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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窗户,探头往外望,冷风夹着丝丝细雨,沥沥淅淅地下个不停。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了舒缓的音乐,我拿了起来:“喂?”
“素儿。”是文的声音,有点儿低沉,“近来好吗?”
“嗯,很好。谢谢你!”我笑,“你和兰都好?你快要做爸爸了吧?”
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吵架了?”我指责文,“你不能跟兰吵架啊,会影响胎儿的,再说,兰快要临盆了。”
“素儿……”文欲言又止。
“说吧。”我突然有点不安。
“兰生了,剖腹产的,是个男婴。”可是,文悲沉地说,“孩子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我如五雷轰顶,心在跳,手在抖,“怎么会这样啊?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
“兰的母亲病重,兰有两年多没有回去探望她老人家了。兰执意要回去一趟,我只得陪她去。怎知道回娘家的第二天,兰就迎来了阵痛。兰的家远离市区,我们只能就地分娩,可是,孩子的头部卡在宫口里,兰怎么用力孩子也不出来。我打通了当地医院的急救电话。一个小时后,救护车来到了,医生说兰是个高龄产妇,子宫已经失去弹性,没法进行自然分娩,必须马上剖腹。待救护车把兰送进医院剖腹取出孩子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由于孩子头部卡在宫口里窒息时间太长,孩子已透不过气来了……”
可怜的孩子啊!
“文……”我很伤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流泪抽泣……
“素儿。”文哽咽着劝慰我,“不要哭,我们都不要哭,好吗?”
我只感觉到有一种负罪感充满心头。当年,为了安抚奶奶临终前的心愿,我在无奈中与二哥结合。而在远方漂泊的文仍然深深地爱着我……文说他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能得到幸福。而我与二哥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组成的婚姻,会幸福吗?这就是文不能舍弃我的原因。孑然一身的文引起了兰的关注,兰默默地照顾着文、爱恋着文……而文的心里牵挂着的是我的婚姻命运,爱的位置在为我留着……
天地有情,月老有意。我与二哥这个陌生的男人,十几年来,在创业的艰辛与病魔的搏斗中,萌生了真挚的感情。
那年初夏,一场重感冒把我折磨得奄奄一息,救护车呼啸着把我送进县人民医院抢救,两天后,二哥倾其所有把我再度转进广西梧州市的工人医院救治,将我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住院期间,无论是主治医生或是打针的护土,就连扫地的阿姨,无不赞叹二哥对我体贴入微,大家都笑我嫁了个好丈夫。躺在静静的病房里,听着二哥给我买的放在床头柜里的收音机播放出的优美乐曲,我在想,这不就是我所追求的真爱么?尽管这个爱情是迟到的,但二哥爱得多么强烈!这份爱,凝聚着他的全部财产与满腔的心血啊!爱,是一种承担,是一种责任,是命运的共存。这一切,二哥都做到了啊!此刻,我感觉好幸福。我告诉文,我嫁的是一位好丈夫,无论以后的生活多么艰难困苦,我愿意一生一世与他长相厮守……
这个长辈定下的婚姻,于是有了爱的基础。我们的家庭,温馨美满。自从我嫁人后,整整独身了十五年的文,终于欣然舍我,接受了兰的感情,带着我的深深祝福,举行了婚礼,与兰建立了家庭。而兰整整等了文十五年啊!
十五年的青春,在爱恋与默守中消逝……如今,人到中年,怀孕难产,子失腹中……负罪感重重地鞭挞着我的灵魂,直拷打得我揪心地痛,我握着手机失声痛哭:“文,一切只因为我,我对不起兰啊!”
“不要哭,素儿,真爱本身没有错!”
“你现在在哪儿?”我抹着泪水问文。
“在医院门口。”
我求文:“你走进病房里,把手机交给兰听好吗?我想问候兰一声。”
“好吧。”文答应我,“你等一会儿。”
过了五分钟,我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和善的女声:“喂,请问您是哪一位?”
“兰,我是素儿。”
“素儿!”兰虚弱的声音带着惊喜,“你好!素儿,能够接到你的电话,我好开心!”
“兰……”我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忏悔内心的感受。
“听文说过,你与二哥婚后越来越恩爱,你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二哥对我很好,我们的孩子已经齐我高了,可是你们的孩子……”我内疚地对兰说,“因为我,让你久等了文,错过了青春,酿成了今天的痛失……”
电话那头没有言语,只传来一阵抽泣声……
“兰……”我哭着对兰说,“你恨我吧!”
“素儿,这不能怨文,更不能恨你,你与文的那段感情在我之前,文爱你很深。你为了长辈的愿望,嫁给了二哥,一幢没有爱情材料的婚姻大厦能否建立起来?文对你深深的爱转化成了责任,对你的关注与牵挂,占据了他的感情空间。我也爱文,那么,就等待吧!不管等待的结果是留下来或是退出去,我都不在乎。因为,爱,就是要让他幸福!”
爱,就是要让她幸福。文也这样对我说过,因为爱,当我与二哥在婚姻的道路上萌生了爱的动力的时候,文便慰然舍我;因为爱,兰整整等了文十五年……深深情怀,缕缕真爱,随我们度过岁月的无奈……命运让我们得到了迟到的幸福,而那失去了的,是不是一种过错?
“兰。”我轻轻地问道,“你真的不后悔?”
“真爱不用悔过!”兰友善地对我说,“素儿,我们不要成为情敌,做知己朋友好吗?”
我泪如泉涌,真诚答应兰:“好的,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雨丝,想到兰腹中那个弱小的生命离去,我又流泪了……我拿过一叠稿纸,折了无数个纸飞机,然后,我把这些纸飞机捧到楼顶上,站在雨中往天空中放飞,一个个纸飞机在空中穿行着,孩子啊,那是送给你通往天堂的礼物啊!它记载着一个人间故事,而那人性的真善美,融会在那个凄美的爱情里……
(作者系本刊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
责 编:谢荔翔
“素儿。”是文的声音,有点儿低沉,“近来好吗?”
“嗯,很好。谢谢你!”我笑,“你和兰都好?你快要做爸爸了吧?”
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吵架了?”我指责文,“你不能跟兰吵架啊,会影响胎儿的,再说,兰快要临盆了。”
“素儿……”文欲言又止。
“说吧。”我突然有点不安。
“兰生了,剖腹产的,是个男婴。”可是,文悲沉地说,“孩子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我如五雷轰顶,心在跳,手在抖,“怎么会这样啊?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
“兰的母亲病重,兰有两年多没有回去探望她老人家了。兰执意要回去一趟,我只得陪她去。怎知道回娘家的第二天,兰就迎来了阵痛。兰的家远离市区,我们只能就地分娩,可是,孩子的头部卡在宫口里,兰怎么用力孩子也不出来。我打通了当地医院的急救电话。一个小时后,救护车来到了,医生说兰是个高龄产妇,子宫已经失去弹性,没法进行自然分娩,必须马上剖腹。待救护车把兰送进医院剖腹取出孩子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由于孩子头部卡在宫口里窒息时间太长,孩子已透不过气来了……”
可怜的孩子啊!
“文……”我很伤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流泪抽泣……
“素儿。”文哽咽着劝慰我,“不要哭,我们都不要哭,好吗?”
我只感觉到有一种负罪感充满心头。当年,为了安抚奶奶临终前的心愿,我在无奈中与二哥结合。而在远方漂泊的文仍然深深地爱着我……文说他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能得到幸福。而我与二哥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组成的婚姻,会幸福吗?这就是文不能舍弃我的原因。孑然一身的文引起了兰的关注,兰默默地照顾着文、爱恋着文……而文的心里牵挂着的是我的婚姻命运,爱的位置在为我留着……
天地有情,月老有意。我与二哥这个陌生的男人,十几年来,在创业的艰辛与病魔的搏斗中,萌生了真挚的感情。
那年初夏,一场重感冒把我折磨得奄奄一息,救护车呼啸着把我送进县人民医院抢救,两天后,二哥倾其所有把我再度转进广西梧州市的工人医院救治,将我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住院期间,无论是主治医生或是打针的护土,就连扫地的阿姨,无不赞叹二哥对我体贴入微,大家都笑我嫁了个好丈夫。躺在静静的病房里,听着二哥给我买的放在床头柜里的收音机播放出的优美乐曲,我在想,这不就是我所追求的真爱么?尽管这个爱情是迟到的,但二哥爱得多么强烈!这份爱,凝聚着他的全部财产与满腔的心血啊!爱,是一种承担,是一种责任,是命运的共存。这一切,二哥都做到了啊!此刻,我感觉好幸福。我告诉文,我嫁的是一位好丈夫,无论以后的生活多么艰难困苦,我愿意一生一世与他长相厮守……
这个长辈定下的婚姻,于是有了爱的基础。我们的家庭,温馨美满。自从我嫁人后,整整独身了十五年的文,终于欣然舍我,接受了兰的感情,带着我的深深祝福,举行了婚礼,与兰建立了家庭。而兰整整等了文十五年啊!
十五年的青春,在爱恋与默守中消逝……如今,人到中年,怀孕难产,子失腹中……负罪感重重地鞭挞着我的灵魂,直拷打得我揪心地痛,我握着手机失声痛哭:“文,一切只因为我,我对不起兰啊!”
“不要哭,素儿,真爱本身没有错!”
“你现在在哪儿?”我抹着泪水问文。
“在医院门口。”
我求文:“你走进病房里,把手机交给兰听好吗?我想问候兰一声。”
“好吧。”文答应我,“你等一会儿。”
过了五分钟,我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和善的女声:“喂,请问您是哪一位?”
“兰,我是素儿。”
“素儿!”兰虚弱的声音带着惊喜,“你好!素儿,能够接到你的电话,我好开心!”
“兰……”我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忏悔内心的感受。
“听文说过,你与二哥婚后越来越恩爱,你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二哥对我很好,我们的孩子已经齐我高了,可是你们的孩子……”我内疚地对兰说,“因为我,让你久等了文,错过了青春,酿成了今天的痛失……”
电话那头没有言语,只传来一阵抽泣声……
“兰……”我哭着对兰说,“你恨我吧!”
“素儿,这不能怨文,更不能恨你,你与文的那段感情在我之前,文爱你很深。你为了长辈的愿望,嫁给了二哥,一幢没有爱情材料的婚姻大厦能否建立起来?文对你深深的爱转化成了责任,对你的关注与牵挂,占据了他的感情空间。我也爱文,那么,就等待吧!不管等待的结果是留下来或是退出去,我都不在乎。因为,爱,就是要让他幸福!”
爱,就是要让她幸福。文也这样对我说过,因为爱,当我与二哥在婚姻的道路上萌生了爱的动力的时候,文便慰然舍我;因为爱,兰整整等了文十五年……深深情怀,缕缕真爱,随我们度过岁月的无奈……命运让我们得到了迟到的幸福,而那失去了的,是不是一种过错?
“兰。”我轻轻地问道,“你真的不后悔?”
“真爱不用悔过!”兰友善地对我说,“素儿,我们不要成为情敌,做知己朋友好吗?”
我泪如泉涌,真诚答应兰:“好的,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雨丝,想到兰腹中那个弱小的生命离去,我又流泪了……我拿过一叠稿纸,折了无数个纸飞机,然后,我把这些纸飞机捧到楼顶上,站在雨中往天空中放飞,一个个纸飞机在空中穿行着,孩子啊,那是送给你通往天堂的礼物啊!它记载着一个人间故事,而那人性的真善美,融会在那个凄美的爱情里……
(作者系本刊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
责 编:谢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