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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0日,北京女孩周奕去监狱探望因故意伤害罪入狱的父亲。父女俩隔着探视室厚厚的玻璃泪眼相向,只是这泪水与往昔的滋味截然不同……
周奕10岁时父母离异双双再婚,她被父母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终像行李一样寄存在爷爷奶奶家,身心遭受严重创伤。2014年,周奕意外怀上前男友的孩子,为报复父母和继父,她自贱自毁,种下了一个全世界最恶毒、最骇人听闻的“蛊”——诬陷继父强奸自己致孕!这个蛊像病毒一样疯狂在两个再婚家庭扩散,从而引发惨烈悲剧:父母家庭双双解体,父亲将无辜继父刺成重伤,锒铛入狱;母亲深受刺激,突发心梗离世……周奕自揭谎言后,命运何去何从?两个被撕裂的家庭该如何收场?
2004年11月17日,周拥军与吴晓格在北京顺义区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10岁的独生女儿周奕随父亲周拥军,吴晓格每月出400元抚养费。当天吴晓格拖着行李箱离家时,周奕才知道父母离婚了。小姑娘情绪失控:“你们为什么离婚?当初为什么要生我?”吴晓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含泪离去。周拥军长叹道:“我和你妈在一起不幸福,分开对咱们3个人都好。”周奕无奈接受命运安排。
周拥军时年35岁,在顺义汽配城经营汽车配件。吴晓格小他两岁,也是北京人,是首农集团的内勤。两人1993年结婚,次年女儿周奕降生。性格不合及抚养女儿的艰辛,让夫妻俩冲突频起。在协商离婚时,周拥军与吴晓格就将共有的两居室出售,12月,房主收了房,周拥军带女儿租房住。父母离婚后,只有每月15日妈妈过来送抚养费,周奕才能见到她。见父母客客气气,不再尖锐对撕,周奕生出幻想:爸妈有一天能破镜重圆,重新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小姑娘的梦想很快破灭。2005年10月,周拥军与冯玲再婚,周奕以抵触的眼神看继母。29岁的冯玲离异无孩,短暂的忍耐后,她回馈继女N倍的冷漠严苛:周奕一犯错,她就严加呵斥;小姑娘一顶嘴,冯玲就狠狠拧她胳膊。双休日周拥军在汽配店忙碌,冯玲找借口躲出去,将周奕反锁在家,饿得小姑娘喝凉水、啃冷馒头……周奕向爸爸告状,冯玲反而捏造继女种种“恶行”,向丈夫施压:“当初我就担心你女儿排斥我,不愿结婚,你承诺一碗水端平的,现在却联合女儿对付我!”经不住冯玲的枕边风,周拥军对女儿没有了曾经的父爱柔情……
为安抚女儿,吴晓格经常接周奕过来住。2006年3月,吴晓格与赵长申结婚。赵长申也有过婚史,儿子跟随前妻生活。此后,吴晓格很少接女儿来家里。
这年8月,冯玲诞下一个男婴,坐完月子,她与丈夫商量:“我照顾儿子忙不过来,没有精力管你女儿,还是让周奕跟她妈妈吧。”周拥军不同意。冯玲向丈夫施压:“你不送她走,我就带儿子走。”妻子儿子的分量显然比女儿重,周拥军妥协了。周拥军借口出差上海,请吴晓格帮忙照顾女儿。转眼一个月过去,他却迟迟不接周奕回家。吴晓格只得将女儿送了过去。扛不住冯玲的重压,此后周拥军又编织儿子发烧、妻子回娘家、父母住院等借口,将女儿送到前妻家。
与冯玲一样,继父赵长申也无法接纳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往往周奕住过来超过3天,他就找茬与吴晓格闹别扭,经常借题发挥,将继女训得眼泪汪汪。
2007年6月,吴晓格过去送抚养费,无意中从邻居那里了解到,这些年周拥军是被妻子逼迫,处心积虑找借口将女儿当包袱甩给她。回到家,吴晓格在电话里吼前夫,被赵长申听出了端倪。他明确要求妻子不准再接回周奕。
9月16日是星期天,周拥军一大早将女儿送了过来,谎称找房子搬家,让吴晓格照顾一段时间。不等前妻表态,他仓皇离去。吴晓格瞟了一眼丈夫,赵长申的眼神像凛冽刀锋,她胆怯了。赵长申大吴晓格4岁,在朝阳区一家国企上班,经济条件比吴晓格优越,婚房也是他婚前买的,吴晓格在心理上矮丈夫一截。不等赵长申发话,她立马坐地铁将女儿送回去。
一天之内,周奕像只皮球被父母4次踢来踢去。下午5点,周奕背着书包站在立交桥中央,桥头是妈妈,桥尾是爸爸,谁也不肯收留他。僵持中,周奕哭问父母:“流浪狗流浪猫还有窝,我是人,连小狗小猫都不如!我恨你们!”吴晓格狠心离去。
周拥军不敢将女儿带回家,被迫在电话里向年迈的父母求援。周父赶来了,责怪儿子和吴晓格狠心。周拥军落泪了。周父牵着孙女的手:“孩子,咱们回家。”就这样,有血有肉的周奕,被亲生父母像行李一样寄存在爷爷奶奶家。
2008年4月,学校开家长会,为不让父母离异的事曝光,周奕央求父母同时出席。周拥军与吴晓格勉强过来了。班主任说周奕成绩下降很快,婉言指责他们对女儿关心不够。两人当着老师的面互相指责,周奕颜面尽失,父母离异多年的事在同学中公开了。渐渐地,周奕变得自卑、脆弱、冷漠。而周拥军与吴晓格为了再婚家庭的稳定,很少过来看女儿。只是逢年过节,他们才过来与周奕打个照面,有时两人碰面了,还会激烈对撕……暗夜里,周奕常蒙着被子哭泣。别的同学青春如诗如画,而她的青春却浸透了泪水。长此以往,周奕对父母的那份亲情,被怨恨覆盖……
2013年高考,周奕考入北京人文大学。9月3日开学,周拥军与吴晓格赶过来,准备送女儿去学校。周奕冷漠瞟了父母一眼:“小时候我乞求父爱母爱,你们将我当皮球踢来踢去,知道这些年我流过多少泪吗?现在我在泪水中泡大了,有爷爷奶奶足够了!”看着周奕独自拎着行李箱去公交车站,吴晓格忍不住啜泣起来,周拥军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学生活并没有洗去周奕内心的伤痛。夜阑人静,周奕内心的伤疤经常撕裂,痛彻肺腑。她将在网络社交平台的昵称改为“泪水泡大丑小鸭”。
这年11月,一个名叫李剑的网友善意问周奕:“看你头像,明明是个靓女,干吗取这么苦大仇深的网名呢?”周奕太需要倾诉和宣泄了,第一次向陌生人讲述父母离异再婚,带给自己伤痕累累的青春岁月。李剑心生疼惜,此后经常在网上安慰周奕。 北京男孩李剑大周奕6岁,在北京三元牛奶公司就职。2014年1月,李剑赴人文大学搞有机奶促销。只一眼,帅气的李剑,就让周奕的心起了化学反应。她热情帮李剑布置展台,发宣传单,带头订牛奶……几次接触后,两人相爱了。
李剑的父母了解到周奕身世后,觉得单亲孩子大多有性格缺陷,要求儿子与周奕分手。李剑与父母尖锐对抗,李母以绝食、自杀向儿子施压。
5月18日,李剑黯然提出分手,周奕哭着问:“难道就因为我父母离婚?这不是我的错!”“我妈很爱我,我不想让她再有什么意外。对不起,忘了我吧。”
失恋摧毁了周奕的生活信念,5月24日,她给父母留下遗书:“你们不仅让我的命运寸寸如灰,还间接扼杀了我的爱情。我恨你们……”当晚,周奕将遗书压在床头柜上,吞服了30片安眠药自杀……
孙女这段时间一直睡眠不好,快10点时,爷爷给周奕冲了一杯热牛奶送到房间,惊骇地发现她人事不省。看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和遗书,老人慌忙打了120,并将孙女自杀的事告知周拥军和吴晓格。很快,救护车将周奕送往顺义医院。经紧急抢救,周奕脱离了生命危险。睁开眼,她看见父亲、继母、母亲、继父围在病床边,冷冷地问:“你们来干什么?”说完,周奕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们……
5月28日,周奕惊骇发现自己怀上了李剑的孩子,她躲在学校后面的竹林里哭了一下午。恐惧纠结中,周奕将怀孕的焦虑、失恋的痛苦转移到父母身上:如果父母不离婚,李家父母也不会残忍拆散自己和李剑。回首这些年父母冷漠绝情的推拒,及继父继母的冷酷严苛,仇恨的怒火在周奕心中熊熊燃烧。那一刻,她决定自贱自毁式报复,以腹中胎儿给爸爸妈妈、继父继母种一个“蛊”,让他们血淋淋地互相厮杀!
谎言编织圆满后,次日下午,周奕来到妈妈的公司,含泪讲述了赵长申“强暴”她导致怀孕的经过。她说,3月16日下午她去妈妈家取生活费,妈妈临时加班不在家。她洗澡时,赵长申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借着酒劲,闯进浴室将自己强暴了……吴晓格想起来了,3月16日女儿是过去取过生活费,当时她被公司安排临时加班,丈夫那天参加同事婚礼,的确喝醉了。吴晓格问女儿:“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周奕啜泣道:“摊上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不是很看重跟赵长申的婚姻吗?要是我说出来,你怎么办?如果不是怀孕了,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联想到社会上很多继父强暴继女,吴晓格对女儿的惊天谎言深信不疑!
离开妈妈的公司,周奕又在电话里将惊天谎言向父亲复述一遍。这枚重磅核弹,引爆了吴晓格与周拥军的再婚家庭。下班回家,吴晓格一头向丈夫撞去,将毫无防备的赵长申撞倒在地。接着她扑上去又撕又咬:“你这个畜生,为什么强奸我女儿?”赵长申震惊了:“你说什么?”吴晓格愤怒转述了女儿的话。赵长申大叫:“冤枉!这是阴谋,这是圈套!”3月16日自己喝多了,但没碰她一根手指,吴晓格母女为何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我女儿肚子里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抵赖?”
接到女儿电话,周拥军像头暴怒的狮子,当即向顺义公安分局报警。当晚,民警分别传讯赵长申和周奕。赵长申痛哭流涕,用头撞墙以示清白。但周奕坚称肚里胎儿是继父的。为了让谎言真实可信,她甚至说愿意生下孩子做亲子鉴定。但周拥军和吴晓格怎么可能让女儿飞蛾扑火?因周奕无法提供有说服力的证据,警方没有立案。
2014年6月3日,周拥军来到前妻家与赵长申拼命,打斗中,他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赵长申腹部连捅两刀。吴晓格呼天抢地将他送往医院。经抢救,赵长申保住了性命,但脾脏破裂被摘除,经鉴定属七级伤残。当天周拥军被警方刑拘。
6月7日,周奕在母亲陪同下,赴医院做了人流手术。经历了情殇与肉体的创痛,周奕无心读书,辍学了。2014年7月,周拥军因故意伤害罪被顺义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冯玲无法接受这一惨痛变故,于8月中旬与周拥军离婚。吴晓格也无法再与伤害女儿的强奸犯同床共寝,愤然与赵长申办理了离婚手续。爸爸、妈妈、继父、继母的家庭四分五裂,且每个人都被卷入人生逆流,周奕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心中涌上病态的快意。
10月,周奕进入家乐福超市做理货员,不再在经济上依赖父母,断绝了与他们的联系。周拥军入狱后,周母因悲痛过度导致糖尿病恶化,周父苍老许多。二老不敢面对熟人邻居,一听到“监狱”就哀伤落泪。一场谎言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周奕开始不安、纠结。
2015年5月3日,吴晓格从超市扛一袋促销大米回家,突发心梗昏倒在楼道,被邻居送往医院。因病情不乐观,医生紧急通知家属。母亲的惨状刺痛了周奕的心,她不忍让妈妈蒙受欺骗离世,含泪戳穿当初的惊天谎言。
吴晓格愣怔了,过了好一会,她哽咽着对女儿说:“妈不怪你,你这样做,我和你爸、你的继父、继母都有很大责任,我们只考虑到自己的再婚家庭……”两天后吴晓格离世,周奕悲泪成河。
如果不是自己疯狂病态的报复,母亲不会与继父离婚,更不会人到中年就悲情离世。送别妈妈,周奕沉浸在自责、悔恨中。她以不吃不喝,用刀叉扎大腿等自虐方式,宣泄心中的纠结痛楚。周父担心孙女做傻事,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周奕翻来覆去向爷爷奶奶忏悔:“我罪孽深重!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爸爸妈妈,愧对继父继母。”年过七旬的爷爷,和风细雨清理孙女壅塞的心结:“孩子,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这是最可贵的。人都会犯错误,何况你爸爸、妈妈、继父、继母曾伤害过你。你不必过分自责。”
周奕给爸爸写了一封信,讲述她自毁式报复的经过,请求爸爸谅解。很快她收到了爸爸的回信:“孩子,追根溯源,我和你妈、继父、继母是这起悲剧的始作俑者,责任不该由你一人承担。爸不怪你,盼你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好好生活。”周奕悔泪长流。
9月10日,周奕去北京第二监狱探望父亲。父女相见,周拥军哭得像个孩子。坎坷沧桑的历程,让周奕对人生有了刻骨铭心的感悟:“爸,您就放心吧,我会过好往后的日子。”得知父亲放不下爷爷奶奶和弟弟,周奕承诺道:“您安心改造,我来替您尽责。”
周奕说到做到。此后,她在生活上照顾爷爷奶奶,陪他们去医院体检、拿药。冯玲母子生活有困难,周奕尽管工资只有3500元,但每月拿出500元抚养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到自己曾虐待过周奕,冯玲无颜接受资助。周奕对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何况我是在替我爸尽责。”冯玲搂着儿子,落下复杂泪水。
周奕心里还有一个最对不起的人,那就是继父赵长申。因名誉受损,他被单位除名,靠打零工为生。脾脏摘除也给他的身体带来诸多后遗症。周奕多次找到他,跪在他面前忏悔。但赵长申不理不睬。
2016年4月,周奕来到赵长申的原工作单位,含泪向相关领导讲述了自己报复继父的惊天谎言,说继父是被冤枉的,恳请重新给他安排工作。了解到事情真相,领导回答周奕,会给她和赵长申一个满意答复。看得出来,周奕是真心实意在为曾经的过失赎罪,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程度。想到自己对周奕以前过于严苛,有错在先,赵长申渐渐原谅了周奕。
为全面提升自己,周奕积极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计划3年内取得企业管理专科文凭。2016年4月,周奕一次性通过了4门课程,并在家乐福超市负一层开了一家美甲店。5月3日,周奕去探监,激动地向父亲报喜。周拥军也告诉女儿,他因在狱中表现出色,被减刑半年。周奕拯救了自己,也救赎了父亲,父女俩双双走向新生!
(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文中人物作了化名处理)
[小编发言]
本文记录的虽是小人物,却极其典型地折射出再婚家庭对子女撕裂式的伤害。离异家庭对子女的归属有两类,一类是争抢,一类是推拒。周奕不幸属于后者。她10岁就如行李般被父母推诿寄存,这种伤害是巨大的。在情感多元化的现实生活中,有这类遭遇的孩子很多,也有人选择了坚强成长。但周奕选择了惨烈报复,所以,她的选择并非唯一。
在离异父母幸福的再婚家庭之外,有几个哭泣的孩子,就有几颗“定时炸弹”。周奕的父母只考虑自身的解脱,再婚后为了新家庭的平顺周全,不仅没安排好女儿的生活与成长,反而双双放弃了女儿。但经历了周奕近乎疯狂报复的惨烈变故后,周奕的父母和继母、继父都醒悟了,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用最大宽容原谅了女儿,鼓励她完成救赎,走向新生,这多么令人感慨!愿读者们从本文中获得警示!
编辑/涂筠
周奕10岁时父母离异双双再婚,她被父母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终像行李一样寄存在爷爷奶奶家,身心遭受严重创伤。2014年,周奕意外怀上前男友的孩子,为报复父母和继父,她自贱自毁,种下了一个全世界最恶毒、最骇人听闻的“蛊”——诬陷继父强奸自己致孕!这个蛊像病毒一样疯狂在两个再婚家庭扩散,从而引发惨烈悲剧:父母家庭双双解体,父亲将无辜继父刺成重伤,锒铛入狱;母亲深受刺激,突发心梗离世……周奕自揭谎言后,命运何去何从?两个被撕裂的家庭该如何收场?
被父母踢皮球,灰暗的青春哭泣的心
2004年11月17日,周拥军与吴晓格在北京顺义区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10岁的独生女儿周奕随父亲周拥军,吴晓格每月出400元抚养费。当天吴晓格拖着行李箱离家时,周奕才知道父母离婚了。小姑娘情绪失控:“你们为什么离婚?当初为什么要生我?”吴晓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含泪离去。周拥军长叹道:“我和你妈在一起不幸福,分开对咱们3个人都好。”周奕无奈接受命运安排。
周拥军时年35岁,在顺义汽配城经营汽车配件。吴晓格小他两岁,也是北京人,是首农集团的内勤。两人1993年结婚,次年女儿周奕降生。性格不合及抚养女儿的艰辛,让夫妻俩冲突频起。在协商离婚时,周拥军与吴晓格就将共有的两居室出售,12月,房主收了房,周拥军带女儿租房住。父母离婚后,只有每月15日妈妈过来送抚养费,周奕才能见到她。见父母客客气气,不再尖锐对撕,周奕生出幻想:爸妈有一天能破镜重圆,重新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小姑娘的梦想很快破灭。2005年10月,周拥军与冯玲再婚,周奕以抵触的眼神看继母。29岁的冯玲离异无孩,短暂的忍耐后,她回馈继女N倍的冷漠严苛:周奕一犯错,她就严加呵斥;小姑娘一顶嘴,冯玲就狠狠拧她胳膊。双休日周拥军在汽配店忙碌,冯玲找借口躲出去,将周奕反锁在家,饿得小姑娘喝凉水、啃冷馒头……周奕向爸爸告状,冯玲反而捏造继女种种“恶行”,向丈夫施压:“当初我就担心你女儿排斥我,不愿结婚,你承诺一碗水端平的,现在却联合女儿对付我!”经不住冯玲的枕边风,周拥军对女儿没有了曾经的父爱柔情……
为安抚女儿,吴晓格经常接周奕过来住。2006年3月,吴晓格与赵长申结婚。赵长申也有过婚史,儿子跟随前妻生活。此后,吴晓格很少接女儿来家里。
这年8月,冯玲诞下一个男婴,坐完月子,她与丈夫商量:“我照顾儿子忙不过来,没有精力管你女儿,还是让周奕跟她妈妈吧。”周拥军不同意。冯玲向丈夫施压:“你不送她走,我就带儿子走。”妻子儿子的分量显然比女儿重,周拥军妥协了。周拥军借口出差上海,请吴晓格帮忙照顾女儿。转眼一个月过去,他却迟迟不接周奕回家。吴晓格只得将女儿送了过去。扛不住冯玲的重压,此后周拥军又编织儿子发烧、妻子回娘家、父母住院等借口,将女儿送到前妻家。
与冯玲一样,继父赵长申也无法接纳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往往周奕住过来超过3天,他就找茬与吴晓格闹别扭,经常借题发挥,将继女训得眼泪汪汪。
2007年6月,吴晓格过去送抚养费,无意中从邻居那里了解到,这些年周拥军是被妻子逼迫,处心积虑找借口将女儿当包袱甩给她。回到家,吴晓格在电话里吼前夫,被赵长申听出了端倪。他明确要求妻子不准再接回周奕。
9月16日是星期天,周拥军一大早将女儿送了过来,谎称找房子搬家,让吴晓格照顾一段时间。不等前妻表态,他仓皇离去。吴晓格瞟了一眼丈夫,赵长申的眼神像凛冽刀锋,她胆怯了。赵长申大吴晓格4岁,在朝阳区一家国企上班,经济条件比吴晓格优越,婚房也是他婚前买的,吴晓格在心理上矮丈夫一截。不等赵长申发话,她立马坐地铁将女儿送回去。
一天之内,周奕像只皮球被父母4次踢来踢去。下午5点,周奕背着书包站在立交桥中央,桥头是妈妈,桥尾是爸爸,谁也不肯收留他。僵持中,周奕哭问父母:“流浪狗流浪猫还有窝,我是人,连小狗小猫都不如!我恨你们!”吴晓格狠心离去。
周拥军不敢将女儿带回家,被迫在电话里向年迈的父母求援。周父赶来了,责怪儿子和吴晓格狠心。周拥军落泪了。周父牵着孙女的手:“孩子,咱们回家。”就这样,有血有肉的周奕,被亲生父母像行李一样寄存在爷爷奶奶家。
2008年4月,学校开家长会,为不让父母离异的事曝光,周奕央求父母同时出席。周拥军与吴晓格勉强过来了。班主任说周奕成绩下降很快,婉言指责他们对女儿关心不够。两人当着老师的面互相指责,周奕颜面尽失,父母离异多年的事在同学中公开了。渐渐地,周奕变得自卑、脆弱、冷漠。而周拥军与吴晓格为了再婚家庭的稳定,很少过来看女儿。只是逢年过节,他们才过来与周奕打个照面,有时两人碰面了,还会激烈对撕……暗夜里,周奕常蒙着被子哭泣。别的同学青春如诗如画,而她的青春却浸透了泪水。长此以往,周奕对父母的那份亲情,被怨恨覆盖……
惊天谎言犹如核弹,生父继父血腥厮杀
2013年高考,周奕考入北京人文大学。9月3日开学,周拥军与吴晓格赶过来,准备送女儿去学校。周奕冷漠瞟了父母一眼:“小时候我乞求父爱母爱,你们将我当皮球踢来踢去,知道这些年我流过多少泪吗?现在我在泪水中泡大了,有爷爷奶奶足够了!”看着周奕独自拎着行李箱去公交车站,吴晓格忍不住啜泣起来,周拥军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学生活并没有洗去周奕内心的伤痛。夜阑人静,周奕内心的伤疤经常撕裂,痛彻肺腑。她将在网络社交平台的昵称改为“泪水泡大丑小鸭”。
这年11月,一个名叫李剑的网友善意问周奕:“看你头像,明明是个靓女,干吗取这么苦大仇深的网名呢?”周奕太需要倾诉和宣泄了,第一次向陌生人讲述父母离异再婚,带给自己伤痕累累的青春岁月。李剑心生疼惜,此后经常在网上安慰周奕。 北京男孩李剑大周奕6岁,在北京三元牛奶公司就职。2014年1月,李剑赴人文大学搞有机奶促销。只一眼,帅气的李剑,就让周奕的心起了化学反应。她热情帮李剑布置展台,发宣传单,带头订牛奶……几次接触后,两人相爱了。
李剑的父母了解到周奕身世后,觉得单亲孩子大多有性格缺陷,要求儿子与周奕分手。李剑与父母尖锐对抗,李母以绝食、自杀向儿子施压。
5月18日,李剑黯然提出分手,周奕哭着问:“难道就因为我父母离婚?这不是我的错!”“我妈很爱我,我不想让她再有什么意外。对不起,忘了我吧。”
失恋摧毁了周奕的生活信念,5月24日,她给父母留下遗书:“你们不仅让我的命运寸寸如灰,还间接扼杀了我的爱情。我恨你们……”当晚,周奕将遗书压在床头柜上,吞服了30片安眠药自杀……
孙女这段时间一直睡眠不好,快10点时,爷爷给周奕冲了一杯热牛奶送到房间,惊骇地发现她人事不省。看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和遗书,老人慌忙打了120,并将孙女自杀的事告知周拥军和吴晓格。很快,救护车将周奕送往顺义医院。经紧急抢救,周奕脱离了生命危险。睁开眼,她看见父亲、继母、母亲、继父围在病床边,冷冷地问:“你们来干什么?”说完,周奕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们……
5月28日,周奕惊骇发现自己怀上了李剑的孩子,她躲在学校后面的竹林里哭了一下午。恐惧纠结中,周奕将怀孕的焦虑、失恋的痛苦转移到父母身上:如果父母不离婚,李家父母也不会残忍拆散自己和李剑。回首这些年父母冷漠绝情的推拒,及继父继母的冷酷严苛,仇恨的怒火在周奕心中熊熊燃烧。那一刻,她决定自贱自毁式报复,以腹中胎儿给爸爸妈妈、继父继母种一个“蛊”,让他们血淋淋地互相厮杀!
谎言编织圆满后,次日下午,周奕来到妈妈的公司,含泪讲述了赵长申“强暴”她导致怀孕的经过。她说,3月16日下午她去妈妈家取生活费,妈妈临时加班不在家。她洗澡时,赵长申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借着酒劲,闯进浴室将自己强暴了……吴晓格想起来了,3月16日女儿是过去取过生活费,当时她被公司安排临时加班,丈夫那天参加同事婚礼,的确喝醉了。吴晓格问女儿:“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周奕啜泣道:“摊上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不是很看重跟赵长申的婚姻吗?要是我说出来,你怎么办?如果不是怀孕了,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联想到社会上很多继父强暴继女,吴晓格对女儿的惊天谎言深信不疑!
离开妈妈的公司,周奕又在电话里将惊天谎言向父亲复述一遍。这枚重磅核弹,引爆了吴晓格与周拥军的再婚家庭。下班回家,吴晓格一头向丈夫撞去,将毫无防备的赵长申撞倒在地。接着她扑上去又撕又咬:“你这个畜生,为什么强奸我女儿?”赵长申震惊了:“你说什么?”吴晓格愤怒转述了女儿的话。赵长申大叫:“冤枉!这是阴谋,这是圈套!”3月16日自己喝多了,但没碰她一根手指,吴晓格母女为何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我女儿肚子里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抵赖?”
接到女儿电话,周拥军像头暴怒的狮子,当即向顺义公安分局报警。当晚,民警分别传讯赵长申和周奕。赵长申痛哭流涕,用头撞墙以示清白。但周奕坚称肚里胎儿是继父的。为了让谎言真实可信,她甚至说愿意生下孩子做亲子鉴定。但周拥军和吴晓格怎么可能让女儿飞蛾扑火?因周奕无法提供有说服力的证据,警方没有立案。
2014年6月3日,周拥军来到前妻家与赵长申拼命,打斗中,他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赵长申腹部连捅两刀。吴晓格呼天抢地将他送往医院。经抢救,赵长申保住了性命,但脾脏破裂被摘除,经鉴定属七级伤残。当天周拥军被警方刑拘。
恩怨散尽,辍学女大学生在家庭变故中成长
6月7日,周奕在母亲陪同下,赴医院做了人流手术。经历了情殇与肉体的创痛,周奕无心读书,辍学了。2014年7月,周拥军因故意伤害罪被顺义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冯玲无法接受这一惨痛变故,于8月中旬与周拥军离婚。吴晓格也无法再与伤害女儿的强奸犯同床共寝,愤然与赵长申办理了离婚手续。爸爸、妈妈、继父、继母的家庭四分五裂,且每个人都被卷入人生逆流,周奕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心中涌上病态的快意。
10月,周奕进入家乐福超市做理货员,不再在经济上依赖父母,断绝了与他们的联系。周拥军入狱后,周母因悲痛过度导致糖尿病恶化,周父苍老许多。二老不敢面对熟人邻居,一听到“监狱”就哀伤落泪。一场谎言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周奕开始不安、纠结。
2015年5月3日,吴晓格从超市扛一袋促销大米回家,突发心梗昏倒在楼道,被邻居送往医院。因病情不乐观,医生紧急通知家属。母亲的惨状刺痛了周奕的心,她不忍让妈妈蒙受欺骗离世,含泪戳穿当初的惊天谎言。
吴晓格愣怔了,过了好一会,她哽咽着对女儿说:“妈不怪你,你这样做,我和你爸、你的继父、继母都有很大责任,我们只考虑到自己的再婚家庭……”两天后吴晓格离世,周奕悲泪成河。
如果不是自己疯狂病态的报复,母亲不会与继父离婚,更不会人到中年就悲情离世。送别妈妈,周奕沉浸在自责、悔恨中。她以不吃不喝,用刀叉扎大腿等自虐方式,宣泄心中的纠结痛楚。周父担心孙女做傻事,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周奕翻来覆去向爷爷奶奶忏悔:“我罪孽深重!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爸爸妈妈,愧对继父继母。”年过七旬的爷爷,和风细雨清理孙女壅塞的心结:“孩子,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这是最可贵的。人都会犯错误,何况你爸爸、妈妈、继父、继母曾伤害过你。你不必过分自责。”
周奕给爸爸写了一封信,讲述她自毁式报复的经过,请求爸爸谅解。很快她收到了爸爸的回信:“孩子,追根溯源,我和你妈、继父、继母是这起悲剧的始作俑者,责任不该由你一人承担。爸不怪你,盼你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好好生活。”周奕悔泪长流。
9月10日,周奕去北京第二监狱探望父亲。父女相见,周拥军哭得像个孩子。坎坷沧桑的历程,让周奕对人生有了刻骨铭心的感悟:“爸,您就放心吧,我会过好往后的日子。”得知父亲放不下爷爷奶奶和弟弟,周奕承诺道:“您安心改造,我来替您尽责。”
周奕说到做到。此后,她在生活上照顾爷爷奶奶,陪他们去医院体检、拿药。冯玲母子生活有困难,周奕尽管工资只有3500元,但每月拿出500元抚养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到自己曾虐待过周奕,冯玲无颜接受资助。周奕对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何况我是在替我爸尽责。”冯玲搂着儿子,落下复杂泪水。
周奕心里还有一个最对不起的人,那就是继父赵长申。因名誉受损,他被单位除名,靠打零工为生。脾脏摘除也给他的身体带来诸多后遗症。周奕多次找到他,跪在他面前忏悔。但赵长申不理不睬。
2016年4月,周奕来到赵长申的原工作单位,含泪向相关领导讲述了自己报复继父的惊天谎言,说继父是被冤枉的,恳请重新给他安排工作。了解到事情真相,领导回答周奕,会给她和赵长申一个满意答复。看得出来,周奕是真心实意在为曾经的过失赎罪,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程度。想到自己对周奕以前过于严苛,有错在先,赵长申渐渐原谅了周奕。
为全面提升自己,周奕积极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计划3年内取得企业管理专科文凭。2016年4月,周奕一次性通过了4门课程,并在家乐福超市负一层开了一家美甲店。5月3日,周奕去探监,激动地向父亲报喜。周拥军也告诉女儿,他因在狱中表现出色,被减刑半年。周奕拯救了自己,也救赎了父亲,父女俩双双走向新生!
(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文中人物作了化名处理)
[小编发言]
本文记录的虽是小人物,却极其典型地折射出再婚家庭对子女撕裂式的伤害。离异家庭对子女的归属有两类,一类是争抢,一类是推拒。周奕不幸属于后者。她10岁就如行李般被父母推诿寄存,这种伤害是巨大的。在情感多元化的现实生活中,有这类遭遇的孩子很多,也有人选择了坚强成长。但周奕选择了惨烈报复,所以,她的选择并非唯一。
在离异父母幸福的再婚家庭之外,有几个哭泣的孩子,就有几颗“定时炸弹”。周奕的父母只考虑自身的解脱,再婚后为了新家庭的平顺周全,不仅没安排好女儿的生活与成长,反而双双放弃了女儿。但经历了周奕近乎疯狂报复的惨烈变故后,周奕的父母和继母、继父都醒悟了,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用最大宽容原谅了女儿,鼓励她完成救赎,走向新生,这多么令人感慨!愿读者们从本文中获得警示!
编辑/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