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河畔,止不住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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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河,流不尽年华匆匆。
  ——写在前面
  在盯着何年的头像很久后,我才把笔记本关了。连同鼠标和垫板一股脑儿塞进了电脑包。这所有动作的声响惊动了对面那个安静写作业的男生。他抬起头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画他的机械图。
  晚上九点二十三分,图书馆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再过几分钟闭馆音乐就会突然响起,然后大家就彻底作鸟兽散。在最初的三天,我都被猛然响起的闭馆音乐吓到,随之想起何年关于说我是一只古怪胆小而又失败的兔子的言论。不自觉地笑笑。收拾东西离开。
  刚迈出图书馆一步,夜风就袭击了我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冷,从每一个神经末梢传来。我不由得拉了拉我的衣领,或许这样可以暖和一点。图书馆外面没有灯,漆黑一片,远处的灯火辉煌终究照不亮眼前的路。我在黑色里小心摸索着下楼梯,却还是踩空了最后一个台阶。就像每个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自已要走的路,却总是免不了偶尔要摔捧跟头。
  那些在或暗或明的光里行走的魅影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狼狈。而我依旧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加入长桥上那群魅影的行列。我曾从何年的笔记本上看到过一句话:你只是上亿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每个生命都只需要负责自己的生存,并没有责任去关注他人。所以不要对他人期待太多。只管好好待自己。何年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带任何表情色彩。只是淡淡地笑。
  长桥上。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更加张狂了,似乎要冷却我每一滴尚在流淌的血液。长桥长418米,中国高校最长的步行桥,可是我来来回回走过了多少个418米却依旧找不到行走在长桥的何年的影子。湖面光的倒影和风一起荡着秋千。却永远荡不开被禁锢在水里的锁链。似乎隐射了终究没有谁可以挣脱命为自己设下的伏笔。
  2007年,我在T中。何年在S大。何年说,既然你在江安河上游,我在江安河下游。何不尝试着我们一起游?我说,不。我向往的是断桥,断桥上有白素贞。何年笑笑什么也没说。在那年轻气盛的当时,我并不理解何年的沉默,在时光碾碎了所有的梦想以后我才体会到何年缄默里的无奈与自嘲。
  断桥,断桥,断桥……白姑娘还在断桥上等她断了仕途的官人吗?断桥,断桥。断桥……许仙还在断桥上等他未归的娘子吗?
  与其望断天涯路。不如一步步为自己铺路。何年说这话的时候是2008年,我们在S大的江安河畔。那时是乍暖还寒的初春,遥远的东南风还没来得及为C城这个内地城市种下一点温暖。江安河畔的桃花依旧是粒粒的青色小骨朵。没有半点要盛开的迹象。
  偏北风在江安河上吹起层层冷气,又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翩翩起舞。冬天苟延残喘的冷灌满了我蓬松的校服,S大的人来来去去,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却总是忘不了朝我望来一眼。何年说,不用管他们。他们只是看到你的校服而怀念起了已逝的高中生活。
  那你怀念你的高中吗?我理所当然地问。
  不会,因为过去属于死神,我不会在我死去之前就开始叨念自已的死亡。
  何年告诉我,每天早上,在江安河畔早读的人会在风中站成庄严的石柱,两排柱子以桥为对称轴沿河排开,是S大的一道风景。可是何年并没有告诉我,那座我们走了很久很久的桥就叫长桥。而那时的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要在长桥上来来回回走上几遍。
  从2009年8月到2010年6月。我每晚都在已是墨黑一片的T中东区一幢五楼房子的尽头眺望江安河东岸的灯火辉煌。在黑与光的交错中,莫名其妙地问自己,你又在叨念自己的死亡了吗?你可以沿着江安河一路东南而来,这里有你曾经希冀的繁华:你也可以沿着你拍下的飞机云一路东去。那里会有你一直渴求的遇见……
  在T中的最后几天。我喜欢站在五楼的阳台观望,放学的时候楼下成群浮动的白色上面会开出黑色的花。只有这样的时刻能让我察觉世界是流动的而非被禁锢在琥珀里。但更多的时候我是站在江安河西岸望C城阴霾的天。灰色在那些突兀的高楼上空盘踞。粘成一个大饼并一直延伸到天边,构成在C城出现频率最高的天气符号。偶尔会有人工的鸟割破C城的灰色符号。
  我要离开C城,去天堂,去断桥,去见自娘子。这是2007年我对自己的承诺。可很明显我忘记了现实永远比我想象的狰狞。在三年后当我拿着那个血淋淋的分数时,我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天堂留在C城,选择直接把教室从江安河上游搬到下游。
  不知道为什么。在拿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后。我也没有再跟何年联系,‘就像我们从没有遇见过一样。何年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在我们存活于世的几十年里。总有些人会突兀地出现并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孤独,学会一个人朝前走,无需回头。
  所以,我还一个人在长桥的夜里行走,并且一直要走到2012年的夏天。在长桥的尽头,又有一架飞机划破蓝黑的天空缓缓上升,在不经意间闪活了我的瞳孔。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有意安排。在T中和S大都只能看见起飞离开的飞机。何年曾说他喜欢抬头看慢条斯理滑过天空的飞机,这样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也跟着飞机一直在向上,向着不知名的远方。或许,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我和何年曾站在十字路口的对角线望着同一架飞机缓缓上升,而彼此却不知道。
  望着它逝去后重新恢复的平静,我在心里问我自己,何年何月会有哪个航班愿意带我沿何年的足迹去断桥看残雪?走完长桥,我手里还捏着那在图书馆西区三楼第二排书架第一格的某本书里发现的纸叠的飞机,上面有何年清晰的字迹:等你,在浙大。
  编辑 杨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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