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吴所畏是个学渣，今天是他补考的日子，眼看能交卷，谁知末日突然降临，丧尸横行，他慌忙逃命，讲台的监考老师却镇定表示：慌什么，继续考！
吴所畏：？？？
楔子
星元世纪，3604年。
×××大学杂物间。
“写吧，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一个小时。”
周牧白环顾这个光线昏暗、墙面斑驳的杂物间，不禁看向对面神色冷峻的美青年。
他指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说：“就这儿？”
青年平静地擦去嘴角的血渍：“你若不愿意，可以去外面写。”
周牧白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在外面游荡的大批丧尸，恐怕出去不足三秒，他就会成为其中一员。
他低头睇着皱巴巴的试卷，嘴里有句话呼之欲出——明明已经是世界末日，为什么我还非得考试不可啊！
要说造成现下状况的原因，还得从八个小时前说起。
01补考
周牧白是个学渣。
具体表现在考五门挂三门，学校都看不下去，为他增设了一场夜间的期末补考。
可惜……
周牧白抬头望向讲台，那里站着一个神色冷峻青年。那人衣着简约，身形高大，长相出挑，左手戴着一块黑色腕表。
他头疼扶额，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学校安排的监考老师偏偏是他！
半个月前，他室友那个铁憨憨在校门口被人虚借实骗地套走饭钱，他看不过去，依照室友的描述，冲去找人理论，却错误地找到这位学校DID实验室的年轻博士，怒泼对方一盆颜料。
然而在他泼完的下一秒，他室友吃着西瓜路过，反问他对方是谁。
他是谁，周牧白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要凉凉。
最后经过他的郑（苦）重（苦）道（哀）歉（求），对方“勉强”谅解了他。
周牧白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苍天可鉴，他真不知道纯白衬衣与月白衬衣不是一个色啊。
这时，在讲台上看书的傅隐似有所察觉，眼皮一掀，径直看过来。
周牧白迅速埋头。
傅隐薄唇轻动：“既然你这么悠闲，我会考虑提前收卷。”
周牧白一脸“你是魔鬼吗”的表情。
谁知傅隐当真走下了讲台。
周牧白慌得一批，不料对方却转脸看向窗外，顿了几秒，留下一句“别出去”，便离开教室。
他从中品出了一丝威胁意味，全程安静如鸡，没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牧白正写着试卷，肩头突然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戳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不见人影，又蒙圈地转过身，继续写试卷。
没过两秒，脊椎又被连戳三下。
周牧白当即火了，把笔一放，边扭头边怒斥：“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没看我在考——”
尾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一双森白眼瞳。
周牧白愣了愣，上下打量眼前的人——破烂渗血的裤腿，伤痕累累的脸颊，带着逼真的血腥气。
他一脸黑线道：“你们动漫社怎么老是大晚上的搞活动，今晚cos丧尸吗？这造型还挺逼真的，花了不少钱吧？可惜本学长已经退社，没空陪你们玩。赶快出去，别耽误我补考。”
谁知对方非但不走，还一脚踢翻桌子。
周牧白不满了。
他捡起落地的试卷，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周牧白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拽住对方，想直接将人赶出考场，谁知这一扯，竟把那条胳膊给拽断了，断面还余留几缕血色的肌肉组织。
真丧尸。
周牧白吓傻了。
丧尸也呆住了。
短暂的静默后，周牧白拿着胳膊，企图和对方商量：“要不……我给你接回去？”
话音未落，丧尸立刻面目狰狞地朝他咬来。
周牧白将胳膊一把怼在丧尸脸上，争取到两秒逃生时间。然而他刚打开教室门，却迎面对上一群丧尸。
走廊的丧尸们齐刷刷扭头，眼冒绿光地盯着他。
周牧白：“抱歉。”
他“嘭”地合上门，并迅速反锁。
室内的丧尸此时也追了上来，周牧白赶紧跑，一人一丧尸围着课桌转，像极了老鹰捉小鸡。
周牧白体力有限，很快被毫无章法的丧尸擒住。
对方果断地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脖子咬来，他不得不战术性后仰，试图躲避。
突然，周牧白身后的玻璃窗外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猛地一拽，他整个人骤然跌出六楼窗台。
失重感袭来，他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
02丧尸病毒
“啊啊啊啊！救命！！”
“闭嘴。”
“啊啊啊啊！”
“砰——”
周牧白被揍了一拳，老老实实闭上嘴，红着眼睛揉额头上的包。
他埋怨地睇向身边的某人：“说话就说话，干吗打我？”
傅隐环顾四周，低声说：“不打你，等着你把丧尸都号过来？”
周牧白自知理虧，撇着嘴不说话，心里却直嘀咕：哪有这样救人的？他差点儿就坠楼狗带了。
两人蹲在五楼安置空调外机的平台上，下方是四处逡巡的丧尸群，上方是六楼的丧尸。
傅隐小心隐藏行踪，查看四周情况。
周牧白小声问：“学校为什么会有丧尸？”
“病毒。”
周牧白不解地望着他。
傅隐轻抿着薄唇说：“白瞳，关节僵硬，嗜血，是DID丧尸病毒的明显症状。”
“由RABIES病变后产生的毁灭性病毒DID，能控制人类的中枢神经，迅速消耗生命，传播速度快，致死率极高。” 周牧白问：“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傅隐眉心紧锁，似乎在沉思。
周牧白心慌慌地问：“傅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傅隐忽然扭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周牧白一脸茫然：“傅隐啊。”
傅隐薄唇微抿，看不出喜怒：“我比你年长。”
周牧白秒懂，马上改口：“傅老师。”
说完，却见傅隐满脸不悦，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
周牧白心说，大哥，你讨厌得也太明显了吧？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盯了几秒。
傅隐说：“我先前看过，学校出口已经封闭，校内不安全，需进入救生舱等候救援。”
周牧白十分忧虑：“学校救生舱最近集中更换，学生会今早在班群通知过。”
闻言，傅隐沉思片刻，说：“跟我来。”
他说完，便灵活地从平台撑着双臂下到四楼。
周牧白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想鼓掌。
傅隐见他迟迟不动，皱眉道：“下来。”
周牧白“嘿嘿”笑了声，说：“傅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傅隐沉默不语，示意他往下讲。
周牧白：“我有一点儿……恐高。”
傅隐继续沉默。
周牧白没有听到傅隐的回答，以为他放弃自己了，正泄气地耷拉着脑袋，忽听下方的傅隐说道为：“跳下来，我接你。”
周牧白眼睛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点着头道：“那你接稳。”
傅隐：“好。”
沟通好，周牧白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然后……
他被傅隐一记侧踢踹在屁股上，整个人“砰”地撞上墙壁，脑门上登时又多出一个大包。
周牧白飞快爬起，控诉说：“不是说好接我吗！”
傅隐不急不缓道：“你没说用手接。”
周牧白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这家伙分明还记着那盆颜料之仇！
随后两人从四楼平台翻入教室，再从走廊下楼。
一路上非常顺畅，没遇见一个丧尸。
周牧白不禁松了口气，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跟着傅隐朝教学楼外面走。
临近大门时，周牧白忽然打了个寒战，不走了。
傅隐转头看他：“怎么了？”
周牧白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傅隐，我的脚好像……”
傅隐盯着他。
周牧白上下牙直打架：“……被拽住了。”
语毕，整个人被猛然扯入背后的黑暗中。
03被咬
周牧白处在一片黑暗中，脖颈被强健有力的臂弯扼住，呼吸困难。
鼻翼间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腥味，像是血，熏得周牧白想吐。冰冷的齿尖抵上他颈侧的动脉时，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要不是他拼命拽住丧尸的头发，脖子早被咬断了。
周牧白牙齿狂打架：“大兄弟，大哥……你别咬我，我一个月没洗澡了。”
耳边的气息粗重了几分，压住他喉咙的力道亦加重了。
沟通失败，周牧白被勒得直翻白眼，却不得不继续尽全力拉扯着头发，争取撑到傅隐来救他。
他也不清楚自个儿为什么笃定傅隐会来，潜意识中，他对傅隐这个人有着绝对的信任。
周牧白叨叨了半分钟，丧尸并不搭理，甚至被吵得脑仁疼，齿尖下压，近乎刺破周牧白的皮肤。
周牧白吃痛皱眉，在对方施加力气的瞬间，一把抽出在旁边摸索老半天才得到的扫帚，猛地打在对方的肩头。
“咔嚓——”
有东西应声断裂。
周牧白捏着断成两截的扫帚把手，凌乱了。
这是什么劣质品啊！
丧尸瞪他，张嘴咬在周牧白的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咬碎肩胛骨，痛得他大声叫出来。
好惊人的咬合力。
周牧白疼得脸白如纸，瞳孔发颤，毫无还手之力。
在对方即将咬上他脖颈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下一秒，一陣疾风掠过，黑暗中响起皮肉撞击的声响，锢住周牧白的力道骤松，继而他被一只手臂环住腰，旋了一百八十度，避开丧尸回击。
随之又是一声闷响，有重物坠地。
这时，天空拨云见月，皎洁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斜斜落进来，映照出来人冷俊的眉眼。
周牧白惊喜地喊出声：“傅隐——嗯！”
话音才起，傅隐立即捂上他的嘴：“噤声。”
傅隐沉稳的嗓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琴键上轻轻跃动，令人心神安定。
周牧白不自觉地照做。
此时，一群丧尸从窗外路过，有几个甚至朝里面探头，傅隐压着周牧白隐在暗处，屏气凝神。
不多时，丧尸离开。
傅隐抽身去查看刚才击晕的丧尸，见到对方长相，愣神了几秒，拖着对方靠墙。
周牧白活络肩膀，忽地一僵，他问：“傅隐，被丧尸咬有哪些症状？”
傅隐抬眸看他：“你被咬了？”
周牧白迟疑了一瞬，哭丧着脸点头。
傅隐走过来，扯开他的领口查看伤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晚了。”
闻言，周牧白一副天塌地陷的绝望表情。
傅隐拿湿巾拭擦手指，说：“再晚点儿，你的伤口都结痂了，还有，你这不是丧尸咬的。”
周牧白又喜又气。
你特喵的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喀喀喀……喀喀……”
周牧白正在气头上，冷不丁听闻咳嗽，猛地转脸，看见角落的丧尸居然醒了过来，扶着墙趔趄起身。
他登时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起那半截扫帚，推开不知情的傅隐，狠狠朝丧尸砸去。
丧尸晕晕乎乎，难以站稳。
傅隐喊住他：“周牧白，他是——” 周牧白回头，扯出笑容：“我知道，丧尸嘛，放着我来，看我不把他揍成猪头。”
语毕，又一棍子砸向丧尸，两击之下，丧尸终于晕倒。
傅隐不急不缓地说：“他是DID实验室副教授，看症状，应该在被咬后注射过解毒剂，另外……”
他嘴角轻扬：“他是批阅你补考试卷的老师。”
周牧白实在是无语了。
等我有钱，一定要买个能把话一次性说完的傅隐！
04副教授
半小时后，教学楼一层储物室。
副教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吃痛地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我怎么在这儿？我的头——”
周牧白抢答：“不是我打的！”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看副教授满脸诧异，周牧白恨不得立刻揍自己嘴巴两拳。
傅隐睇他一眼，说：“我们躲避丧尸时，在一楼应急通道发现了你。”
闻言，周牧白感激地看向傅隐，眼尾微红，默默放下手里的板砖。是他大意了，不承想傅隐这么有情有……
傅隐淡定补充：“你脑袋的伤，他打的，两棍子。”
周牧白气极了！
我的板砖在哪儿！
副教授扯着嘴角尬笑：“小傅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周牧白气成河豚，满地找板砖。
见状，傅隐常年冷漠的俊脸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转目看副教授正看着自己，他敛去笑意，正色道：“梁教授，你今日怎么会在学校？”
梁教授说：“我去西郊看我女儿，正好路过学校，回来拿点儿东西，谁知偶然碰到DID丧尸病毒扩散。”
周牧白暗自嘀咕，西郊那边不是墓场吗？
傅隐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追问。
梁教授目光在周牧白身上扫过，停留了足足三秒，转而看着傅隐说：“你们怎么乱走动？赶紧进救生舱，DID病毒不可小觑，我先前险些出事，好在被咬后，及时注射了解毒剂。”
周牧白被他那眼神看得寒毛直竖，心想，我也没做什么惹人嫌的事……吧？
傅隐说：“我们正打算去，不过学校救生舱集中更换，只能先去实验室，那里有备用救生舱。”
梁教授点头，又问：“你们跟外界联系没有？”
傅隐摇头：“学校已封，通讯遭到不明原因的干扰，无法与校外联系，实验室的电脑有卫星系统，或许能不受影响。”
梁教授沉思几秒，说：“那我一起前去，正好有些事想做。”
闻言，傅隐忽然抬眸看他。
梁教授年近六十，长相和善，看人时眯缝着眼睛，瞧着便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非常有信服力。
傅隐很快移开视线，抓住周牧白的后衣领，跟拎小猫似的出了储物室。
周牧白仍生着气，傅隐随手塞给他几颗糖。
一看是几颗薄荷糖，周牧白更气了，他是那种用糖就能哄好的人吗？
三秒后。
周牧白：“真甜。”
他边吃边问：“你一个男人，怎么还随身带糖？”
闻言，傅隐说：“我学长爱吃，就一直带着。”
周牧白一脸嫌弃。无中生学长，我信你个鬼，肯定是你爱吃。
不远处的梁教授看了一眼傅隐手中的薄荷糖，嘴唇抿直，似乎在隐忍什么。
傅隐则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浅浅扬起嘴角。
周牧白懒得管他，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糖，品味片刻，觉得这糖果味道很特殊，甜腻中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跟别的薄荷糖不太一样。
他正思索着哪里不同，忽听傅隐道：“再吃一颗，稍后体力消耗会很大。”
周牧白没听懂。
不过，下一秒，他切实体会了什么叫体力消耗大。
他们在操场狂奔，后面跟着几百丧尸，眼冒精光地盯着他们，他们俨然成了丧尸眼中的肥美羔羊。
周牧白悔不当初，早知今日，平时就多锻炼了。
梁教授显然也是花架子，跑得直喘气，渐渐落在两人身后，险些被丧尸给抓住。
周牧白惦記着这人是试卷批改老师，想帮一把，忙伸手去拽了，谁知时机不对，拉住的竟是梁教授的头发，一不留神，一顶毛茸茸的假发被扯下来，露出梁教授铮亮的脑瓜子。
三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股尴尬一直持续到梁教授自己把假发套回去，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牧白全然不敢看梁教授强颜欢笑的脸，全程降低存在感。
三人甩开丧尸，奔向目的地——DID实验室。
05病毒研究实验室
学校办公楼。
DID解毒实验属于国家科研项目，实验室保密性非常强，位于办公楼顶层，且层层设卡，非科研人员无法入内。
傅隐为避免丧尸追踪，将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设法锁住，三人没有停留，立即从消防通道上楼。
以防万一，他们没有选择坐电梯，倘若丧尸来袭，在楼道才有一线生机。
经过实验室外三道关卡，他们顺利抵达顶层九楼的DID实验室。
周牧白爬楼累得半死，心说，早知这样，就多吃几颗薄荷糖，好歹能补充一些能量。
刚腹诽结束，抬头就见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在自己面前，掌心躺着蓝绿糖纸裹着的薄荷糖。
周牧白接过几颗，剥了包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见状，梁教笑眯眯地说：“我女儿从前也很爱吃糖。”
周牧白随口问：“您女儿今年多大了？”
梁教授笑容微滞，神情不太自然地说：“她十年前就去世了。”
周牧白：“呃……”
这是一道送命题。
周牧白选择闭嘴。
见他不说话，梁教授转头看傅隐，问：“小傅，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傅隐微微颔首：“嗯，找到了。”
周牧白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哑谜，自顾自假寐。
梁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周牧白一眼，傅隐身体微侧，不着痕迹地挡住他。
梁教授一怔，笑了一下，转身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谁知三人刚跨进门，角落里陡然蹿出一道黑影，梁教授躲闪不及，当场被扑倒。
傅隐反应敏捷，一脚踹去，将突然杀出来的丧尸踹得连翻了几个跟斗。
周牧白趁机扶起梁教授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采用最先进的太空材质，防盗效果格外好，大抵能在短时间内抵挡住零星丧尸。
傅隐随着周牧白一同进入实验室，并迅速合门落锁，将那个丧尸挡在外面。
梁教授表示他要去隔离房用电脑联系外界，争取救援，希望傅隐能破例开门。
隔离房中有初代DID病毒，虽有抑制剂控制，但仍旧凶猛，平时除了主管解毒剂科研的傅隐，其余人员一概不得入内。
这是实验室明文规定的。
傅隐犹豫了一秒，开门让梁教授进去，而他则进入闲置房间找出备用救生舱。
与此同时，实验室的大门被丧尸砸得哐哐作响，动静大得惊人。
周牧白手忙脚乱地帮着忙，今天之前，他被家人保护得非常好。只因前段时间DID病毒初次面世，他险些丧命。自那以后，家人对此讳莫如深。
他个人没有回忆恐怖往事的趣味，也没有细究到底经历过什么，更何况，他莫名很抵触那段记忆。
06变故突生
“别分神，拉好导管。”
傅隐清越的嗓音让周牧白瞬间醒神，他连连答应，跟傅隐合力重启救生舱。
备用救生舱一共有三个，都是首批实验品，有瑕疵，需要修整才能启动使用，否则躺进去容易缺氧。
他俩刚重启好其中一台，“嘭”的一声巨响，实验室大门一震，上端的铆钉弹飞一颗，击中地面。
周牧白低头一看，干净的瓷砖龟裂成蛛网，再抬眼，实验室大门赫然多出一道撞击痕迹。
从外形轮廓判断，是钝器所致。
门外传来阵阵丧尸的嘶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转移迫在眉睫。
傅隐皱眉吩咐：“小白，开第二台。”
周牧白满脸诧异：“小白？”
傅隐无暇回应，只道：“别愣着，先启动第二台。”
周牧白“哦”了一声，没纠结他为什么会这么亲昵地叫自己小名，在他的催促下，点开另一台救生舱的启动键。
救生舱的系统提示音刚响起，实验室大门的第二个铆钉骤然弹来，击中救生舱的透明舱门，登时门板破了一道缝隙。
傅隐眉心紧皱。
周牧白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氧气导管给甩飞。
这时，严丝合缝的实验室门被“哐当”撞出一条大缝。
周牧白吞咽了一口唾液，望着那条门缝。
数条沾满鲜血的手臂猛然伸进来，险些拽住他的领口，他连忙倒退，看着五六条胳膊在缝隙拼命抓动，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
周牧白转头看向傅隐，对方极其冷静地嘱咐：“别看，继续。”
慌乱的周牧白仿佛一瞬间有了主心骨，跟随傅隐舍弃破损救生舱，开启第三台完好的。
不多时，梁教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神秘的黑匣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见梁教授出来，周牧白赶紧道：“梁教授，丧尸快进来了，你快来帮忙修整救生舱！”
梁教授淡定地问：“救生舱修得如何了？还剩多少？”
周牧白十分焦虑：“目前只修好一台，刚才还坏了一台，不够用了。”
梁教授笑得眼睛眯缝了起来：“已经够了。”
周牧白心道，够个毛啊！三个人哪里挤得下一台救生舱？
他刚腹诽结束，傅隐忽地抬头看向梁教授，目光落在黑匣子时，脸色陡然变了：“把那东西放下。”
梁教授睨了一眼黑匣子，不屑理会他。
傅隐目光冷冽：“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他脸上是少见的肃然神情，眸底酝酿着可怕的煞气。
闻言，梁教授渐渐敛去笑容：“不是我能碰的？呵，傅隐，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你这些年做过什么事？还有这黑匣子中的东西，它是——”
“梁贤！”
梁教授冷笑：“你急什么？是怕我打开，还是怕某人知道什么？”
傅隐面容沉冷，神色阴霾。
周牧白看看梁教授，又看看傅隐，他到底漏了什么环节？怎么突然内讧了？
傅隐站直身子，手中暗自攥着一支玻璃试管。
梁教授发现他的举动，威胁说：“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立马打开黑匣子。”
07梁欣
两人对峙间，周牧白云里雾里地问：“傅隐，那黑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傅隐薄唇抿直，没有回答。
对面的梁教授正要说话，却被傅隐冷声打断：“梁贤，这是最高机密，你想违背星元警署的法令吗？”
梁教授呵呵一笑：“活到我这个岁数，什么法令，什么星际规则，我早就不在乎了。”
说着，他话锋陡然一转，看着周牧白，神情既像是瘋狂，又像是憎恨，五官扭曲在一起：“只要能让这个杀人凶手为我女儿偿命！”
突然空降黑锅，周牧白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梁教授冷笑：“你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别以为你更换姓名，搬离旧居，我就认不出你！从你踏进校园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周轻。”
傅隐听闻这名字，瞳孔骤敛。
周牧白却一脸“我怀疑你有病，还病得不清”的表情，说：“梁教授，学校出门左转，三公里外是咱们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
梁教授嘴角一抽：气得不轻：“周轻！”
周牧白哈哈大笑：“梁教授，你动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周轻倘若还活着，现今多少岁，而我又多少岁。你想开玩笑，也说个靠谱点儿的。哦，还有，你说你女儿十年前去世，十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根本不认识你女儿，更别说害她了。” “你……”
“你说我害人，要是我真害过人，市警署早把我拘留了，哪能放任我平平安安长大？”
“我……”
“我是无辜的。”
周牧白接连抢话，典型的“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梁教授气得脸都黑了。
傅隐接着周牧白的话，说：“梁教授，你女儿是感染DID，病重身故，与旁人都无关。”
闻言，梁教授却极其激动道：“住口！我对DID的研究不比任何人少，这种丧尸病毒，除非与源头近距离接触，否则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成肺部纤维化？能让她出现这样情况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傅隐趁他情绪波动大，无暇注意其他，将手中的试管掷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玻璃试管精准砸中梁教授的手腕，他一时失手，黑匣子落地。
与此同时，傅隐猛地冲上去，擒住梁教授的左手腕，抬脚一扫，将黑匣子远远踢开，动作利落又灵活。
梁教授倏然被抓，拼命挣扎：“放开我！”
傅隐将他双臂反剪，压在后背。
周牧白赶紧扒拉出一捆软管，两人合力将梁教授捆缚起来。
末了，周牧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气恼地瞪着梁教授：“好好准备退休不好吗？干吗要报社？”
梁教授对他同样没好脸色，像是恨疯了一般，说：“我女儿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去，永远躺在冰冷的地底，你却安然无恙地活在阳光下，做一切可以做的事，这是一种多大的痛苦你知道吗！周轻，我不会放过你！”
周牧白吃着薄荷糖，一脸冷漠：“我又不叫周轻，关我什么事？”
梁教授一副马上要心肌梗塞的表情。
不等他说话，“嘭”的一声巨响，实验室大门被轰然撞开，丧尸蜂拥入内。
08危机
傅隐拽着周牧白迅速躲开，顺便踢开一个攻击梁教授的丧尸。
随即，傅隐避开丧尸围剿，拿起仪器支架，狠狠砸向丧尸，周牧白也抓起顺手的工具主动攻击。
实验室很快一片狼藉。
梁教授放肆大笑，笑声刺耳，关键是他嘴里还说个不停，实在惹人嫌。
“DID病毒传播速度极快，现下恐怕留校的人都已经感染，逃不出去了，我们都逃不出去了！我已经在学校周围布满病毒，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周轻，地下冷，你下去好好陪我女儿吧！哈哈哈哈哈哈！”
周牧白险些喷出一口凌霄血，不过现下他无暇生气，只能在丧尸身上撒气。
傅隐似乎学过一些跆拳道，出腿利落，反应敏捷，瞧着很帅气。相比之下，被丧尸打得鼻青脸肿的周牧白就明显很弱鸡，刚揍了丧尸一拳，居然被对方追着打。
两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制服这几个丧尸。
随后，傅隐用实验室的抑制剂为丧尸注射，暂时控制DID病毒，又将丧尸扔出门外，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攻击人。
忙活完，周牧白拾起被遗忘在角落的黑匣子，仔细端详了一晌，问：“傅隐，这东西不能打开？”
傅隐立刻道：“不能。”
周牧白“哦”了一声，又说：“但好像是空的。”
闻言，傅隐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神情，似乎是……害怕？
周牧白正疑惑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表情时，手中猝然一空，黑匣子被傅隐拿了过去。
傅隐查看了数秒，倏然打开匣盖，里面果真空无一物。
他陡然转身，走到被捆住的梁教授身前，语气森冷地质问：“里面的东西呢！”
梁教授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傅隐气息不稳，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东西呢！”
周牧白见他满目赤红，刚伸出手想劝傅隐冷静，忽地感觉心率陡然加快，耳边开始嗡鸣起来，视野逐渐模糊，意识被黑暗一点点儿地吞噬。
他缓慢放下了手，与地面近距离接触。
傅隐并未察觉周牧白的异状，而是再度追问黑匣子内物什的去向。
梁教授似乎看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眸忽然一亮，接着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那东西去哪里了，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倏地，傅隐浑身一僵，然后极其缓慢地回过头。背后声响很轻微，他瞳孔发颤，好像预知到了什么事。
等他完全转过身，还未看清眼前情况，就见一道黑影掠过，一只布满血色经络的手猛地刺向他的喉咙，动作快得像闪电。
只差分毫，手指便能击穿他脆弱的颈项。
傅隐眼圈渐渐湿润了，清澈的眸底映出一道挺拔的人影。
青年穿着休闲散漫的服饰，黑短发，面容俊秀，可一双纯黑杏眸已经完全被白雾覆盖，颈侧布满大片血色的藤蔓，那是充血到近乎爆裂的脉络。
傅隐嘴唇张合多次，艰难地喊出了两个字：“……学长。”
09薄荷糖
青年不为所动，指尖随着他的低唤向前一寸，抵住他的颈间动脉，压出一道深壑般的痕迹。
傅隐吃痛皱眉，却没有还手，只輕轻抓住周牧白的手腕。
这只手腕纤细柔韧，曾经戴着一块轻奢的黑色腕表温柔地拂过他的头顶，也曾教他做实验，为他在书中勾画注解。
现在却……
傅隐抿直嘴唇，微微垂下眼睛。
周牧白并不停歇，徒手掐住傅隐的脖颈，虎口用力，渐渐剥夺他的氧气。
梁教授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赏心悦目，大笑不止。
“傅隐，你以为你做得足够隐秘，可还是被我暗中查到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敢冒着被星际联盟通缉的风险，去保一个杀人凶手，他可是一个罪人！”
“天才又怎样？我看他就是一个疯子！如果不是他执意研究，RABIES也不会病变，导致DID病毒诞生，我女儿也不会死，十年前的那场世纪灾难也不会发生。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十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灾难中，向全星际谢罪！” 傅隐没有理会他的话，开始回击。全程都是丧尸状态的周牧白狠力攻击，他与其说是回击，不如说是闪避。
梁教授看着傅隐被周牧白逼得连连后退，肩膀、颈侧、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但他一次也没有伤害周牧白，不禁冷笑起来：“光躲是没办法的，我咬过他，哦，忘记说了，那是比初代DID更恐怖的第三代，我研发的，潜伏期很长，根本看不出来，检查也没用。”
说着，他诡异地笑了。
“你那黑匣子中的东西，我已经物归原主了，相信很快周轻就能回来。你帮他逃避了十年，这次，他逃不了了。”
傅隐趁周牧白攻击他的空当，擒住他的手臂一拽，拉近两人的距离，再取几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短短几秒，周牧白的攻击行为便逐步削弱，脸颊和颈侧的红色痕迹也褪去，恢复如常。
不多时，便砰地倒地，面色红润地睡着了。
梁教授脸色变了：“你给他吃的什么？！”
傅隐说：“薄荷糖。”
“这不可能！”
梁教授极力否认：“第三代不可能凭借一颗糖就能解毒，那是DID最强化的产物。”
“不是普通糖果，其中加了解毒剂，是特制的。”
梁教授摇着头：“胡说！这怎么可能！实验室的解毒剂根本还是试用品。”
“是周轻十年前做出来的实验品，可惜当年你女儿和他，都没能等到完整的解毒剂面世。”
梁教授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傅隐看着梁教授：“梁贤，你知道那个实验品是为谁做的吗？”
10尾声
梁教授脸色隐隐不佳。
傅隐眼中染着薄戾：“是为你的女儿，她才是DID的源头！当年周轻为了顾及她和她家人的感受，禁止实验室消息外传，并且隔绝了所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独自去救她，哪怕外面铺天盖地骂他是疯子，也要继续做RABIES研究，就因为你女儿是他导师。”
“不是他让你女儿感染了DID，也不是他制造病毒DID，而是他们一起做RABIES研究时，你女儿被感染，病毒在她身体里发生异变，并且传染给了他！这就是警署严令封锁的消息，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得知的真相。”
“他一个人承担了一切，你却要他给你交代，那谁又能给他一个交代！”
“被DID感染，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一，活下来那个人，終生被病毒折磨，引起神经中枢障碍，没有完整的记忆，时间永远停留在某个点，寿命很短，至死都是青年模样。”
“他可是少年天才，被病毒剥夺的何止生命？他的梦想，他的未来，通通都毁了。”
梁教授难以置信：“不会的，明明是他的错，怎么会是我女儿梁欣的错？”
傅隐擦了一下脸，说：“信不信由你，研究所的幸存者只有周轻。”
“不，他现在不是周轻，以后也不是，只是周牧白，他和周轻再也没有关系。”
说完，他解开捆绑梁教授的软管，背起周牧白就往外走。除了实验室，他们还有别的地方能藏身。
梁教授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但又闭上嘴，缄默地低下头。
良久，他展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极小的黑色芯片，那是警署封锁的有关DID与RABIES来源的所有科研资料，包括天才科研员周轻的生平与经历，这些在黑匣子中封存了十年。
他欺骗了傅隐，其实他并没有给周轻。
梁教授喃喃自语：“欣欣，真的是这样吗？爸爸错了吗？”
然而无人回答他。
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另一边，周牧白在杂物间醒来。
他问：“傅隐，我怎么在这儿？对了，那个姓梁的教授呢？”
傅隐面色闪过异样：“你不记得我？”
周牧白一脸问号。
傅隐浅笑：“没什么。”
语毕，扶着他，说：“他在实验室。”
周牧白急了：“那咱们出来干什么？那里有救生舱。”
但很快他又怏怏地说：“好像回去也不行，救生舱不够，你又受了伤，咱们可怎么办呀？”
傅隐说：“没事，因为DID解毒实验的缘故，我现在身份比较特殊，若十二个小时联系不上我，警署那边会派人来寻，只要我们藏好，别被丧尸发现，就能得救。”
周牧白说：“可现在才过去八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怎么办？就白等着？丧尸再来就惨了。”
傅隐看着这张年轻的脸，耳边仿佛回荡着某人曾经指责他补考不及格的话，嘴角不禁上扬。
他说：“你补考试卷没写完。”
周牧白一蒙。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隐：“现在继续补考吧。”
周牧白简直无语！
世界末日来了，我考个头的试啊！
吴所畏：？？？
楔子
星元世纪，3604年。
×××大学杂物间。
“写吧，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一个小时。”
周牧白环顾这个光线昏暗、墙面斑驳的杂物间，不禁看向对面神色冷峻的美青年。
他指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说：“就这儿？”
青年平静地擦去嘴角的血渍：“你若不愿意，可以去外面写。”
周牧白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在外面游荡的大批丧尸，恐怕出去不足三秒，他就会成为其中一员。
他低头睇着皱巴巴的试卷，嘴里有句话呼之欲出——明明已经是世界末日，为什么我还非得考试不可啊！
要说造成现下状况的原因，还得从八个小时前说起。
01补考
周牧白是个学渣。
具体表现在考五门挂三门，学校都看不下去，为他增设了一场夜间的期末补考。
可惜……
周牧白抬头望向讲台，那里站着一个神色冷峻青年。那人衣着简约，身形高大，长相出挑，左手戴着一块黑色腕表。
他头疼扶额，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学校安排的监考老师偏偏是他！
半个月前，他室友那个铁憨憨在校门口被人虚借实骗地套走饭钱，他看不过去，依照室友的描述，冲去找人理论，却错误地找到这位学校DID实验室的年轻博士，怒泼对方一盆颜料。
然而在他泼完的下一秒，他室友吃着西瓜路过，反问他对方是谁。
他是谁，周牧白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要凉凉。
最后经过他的郑（苦）重（苦）道（哀）歉（求），对方“勉强”谅解了他。
周牧白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苍天可鉴，他真不知道纯白衬衣与月白衬衣不是一个色啊。
这时，在讲台上看书的傅隐似有所察觉，眼皮一掀，径直看过来。
周牧白迅速埋头。
傅隐薄唇轻动：“既然你这么悠闲，我会考虑提前收卷。”
周牧白一脸“你是魔鬼吗”的表情。
谁知傅隐当真走下了讲台。
周牧白慌得一批，不料对方却转脸看向窗外，顿了几秒，留下一句“别出去”，便离开教室。
他从中品出了一丝威胁意味，全程安静如鸡，没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牧白正写着试卷，肩头突然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戳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不见人影，又蒙圈地转过身，继续写试卷。
没过两秒，脊椎又被连戳三下。
周牧白当即火了，把笔一放，边扭头边怒斥：“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没看我在考——”
尾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一双森白眼瞳。
周牧白愣了愣，上下打量眼前的人——破烂渗血的裤腿，伤痕累累的脸颊，带着逼真的血腥气。
他一脸黑线道：“你们动漫社怎么老是大晚上的搞活动，今晚cos丧尸吗？这造型还挺逼真的，花了不少钱吧？可惜本学长已经退社，没空陪你们玩。赶快出去，别耽误我补考。”
谁知对方非但不走，还一脚踢翻桌子。
周牧白不满了。
他捡起落地的试卷，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周牧白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拽住对方，想直接将人赶出考场，谁知这一扯，竟把那条胳膊给拽断了，断面还余留几缕血色的肌肉组织。
真丧尸。
周牧白吓傻了。
丧尸也呆住了。
短暂的静默后，周牧白拿着胳膊，企图和对方商量：“要不……我给你接回去？”
话音未落，丧尸立刻面目狰狞地朝他咬来。
周牧白将胳膊一把怼在丧尸脸上，争取到两秒逃生时间。然而他刚打开教室门，却迎面对上一群丧尸。
走廊的丧尸们齐刷刷扭头，眼冒绿光地盯着他。
周牧白：“抱歉。”
他“嘭”地合上门，并迅速反锁。
室内的丧尸此时也追了上来，周牧白赶紧跑，一人一丧尸围着课桌转，像极了老鹰捉小鸡。
周牧白体力有限，很快被毫无章法的丧尸擒住。
对方果断地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脖子咬来，他不得不战术性后仰，试图躲避。
突然，周牧白身后的玻璃窗外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猛地一拽，他整个人骤然跌出六楼窗台。
失重感袭来，他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
02丧尸病毒
“啊啊啊啊！救命！！”
“闭嘴。”
“啊啊啊啊！”
“砰——”
周牧白被揍了一拳，老老实实闭上嘴，红着眼睛揉额头上的包。
他埋怨地睇向身边的某人：“说话就说话，干吗打我？”
傅隐环顾四周，低声说：“不打你，等着你把丧尸都号过来？”
周牧白自知理虧，撇着嘴不说话，心里却直嘀咕：哪有这样救人的？他差点儿就坠楼狗带了。
两人蹲在五楼安置空调外机的平台上，下方是四处逡巡的丧尸群，上方是六楼的丧尸。
傅隐小心隐藏行踪，查看四周情况。
周牧白小声问：“学校为什么会有丧尸？”
“病毒。”
周牧白不解地望着他。
傅隐轻抿着薄唇说：“白瞳，关节僵硬，嗜血，是DID丧尸病毒的明显症状。”
“由RABIES病变后产生的毁灭性病毒DID，能控制人类的中枢神经，迅速消耗生命，传播速度快，致死率极高。” 周牧白问：“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傅隐眉心紧锁，似乎在沉思。
周牧白心慌慌地问：“傅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傅隐忽然扭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周牧白一脸茫然：“傅隐啊。”
傅隐薄唇微抿，看不出喜怒：“我比你年长。”
周牧白秒懂，马上改口：“傅老师。”
说完，却见傅隐满脸不悦，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
周牧白心说，大哥，你讨厌得也太明显了吧？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盯了几秒。
傅隐说：“我先前看过，学校出口已经封闭，校内不安全，需进入救生舱等候救援。”
周牧白十分忧虑：“学校救生舱最近集中更换，学生会今早在班群通知过。”
闻言，傅隐沉思片刻，说：“跟我来。”
他说完，便灵活地从平台撑着双臂下到四楼。
周牧白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想鼓掌。
傅隐见他迟迟不动，皱眉道：“下来。”
周牧白“嘿嘿”笑了声，说：“傅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傅隐沉默不语，示意他往下讲。
周牧白：“我有一点儿……恐高。”
傅隐继续沉默。
周牧白没有听到傅隐的回答，以为他放弃自己了，正泄气地耷拉着脑袋，忽听下方的傅隐说道为：“跳下来，我接你。”
周牧白眼睛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点着头道：“那你接稳。”
傅隐：“好。”
沟通好，周牧白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然后……
他被傅隐一记侧踢踹在屁股上，整个人“砰”地撞上墙壁，脑门上登时又多出一个大包。
周牧白飞快爬起，控诉说：“不是说好接我吗！”
傅隐不急不缓道：“你没说用手接。”
周牧白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这家伙分明还记着那盆颜料之仇！
随后两人从四楼平台翻入教室，再从走廊下楼。
一路上非常顺畅，没遇见一个丧尸。
周牧白不禁松了口气，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跟着傅隐朝教学楼外面走。
临近大门时，周牧白忽然打了个寒战，不走了。
傅隐转头看他：“怎么了？”
周牧白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傅隐，我的脚好像……”
傅隐盯着他。
周牧白上下牙直打架：“……被拽住了。”
语毕，整个人被猛然扯入背后的黑暗中。
03被咬
周牧白处在一片黑暗中，脖颈被强健有力的臂弯扼住，呼吸困难。
鼻翼间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腥味，像是血，熏得周牧白想吐。冰冷的齿尖抵上他颈侧的动脉时，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要不是他拼命拽住丧尸的头发，脖子早被咬断了。
周牧白牙齿狂打架：“大兄弟，大哥……你别咬我，我一个月没洗澡了。”
耳边的气息粗重了几分，压住他喉咙的力道亦加重了。
沟通失败，周牧白被勒得直翻白眼，却不得不继续尽全力拉扯着头发，争取撑到傅隐来救他。
他也不清楚自个儿为什么笃定傅隐会来，潜意识中，他对傅隐这个人有着绝对的信任。
周牧白叨叨了半分钟，丧尸并不搭理，甚至被吵得脑仁疼，齿尖下压，近乎刺破周牧白的皮肤。
周牧白吃痛皱眉，在对方施加力气的瞬间，一把抽出在旁边摸索老半天才得到的扫帚，猛地打在对方的肩头。
“咔嚓——”
有东西应声断裂。
周牧白捏着断成两截的扫帚把手，凌乱了。
这是什么劣质品啊！
丧尸瞪他，张嘴咬在周牧白的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咬碎肩胛骨，痛得他大声叫出来。
好惊人的咬合力。
周牧白疼得脸白如纸，瞳孔发颤，毫无还手之力。
在对方即将咬上他脖颈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下一秒，一陣疾风掠过，黑暗中响起皮肉撞击的声响，锢住周牧白的力道骤松，继而他被一只手臂环住腰，旋了一百八十度，避开丧尸回击。
随之又是一声闷响，有重物坠地。
这时，天空拨云见月，皎洁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斜斜落进来，映照出来人冷俊的眉眼。
周牧白惊喜地喊出声：“傅隐——嗯！”
话音才起，傅隐立即捂上他的嘴：“噤声。”
傅隐沉稳的嗓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琴键上轻轻跃动，令人心神安定。
周牧白不自觉地照做。
此时，一群丧尸从窗外路过，有几个甚至朝里面探头，傅隐压着周牧白隐在暗处，屏气凝神。
不多时，丧尸离开。
傅隐抽身去查看刚才击晕的丧尸，见到对方长相，愣神了几秒，拖着对方靠墙。
周牧白活络肩膀，忽地一僵，他问：“傅隐，被丧尸咬有哪些症状？”
傅隐抬眸看他：“你被咬了？”
周牧白迟疑了一瞬，哭丧着脸点头。
傅隐走过来，扯开他的领口查看伤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晚了。”
闻言，周牧白一副天塌地陷的绝望表情。
傅隐拿湿巾拭擦手指，说：“再晚点儿，你的伤口都结痂了，还有，你这不是丧尸咬的。”
周牧白又喜又气。
你特喵的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喀喀喀……喀喀……”
周牧白正在气头上，冷不丁听闻咳嗽，猛地转脸，看见角落的丧尸居然醒了过来，扶着墙趔趄起身。
他登时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起那半截扫帚，推开不知情的傅隐，狠狠朝丧尸砸去。
丧尸晕晕乎乎，难以站稳。
傅隐喊住他：“周牧白，他是——” 周牧白回头，扯出笑容：“我知道，丧尸嘛，放着我来，看我不把他揍成猪头。”
语毕，又一棍子砸向丧尸，两击之下，丧尸终于晕倒。
傅隐不急不缓地说：“他是DID实验室副教授，看症状，应该在被咬后注射过解毒剂，另外……”
他嘴角轻扬：“他是批阅你补考试卷的老师。”
周牧白实在是无语了。
等我有钱，一定要买个能把话一次性说完的傅隐！
04副教授
半小时后，教学楼一层储物室。
副教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吃痛地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我怎么在这儿？我的头——”
周牧白抢答：“不是我打的！”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看副教授满脸诧异，周牧白恨不得立刻揍自己嘴巴两拳。
傅隐睇他一眼，说：“我们躲避丧尸时，在一楼应急通道发现了你。”
闻言，周牧白感激地看向傅隐，眼尾微红，默默放下手里的板砖。是他大意了，不承想傅隐这么有情有……
傅隐淡定补充：“你脑袋的伤，他打的，两棍子。”
周牧白气极了！
我的板砖在哪儿！
副教授扯着嘴角尬笑：“小傅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周牧白气成河豚，满地找板砖。
见状，傅隐常年冷漠的俊脸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转目看副教授正看着自己，他敛去笑意，正色道：“梁教授，你今日怎么会在学校？”
梁教授说：“我去西郊看我女儿，正好路过学校，回来拿点儿东西，谁知偶然碰到DID丧尸病毒扩散。”
周牧白暗自嘀咕，西郊那边不是墓场吗？
傅隐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追问。
梁教授目光在周牧白身上扫过，停留了足足三秒，转而看着傅隐说：“你们怎么乱走动？赶紧进救生舱，DID病毒不可小觑，我先前险些出事，好在被咬后，及时注射了解毒剂。”
周牧白被他那眼神看得寒毛直竖，心想，我也没做什么惹人嫌的事……吧？
傅隐说：“我们正打算去，不过学校救生舱集中更换，只能先去实验室，那里有备用救生舱。”
梁教授点头，又问：“你们跟外界联系没有？”
傅隐摇头：“学校已封，通讯遭到不明原因的干扰，无法与校外联系，实验室的电脑有卫星系统，或许能不受影响。”
梁教授沉思几秒，说：“那我一起前去，正好有些事想做。”
闻言，傅隐忽然抬眸看他。
梁教授年近六十，长相和善，看人时眯缝着眼睛，瞧着便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非常有信服力。
傅隐很快移开视线，抓住周牧白的后衣领，跟拎小猫似的出了储物室。
周牧白仍生着气，傅隐随手塞给他几颗糖。
一看是几颗薄荷糖，周牧白更气了，他是那种用糖就能哄好的人吗？
三秒后。
周牧白：“真甜。”
他边吃边问：“你一个男人，怎么还随身带糖？”
闻言，傅隐说：“我学长爱吃，就一直带着。”
周牧白一脸嫌弃。无中生学长，我信你个鬼，肯定是你爱吃。
不远处的梁教授看了一眼傅隐手中的薄荷糖，嘴唇抿直，似乎在隐忍什么。
傅隐则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浅浅扬起嘴角。
周牧白懒得管他，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糖，品味片刻，觉得这糖果味道很特殊，甜腻中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跟别的薄荷糖不太一样。
他正思索着哪里不同，忽听傅隐道：“再吃一颗，稍后体力消耗会很大。”
周牧白没听懂。
不过，下一秒，他切实体会了什么叫体力消耗大。
他们在操场狂奔，后面跟着几百丧尸，眼冒精光地盯着他们，他们俨然成了丧尸眼中的肥美羔羊。
周牧白悔不当初，早知今日，平时就多锻炼了。
梁教授显然也是花架子，跑得直喘气，渐渐落在两人身后，险些被丧尸给抓住。
周牧白惦記着这人是试卷批改老师，想帮一把，忙伸手去拽了，谁知时机不对，拉住的竟是梁教授的头发，一不留神，一顶毛茸茸的假发被扯下来，露出梁教授铮亮的脑瓜子。
三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股尴尬一直持续到梁教授自己把假发套回去，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牧白全然不敢看梁教授强颜欢笑的脸，全程降低存在感。
三人甩开丧尸，奔向目的地——DID实验室。
05病毒研究实验室
学校办公楼。
DID解毒实验属于国家科研项目，实验室保密性非常强，位于办公楼顶层，且层层设卡，非科研人员无法入内。
傅隐为避免丧尸追踪，将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设法锁住，三人没有停留，立即从消防通道上楼。
以防万一，他们没有选择坐电梯，倘若丧尸来袭，在楼道才有一线生机。
经过实验室外三道关卡，他们顺利抵达顶层九楼的DID实验室。
周牧白爬楼累得半死，心说，早知这样，就多吃几颗薄荷糖，好歹能补充一些能量。
刚腹诽结束，抬头就见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在自己面前，掌心躺着蓝绿糖纸裹着的薄荷糖。
周牧白接过几颗，剥了包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见状，梁教笑眯眯地说：“我女儿从前也很爱吃糖。”
周牧白随口问：“您女儿今年多大了？”
梁教授笑容微滞，神情不太自然地说：“她十年前就去世了。”
周牧白：“呃……”
这是一道送命题。
周牧白选择闭嘴。
见他不说话，梁教授转头看傅隐，问：“小傅，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傅隐微微颔首：“嗯，找到了。”
周牧白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哑谜，自顾自假寐。
梁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周牧白一眼，傅隐身体微侧，不着痕迹地挡住他。
梁教授一怔，笑了一下，转身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谁知三人刚跨进门，角落里陡然蹿出一道黑影，梁教授躲闪不及，当场被扑倒。
傅隐反应敏捷，一脚踹去，将突然杀出来的丧尸踹得连翻了几个跟斗。
周牧白趁机扶起梁教授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采用最先进的太空材质，防盗效果格外好，大抵能在短时间内抵挡住零星丧尸。
傅隐随着周牧白一同进入实验室，并迅速合门落锁，将那个丧尸挡在外面。
梁教授表示他要去隔离房用电脑联系外界，争取救援，希望傅隐能破例开门。
隔离房中有初代DID病毒，虽有抑制剂控制，但仍旧凶猛，平时除了主管解毒剂科研的傅隐，其余人员一概不得入内。
这是实验室明文规定的。
傅隐犹豫了一秒，开门让梁教授进去，而他则进入闲置房间找出备用救生舱。
与此同时，实验室的大门被丧尸砸得哐哐作响，动静大得惊人。
周牧白手忙脚乱地帮着忙，今天之前，他被家人保护得非常好。只因前段时间DID病毒初次面世，他险些丧命。自那以后，家人对此讳莫如深。
他个人没有回忆恐怖往事的趣味，也没有细究到底经历过什么，更何况，他莫名很抵触那段记忆。
06变故突生
“别分神，拉好导管。”
傅隐清越的嗓音让周牧白瞬间醒神，他连连答应，跟傅隐合力重启救生舱。
备用救生舱一共有三个，都是首批实验品，有瑕疵，需要修整才能启动使用，否则躺进去容易缺氧。
他俩刚重启好其中一台，“嘭”的一声巨响，实验室大门一震，上端的铆钉弹飞一颗，击中地面。
周牧白低头一看，干净的瓷砖龟裂成蛛网，再抬眼，实验室大门赫然多出一道撞击痕迹。
从外形轮廓判断，是钝器所致。
门外传来阵阵丧尸的嘶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转移迫在眉睫。
傅隐皱眉吩咐：“小白，开第二台。”
周牧白满脸诧异：“小白？”
傅隐无暇回应，只道：“别愣着，先启动第二台。”
周牧白“哦”了一声，没纠结他为什么会这么亲昵地叫自己小名，在他的催促下，点开另一台救生舱的启动键。
救生舱的系统提示音刚响起，实验室大门的第二个铆钉骤然弹来，击中救生舱的透明舱门，登时门板破了一道缝隙。
傅隐眉心紧皱。
周牧白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氧气导管给甩飞。
这时，严丝合缝的实验室门被“哐当”撞出一条大缝。
周牧白吞咽了一口唾液，望着那条门缝。
数条沾满鲜血的手臂猛然伸进来，险些拽住他的领口，他连忙倒退，看着五六条胳膊在缝隙拼命抓动，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
周牧白转头看向傅隐，对方极其冷静地嘱咐：“别看，继续。”
慌乱的周牧白仿佛一瞬间有了主心骨，跟随傅隐舍弃破损救生舱，开启第三台完好的。
不多时，梁教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神秘的黑匣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见梁教授出来，周牧白赶紧道：“梁教授，丧尸快进来了，你快来帮忙修整救生舱！”
梁教授淡定地问：“救生舱修得如何了？还剩多少？”
周牧白十分焦虑：“目前只修好一台，刚才还坏了一台，不够用了。”
梁教授笑得眼睛眯缝了起来：“已经够了。”
周牧白心道，够个毛啊！三个人哪里挤得下一台救生舱？
他刚腹诽结束，傅隐忽地抬头看向梁教授，目光落在黑匣子时，脸色陡然变了：“把那东西放下。”
梁教授睨了一眼黑匣子，不屑理会他。
傅隐目光冷冽：“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他脸上是少见的肃然神情，眸底酝酿着可怕的煞气。
闻言，梁教授渐渐敛去笑容：“不是我能碰的？呵，傅隐，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你这些年做过什么事？还有这黑匣子中的东西，它是——”
“梁贤！”
梁教授冷笑：“你急什么？是怕我打开，还是怕某人知道什么？”
傅隐面容沉冷，神色阴霾。
周牧白看看梁教授，又看看傅隐，他到底漏了什么环节？怎么突然内讧了？
傅隐站直身子，手中暗自攥着一支玻璃试管。
梁教授发现他的举动，威胁说：“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立马打开黑匣子。”
07梁欣
两人对峙间，周牧白云里雾里地问：“傅隐，那黑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傅隐薄唇抿直，没有回答。
对面的梁教授正要说话，却被傅隐冷声打断：“梁贤，这是最高机密，你想违背星元警署的法令吗？”
梁教授呵呵一笑：“活到我这个岁数，什么法令，什么星际规则，我早就不在乎了。”
说着，他话锋陡然一转，看着周牧白，神情既像是瘋狂，又像是憎恨，五官扭曲在一起：“只要能让这个杀人凶手为我女儿偿命！”
突然空降黑锅，周牧白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梁教授冷笑：“你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别以为你更换姓名，搬离旧居，我就认不出你！从你踏进校园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周轻。”
傅隐听闻这名字，瞳孔骤敛。
周牧白却一脸“我怀疑你有病，还病得不清”的表情，说：“梁教授，学校出门左转，三公里外是咱们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
梁教授嘴角一抽：气得不轻：“周轻！”
周牧白哈哈大笑：“梁教授，你动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周轻倘若还活着，现今多少岁，而我又多少岁。你想开玩笑，也说个靠谱点儿的。哦，还有，你说你女儿十年前去世，十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根本不认识你女儿，更别说害她了。” “你……”
“你说我害人，要是我真害过人，市警署早把我拘留了，哪能放任我平平安安长大？”
“我……”
“我是无辜的。”
周牧白接连抢话，典型的“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梁教授气得脸都黑了。
傅隐接着周牧白的话，说：“梁教授，你女儿是感染DID，病重身故，与旁人都无关。”
闻言，梁教授却极其激动道：“住口！我对DID的研究不比任何人少，这种丧尸病毒，除非与源头近距离接触，否则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成肺部纤维化？能让她出现这样情况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傅隐趁他情绪波动大，无暇注意其他，将手中的试管掷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玻璃试管精准砸中梁教授的手腕，他一时失手，黑匣子落地。
与此同时，傅隐猛地冲上去，擒住梁教授的左手腕，抬脚一扫，将黑匣子远远踢开，动作利落又灵活。
梁教授倏然被抓，拼命挣扎：“放开我！”
傅隐将他双臂反剪，压在后背。
周牧白赶紧扒拉出一捆软管，两人合力将梁教授捆缚起来。
末了，周牧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气恼地瞪着梁教授：“好好准备退休不好吗？干吗要报社？”
梁教授对他同样没好脸色，像是恨疯了一般，说：“我女儿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去，永远躺在冰冷的地底，你却安然无恙地活在阳光下，做一切可以做的事，这是一种多大的痛苦你知道吗！周轻，我不会放过你！”
周牧白吃着薄荷糖，一脸冷漠：“我又不叫周轻，关我什么事？”
梁教授一副马上要心肌梗塞的表情。
不等他说话，“嘭”的一声巨响，实验室大门被轰然撞开，丧尸蜂拥入内。
08危机
傅隐拽着周牧白迅速躲开，顺便踢开一个攻击梁教授的丧尸。
随即，傅隐避开丧尸围剿，拿起仪器支架，狠狠砸向丧尸，周牧白也抓起顺手的工具主动攻击。
实验室很快一片狼藉。
梁教授放肆大笑，笑声刺耳，关键是他嘴里还说个不停，实在惹人嫌。
“DID病毒传播速度极快，现下恐怕留校的人都已经感染，逃不出去了，我们都逃不出去了！我已经在学校周围布满病毒，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周轻，地下冷，你下去好好陪我女儿吧！哈哈哈哈哈哈！”
周牧白险些喷出一口凌霄血，不过现下他无暇生气，只能在丧尸身上撒气。
傅隐似乎学过一些跆拳道，出腿利落，反应敏捷，瞧着很帅气。相比之下，被丧尸打得鼻青脸肿的周牧白就明显很弱鸡，刚揍了丧尸一拳，居然被对方追着打。
两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制服这几个丧尸。
随后，傅隐用实验室的抑制剂为丧尸注射，暂时控制DID病毒，又将丧尸扔出门外，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攻击人。
忙活完，周牧白拾起被遗忘在角落的黑匣子，仔细端详了一晌，问：“傅隐，这东西不能打开？”
傅隐立刻道：“不能。”
周牧白“哦”了一声，又说：“但好像是空的。”
闻言，傅隐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神情，似乎是……害怕？
周牧白正疑惑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表情时，手中猝然一空，黑匣子被傅隐拿了过去。
傅隐查看了数秒，倏然打开匣盖，里面果真空无一物。
他陡然转身，走到被捆住的梁教授身前，语气森冷地质问：“里面的东西呢！”
梁教授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傅隐气息不稳，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东西呢！”
周牧白见他满目赤红，刚伸出手想劝傅隐冷静，忽地感觉心率陡然加快，耳边开始嗡鸣起来，视野逐渐模糊，意识被黑暗一点点儿地吞噬。
他缓慢放下了手，与地面近距离接触。
傅隐并未察觉周牧白的异状，而是再度追问黑匣子内物什的去向。
梁教授似乎看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眸忽然一亮，接着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那东西去哪里了，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倏地，傅隐浑身一僵，然后极其缓慢地回过头。背后声响很轻微，他瞳孔发颤，好像预知到了什么事。
等他完全转过身，还未看清眼前情况，就见一道黑影掠过，一只布满血色经络的手猛地刺向他的喉咙，动作快得像闪电。
只差分毫，手指便能击穿他脆弱的颈项。
傅隐眼圈渐渐湿润了，清澈的眸底映出一道挺拔的人影。
青年穿着休闲散漫的服饰，黑短发，面容俊秀，可一双纯黑杏眸已经完全被白雾覆盖，颈侧布满大片血色的藤蔓，那是充血到近乎爆裂的脉络。
傅隐嘴唇张合多次，艰难地喊出了两个字：“……学长。”
09薄荷糖
青年不为所动，指尖随着他的低唤向前一寸，抵住他的颈间动脉，压出一道深壑般的痕迹。
傅隐吃痛皱眉，却没有还手，只輕轻抓住周牧白的手腕。
这只手腕纤细柔韧，曾经戴着一块轻奢的黑色腕表温柔地拂过他的头顶，也曾教他做实验，为他在书中勾画注解。
现在却……
傅隐抿直嘴唇，微微垂下眼睛。
周牧白并不停歇，徒手掐住傅隐的脖颈，虎口用力，渐渐剥夺他的氧气。
梁教授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赏心悦目，大笑不止。
“傅隐，你以为你做得足够隐秘，可还是被我暗中查到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敢冒着被星际联盟通缉的风险，去保一个杀人凶手，他可是一个罪人！”
“天才又怎样？我看他就是一个疯子！如果不是他执意研究，RABIES也不会病变，导致DID病毒诞生，我女儿也不会死，十年前的那场世纪灾难也不会发生。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十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灾难中，向全星际谢罪！” 傅隐没有理会他的话，开始回击。全程都是丧尸状态的周牧白狠力攻击，他与其说是回击，不如说是闪避。
梁教授看着傅隐被周牧白逼得连连后退，肩膀、颈侧、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但他一次也没有伤害周牧白，不禁冷笑起来：“光躲是没办法的，我咬过他，哦，忘记说了，那是比初代DID更恐怖的第三代，我研发的，潜伏期很长，根本看不出来，检查也没用。”
说着，他诡异地笑了。
“你那黑匣子中的东西，我已经物归原主了，相信很快周轻就能回来。你帮他逃避了十年，这次，他逃不了了。”
傅隐趁周牧白攻击他的空当，擒住他的手臂一拽，拉近两人的距离，再取几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短短几秒，周牧白的攻击行为便逐步削弱，脸颊和颈侧的红色痕迹也褪去，恢复如常。
不多时，便砰地倒地，面色红润地睡着了。
梁教授脸色变了：“你给他吃的什么？！”
傅隐说：“薄荷糖。”
“这不可能！”
梁教授极力否认：“第三代不可能凭借一颗糖就能解毒，那是DID最强化的产物。”
“不是普通糖果，其中加了解毒剂，是特制的。”
梁教授摇着头：“胡说！这怎么可能！实验室的解毒剂根本还是试用品。”
“是周轻十年前做出来的实验品，可惜当年你女儿和他，都没能等到完整的解毒剂面世。”
梁教授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傅隐看着梁教授：“梁贤，你知道那个实验品是为谁做的吗？”
10尾声
梁教授脸色隐隐不佳。
傅隐眼中染着薄戾：“是为你的女儿，她才是DID的源头！当年周轻为了顾及她和她家人的感受，禁止实验室消息外传，并且隔绝了所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独自去救她，哪怕外面铺天盖地骂他是疯子，也要继续做RABIES研究，就因为你女儿是他导师。”
“不是他让你女儿感染了DID，也不是他制造病毒DID，而是他们一起做RABIES研究时，你女儿被感染，病毒在她身体里发生异变，并且传染给了他！这就是警署严令封锁的消息，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得知的真相。”
“他一个人承担了一切，你却要他给你交代，那谁又能给他一个交代！”
“被DID感染，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一，活下来那个人，終生被病毒折磨，引起神经中枢障碍，没有完整的记忆，时间永远停留在某个点，寿命很短，至死都是青年模样。”
“他可是少年天才，被病毒剥夺的何止生命？他的梦想，他的未来，通通都毁了。”
梁教授难以置信：“不会的，明明是他的错，怎么会是我女儿梁欣的错？”
傅隐擦了一下脸，说：“信不信由你，研究所的幸存者只有周轻。”
“不，他现在不是周轻，以后也不是，只是周牧白，他和周轻再也没有关系。”
说完，他解开捆绑梁教授的软管，背起周牧白就往外走。除了实验室，他们还有别的地方能藏身。
梁教授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但又闭上嘴，缄默地低下头。
良久，他展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极小的黑色芯片，那是警署封锁的有关DID与RABIES来源的所有科研资料，包括天才科研员周轻的生平与经历，这些在黑匣子中封存了十年。
他欺骗了傅隐，其实他并没有给周轻。
梁教授喃喃自语：“欣欣，真的是这样吗？爸爸错了吗？”
然而无人回答他。
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另一边，周牧白在杂物间醒来。
他问：“傅隐，我怎么在这儿？对了，那个姓梁的教授呢？”
傅隐面色闪过异样：“你不记得我？”
周牧白一脸问号。
傅隐浅笑：“没什么。”
语毕，扶着他，说：“他在实验室。”
周牧白急了：“那咱们出来干什么？那里有救生舱。”
但很快他又怏怏地说：“好像回去也不行，救生舱不够，你又受了伤，咱们可怎么办呀？”
傅隐说：“没事，因为DID解毒实验的缘故，我现在身份比较特殊，若十二个小时联系不上我，警署那边会派人来寻，只要我们藏好，别被丧尸发现，就能得救。”
周牧白说：“可现在才过去八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怎么办？就白等着？丧尸再来就惨了。”
傅隐看着这张年轻的脸，耳边仿佛回荡着某人曾经指责他补考不及格的话，嘴角不禁上扬。
他说：“你补考试卷没写完。”
周牧白一蒙。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隐：“现在继续补考吧。”
周牧白简直无语！
世界末日来了，我考个头的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