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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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骤然隐匿了呼吸,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没有袭袭阴气,一席白布掩上了肉体,划破长空的哭泣……
  总是淡淡地吸吮那悠悠的香气,品味一壶溺爱的香茗,老爷子的关怀总是冷得不可言说。每每呷上一口他泡的浓茶后,一种暖温热了整颗心。
  我和他老人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从出生到现在,也只不过见过几面。可此时看着渐行渐远的他,我尘封已久的冰晶却融化得泛滥。
  遗体火化后,母亲抱着我的头,沉沉地滴下了眼泪,我环抱着她的腰,在这个脆弱的怀抱里,终于算是抽泣。
  “爷爷去享福了。”母亲的这句话令人心生疼痛。我知道她尊敬爷爷,也很爱爷爷。我也知道她恨奶奶,恨她当初在自己身怀六甲时毫不留情地驱赶。可是此刻,两个女人为了同一个人而哭泣。是怎样的哀愁,是怎样的折殇,或许,这就是命运之轮。
  我独自躺在墙的角落,没有流动的气息来风干我的眼泪。蓝丝带束着的发丝散乱无章。我睁大双眼,任凭豆大的点点流落,不去擦拭。从最初脸颊的冰凉到后来恒等的温度,只是凉,只是凉。
  离开老家的前一天晚上,我走进那间房。老爷子的遗像慈祥地笑着,却不肯正视我的目光。我知道他怪我。三年了,我为了母亲的恨,我不肯回来,即使恨的不是他。原谅我,其实,我更恨我自己。
  三姑六婆的号啕在我耳中尽是虚伪的,她们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爷爷。我也恨她们,一群假面人。
  那时唯一的温度是最后一刻爷爷紧握不放的双手,仍有浅浅的余温,瞬时暖遍心灵。我的记忆对他几乎空白。但始终有缕缕茶香蕴藏在骨子里,渗透灵魂。
  天国承载雨做的冰晶,何时解冻,已成谜。存封已久的感情恰似对未来的企盼,只是迷惘,只是淡然。
  星垒月明,忽然忆起有人说过:“每个灵魂终会幻化成新的光芒。”如今,夜空的灿烂,是我爷爷的笑容于冰晶的折射。真的,耀眼异常。
  一个净然的灵魂,悄无声息地闯入我的冰晶天堂。深入骨髓,融化坚硬的黯然。点点滴滴,滴滴点点,恰似流淌的逝水,远航天国。
  (指导教师 周宇翔)
  
  【点评】
  作为一篇怀念亲人的文章,文中并无繁琐的追忆,点滴的零碎片断选取得都非常具有代表性,从中不难窥见一个慈爱宽厚的爷爷的形象。透过简练而不失含蓄的文字,仿佛可以让人感觉到作者对爷爷的那份深深怀念,其中包含着爱意、悔恨、自责,笔触细腻,感情深挚。文中多处用词颇有深意,如“冷得不可言说”“终于算是抽泣”“净然的灵魂”等等,都很值得回味。文章末尾点题升华、寓意深刻,让人动容。
  (彭 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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