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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旋龙喜欢的歌《爱拼才会赢》: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命,总吗要照起工来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主持人:袁鸣
嘉宾:张旋龙方正控股董事局主席
观察员:金岩石湘财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陈从容分众传媒首席运营官
胡海平杉杉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执行总裁、中科廊坊科技谷董事长
张旋龙,方正控股董事局主席,方正创始人之一,金山公司创始人。
1956年,生于福建;1978年随父在香港定居,做过导游,卖过芯片;1980年,协助父亲经营香港金山公;1987年,与四通合资成立天津四通,张旋龙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1994年,带领香港金山和方正全面合资,任方正(香港)公司总裁;同年,在珠海注册成立新的金山公司,以一半的股权交予求伯君;1996年起任方正(香港)上市公司总裁兼执行董事;1992-1999年,先后在加拿大、美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成立方正的分公司,占领了海外中文报纸市场的80%;1995年,创办马来西亚方正,并于2002年成功上市,成为中国第一家在马来西亚上市的企业。2002年7月,接替王选担任方正控股公司董事会主席。
主持人:他是最早来中关村做生意的香港人之一,也是中关村第一代企业家当中留下来的几位大佬之一,看张旋龙先生的资料,就感觉一部中关村的历史教科书在我面前打开。金老师您的感受是什么?
金岩石:中关村就相当于《水浒传》中的水泊梁山,各路豪雄各显神通,都觉得他们该让我们肃然起敬。张先生是当年的靓仔之一,就是当年一百零八将当中的前十位之一。
陈从容:从中关村发展的历史来看,张旋龙更像金庸武侠小说里的周伯通。他好像跟谁都嘻嘻哈哈挺好的,但其实这个人挺厉害。
胡海平:大家对张先生都比较尊重,我更加好奇他自己创立的公司,怎么又要把控股权都让了出去。
自告奋勇要当销售员
主持人:几位嘉宾的观察都非常到位。老顽童周伯通,穿着跑鞋牛仔裤就出来了,当年的小靓仔,确实现在还能看得出来。
张旋龙:这是肯定的,现在还是靓仔。
主持人:据说在方正招员工的时候,都要问一下张旋龙先生的父亲出生在哪里。
张旋龙:都是他们开玩笑,每年春节晚会就有一个猜题,问我父亲是哪出生的,猜中有奖。结果我父亲是毛里求斯出生的,所以永远猜不中,那个奖也永远发不出去。
主持人:讲讲你小时候的生活。
张旋龙:小时候先是在军政区里面,后来因为父亲转业,严谨地讲,我从小应该是在卫生学校里长大的。我小时候很happy。
主持人:您的第一份职业是泉州一中校办工厂的供销员?
张旋龙:是我自告奋勇要当销售员的,因为当时出差没有车费,老师说当销售员不用买车票,所以我就当了销售员。
主持人:你在泉州长大,可是在人生某一个时刻到了另一片天地,香港,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张旋龙:1978年那时候我22岁,3月12号来的香港,13号就到一家皮箱工厂上班。当时我是普通工人,每天一早做起持续做12个小时,所以最早开门的是我,最晚走的也是我。
主持人:回忆刚刚到香港,一下车是什么样的情景?
张旋龙:当时是从罗湖过关,坐老火车到的香港。叔叔把我接回家,晚上一点多才见到我的父亲,后来才知道他挺惨的,惨到他小小的房子只有一个单人床。
主持人:在香港,生活状态其实还不如您在福建泉州吧?
张旋龙:绝对不如福建。
胡海平:那为什么还要过去?
张旋龙:父亲是为了分遗产去的,只是他一去遗产全被别人分走了,没有他的。
胡海平:有没有打官司去把它拿回来?
张旋龙:没有。我父亲的性格很坚强,他想靠自己做出来。
主持人:带着美好希望去香港分遗产,原以为可以改变自己家庭的命运,谁知赶上家庭风云。跌到底层后,你父亲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完全不让后方的家人知道,这样一位父亲是不是对你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张旋龙:是。父亲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他一直讲,必须自己做生意,必须自己当老板。在此之前,他做的生意亏了很多,后来无心插柳柳成荫,做高科技的东西居然成功了。
到庙街买件二手西装
陈从容:张先生做过导游,这个经历对你以后成为高级销售,是不是起到了非常好的铺垫?
张旋龙:我的弟弟捡回一张报纸,上面小小的一块地方写着,做导游可以赚两万块钱。
主持人:您当时在工厂打工一个月才多少钱?
张旋龙:700元钱。所以我去尖沙嘴应聘,我也懂得要包装,但是我没西装。于是就到庙街买了一件30元的二手西装,拿回来洗了洗。后来听我同事说,那时候特别老土。
主持人:听说您除了买西装之外,为了更好地融入香港,您还特意去买了一条喇叭裤。
张旋龙:是,因为香港人都这么穿,那个时候我觉得好看,现在想想还是很土。我弟弟当时给我做了服装指导,他说我个子不高,一定得穿一条喇叭裤,这样才显得高。
胡海平:在这个金钱逐利的社会,人都很现实很势利,你穿30块钱的西装进去人家认为老土,那你后来怎么在香港社会赢得他们的尊重,有什么样的办法和手段?
张旋龙:其实也很简单,第一你要学会赚钱,第二要学会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那就行了。
主持人:您弟弟说不管你挣多少钱,700块也好几十个亿也好,您都会给家里平均地一分三,每人一份,弟弟妹妹各有一份。
张旋龙:我觉得很应该。
胡海平:你这种对兄弟的情义让人非常感动,但这样会不会造成你兄弟姐妹的依赖心态,,他们自我创业的意识、创新的意识就没那么强了?
张旋龙:因为客家人的老大有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这是中国传统,所以没办法。我弟弟谦虚,其实我们家最有钱的是他。
主持人:您有一个理论,叫四六分账,您拿四,别人拿六。这是您的家庭原则还是您的企业原则?
张旋龙:这是对外的。当时在中关村做生意,五五分很合理,而我稍微让利一点,那下次人家还会找我。我是用这种方式来做生意的,放长线钓大鱼。
就是吃喝玩乐的院士
主持人:1978年的3月12日是您人生的第一个转折,1985年算不算您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因为那年您和新婚太太一起去了日本筑波,您怎么发现您太太的?
张旋龙:我是靓仔,是她追我的。当时是自由恋爱,我太太性格比较内向,但是,我发誓是她追我的,而且一追就追到了。我跟她结婚是缘分吧,我的性格外向,她的性格内向,其实我的朋友都不看好,说我们保证三年内要离婚。你看,我们到现在还没离婚。
胡海平:这很不容易。
主持人:你们生女儿的时候,金庸大侠给你女儿取名叫张双成。有什么含义在里面吗?
张旋龙:我们1985年结婚,到了1990年才想要小孩,我太太去检查发现卵巢生了一个瘤,她开刀三次把瘤拿了,结果就很难生小孩了。当我们考虑领养时,她就有了,金庸很高兴,他就取了双成这个名字。
主持人:张先生用轻松从容的态度,微笑着讲人生的各种经历,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经历很多事才造成这样的性格?笑对人生。
张旋龙:我看两方面都有,加上做生意养成的性格。
金岩石:心态非常好。
主持人:张先生是1984年11月份,以香港金山公司的老板身份,一脚踏入了中关村。和四通合作卖super机;和方正合并在香港上市;而且发现了WPS之父求伯君,跟他合作金山;然后金山又上市了。在中关村走过了20多年,是什么样子的道路呢?
张旋龙:1985年到北大,认识王选,他是对我的事业影响最大的、也是我最崇拜的人。在方正大家都知道王选很严谨,是学术界的人,有同事说张旋龙就是吃喝玩乐的院士,王选是科学院士,所以我们两个人某些方面可以进行互补。
在董事会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高中毕业。1995年12月当时有人讲,要给张旋龙弄一个假文凭,我坚持不要,我就是高中毕业,如果嫌弃我的学历不够,那对不起,我走人。后来发现,在董事会里面有像我这样子不同声音的人,可能对董事局做出一些决定是有所帮助的。
主持人:文武双全、吃喝玩乐、风流倜傥的张公子,在中关村真算异类。
本事不大就得靠别人
金岩石:80年代你怎么评价四方联——四通方正联想?
张旋龙:当时应该来讲四通还是比较好。联想今天来看是非常优秀的,加上现在收购了IBM,它已经成功了。方正当时是王选很早就有自主产品,最早在报业的解决方案、在全球的华文上,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用它。
金岩石:现在互联网起来了,平面媒体从趋势上是走下坡的。你担心方正的中文媒体吗?
张旋龙:做企业家,你说不担心是假的,肯定需要有危机感,特别在互联网发展迅速的时候,确实给方正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其实我们方正在互联网上面也做了很多事,比如说电子报。
主持人:我好奇您在中关村20年,几乎都是在跟别人合作。
张旋龙:因为自己本事不大,除了是靓仔之外,就得靠别人。哈哈,其实是合作共赢天下啊。
胡海平:为什么你创办了企业,最后又离开?是你的一种人生选择,还是?
张旋龙: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其实我没离开金山。金山在1992年是和北大合资做的方正控股,1995年12月上市之后,北大发现金山拿的股份太多,要求把求伯君的软件WPS的分出去。分出去后我跟求伯君说,你认真做,我这个股份50%是你的,完了我还会给钱你,最后他发展到现在上市了。其实我没离开。股份大小不重要,我希望我公司请最优秀的人,给他们股份,虽然我是大股东,但是一切决策权是他们去做。
主持人:陈从容叫他周伯通,其实有点像。虽然辈分很高,但是具体的教务他不管,具体事不管,只要全真教光耀门楣,作为老大还是很幸福的。
张旋龙:虽然我在金山不占最大股份,但真正讨论问题的时候,大家在一起是为了把公司搞好,不一定要拿股权来投票。如果动到股权投票的时候,这家公司也是合作不下去了。
800万三年后变7900万
主持人:听说您曾经有两亿元投资联想的机会,后来为什么没有做成这件事呢?
张旋龙:联想在最困难的时候,股价非常差。我跟王选说去收购柳传志,王老师说不行,你可以个人投资,但是让北大投资那根本不可能,因为科学院跟北大两个体系不一样。虽然我也很想投,但领导说你既然做了方正,你再个人投有点不合适,后来我就没投了。
胡海平:金山软件历时十多年才在香港上市,很大的亮点是网络游戏。第一个你对中国的软件产业发展前途怎么看,第二个对网络游戏的发展是什么看法?
张旋龙:问题非常好。中国做软件是很惨的,因为盗版太多,有了盗版就很难赚到大钱。当年提出做游戏软件是求伯君和雷军,主要是雷军坚持要做网络游戏,我们是为了用赚来的钱养这个软件,到今天为止我还相信,软件产业是由前途的。随着经济发展,法律意识的提高,软件还是有得做的。
主持人:方正海外公司您是董事长,所有的海外业务都是您一手打拼起来的,说说在中国做生意和在其他国家做有些什么不同?
张旋龙:国内现在还是比较刺激,机会也比较多。在西方国家创业比较难,这是我的感觉。
陈从容:游走各个国家,而且做得都非常成功,您只是高中毕业,在海外如何管理和开拓市场呢?你是这么做到的?
张旋龙:我的优点就是不懂管理,但我会找人。我们1996年成立日本方正,当时只有我的翻译管祥红一个人,现在我们有1000多人靠她管理。
主持人:总感觉您能够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做对事情。
张旋龙:可能是这样的。他们本事都比我强,但我看人比他们看得准,而且我会花心思去看。第一这个人要诚实,你信得过。第二看你做什么事,他必须对你要做的事情很懂。第三要像我这样长得靓仔,具有亲和力,然后有领导才能。我投资,只要看好他,他在坚持,就可以了。
金岩石:你单笔赚钱最多的投资是哪个?
张旋龙:当年雷军提出要做卓越网。求伯君和雷军现金不够,我给了800万,三年后变成了7900万美元。所以这笔投资赚得最多。
主持人:您是硕果仅存的几个第一代企业家。当柳传志打高尔夫、出席各种论坛给别人年轻人颁奖,段永基去非洲挖金矿追求人生时,是什么样的感情来源,让你不离不弃在中关村忙进忙出?
张旋龙:某些方面是有点傻。我一直有个梦想,我们中文报业做得好,下一步是走日本,要在日本做好了,我们未来还想做西文,那样市场会更大。
陈从容:其实财富很难衡量一个人是不是快乐或者幸福,但是张先生这种快乐的心态却能使他获得更多的财富,他始终很阳光。
主持人:您在中关村已经20年,今年已经50出头了,如果有10年的话,你希望10年以后你是什么样子?
张旋龙:到了60岁后可以做一点善事,然后,完成我的大学。
主持人:读什么专业呢?
张旋龙:我想来当主持人。
主持人:如果有人写一本中关村的书,您最希望在这本中关村的历史上,“张旋龙”这一章是什么内容?
张旋龙:就说我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诚信的靓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