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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女性缠足之风由来甚久，小脚女人是封建男权主义的附属。缠足不仅对女性的身心健康损害极大，而且使女性牢牢牵制在这封建夫权制家庭中，没有所谓的自由与追求。近代以来，屡次禁缠足，然而由于传统观念的束缚，农村许多妇女宁可忍受缠足的痛苦并承受惩罚都不愿放足。虽然不缠足运动受到一些阻挠，但是它的成效也是可见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沿海的一些大都市出现了颠覆传统女性形象、崇尚自由与追求自我的摩登女郎。与小脚女人相比，摩登女郎在社会上的地位有了较大提高，这无疑是一种进步。摩登女郎这种新式女性形象，是一种代表，一种示范，是女性走向解放的一种表现。
【关键词】小脚女人；摩登女郎；形象；变化；进步
一般认为，中国妇女缠足的历史发端于五代，迄今将近千年；放足的历史始自清末，至今亦已百年。在姚灵犀的《采菲录》续编自序中，用一句话精辟地概括出中国女子缠足由来及其原因：“中国妇女缠足之风垂千余载，畴昔帝王宠之妃嫔行于上；闺阁踵之，妇女效于下；搢绅士夫又歌咏以赞美之，于是天下靡然风从，皆以裙下纤纤作弓弯样者以为美。”[1]缠足乃为中国封建社会流传下来的一种陋习。自清末起，兴起了由劝到禁的反缠足运动，尤其是民国时期的大力禁缠，不缠足运动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新思潮这股潮流的推动下，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沿海的一些大都市，脚蹬高跟鞋、穿着时髦的摩登女郎油然而现。与小脚女人相比，这种新式女性形象是女性思想及身体逐渐得到解放的象征，女性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的也有了转变。然而摩登女郎这种新式女性的出现，仅仅只局限在一些沿海的大都市，在农村地区，还有相当多的妇女对小脚情有独钟、不肯割舍。其原因究竟是什么？小脚女人与摩登女郎又有什么联系呢？
一、缠足与反缠足
前言中也说到，缠足之风历史由来可谓极为“悠久”。这种风气先兴于宫帏之中，后进入民间，到北宋时期就广为流传开来，并把缠脚当成妇女的美德，不缠脚当做耻辱。当时世人以小脚为美，出现了一些专门形容女子小脚的词汇，诸如“金莲”、“佛手”、“新月”等等。从这些词汇可以看出，小脚在人们心目中是如此美好。小脚女人乃“一步一姿，步步生莲花”。①但这种“美”的背后，女人却要背负多少代价。要形成小脚，大概从五六岁就要开始缠足，“其方法是用长布条将拇趾以外的四个脚趾连同脚掌折断弯向脚心，形成‘笋’形的‘三寸金莲’”。[4]所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其惨痛，可想而知。《采菲录》中《拗莲痛史》、《莲钩痛语》等文章，直接从女性的切身体会道出了缠脚之痛“方一着地，其痛更甚，有如芒剌……解足紈视之，则见缝足布之线，误将肌肤穿透，拇指之左侧已与裹脚条连上。”[1]
缠脚后的女性，双脚溃烂，行动极为不便。妇女们封闭在闺阁绣楼，“金屋”之中，大门难迈，二门不出，女性的的自由就被扼杀在这缠脚布中。自由、地位又何在呢？
清末开始的反缠足运动经过由劝到禁的持续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尤其是民国时期，即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成效更为显著。受到新思潮的影响，沿海的大都市出现了脚踩高跟鞋、衣着时髦的摩登女郎，在下文会详细说到。但在农村地区，却屡禁不止。放足是对妇女的一种解放，却仍有相当部分的农村婦女似乎对小脚情有独钟，宁可忍受缠足的痛苦并承受惩罚都不愿放足。可见，缠足对女性的影响至深。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许多县一级乡村的妇女仍打心底认为缠足之美：“余姚社会风俗上，在僻处地方，尚承认妇女缠足愈小愈好。”②妇女不肯放足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世代流传下来的审美观，小脚美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再则，妇女们认为：“不美的是脚大，最以为美是三寸的小脚。脚大就不能嫁于富家，并且要被人耻笑。”③从这里可以看出，不愿放足还是因为旧观念及婚姻观的影响。在《采菲录——缠足苦》俚词中就很好反应了这一观念：“要是不把脚来裹，人人都说真万难。有的说：为母的不把女儿管，任着意儿教他疯颠，好好的成了大脚片，将来的亲事怎么办？有的说：谁家的姑娘模样好，两只大脚讨人嫌；谁家媳妇倒亦俏，可惜脚大不十全。”④在此看来，民国时期虽屡次禁缠足，提倡天足的人也越来越多，但“那些腐旧的人们，替他儿子订新妇，总要拣一个小脚的姑娘。”[1]因此，“若不缠足，难找夫婿”的观念仍深人心。
上述不管是对小脚美的审美观，亦或是旧风俗观还是婚姻观，归根到底是受封建男权主义的影响，男性拥有社会上最优的地位，妇女则作为其附属。小脚女人因为裹脚，行动不便，深处闺阁中，故很好的约束了女性，守住贞操。由于根深蒂固观念的影响，禁足运动始终受到阻挠，尤其是在相对闭塞的农村地区。尽管如此，不缠足运动虽然屡次遭到阻滞，但它的成效也是可见的。在新思潮这股潮流的推动下，沿海的一些大都市，出现了脚蹬高跟鞋，穿着时髦的摩登女郎，一种新式女性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与小脚女人相比，这种新式女性形象何不是一种进步？
二、都市摩登女郎的出现
何谓“摩登女郎”，就是有别于传统女性而言，受到世界新思潮影响并追逐时尚的女性。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不缠足运动的盛行以及兴女学和妇女教育，在沿海的一些大都市，许多女性尤其受这种氛围的影响，竭力摆脱过去专事依赖的女性角色。抛开“三寸金莲”的束缚，换上轻巧高雅的高跟鞋，一身时髦打扮的“摩登女郎”呈现在人们面前。“摩登女郎”可以说是生活在都市的崇尚时髦和表现自我的女性代表。他们平时穿着讲究，脚蹬高跟鞋、身着旗袍、项链首饰集聚一身。他们崇尚自由婚恋，追求自由的生活。这种“摩登”的生活，也是城市年轻女学生的追求与效仿“与20世纪初期女校朴素踏实的校风不尽相同，二三十年代的女学生开始崇尚趋势和奢华了。”⑤就连从农村到城市务工的女性，也趋于追逐摩登女郎式的新形象。这种新式女性的形象，在各种报刊广告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在广告图画中，出现了一些女性游泳、跳交谊舞、骑马等新潮女性的形象，与足不出户、保守矜持的传统妇女截然不同。以《申报》为例，1937年6月18日的一则“正广和汽水”广告，四则图画，都以女性为载体，分别描述了女性游泳、打网球、骑马以及跳交谊舞的场面，体现了都市女性奔放、热情的特性。在同一日的报纸上，又一则“上海电力公司风扇”的广告中，一位身着旗袍、佩戴耳环的时髦少妇，左手玩弄着一只小猫咪，正悠闲地享受着风扇带来的这一种惬意。⑥在各类广告中，还出现了女性用品的专门广告。例如1934年6月21日的这一则广告，开利公司妇女用品专卖，广告图画中出现一个身着旗袍，脚穿高跟鞋，一手拿着钱包，一手撑着碎花洋伞的摩登女郎，把女性的高雅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女性用品的专门广告，也体现女性社会地位的一个变化。⑦从这些广告我们可以看出，摩登女郎的身体之美，已逐渐被世人所认同，各种女性代言的广告，几乎涵盖生活领域的方方面面。
与此同时，部分城市男性的择偶观也随之有了变化，“男性对女性之美，已易标准，缠足之风亦为自然的绝迹……殆西俗东渐，天足大兴，一般男子，目光骤移。竟有‘凡新皆美，凡旧必媸’之风。俗必趋时，饰求革旧。命之曰摩登，呼之为时髦。旧有缠足之妻，多成弃妇；纤小难放之足，每致离婚。”[1]虽然男性这一择偶观的改变，主要还是集中在部分大都市里面，尚未完全普遍，但这也可以看出小脚美的观念已经逐渐转变过来，摩登女郎逐渐成为男性择偶的新标准。
从小家碧玉的小脚女人到风情万种的摩登女郎，女性这一形象的转变已逐渐获得社会的认同，也体现了女性在社会的独立以及主体意识。都市女性引领着时代的潮流，颠覆“三寸金莲”、“贤妻良母”、“足不出户”、“安分守己”传统妇女的角色，一身时髦的装扮，在社会生活中热衷于追求自我，崇尚自由。这是女性的一种解放，也是放足运动后女性形象新的诠释。从这点看，这无疑是社会文明的一种进步。
三、小脚女人与摩登女郎的联系
与农村小脚女人相比，大都市摩登女郎的出现确是一种进步，然从上文我们也可以发现，这种进步在城乡之间确实又存在着较大的差距。20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在大多数农村地区，小脚美的观念仍深入人心，许多妇女宁可忍受缠足的痛苦也不愿放足。摩登女郎的出现，虽是女性一种新的诠释，但也仅仅局限在沿海的一些大都市。婚恋观由选择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也仅是部分的城市男子。不同类型的女性在同一时期出现，必然会有各种比较。脚蹬高跟鞋身着旗袍的摩登女郎自然会看不起“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那么反过来，小脚女人也嘲讽摩登女郎“卖弄风骚”。从这个方面看，这种“两个世界”确会带来一定的不平衡性，但是我们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拿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由于地区的不同，接受的文化熏陶不同，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也总会有一个先后顺序。如果城市人的观念改变，随着城乡的交流，社会的发展，最终农村人也会逐步学习和追随城里人。因此，摩登女郎的女性新形象，无疑给农村地区女性起了一个模范作用，正如宋恕所说的：“城里人已放足，你们如果不放，就说打扮，亦不时道、不好看呢！有句古话：‘乡下人打扮，总赶城里人的新式。’日今城里新式是放脚了，乡下人还不追随吗？”[2]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互相碰撞中发展是其必经的阶段。
如果说小脚女人处于隶属于男性的从属地位，服从“三从四德”，做事循规蹈矩；那么摩登女郎则是代表思想解放和身体解放的新时代女性，崇尚自由，追求自我，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尊严。由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象征着一个旧时代即将结束，又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不管是小脚女人还是摩登女郎，都是时代的一个符号，是社会变迁的產物，他们有着一种先后承接的关系。
四、小结
波伏娃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后天造成的。”的确，自古代以来，在中国封建夫权制社会中，男性始终控制并影响着女性的行为标准。在他们认为，缠足不仅是女性“美”的表现，更是与女性行为操守联系再一起。到了近代社会，西学风潮盛行，不缠足运动又风云水起，摩登女郎这种新式女性形象应运而生。摩登女郎极力摆脱传统女性的形象，崇尚自由，追求自我。在当时社会也包括现代的研究，对摩登女郎这一形象褒贬不一，但与小脚女人相比，它毕竟是女性争取自由与独立的一个体现，象征着女性由男性的从属地位逐渐走向独立，从这点看，这确又是一个进步。总之，由小脚女人向摩登女郎的转变，女性在漫长的解放之路上，已经迈出了争取自由与社会地位的第一步。
注释：
①徐海燕.悠悠千载一金莲——中国的缠足文化[M].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23.
②马志超.谈谈余姚的妇女[J].妇女杂志,1927,13(第6号).
③碟仙.保定附近的妇女生活[J].妇女杂志,1928,14(第11号).
④阿辛.津门莲事记略.出自姚灵犀:民国史料笔记丛刊《采菲录》[M].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50.
⑤刘慧英.遭遇解放:1890-1930年代的中国妇女[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146.
⑥申报,1937-6-18.
⑦申报,1934-6-21.
参考文献
[1]姚灵犀.民国史料笔记丛刊《采菲录》[M].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
[2]胡珠生.宋恕集(上册)[M].中华书局,1993.
[3][美]高彦颐.缠足:“金莲崇拜”盛极而衰的演变[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
[4]李楠摄影,冯骥才,柯基生文.绝世金莲[M].花山文艺出版社,2005.
[5]冯骥才.金莲话语[M].中州古籍出版社,2005.
[6]杨兴梅.观念与社会:女子小脚的美丑与近代中国的两个世界[J].近代史研究,2000(4).
[7]赵凤玲.西方文化映照下的都市新式女性的身体形象[J].江汉论坛,2009,8.
作者简介：曾瑞琪，大学本科，现就读于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关键词】小脚女人；摩登女郎；形象；变化；进步
一般认为，中国妇女缠足的历史发端于五代，迄今将近千年；放足的历史始自清末，至今亦已百年。在姚灵犀的《采菲录》续编自序中，用一句话精辟地概括出中国女子缠足由来及其原因：“中国妇女缠足之风垂千余载，畴昔帝王宠之妃嫔行于上；闺阁踵之，妇女效于下；搢绅士夫又歌咏以赞美之，于是天下靡然风从，皆以裙下纤纤作弓弯样者以为美。”[1]缠足乃为中国封建社会流传下来的一种陋习。自清末起，兴起了由劝到禁的反缠足运动，尤其是民国时期的大力禁缠，不缠足运动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新思潮这股潮流的推动下，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沿海的一些大都市，脚蹬高跟鞋、穿着时髦的摩登女郎油然而现。与小脚女人相比，这种新式女性形象是女性思想及身体逐渐得到解放的象征，女性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的也有了转变。然而摩登女郎这种新式女性的出现，仅仅只局限在一些沿海的大都市，在农村地区，还有相当多的妇女对小脚情有独钟、不肯割舍。其原因究竟是什么？小脚女人与摩登女郎又有什么联系呢？
一、缠足与反缠足
前言中也说到，缠足之风历史由来可谓极为“悠久”。这种风气先兴于宫帏之中，后进入民间，到北宋时期就广为流传开来，并把缠脚当成妇女的美德，不缠脚当做耻辱。当时世人以小脚为美，出现了一些专门形容女子小脚的词汇，诸如“金莲”、“佛手”、“新月”等等。从这些词汇可以看出，小脚在人们心目中是如此美好。小脚女人乃“一步一姿，步步生莲花”。①但这种“美”的背后，女人却要背负多少代价。要形成小脚，大概从五六岁就要开始缠足，“其方法是用长布条将拇趾以外的四个脚趾连同脚掌折断弯向脚心，形成‘笋’形的‘三寸金莲’”。[4]所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其惨痛，可想而知。《采菲录》中《拗莲痛史》、《莲钩痛语》等文章，直接从女性的切身体会道出了缠脚之痛“方一着地，其痛更甚，有如芒剌……解足紈视之，则见缝足布之线，误将肌肤穿透，拇指之左侧已与裹脚条连上。”[1]
缠脚后的女性，双脚溃烂，行动极为不便。妇女们封闭在闺阁绣楼，“金屋”之中，大门难迈，二门不出，女性的的自由就被扼杀在这缠脚布中。自由、地位又何在呢？
清末开始的反缠足运动经过由劝到禁的持续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尤其是民国时期，即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成效更为显著。受到新思潮的影响，沿海的大都市出现了脚踩高跟鞋、衣着时髦的摩登女郎，在下文会详细说到。但在农村地区，却屡禁不止。放足是对妇女的一种解放，却仍有相当部分的农村婦女似乎对小脚情有独钟，宁可忍受缠足的痛苦并承受惩罚都不愿放足。可见，缠足对女性的影响至深。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许多县一级乡村的妇女仍打心底认为缠足之美：“余姚社会风俗上，在僻处地方，尚承认妇女缠足愈小愈好。”②妇女不肯放足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世代流传下来的审美观，小脚美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再则，妇女们认为：“不美的是脚大，最以为美是三寸的小脚。脚大就不能嫁于富家，并且要被人耻笑。”③从这里可以看出，不愿放足还是因为旧观念及婚姻观的影响。在《采菲录——缠足苦》俚词中就很好反应了这一观念：“要是不把脚来裹，人人都说真万难。有的说：为母的不把女儿管，任着意儿教他疯颠，好好的成了大脚片，将来的亲事怎么办？有的说：谁家的姑娘模样好，两只大脚讨人嫌；谁家媳妇倒亦俏，可惜脚大不十全。”④在此看来，民国时期虽屡次禁缠足，提倡天足的人也越来越多，但“那些腐旧的人们，替他儿子订新妇，总要拣一个小脚的姑娘。”[1]因此，“若不缠足，难找夫婿”的观念仍深人心。
上述不管是对小脚美的审美观，亦或是旧风俗观还是婚姻观，归根到底是受封建男权主义的影响，男性拥有社会上最优的地位，妇女则作为其附属。小脚女人因为裹脚，行动不便，深处闺阁中，故很好的约束了女性，守住贞操。由于根深蒂固观念的影响，禁足运动始终受到阻挠，尤其是在相对闭塞的农村地区。尽管如此，不缠足运动虽然屡次遭到阻滞，但它的成效也是可见的。在新思潮这股潮流的推动下，沿海的一些大都市，出现了脚蹬高跟鞋，穿着时髦的摩登女郎，一种新式女性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与小脚女人相比，这种新式女性形象何不是一种进步？
二、都市摩登女郎的出现
何谓“摩登女郎”，就是有别于传统女性而言，受到世界新思潮影响并追逐时尚的女性。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不缠足运动的盛行以及兴女学和妇女教育，在沿海的一些大都市，许多女性尤其受这种氛围的影响，竭力摆脱过去专事依赖的女性角色。抛开“三寸金莲”的束缚，换上轻巧高雅的高跟鞋，一身时髦打扮的“摩登女郎”呈现在人们面前。“摩登女郎”可以说是生活在都市的崇尚时髦和表现自我的女性代表。他们平时穿着讲究，脚蹬高跟鞋、身着旗袍、项链首饰集聚一身。他们崇尚自由婚恋，追求自由的生活。这种“摩登”的生活，也是城市年轻女学生的追求与效仿“与20世纪初期女校朴素踏实的校风不尽相同，二三十年代的女学生开始崇尚趋势和奢华了。”⑤就连从农村到城市务工的女性，也趋于追逐摩登女郎式的新形象。这种新式女性的形象，在各种报刊广告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在广告图画中，出现了一些女性游泳、跳交谊舞、骑马等新潮女性的形象，与足不出户、保守矜持的传统妇女截然不同。以《申报》为例，1937年6月18日的一则“正广和汽水”广告，四则图画，都以女性为载体，分别描述了女性游泳、打网球、骑马以及跳交谊舞的场面，体现了都市女性奔放、热情的特性。在同一日的报纸上，又一则“上海电力公司风扇”的广告中，一位身着旗袍、佩戴耳环的时髦少妇，左手玩弄着一只小猫咪，正悠闲地享受着风扇带来的这一种惬意。⑥在各类广告中，还出现了女性用品的专门广告。例如1934年6月21日的这一则广告，开利公司妇女用品专卖，广告图画中出现一个身着旗袍，脚穿高跟鞋，一手拿着钱包，一手撑着碎花洋伞的摩登女郎，把女性的高雅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女性用品的专门广告，也体现女性社会地位的一个变化。⑦从这些广告我们可以看出，摩登女郎的身体之美，已逐渐被世人所认同，各种女性代言的广告，几乎涵盖生活领域的方方面面。
与此同时，部分城市男性的择偶观也随之有了变化，“男性对女性之美，已易标准，缠足之风亦为自然的绝迹……殆西俗东渐，天足大兴，一般男子，目光骤移。竟有‘凡新皆美，凡旧必媸’之风。俗必趋时，饰求革旧。命之曰摩登，呼之为时髦。旧有缠足之妻，多成弃妇；纤小难放之足，每致离婚。”[1]虽然男性这一择偶观的改变，主要还是集中在部分大都市里面，尚未完全普遍，但这也可以看出小脚美的观念已经逐渐转变过来，摩登女郎逐渐成为男性择偶的新标准。
从小家碧玉的小脚女人到风情万种的摩登女郎，女性这一形象的转变已逐渐获得社会的认同，也体现了女性在社会的独立以及主体意识。都市女性引领着时代的潮流，颠覆“三寸金莲”、“贤妻良母”、“足不出户”、“安分守己”传统妇女的角色，一身时髦的装扮，在社会生活中热衷于追求自我，崇尚自由。这是女性的一种解放，也是放足运动后女性形象新的诠释。从这点看，这无疑是社会文明的一种进步。
三、小脚女人与摩登女郎的联系
与农村小脚女人相比，大都市摩登女郎的出现确是一种进步，然从上文我们也可以发现，这种进步在城乡之间确实又存在着较大的差距。20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在大多数农村地区，小脚美的观念仍深入人心，许多妇女宁可忍受缠足的痛苦也不愿放足。摩登女郎的出现，虽是女性一种新的诠释，但也仅仅局限在沿海的一些大都市。婚恋观由选择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也仅是部分的城市男子。不同类型的女性在同一时期出现，必然会有各种比较。脚蹬高跟鞋身着旗袍的摩登女郎自然会看不起“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那么反过来，小脚女人也嘲讽摩登女郎“卖弄风骚”。从这个方面看，这种“两个世界”确会带来一定的不平衡性，但是我们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拿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由于地区的不同，接受的文化熏陶不同，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也总会有一个先后顺序。如果城市人的观念改变，随着城乡的交流，社会的发展，最终农村人也会逐步学习和追随城里人。因此，摩登女郎的女性新形象，无疑给农村地区女性起了一个模范作用，正如宋恕所说的：“城里人已放足，你们如果不放，就说打扮，亦不时道、不好看呢！有句古话：‘乡下人打扮，总赶城里人的新式。’日今城里新式是放脚了，乡下人还不追随吗？”[2]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互相碰撞中发展是其必经的阶段。
如果说小脚女人处于隶属于男性的从属地位，服从“三从四德”，做事循规蹈矩；那么摩登女郎则是代表思想解放和身体解放的新时代女性，崇尚自由，追求自我，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尊严。由小脚女人到摩登女郎的转变，象征着一个旧时代即将结束，又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不管是小脚女人还是摩登女郎，都是时代的一个符号，是社会变迁的產物，他们有着一种先后承接的关系。
四、小结
波伏娃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后天造成的。”的确，自古代以来，在中国封建夫权制社会中，男性始终控制并影响着女性的行为标准。在他们认为，缠足不仅是女性“美”的表现，更是与女性行为操守联系再一起。到了近代社会，西学风潮盛行，不缠足运动又风云水起，摩登女郎这种新式女性形象应运而生。摩登女郎极力摆脱传统女性的形象，崇尚自由，追求自我。在当时社会也包括现代的研究，对摩登女郎这一形象褒贬不一，但与小脚女人相比，它毕竟是女性争取自由与独立的一个体现，象征着女性由男性的从属地位逐渐走向独立，从这点看，这确又是一个进步。总之，由小脚女人向摩登女郎的转变，女性在漫长的解放之路上，已经迈出了争取自由与社会地位的第一步。
注释：
①徐海燕.悠悠千载一金莲——中国的缠足文化[M].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23.
②马志超.谈谈余姚的妇女[J].妇女杂志,1927,13(第6号).
③碟仙.保定附近的妇女生活[J].妇女杂志,1928,14(第11号).
④阿辛.津门莲事记略.出自姚灵犀:民国史料笔记丛刊《采菲录》[M].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50.
⑤刘慧英.遭遇解放:1890-1930年代的中国妇女[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146.
⑥申报,1937-6-18.
⑦申报,1934-6-21.
参考文献
[1]姚灵犀.民国史料笔记丛刊《采菲录》[M].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
[2]胡珠生.宋恕集(上册)[M].中华书局,1993.
[3][美]高彦颐.缠足:“金莲崇拜”盛极而衰的演变[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
[4]李楠摄影,冯骥才,柯基生文.绝世金莲[M].花山文艺出版社,2005.
[5]冯骥才.金莲话语[M].中州古籍出版社,2005.
[6]杨兴梅.观念与社会:女子小脚的美丑与近代中国的两个世界[J].近代史研究,2000(4).
[7]赵凤玲.西方文化映照下的都市新式女性的身体形象[J].江汉论坛,2009,8.
作者简介：曾瑞琪，大学本科，现就读于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