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金融“野蛮崛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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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8日,中国最大的互联网搜索公司百度推出了一款在线销售的理财产品,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销售一空。按照百度的官方说法,这款名为“百发”的理财产品当天销售额超过了10亿元,参与购买的用户超过了12万人。而另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阿里巴巴则更早进入了互联网金融领域。几个月前,该公司推出了一款叫做“余额宝”的在线理财产品,网站用户可以便捷地把资金转入其中,从而获得比银行活期存款利率高数倍的收益。到今年三季度末,这款产品吸纳的资金已超过500亿元,到年底,其规模可能超过千亿。
  不少乐观的人因此惊呼,传统金融行业正在遭受新一轮来自互联网的“野蛮入侵”,“互联网金融时代已经到来”。与此同时,一些冷静的旁观者仍持谨慎态度,他们认为互联网金融蓬勃生长的同时,非理性繁荣也在一步步逼近。
  比传统金融开放、便捷、平等、透明
  尽管还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但宽泛地说,互联网金融就是将互联网一些特有的属性引入金融行业,从而达到创造新的金融形态和金融局面的目的。
  互联网本身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强调分享、平等、共赢,同时又具有快速创新、演化的特征。在过去若干年里,互联网已经在很多领域改变了世界。它不仅更新了人们获取资讯的方式,改变了媒体格局,还进入了工业、服务业等领域。现在,它又将目标指向了金融这一古老的行业。
  与互联网相比,传统的金融行业有着似乎截然相反的特性。首先,传统金融机构的封闭性比较高,不懂专业知识的普通人难以进入圈内。其次,它对富人的重视程度高于穷人。低收入者去存钱需要排队,贷款则非常困难,而富人可以直接进入贵宾厅,并且更容易获得包括贷款在内的各项金融服务。第三,它的成本较高,假如你要买卖基金或者股票,必须支付不菲的手续费或者佣金。第四,它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也较为严重,你不知道哪里有更好的理财产品,也不知他们拿你的钱去做了什么。与金融业相对发达的欧美国家相比,这些问题在中国更为突出。
  互联网金融则带来了颠覆性的变革。原来那些需要几十万、几百万元资金门槛的高收益银行产品,如今手里只有几千块钱的人也可以买到。这是因为,互联网可以利用方便的渠道和快捷的传播,用低成本聚集大量资金,从而使更多的人享受到更高的回报。在传统金融机构那里,余额宝可能只是一款简单的货币基金,规模不可能做到如此之大。但是在互联网金融的介入下,它一下子成了中国最大的在线理财产品。这就是互联网的作用,可以把分布在世界不同地方的零碎资金,以极低的成本,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起来,小溪汇成河流,最终变成大海。
  暴风骤雨般崛起的互联网金融模式,已经让许多传统金融业负责人无法高枕无忧。招商银行原行长马蔚华表示:“今后互联网会给银行带来更大的冲击,银行的许多传统业务可能不会存在了。”申银万国董事长李剑阁也在某金融论坛上公开表示:“互联网金融将会以超过人们预料的速度颠覆传统金融的理念和模式,也会以超过人们预料的速度侵占传统金融服务的市场份额。”作为传统金融业的大佬,他的危机意识格外强烈。“我们要么顺应潮流,奋起直追,要么消极观望,坐以待毙。此外别无选择。”
  把借贷门槛降到最低
  将碎片化的闲钱汇聚到一起,只是互联网金融的一种形式。实际上,它所包含的内容非常广泛,目前还有两种形式是较为常见并发展较快的。
  第三方支付是较早出现的形式,它时常被称作互联网金融的“源头”,支付宝是其中的代表。在第三方支付出现前,消费者在网上购买商品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信用。比如,我们不知道商家的产品是真是假,又担心对方只收钱不发货。而以支付宝为代表的第三方支付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作为信用中介,它充当了担保人的角色,消费者先把货款付给支付宝,然后厂商发货,消费者收到货物并验收合格后,支付宝才将货款付给厂商。这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网上贷款是另一种迅速发展的互联网金融类型。这种被称作“人人贷”或“P2P信贷”的业务,简单说就是互联网充当银行的角色,通过网络工具,从一方借钱,再将这些钱贷给需要的人。与银行传统的贷款业务相比,这种模式最大的好处是方便、快速、简单,而且借贷门槛非常低。
  如果老百姓去银行借一笔小钱,要么直接被拒绝,要么银行会提出各种理由减少贷款额度,还会对申请人的还款能力进行考查,时间之长往往让人不得不放弃。而普通人在互联网上借钱,可能只需要两三天时间,钱就已经到账了。之所以方便高效,是因为借贷网站把所有环节都搬到网上,交易成本降低,交易时间也缩短了。此外,网上借贷的内容也比传统银行更加灵活。你可以为了买一部新的苹果手机去网上借贷,只要你愿意支付足够的利息,就可能有人贷款给你。这种情况在传统银行那里是无法想象的。
  当然,更容易借到钱,也意味着要付出更高的借贷成本。互联网贷款的利率一般都超过20%,比传统银行高出至少10个百分点。尽管如此,这种贷款对于急需资金的人来说仍是一个巨大的福音。与此相对应,那些手里有闲钱的人获得的收益自然也不低。目前,人人贷网站的理财项目收益率普遍在10%以上。这意味着,如果你把10万元借给别人一年,可以获得1万多元的投资回报,是活期存款收益的30倍左右。
  人人贷网站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信用中介,使出钱人和借钱人都可以得到想要的。同传统金融相比,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大大减少。虽然目前人人贷的主要客户还是银行不愿承接的群体,但是这部分人群在中国的数量是相当庞大的。近几年来,人人贷网站以爆发性的速度增长。据统计,现在国内进行小额贷款的互联网服务公司已经超过500家,而3年前只有10家,这种扩张速度也说明了人们对此类业务的需求非常强烈。现在不少银行也在筹划进入人人贷领域了。
  缺乏第三方监管是最大隐患
  如果说互联网金融的草根性和共享性可以让更多普通人分享金融收益,那么其飞速扩张的“野蛮性”则可能是它最大的弱点。   首先,与普通商品不同,金融产品有非常严格的监管政策,一旦企业踩了红线,就被认定为违规,所遭受的处罚可能非常严重。从这方面看,互联网粗犷的营销方式,就像在薄冰上行走,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在百发产品推出初期,百度曾经大肆宣扬8%的保本保息收益。然而,现行的金融监管政策是不允许基金发行方做出这种承诺的。中国证监会通过微博公开表示,百度这种行为不符合规定,并将对其产品进行调查。结果百度不得不将网站上醒目的8%字样去掉,并在发布会上改口,称此次发行的产品是不保本的。
  其次,由于金融产品对安全性的要求极高,因此互联网金融目前最核心的问题,是风险控制能力。人们可以承受买到一件不如意的衣服或电器的损失,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财产承受不必要的风险。传统金融业之所以能从古至今延续下来,不仅仅因为它能帮人们增加财富,也在于它能够以坚固的措施来保护财富。在这方面,金融机构受到了极为细致与严苛的监管。比如,银行必须缴纳存款准备金,保持一定的拨备,防止不良贷款的增加;各国都有详细的法律和专门的部门来确保和监督所有风险控制措施的执行;在中国,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设立还需要审批,国家更是为国有银行承担了不少的风险责任。而作为新兴事物的互联网金融,一方面缺少安全性高的风控措施,另一方面也处于监管缺乏的危险之中。
  如果传统银行要发放一笔贷款,一般都会对借款人的信用进行详细考查。不仅如此,银行还会要求借款人出具存款证明,或者进行房产抵押等。一句话,银行会尽可能地保证每一笔贷款的安全。但对于人人贷网站来说,由于主打“迅速、方便”的优势,并要尽量降低成本,同时自身又规模小、起点低,因此对于借款人的风险识别和控制能力相对较差。
  除此之外,由于风险控制能力不足,人人贷网站破产或者无法偿付投资人的情况已经开始出现。由于缺乏监管政策,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投资人的钱财可能面临无法追偿的局面。现在,人人贷网站仍然处于爆发式增长的阶段,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之前团购网站昙花一现的繁荣局面。面对已成明日黄花的团购网站,人人贷的业务能否持续发展,让人有些忧虑。
  再从“高收益”的角度看,即使网上在线理财产品的风险相对较小,但它本质上还是利用互联网的特性来售卖理财产品,而理财产品本身的收益率是不能保证的。余额宝发展初期之所以能达到6%的年化收益率(投资期限为一年所获的收益率),是因为当时遇到了国内普遍出现的资金紧张局面。但从长远看,随着国内利率市场化的推进,货币基金的收益有大概率向下的可能。最明显的例子,余额宝的美国鼻祖,网络支付工具Palpay的货币基金,在运行了12年后已经寿终正寝了。
  因此,互联网金融尽管已开始攻击传统金融业的外部堡垒,但在安全与风险控制的核心层面,互联网金融仍然没有取得优势。缺乏第三方监控是其最大的问题。
  未来是融合而不是颠覆
  利弊同时存在,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应该相信互联网金融吗?答案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和对金融的具体需求都是不同的。
  以人人贷为例。如果我们是借款人,这种方便快捷的贷款方式的确能够解决很多燃眉之急。目前有不少年轻人就是通过人人贷解决了住房贷款问题。但是,在贷款前,我们先要衡量一下高额的借贷利率是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一旦到期不能还款,个人信用就会受到影响,这意味着你未来在其他网站或银行可能都贷不到款。
  如果你手里有钱,想做个投资人,也应该注意,别被高达两位数的收益率所迷惑。在决定是否借出你的钱之前,应该认真考查这家人人贷网站的规模、信用;同时,你也要考查借款人的信用情况。
  如果购买在线理财产品,尽量不要被某些网站狂轰滥炸式的宣传所迷惑。这个理财产品的本质是什么?它投资什么标的?需要多少手续费?需要拿走你的钱多长时间?这些都需要看清楚、想明白。实际上,目前所有的货币基金收益率都大同小异,其他的理财产品则收益不同,风险也有所不同。
  总之,尽管互联网金融正处在一个攻城略地的阶段,各种乐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我们仍要看到其中存在一定的盲目性。更重要的是,金融业的泡沫本来就已经存在,互联网金融的出现与发展是否会加速这个泡沫的膨胀?或许,互联网金融与传统金融不是一个简单的颠覆与被颠覆的关系,而是一种互相融合的关系。在未来,传统金融将更多地具备互联网便捷高效的特点,而互联网金融则必须解决安全性上的弱点,进而获得纵深发展。无论如何,金融行业最核心的本质不会改变,就是它要让人们的财富不断积累,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美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金融,就是好的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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