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城的诗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hb3575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醒己
  允许我吹拂一次晚风,并为之流出眼泪
  夜是不会褪色的,正如同瓷器碎裂只是过程
  我想象过一朵花的一生,下雨时会疼
  天亮时会惊,多么美好啊
  它始终相信盛开后就是世界来临。
  我躺着看天的时候,天空没有星辰,于是我闭眼
  我的姿势一定如月,我的身体一定隐匿着雷声
  我和我的距离只有昼夜不息,怅然的
  诸神太甚。多少日子我同样如此执迷
  却也可向悲伤保持短暂平衡,我回到身体的时刻
  我将对立而站寻找我的特征,此时就摇晃吧
  就如同你现在正爱着男人,没有任何声音
  事物生来本就是为了洁净,晚风老去
  他为星辰,你为星辰
  念己
  我将唯一一次醒来的机会放在南方,当然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南方的水乡并无太多柔情
  正如我虚构草原的时候,你扭头望向他的眼睛
  一些人突然来到命里,一些人,注定只能活一季
  坦诚的只有肢体纵横,毕竟你我只被冠以人的奥秘
  这定是让人愉快的。你赋予我欲望的温暖
  匍匐行走二十年,每一步,我都将通向你
  我想你的时候就死去,这并不是悲伤
  我和你相隔一束花,一棵树
  一个浩大的年纪。C小姐,我的终点过去了
  我将之称为“现实的消亡”,与你无关紧要的风月
  我用无数的日子装裱成长,我现在记得的
  是火车跑过长满稻谷的田野,你就站在那里
  迎着风,迎着幽深的夕阳
  多么难得,我的山河空明,只有第一次见你时的存在
  和被隐匿的最后一次不为人知。我将久久失眠
  但我不会干净,正如C小姐冉冉上升
  这些年,我成為遗忘被遗忘的部分
  向一朵花挥手的人
  在离别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有声音
  此生已是最后一次泪流,就如同孤独的花
  从不知晓天空会有三百三十个黎明
  也不在乎来年,是否会有同样的春风唤醒
  你看我绿的枝丫,它枯黄时无人问津
  我们爱过多少个年头,露水摇晃
  最终阳光不也刺得生疼。没什么好值得悲哀了
  我举起右手,左手将有向上颤动的翻滚
  我描述一棵树,也用尽了我的一生
  如果我妄图继续挥手,我的肋骨将长出一个女人
  只能一个,虽然我老的不再羞怯,不再渴望年龄
  我行走过太多不知名的路径,从二十岁
  到成为一朵花的过程,没那么多美好
  当然,也值得多情。
  请允许我从此安静,从此和万物讲起沉默的事情
  如果你将要来临,请你告诉我
  我赠你一片暮年的歌声
  麦田
  不再关心秋天的事物,包括土地的收成
  深沉的燕雀抓住我的脚踝,一切都是富饶的象征
  我听说抽出麦穗需要饱满的雨水和阳光的降生
  于是我站在中央,就在那朝向北方的地域
  我看见红黑色皮肤合拢的灵魂,不带有性别
  也不拥有姓名。尽管我是破碎的
  肉身只有一盏清灯,但我胸中的石像完整
  它是赑屃,也为麒麟。它压着我黑暗的谷粒
  饱食终日在眼睛中生长的早晨,一定是潮湿的
  那是大地宽容“生命”的命,被无数的人群浸泡
  广袤的祈祷,太阳照耀的地方称之为光明
  我们不停奔跑,为了听到另一处水声
  得到另一种山川证明
  我存活的时候不相信月亮,长坐田埂
  抬头仰望,为了一个日夜的草木葱郁,辨认黄昏
  仿佛百年以后,我也是同样的姿势成为诗人
  晚风和树都不会爬行,我第一次注视田野
  第一次,开始对墓地充满希望
  亦如敬意
  我们进入同一种夜色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一个春天在我体内缓缓醒来
  我并没有同她讲人间话,也不曾,借她遮蔽阴影
  夕霞、清晨,以及她投向我的无限光晕
  我迷失于三月,企图养活一匹老马
  一些相隔的致意,尽情的老吧
  在我们头顶衍生的夜色,已怀抱仁慈优雅
  我从不畏惧示人,于你额头拾起的桃花
  它栽种我龟裂的河床,我交出二十一滴泪水
  也交出我浩大的悲伤。如果可以开口
  我一定能描述出那时的风有多么的愉悦
  它穿梭我的手指,挡住和你的正面对应
  人适合一次匆匆的路过,假使你相信爱情
  欲望正盛的年纪,我们都需要忠诚
  突然来临
  一场大雨突然而至,活着的事物都开始躬身
  包括野花,行人和怀念许久的故乡屋顶
  我们已经太久未见,“唉……”我听见这样的一声
  压抑的,颤栗着哀鸣。如果雨天回忆没有离去
  那我一定将痛哭,这个季节本就是突然来临
  恍惚你突然失去踪迹,不再有,任何故在的指引
  我只能举杯,和阳台的残花一起把自己埋进泥土
  又兀地睡去,多少夜晚了,你为何徘徊于垂死的
  橘黄巨大的光阴,天空有云 有雨
  有我孤独放逐的艳丽,对,还有你纤细的百合
  你说它会扎根于以往,只要开花,我就透亮   这有根无根的花啊,你看,我是开不满的。
  我的脸上已经停留粗鄙
  我向着柔软,我也
  将具备不会到来的假象。
  我们重逢那年一定是在春天
  百合盛开,放慢无数波澜
  在一片群山的黄昏里
  我开始写信,写给一片群山的黄昏
  这山河的倒影,有时并不比一朵野花洁净
  我来时一只燕雀跟随,过桥爬梯
  进入山体浩大的呼声,我落水浸湿的灵魂
  不敢与金身的菩萨相认,我没有供奉的鱼群
  所以我此生只能停留在黄昏。
  我的故土养育成妖的女人
  她们有的成为麋鹿的象征,长出沉重角形
  翻滚八千里,为冰雪踩出一次次情深
  有的在山上成石,成木,成就露水的哀声
  “进去辽阔人间,我们必先涂黑阴影”
  我喜欢群山的气味,在山中辗转,成为清明
  将春天印進这深山,我看天时
  天将有云。
  在一片群山的黄昏里,我成为大半的男人
  当河流走过石头
  我看见白鹭在树上停歇,阳光只灌溉花园
  鱼群消失的时候,我正停下来,怀抱相逢的遗憾
  这日子一天天开始缩短,开始如草木狭小
  开始进入“宫殿”,我想定是有一个秋天在门上的
  我簌簌而落,你就想起那蔓延的深处山峦
  我竭力缩入此生的干涸,你推门而来
  只需匮乏三十年。你还记得我吗?北方众神
  “当河流走过石头,你(我)仍在一片意向的顶端”
  我试图将春天再叙述一遍,毕竟花朵已早生世间
  前行或倒退都将遇见,这定是极好。当然
  一个种族的蝴蝶进入你的腹部,你才会安全
  一个人的故土难得从良,这月光太大
  尘埃只有肩膀。我爱着白鹭的白
  如同确凿的忧伤,这并不难理解,抑或荒唐
  我一拜河流,二拜万物生长
  我将自己用的破旧肮脏,活着,就是最好的收场
  “当河流走过石头,你(我)已袒露胸膛”
  最后一缕阳光
  阳光带来何种意义?你不停与其倾诉
  我的心一下安静起来,仿佛那些青草仍旧少年
  路过小段人间之后,也就再无去路
  我盘桓于此,常想起你出现的春天
  一条沙石如往的小路,一些开放的鲜艳
  我明显的老了,褶皱里住进风霜
  其实平常多少如是,重要的,并不同时间
  我触碰过无数次的阳光,我专注于此
  甲子之月,行祭祀,沐浴之事
  然后开口立碑,迎接躯体不退的黑暗
  为这一天,你我已在身上刻满多年的雪山
  ——你说着不会醒来
  我成为积雪、坟茔,最后一次与你有关
其他文献
清明  在这天,细雨是不可少的。如果能下  一场雾就更好了,远山、近谷  有烟在荒草中长成。一座坟  那是一年又一年的怀念堆成  我们总是逃不出生死  又何必相互伤害?安静的山野  沉睡的时光不被打碎。土壤之外  人间有一堵厚厚的玻璃,我们总是敲不破  只能喊,只能哭,只能用力地跪下来  告诉祖先,我们又虚长了一岁  中秋月  还有多少秩序亟待修复  穿过我手掌的风,如何表达相聚与别离  望乡的人
安德里亚,意大利籍,北京大学工学院2021届先进材料与力学专业摩擦纳米发电机材料研究方向硕士研究生,2019年获中国意大利商会和意大利驻华大使馆合办的IGNITE创业比赛一等奖,2017-2020年获中国政府奖学金,2020年获优秀学生奖学金,2020年加入奇绩创坛孵化器,创新推动区块链科技在碳排放监测的技术应用。  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6月21日给北京大学的留学生们回信,鼓励他们更加深
江永或其他(组诗)  杨海蒂  上甘棠  从没有哪个村庄  让我如此动心着迷  ——上甘棠  你是潇湘最美的赠礼  村舍是如此安详  溪水缓缓流淌  石磨悠悠转动  脱俗的山花尽情绽放  田园是如此丰茂  小鸟在天空飞翔  花鸭在水中成群结队  金色稻穗随风摇曳  深吸一口甘甜的空气  我要放声歌唱  灵异的谢沐河  现实和传说同样神奇  步瀛桥度仙也渡人  不老的神话至今传颂  潇贺古道绵延不绝
这之后,在厨房,咸与辣的对垒中  热气从平底锅中升腾  火苗努力地释放悲情与往事  油在锅中泣  薄饼最终煎至金黄  你看,大灾大难过后  我多么愿意以炊妇的身份  向你持续传递爱  在给你的私信里  春风已度过一场又一场春雨  我已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诗歌  唯有小小的薄饼还透着些许香甜  枇杷一生忙着结果  当我遇见忧伤的自己  四月野花奔忙  细雨在云端  不能算作初见,只当是劫后重逢  多么
水杉树  在西塞山的背面  紧邻山脚的江滩上  自然生长着大片水杉林  在冬日的阳光下  金子般的针叶  闪烁着毛发的柔光  这是冬天里唯一不肯  抛弃我们的部分  它的每一次坠落  都会让我有切肤之痛  都会让我离大地近一点  再近一点  当我跟它站在一起时  发现我们彼此太像了  甚至分不清那滿地的落英  究竟是谁种下的  突然间我有种想逃的恐惧  害怕被它认出来  棉花白  棉花开满了枝头 
一  我去观察地平线。  那儿,一会儿,有东西跳出来。  再过一会儿,又有东西跳出来。  一一余怒《地平线》  在上帝创造的诸事物中,没有比地平线更虚无的东  西——它就在眼前,美得没法说,然而,你倒是去试一  试,用你的激情,不,用你的理智去追赶一下地平线——  哪怕你怀抱着手术刀一般的激情,你将会得到一个怎样  的结果?  结果显然是:地平线始终在你的前方——它存在  着,也永恒地远离着你。 
2018年前后,我母亲、父亲在不到半年内相继去世,这是我于2018年2月7日写《告别》一诗的直接背景。当然,更大的背景,是我对自己故乡和亲人的感情以及对我生命的一次“总结”。  我的家乡湖北省丹江口市,位于鄂西北山区(“机翼下,是故乡贫寒的重重山岭”),更具体一点,是处在武当山下、汉江河畔。我的父母为中小学老师,我在那里出生,并度过了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即使在早年贫困、艰难的岁月里,我也在接受故乡最
人世间,所有的痛  能挨过去的  终会云淡风轻  就像我,顺着疤痕纹一只虎  狼狈就掩盖起来,就凶狠起来  我愿意与人谈这只虎  狐假虎威的虎  臥虎藏龙的虎  其余的,我一点也不想  走漏风声
此刻,阳光柔软无力,塔尖上的鸟们无声  喧嚣的事物,在九月曲终人散  唯有风在逐渐稀疏的枝间荡来荡去  烟水寒,欲望的城池  在另一座城市的影子里坍塌  这个季节,适合登高适合饮酒  手拈一段茱萸,适合朝着一个方向  守望,可空中坠下的雁鳴  砸痛了望乡的目光  云深处,又有谁还在扶正犁耙  扶直袅袅升起的炊烟  身体里的野兽在嚎叫着  案前的经卷,却不再刻意自己所处的位置  在深秋,在所有这些被
五千年文明史浸透多少风雨;  九万个方块字写尽华夏沧桑。  ——题记  摊开苦难的手掌,让灵魂  阐释生命的纹路  无数上路的念头,曾模糊而迷失  或渴死在半途。只有一个  因孤独而灿烂  因寂寞愈坚定  那就是我心中的圣地——北方的祖国  我沐浴更衣,撮土为香  双手合十,默祷  点燃血液以为颂歌  守护心中孤星不灭的光芒  它尽管微弱,却更真实  它绝不是一滴清泪,悬挂  遥远而虚无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