每天上网玩游戏、聊QQ。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刀锋不冷”的男子,我们谈得很投缘。
  有一天,“刀锋不冷”问我想不想拥有婚外情。我大吃一惊。他连忙解释说现在网上有一种虚拟的婚外情,彼此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找个网上情人平衡心态而已。
  我考虑了一阵子,心想,反正是虚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丈夫出轨在先,我也不理亏。于是,我在“刀锋不冷”的指引下找了个网上情人。
  在网上,我纵情地享受虚拟的爱情,感情创伤的痛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当然,这只是自欺欺人。
  网上婚外情的事很快被丈夫知道了,我不知怎样形容当时他看到我在网上说那些情话的愤怒,他想抽我耳光,但没有,他说:“我们没有必要再守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了。”
  几经协议,我们终于离了婚,女儿判给了丈夫。我虽然很爱女儿,但他也爱,而且,他有绝对的经济优势供女儿接受更好的教育。
  
  三
  
  离婚后,我准备回北川调整一下心情。女儿得知我要走了,一个劲地猛哭,我想把她一起带走,她又不舍得她爸。这场失败的婚姻我说不出是谁的错,但最受伤害的还是女儿。
  我只身回到北川后,父亲被我破裂的婚姻一气,加重了老年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母亲在两年前已经去世,我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半年,也有不少男士有意靠近我,但我都不予理睬。
  我没有再去上网,孤寂常伴左右。我时常半夜里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丈夫和女儿,惊醒后总是直到天亮都无法入睡。半年后,我才惊讶地发现,我对丈夫的爱永远也无法熄灭,对女儿更是牵肠挂肚。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到了成都,先去女儿就读的学校接女儿放学,然后带她去吃麦当劳。女儿一见到我,委屈和相思的泪水汹涌而出,抱住我大哭。
  我发现女儿比半年前瘦多了,也远没有了以往的朝气。
  从女儿口中,得知前夫康浩明在两个月前和阿珍结婚了。我对他无法熄灭的爱一下子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恨。离婚前他矢口否认与阿珍有染,刚离婚,他们就结婚了,亏我这半年来还对他余情未了。更可恨的是,我在女儿身上发现了几块被扭掐过的青肿,女儿说是阿珍掐的,阿珍还不让女儿说出来,说要是被康浩明知道了,她还有更狠的。年幼的女儿不敢反抗,竟然默默地忍受着虐待。
  我简直气疯了,真想去怒骂他们,但想到只要我一离开,女儿又会遭到阿珍的伤害,于是,我一气之下带着女儿赶夜车回到了北川。
  第二天一大早,康浩明就打来电话,问我雪丽在不在我这里。我昨天忍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方撒,怒吼一声:“没有!”就挂了。
  一分钟不到,康浩明又打来了电话,非常气愤地说:“学校的门卫都说雪丽被她妈妈接走了,你还不承认?你探视孩子可以,但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带走女儿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去报警了。”
  我大吼道:“要报警的是我!康浩明,你这个伪君子,你关心过女儿吗?女儿上上下下全身被阿珍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吗?亏我还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什么?你说阿珍她……阿珍对雪丽那么好,怎么会……”
  我更加怒不可遏,说:“你去问问那个恶毒的骚狐狸吧!”
  “不管怎样,这事我一定会弄清楚,但请你快点把孩子送回来,别耽误了她的课程。”
  “你还想我把女儿送回来?别做梦!我会在这里给她找个好学校,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见女儿了。”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他接连打了几次电话过来,我任由它响,就是不接,他只好作罢。
  或许,我正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才不让前夫再见女儿,也许,女儿是我报复他对我不忠的惟一利器。
  女儿雪丽说:“妈妈,你不要骂爸爸,他其实也好可怜,他过得很不开心,整天要听阿珍的啰嗦,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阿珍。”
  我怏怏地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过了两天,我带女儿去学校,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康浩明等在小区门口,雪丽一见就高兴地跳起来,想喊爸爸,我捂住她的嘴巴,趁他还没看见我们,带着女儿躲开了。
  一连3天,康浩明都在小区外面等待、拨电话。我关了手机,带着女儿到我姐姐家里住,见他终于无奈地走了,我们才回家。
  
  四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大概是康浩明思女心切,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找女儿,可是,每次都被我巧妙地躲开了。远远看着他失落忧伤的样子,我心里的气愤也得到了缓解,但还是不愿原谅他,因为好好的一个家毁在他手里。
  可是,在我报复康浩明的同时,也伤害了女儿。女儿爱我,也爱她爸爸,可又被我禁止与她爸爸见面。这对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是何等残忍。女儿越来越苦闷、孤僻。后来,一个双休日,她偷偷地打电话叫她爸爸来接她。
  我以为女儿去了同学家,直到星期天下午回来后,她才告诉我她去了成都,手里还拿着一份礼物,说:“这是爸爸买给你的。”
  我一听,一股无名火一下子燃了起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要是觉得康浩明比我好,你就去跟他过,以后就当你妈妈死了!”我一把夺下那件礼物,丢入垃圾桶。
  女儿吓得蜷缩在角落里哭泣,哭得那么伤心。我也一阵阵难过,忙走过去安慰她。女儿泪流满面地痛哭道:“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我要妈妈,也要爸爸,你们离婚后,我们三个人都好可怜,爸爸的酒楼快要撑不下去了,那个阿珍前两个月出车祸死了。妈妈,你和爸爸复婚吧!我们过回以前的生活,好吗?妈妈,我求求你了。”
  “复婚?”我吃了一惊,“我不会原谅他的,你也别提‘复婚’这两个字。雪丽,你还小,爸爸妈妈的事你别想,认真读书就行了。”
  女儿自从那次去了成都回来,知道阿珍已经死于车祸后,就经常提到“复婚”这个词。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对康浩明的恨。
  时间转眼间到了2008年春天,康浩明终于没能挺过生意淡季,酒楼关门了。得此消息,我无限感慨,当年我们一起奋力打拼出来的事业,终于在我们的婚姻失败后也跟着垮了,这酒楼见证了我们的婚姻,而它的破灭,是否也预示着我们的婚姻彻底失败呢?
  女儿雪丽说什么也要去成都安慰她爸爸,我坚决不让她去。她哭着闹着说她很久没见到爸爸了,爸爸什么都没有了,她一定要去看看他。
  5月10日那天正是星期六,雪丽砸破存钱罐,拿着零钱想私自去成都,结果被我及时发现,她非但去不成,反而挨了我一顿大骂。她流着泪说:“妈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既然不让我去,那就让我打个电话给爸爸吧,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们的血缘是割不断分不开的,在他最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难道叫我不闻不问吗?”
  这是一个12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吗?她的孝心感动了我,我允许她打电话,并避开了。
  第二天,我接到康浩明的电话,他说他在我小区门口,叫雪丽下去和他见见面。
  我很生气,雪丽竟然打电话叫他来了。他越想见女儿,我越是不让他见,这也是对他不忠的最好惩罚。
  
  五
  
  康浩明守在小区门口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离开过。5月12日,家里已经没菜吃了,我不得不出去买菜。為了不让康浩明见女儿,我没让女儿去上学,还把她反锁在家里。
  康浩明见我从小区里出来,拦住我问:“雪丽呢?我要看看雪丽。”
  “她不想见你,你回成都去吧。”我没好气地说。
  康浩明生气地说:“她前天打电话给我还说很想念我,叫我过来。女儿我也有份,你凭什么把她藏起来?我有权利看她!”
  我比他更生气,说:“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你的权利去哪儿了?要不是被我发现,还不知道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子!”
  “那段时间是我没小心照顾女儿,我承认。但有很多时候你误会我了。我看,最好叫上雪丽,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
  我冷哼一声:“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
  “不管怎么说都好,我诚心地请你冷静一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我们坐在一棵树下谈了很久,这次康浩明的确是很有诚意,他希望能让女儿回到他身边,女儿不在身边,他干什么都没心思。我虽然不同意,不过,心里那个“坚决阻止他们见面”的决定动摇了。
  康浩明从身上掏出一本笔记本给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阿珍的日记。他说这是收拾阿珍的遗物时找到的,希望我认真地看一下。有很多篇日记都被红色笔圈着。我一篇篇看下去,只感到佯装得很坚硬的心被刷子使劲地刷一样难受。原来,我和康浩明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所有的事都是阿珍设的局。
  康浩明衣服上的头发是阿珍悄悄放上去的,女儿生日那晚阿珍那句肉麻的话也是她刻意表演的,甚至我的网友“刀锋不冷”也是她的一个堂弟……阿珍费尽心机挑拨离间只有一个目的——鸠占鹊巢。
  我看完日记,心中凄然。我们本是相爱的一对,十几年来从未改变过,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世俗地卷进了离婚的浪潮?这完全是我们太自我,太偏执,不信任。如果丈夫能耐心地向我解释,如果我能宽容地听他解释,我们的爱、我们的家就不会遭此伤害。
  我们缄默良久。其实,我们都还深爱着对方,但此情此景,我们都像腼腆的小姑娘一样,不敢去挑明。
  许久,我才发现,午饭时间早已过了,肚子已是饥肠辘辘。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饿了,我知道有一家饭店的麻婆豆腐做得很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吧。”
  “麻婆豆腐”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很偏爱的菜。康浩明大喜,说:“那我们叫雪丽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差不多有两年没在一起吃饭了。”
  
  六
  
  就在我们冰释前嫌,感觉幸福再次降临的时候,整座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树木在摇,房子在摇,一切耸立的东西都在摇,紧接着,路面在翻动,树木横卧,房屋倒塌。一瞬间,惊叫声、哭闹声交织成一片,到处都是人们在没命地乱冲乱跑。
  “地震了!地震了!快逃啊……”有人在惊喊。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突然惊叫道:“雪丽,雪丽还在家里!被我反锁在家里了!”
  康浩明脸白如纸:“什么?反锁了?快,快回去!”
  我们在慌乱的人群中向住宅小区飞扑而去。看到到处是倒塌的房屋,我心里一直在祈祷:雪丽,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妈妈决定听你的话和爸爸复婚了,我们又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老天爷,保佑我女儿吧!
  万分惊慌中,我们奔近小区。小区里已经倒了几栋楼,我居住的楼房严重倾斜,危如累卵,每一秒都可能倒下。
  康浩明大叫:“快给我钥匙!”我哆嗦着把钥匙交给他,他拿到后不顾一切地向里冲去。可是,有大批的人向外逃命。
  突然,我和女儿居住的那栋楼塌了下来,倒塌的墙体就砸在离康浩明不足10米的地方,浓浓的烟尘迅速把他掩盖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女儿的名字,然后,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5月18日下午,雪丽才从废墟里被救援人员抬了出来,她全身泥灰,鲜血已经凝固,安静地躺着,再也不能睁开那双灵秀的眼睛。她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只布偶熊,是她爸爸买给她的礼物。布偶熊的背上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爸爸妈妈,你们复婚吧,下倍(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我顿觉天崩地裂,心魂仿佛被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吸了去。
  
  责 编:雪月
  题 图: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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