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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知县听后,盯着侯胜仔细看了看:“你确信这只野鸡是吐血而亡?”
侯胜答道:“小民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吐血而亡。”
唐知县笑道:“好吧,你且先退下,需要时再找你问话。”
2.鸡血的秘密
回到衙門,唐知县坐在堂上又仔细审问带回来的厨子,奈何厨子始终咬定汤里的毒与自己无关。唐知县让衙役将其先押入牢中,而后自己坐在堂上暗自思忖着这桩离奇的野鸡案。
想到疑惑处,他不由站立起来,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不觉便踱到了大堂门口。
隔着墙板,他听到门外站着的两名衙役正在交谈,其中一人说道:“那张家公子也倒是真该死了,终究没逃过此劫!”
另一名答道:“那可不是,又多活了两年!”
唐知县听到二人对话中很有含义,于是问:“尔等何出此言?”
二人正要答话,师爷跟过来说:“大人,此事说来话长,不妨看一份往年卷宗,心里应该就明了了。”
说完,便取卷宗去了。
少顷,师爷拿着份卷宗返了回来,铺于堂上的桌案,让唐知县过目。
唐知县阅后,恍然大悟,不由频频点首。
这天,侯胜从赌场里出来,到一个酒肆喝了会儿酒,结完账刚走出门,便被一个青衣汉子拉到了一旁。站定后,那青衣汉子见四下无人,方开口说:“我们东家说了,那张家厨子指定是要担下罪名了,让你务必守好自己的口,切记祸从口出!” 侯胜朝来人拱了拱手:“请转告贵东家,尽可放心,一切都天衣无缝。”
青衣汉子点了点头,离去了。
侯胜在外面又兜了很大的一圈后,走入了一条小巷,迎面过来两名捕快,将他拿了下来。
“你们为何捕我?”到了大堂之上,侯胜仍然不服地问。
唐知县微笑着说道:“你可认识他?”
顺着唐知县的手望过去,侯胜看到大堂一侧跪在地上的是方才與他碰面的青衣汉子,此刻青衣汉子灰溜溜地耷拉着头。
侯胜的酒当场便醒了一半,赶忙摇头:“不认得——不认得!”
唐知县将惊堂木狠劲在案上一拍:“他都已经招供,你还在嘴硬!在张家,本官看了那野鸡喉管,喉管内并无血迹,而你却说野鸡是吐血而死,当下便令本官生疑。现在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来人——大刑伺候!”
话音未落,侯胜便连连说道:“别用刑——别用刑——我招——”
随后,侯胜一一招供出来:
他本是郊外农夫,先前农闲时常捉些飞禽野物来补贴家用,奈何最近他迷恋上了赌博,可手气不佳,赌输欠了一大笔钱。
一天,又赌输后他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半路上一个中年人将他拦住了。
中年人说可以送给他一大笔银子,但是需要他帮忙做一件事。正被债主逼得急不可耐的侯胜,听到银子,两眼立马放出了光,忙问需要做什么事。
中年人说事情很简单,问侯胜可曾知道城南张财主的公子需要野鸡血治病的事。
侯胜连连回答知道,并说自己已卖给张财主家好几只野鸡了。
中年人听后告诉他,要他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将一种红色液体涂入野鸡口中,卖给张财主。
起初,侯胜起过疑虑,问为何要将涂那种液体的野鸡卖于张家。可中年人告诉侯胜,据他所知,野鸡血对张家公子的病其实并没什么作用,都是心理因素在作祟。这种红色液体可以让人提神,关键的是还能让食用的人上瘾,这样的话,今后许多年张家的野鸡便可以由他们独供,到时他们就可以随意加价,尽情地挣钱。并且中年人还承诺,事成之后向张家所供的野鸡都会给予侯胜分成。
侯胜听后,自然喜悦不已,当即便应了下来。
随后,侯胜便弄了只野鸡,将野鸡掐死之后,把红液体涂入野鸡口中,送到了张家。得知张家少爷中毒而亡后,他已经意识到那红液体是毒药,但毕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因此当官府带他问话时,他只能一口咬定那野鸡是吐血而亡,而隐瞒了红药液之事。
“那中年人你可知晓他是何人?”听侯胜供述完毕,唐知县问。
“小人确实不知!”侯胜无奈地说。
“那好,你就描述下那人的相貌,待本官将他画出来!”唐知县说着,开始在案上铺纸蘸笔。
随着侯胜的描述,一副中年人的相貌在唐知县的笔下脱落出来。
唐知县点手让衙役将画像拿与侯胜观看,侯胜看后,连连点头称就是此人。
唐知县又让师爷看了下经侯胜确认过的画像,师爷看后说道:“不错,此人正是陆琏!”
待侯胜在供纸上签字画押被押走后,唐知县朝大堂一侧跪着的青衣男子说道:“赵捕头,戏已结束,你快快请起,带上这幅画去捉拿陆琏。”
3.借刀杀人
赵捕头所要捉拿的陆琏,乃是当地一个药材商人。待赵捕头赶到陆琏的药铺后,得知其刚去往临县采购地黄。为恐陆琏得知罪迹暴露而逃走,赵捕头问明了陆琏前去的落脚点,策马便向临县赶去,很顺利的在临县捉捕到了陆琏。
将陆琏带回之后,唐知县开始连夜过审,但陆琏一口否认自己“借刀杀人”之事。
唐知县似乎早料到陆琏会是如此回复,他不急不忙地说道:“两年之前,你的女儿被歹人糟蹋,含羞自尽,临死前告知于你糟蹋她的歹人是张家少爷。你前来衙门报官,可本官的前任起初将张少押入了大牢,后来却以死人无法对质为由,又将张少释放。因此你仇念在心,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了张少的命,直至最后借野鸡之血将其杀死。本官所述,你可承认?”
陆琏的脸涨得通红,他大声说道:“大人前面所言属实,后面却是妄论!”
“噢?”唐知县看了看陆琏,“难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掉张少?”
“确实想杀!”陆琏咬牙说道。
“可张少被从牢里放出之后,因为惊吓过度得了疯病,每日都缩在家里,使你无法见其面,当然也就无法报仇,这种说法是否可靠?”唐知县又问。
“可靠!”陆琏毫不犹豫地答。
“那么,得知张少需要用野鸡血来治病,你觉得机会来了,于是设法将毒野鸡送入了张家,毒杀了张少。这点,可是有假?”唐知县继续问。
“这点确实有假!”陆琏回道,“我想杀那歹人确实不错,只是这毒野鸡非我所为,虽然不知何人所为,但我还是感谢他帮我报了仇!”
唐知县“哈哈”笑了两声:“陆琏啊陆琏,如若我是你,就敢于承认:替女报仇,也算荣耀,起码让世人知道,自己这父亲当的无愧于女儿!”
陆琏沉默了下,而后叹了口气:“好,我招,确实是我将毒野鸡卖入张家,要了那小子的命!”
唐知县微微地笑了笑:“还望你一点点详细道来——”
陆琏点点头,平静地说了起来:“得知张家那小子需要饮野鸡血来治病后,我从别人手中买了只野鸡,喂服了毒药,卖给了张家……”
唐知县听到这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朝衙役说道:“带侯胜——”
侯胜被带上大堂之后,唐知县问陆琏:“你可认得旁边之人?”
陆琏摇了摇头:“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陆琏话音刚落,侯胜便叫了起来:“大人,就是此人!虽然他话音有变,但容貌是变不了的,就是他让我往张家送野鸡的……” 唐知县“啪”地拍了下惊堂木:“大胆陆琏,是你所做不得隐瞒,非你所为不可冒顶,速速与本官从实招来!”
4.诱捕真凶
第二日上午,众多的衙役在河内县城到处张贴起了缉拿通告,通告上称:案犯陆琏,在被押入大牢的时候,诱击牢卒潜逃,望所有见到案犯的人,告知官府。通告下方,画有陆琏的画像。
通告贴出之后,不消两日光景,衙役们便抓捕了多名与画像相仿之人,而后唐知县开始逐一过堂审问。
审问完后,唐知县步入大堂后,问藏于屏风后面的侯胜:“方才几人,可有与那人声音相符者?”
侯胜点点头,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二个!”
唐知县重新走入大堂,喊道:“带第二个重新过堂!”
第二个人被再次带到了堂上,唐知县说道:“堂下之人,再报下自己名字!”
“回大老爷,小人张长路。”这第二人回应。
“那好,张长路,速速招供毒野鸡之事!”唐知县又说道。
對方一脸迷愣地望着唐知县说:“小民不知大老爷话之意思。”
唐知县冷笑了下,朝着堂后说道:“后面所藏之人,可以出来了。”
侯胜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侯胜,堂下的张长路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慌,这一点被唐知县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唐知县问道:“你可认识这自堂后所出现之人?”
张长路摇了摇头:“小民眼拙,不认得!”
“好你个不认得!”唐知县喝道,“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供的。来人——大刑伺候!”
及至一轮大刑用过,张长路汗如雨下,实在扛不过去了:“我招——”
随后,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前些时,一个人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让其去找侯胜谈往张家送野鸡之事。起初他还在疑惑为何那人不直接往张家送野鸡,而是找别人去送,直至张少暴毙后,他才晓得那人不直接去送的缘由。他去找那人讨说法,那人又给了他一笔封口钱,并告诫他,说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若他将此事说出去,那么也同样要吃官司。他只好将此事咽到了肚子里。
“找你的到底是何人?”听后,唐知县问。
“此人乃仙草药铺的东家林恒生。”
唐知县忙呼捕快即刻缉拿林恒生。
待林恒生缉拿到案,看到大堂上的场景,自知什么都已隐瞒不住,也就干脆得一五一十全吐了出来:他与陆琏是对头,因为他仙草药铺的生意始终处于陆琏药铺的下风,他想尽各种方法试图改变这种状况,但始终改变不了。他意识到要想赢过陆琏的药铺,只能让陆琏无法打理药铺才行。于是他想到了让陆琏吃官司,利用陆琏与张家的仇恨,找了个与陆琏相貌相仿的人做成了那件事情,只是没有想到竟被唐知县给识破了。
“你就不怕张少死后,本官根本查不到陆琏身上?”唐知县问。
“不可能查不到,如果查不到,我也会制造些事端设法往陆琏身上引,不怕怀疑不到陆琏!”林恒生回答,答了之后又说,“只是,我纳闷的是,是什么样的原因使你舍去陆琏,而追到我的头上呢?”
“那好,本官不妨说与你听下!”唐知县缓缓说道,“当陆琏在我劝说下,承认罪行的时候,他却说是自己买了野鸡,喂服毒药后卖与了张家。这些事明明是侯胜所为,随后我让侯胜出来,可他竟然对侯胜一脸茫然,根本就不认识,反倒是侯胜一口咬定买通他的人就是陆琏。我意识到很可能那暗藏的人,就是与陆琏相仿之人。在我的审问下,陆琏袒露,是在本官劝他认罪的时候,他想起在女儿的坟前曾发誓,一定要替女儿报仇,或者就算他报不了,只要老天开眼能让别人替他杀了张少,他宁可替那人担下罪责。我当时劝说的话语,使他觉得是老天开了眼,转而将罪责揽了下来。弄明白了究竟,为诱出真凶,本官才故意放风出去,说是罪人陆琏潜逃,从而搜捕与陆琏相仿之人。在审问那些相仿之人时,我让侯胜藏于大堂屏风之后,细听这些人的话音,看可否有买通他的那人的声音,没想到还真就撞上了!”
林恒生听后,重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随后,唐知县下令释放用以迷惑人们眼球的张家厨子和陆琏,将林恒生、张长路连同侯胜一起关入了大狱。
(责编/邓亦敏 插图/谢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