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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晨,我记起7床病人沈玲女士要出院,就早早赶到医院。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沈女士已坐在床前等候。沈女士看见我,满脸笑容地问道:“王教授,今天您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回答说:“是的,你的问题已解决,可以出院。”提起沈女士的病情,还真有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三年前,沈女士被诊断患了卡他性中耳炎,以后看过不少医生,也用过多种治疗方法,可就是不显效。她的听力越来越差,耳朵嗡嗡作响,有时耳朵里还流暗红色血水,鼓膜变蓝色。每次就医的结论都是:难治疗,增强听力很困难。后经人介绍来我院治疗,我们为她做了一种新型手术。手术后,沈女士感觉良好,耳朵不再感到很闷,听力较以前也大有好转。特别值得高兴的是,耳朵里不再流出令人厌恶的血水了。那么,我们究竟使用何种方法,克服了堪称“老大难”的重型卡他性中耳炎的呢?
耳朵里的“微型肺”
像沈女士这样久病不愈、严重而难治的卡他性中耳炎患者,我们见得不少。大家知道,连接中耳与鼻咽有一条称为咽鼓管的通气道。这条通气道的慢性炎症可使管道黏膜破坏,继而发生黏膜粘连,出现不可逆的管道阻塞,导致卡他性中耳炎。此时,若用传统的咽鼓管吹张法,已无法使粘连的管道黏膜重新分离;而用鼓膜插管法,也因为直径不足一毫米的插管往往很快被中耳里的炎性渗出液堵住而最终失败。国外医生曾经设计过开颅扩大咽鼓管的方法,但是由于咽鼓管位于颅底区,位置太深,手术创口接近脑子,且创伤过大,实践证明该种手术方法效果不佳。
我们施行的新手术方法是根据咽鼓管—中耳鼓室—乳突系统的“微型肺”原理,手术目的是改善微型肺的通气功能。耳朵里的“微型肺”?这个名字听起来既新鲜又有趣。众所周知,肺是我们的主要呼吸器官,其主要功能是不断进行体内与外界的气体交换。可鲜为人知的是,在我们耳内也有一个与肺极为相似的结构:咽鼓管的软管像气管的软骨环,鼓膜可以随声波来回摆动,与呼吸时胸壁的起伏很相似,中耳鼓室内有一大串葡萄状气房,很像肺泡。在生理功能上,这套结构同样也能不断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只是其结构极其微小,故被称为微型肺。微型肺理论认为:黏膜微血管可不断地吸收中耳乳突内的空气,也可放出二氧化碳,但空气中的氧和氮只进不出,而二氧化碳既可进又可出,其结果是乳突内只剩下二氧化碳,致使乳突内压力不断下降,直到处于负压状态。如果咽鼓管能正常通气,这种负压很快因咽鼓管进入的新鲜空气重新达到平衡。可是咽鼓管阻塞了,微型肺的这种功能也就完全丧失,而新手术的思路就是在重建微型肺的功能。
手术的新思路
说到新手术,就要谈到完成微型肺功能的另一位重要角色——鼓膜,它是一张有点透气的薄膜。经科学精确测定,每天约有1微升氧气从外耳道经鼓膜进入中耳,仅为中耳鼓室每天需氧量(1000~2000微升氧气)的0.05%~0.1%。正常情况下,如此大的缺额完全由咽鼓管的通气功能来补足。那么,当咽鼓管阻塞的情况下,约99.9%的差额又如何补足以改善听力呢?假如我们能把中耳气腔的总容积缩小至原来的0.05%~0.1%,那么微量的鼓膜透气也许就足够维持中耳鼓室内的气压需要。由此形成了手术的新思路,我们考虑从减少中耳对气体的需要量着手。从解剖学角度来看,乳突与中耳鼓室相通形成中耳气腔,乳突气腔的容积相当于鼓室的20倍。如将乳突切去,使气腔的总容积缩小至原来的1/20,则中耳鼓室的需氧量降低至原来的1/20。而当咽鼓管阻塞时,中耳负压可提高气体透过鼓膜进入中耳的速度。据精密测定,鼓膜透气速度最多可提高10~100倍(平均提高50倍)。那么,中耳鼓室的气体平衡能力将提高20×50=1000倍,正好满足中耳鼓室对氧气的需要。
因此,新手术的目的是丢弃乳突,保留完整的鼓室,“节约”气体,充分满足鼓室的气体需要,我们称之为透气鼓室成形术。通过此手术,听力可以得到很大改善;由于中耳内二氧化碳蓄积减少,耳内也不会流出紫色血水(因为二氧化碳过高会刺激黏膜血管,流出血水)。
手术是有条件的
并不是所有的卡他性中耳炎病人都可以施行这一手术,因为每个病人卡他性中耳炎的严重程度不等。对早期卡他性中耳炎病人来说,如能及时解除咽鼓管阻塞的病因,咽鼓管恢复或基本恢复通气,就无需手术。在采用非手术治疗同时还可使用一些促进黏膜排除分泌物的药物,如伪麻基碱、皮质激素等。对严重性卡他性中耳炎病人来说,有下述情况者才需要施行透气鼓室成形术:①虽然找到了咽鼓管阻塞的病因,如鼻咽增殖体肥大、鼻咽癌、鼻下甲后端肥大、鼻和鼻窦炎症、腭裂等,并已进行针对病因的治疗,但最终仍不能使咽鼓管重新通气。②包括药物、咽鼓管吹张、鼓膜插管等多种治疗方法均告失败,或只有短暂效果。③有进一步发展成为胆脂瘤中耳炎、感音神经性聋等更严重的趋势。
值得强调的是,符合上述手术条件的病人还必须到大医院请训练有素的显微外科医生手术,以保证手术达到预期的效果。
一般地说,符合手术适应证的严重卡他性中耳炎病人,大多数都能收到较好的手术效果,但下述病人的手术效果难以令人满意:①由于长期炎症,鼓膜变得太厚,甚至出现钙化,通气率很小。②已经并发感音神经性聋,术后听力就很难提高。因为感音神经性聋听力损失是进行性的,甚至完全失去听力,手术无法阻止病程的发展。③人的中耳里有三根听小骨,相互连在一起,称为听骨链,它们能将鼓膜的震动传入内耳。如果听小骨被炎症破坏,听力会因此受损,施行该手术也无济于事。此时需同时或分期做听骨重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