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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子后面,有很多很多野熊在丛林中吼叫。在房间里面,有4个女儿和更多的芭比娃娃。1970年的弗吉尼亚州格罗托斯,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沃德尔·库里必须得想个办法,而且得赶紧想出来。他所希望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戴尔·库里即将到来的暑假别被致命的动物,以及满屋子的女孩玩具给毁掉。这是一位性格强硬父亲,必须为儿子做到的。
最后证明,沃德尔用一个电线杆,一块玻璃纤维的篮板和钢圈制造的篮筐就改变了NBA的历史,不对,是篮球的历史——最终,他打造出了终极控卫,他的孙子,史蒂芬·库里。
沃德尔做的篮球架一点都算不上美观,至于最棒的特点,目前来看就是那老旧,但却稳定的路灯。这个路灯就在你的头顶,傍晚时分,它会忠诚的为大家照明,让三秒区浸淫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中。
这就是沃德尔一直以来的计划:唯有真正热爱比赛,了解所必须要付出的人,才会始终在他乡村球场的灯光中,继续打篮球。
这个脆弱的篮筐所给予的远比你所见到的要多得多。
厚厚的篮筐不会给你任何反弹入筐的机会,于是,完美的将篮球投入圆弧就成为了唯一的解决方案。
绿色的电箱就在篮板的后面,它会不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让投篮者不自觉就会被引诱走神,忘记自己正在做的事。
裂开的木头电线杆周围并没有参照物——那附近没有白色的农场屋,没有车道,没有蓝岭山脉,也没有溪流。所以,这里的每次投篮都需要熟练的即刻校准。
在烈日下,在泥地上,年复一年的磨练造就了戴尔流畅而致命的跳投。而这些跳投,制造了一个州冠军,一份去弗吉尼亚理工的全额奖学金,还有一段16年的NBA生涯。
而当戴尔和妻子索尼娅开始小家庭后,这里也成为了他们的长子史蒂芬·库里开始自己传奇的地方。
在儿时去格罗托斯探访时,史蒂芬和弟弟塞斯(在小牛效力)根本等不及车停下,就要绕到车后面去开始远投。为此,祖母胡安妮塔——那时她已经79岁了,人们都管她叫做达奇——必须加快脚步,因为她知道,如果想要过去给孩子们一个拥吻,那她就得让自己站到篮球架和汽车中间。
库里大约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远投的,他那会儿就在试着成为家族中第一个从15米外,闭着眼,或者只瞟一眼就能从厨房台阶的角落位置投进篮的人。“我一直觉得,对于那个篮筐的热爱和对篮球技艺的学习,深深植入了我的内心,”史蒂芬说,“一切都是从这个房间开始的,从这个旧篮筐开始的,想想这一切,还真的很疯狂啊。”
上赛季,这个传奇在金州勇士的每一分钟都有成长。在全明星票选中成为了票王,完成对MVP的卫冕,他的数据已经是历史级的:场均30.1分成为得分王,2.1抢断成为抢断王,命中402个三分球,设定不可超越的标杆。七年来,他已经从勇士的非决定性人物,变为了联盟最受欢迎的家伙。不过,库里本赛季的进化可不仅仅是在投射,数据或者其他硬件上。从那个格罗特斯老旧篮球架成长起来的控卫,已经成为了篮球的未来。
库里正站在组织者的新时代前沿。这是继“魔术师”约翰逊之后,首个为该位置带来革命性变化的人。他的投射本领不像史蒂夫·纳什,他的传球本领不像约翰·斯托克顿,他的防守本领不像加里·佩顿,他的地面本领也不像伊赛亚·托马斯。他是个有能力做到以上所有的人,他擅长每个方面,也能够将身边的每个球员都提升水平,并能继续一流的表现:这是个新型的无法阻挡的力量。
“他是那么迷人,”克莱·汤普森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投手。”这是他们的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的评价。
而对此最有评价资格的一定是库里的新队友凯文·杜兰特。
上赛季常规赛最后一次交锋中,库里在加时赛最后还剩2秒时,出手命中一记12米开外的超远三分,宣判了雷霆的死刑。那感觉就像是他在沃德尔的碎石路车道上,在泥泞中完成一次跳投一样。
在一眨眼的工夫中——好吧,实际上还不到一眨眼呢——库里摆稳,收缩,抬起,拨出了他的手腕。
唰……
“这可是我现场见过的最棒的动作,”ESPN的分析员杰夫·范甘迪说。别忘了,范甘迪可是执教对抗过迈克尔·乔丹很多很多次的。当他的同事们咯咯笑的时候,范甘迪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不,我是认真的。”
这一系列的场景包含了一切:球场的姿态,控球,毫无缺点的投篮技术,创意,以及最重要的,连接。这场面,让场边的科尔看起来就像是小鬼当家中的麦考利·库尔金。而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达奇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每当库里做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想象着沃德尔会在天堂上各种叨叨,”库里的阿姨杰姬·库里说,“他一定会大喊着,指着史蒂芬说,‘看啊,看看下面我的杰作!你们知道吗,我是怎么开始创造这一切的?就是在那,那个小篮球架子!’”
在布满石头子儿和轮胎印的球场上,库里磨练了控球技艺,而那不可预测的篮板弹力,以及毫不留情的篮筐,则考验了他的手感,也激发出他那完美的,近乎不可能的高抛物线投篮。此外,这座球场还雕琢了库里的沉着冷静。在这里,库里第一次思考出控卫的“道”。
“对我而言,这个位置能让我的视野得到更好的发挥,”库里说,“不管你分担的是什么任务,都要去完成。这是我作为控卫,很早时候就深入内心的职责。我需要调整,需要创造性的发挥。我需要尝试不同的视角,不同的线路,不同的动作,不同的投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实现它。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我祖母家的球场,激发我的灵感,世界上没有比那更好的地方了。”
是啊,既然能在真野熊的咆哮中连续罚球命中100次,那么在灰熊球迷的呐喊声中投几个三分球,又有什么难度呢? 库里管他的父亲叫Pops。听听Pops的故事吧,你就能明白,库里是如何知道无休止的艰苦训练是成功关键的。Pops最喜爱讲的事就是每个夏天早晨,当沃德尔和胡安妮塔上班后,他的姐姐们就会把他赶到门外,给他一个篮球,然后将他锁在家门外。如果他很乖,换句话说,如果Pops没有打扰姐姐们看《综合医院》的关键剧情,姐姐们就会扔给他一个煎鸡蛋三明治当午餐。随后,赶在父母下班回家前,姑娘们就会打开门,给他清理一下灰尘,换换衣服,洗把脸,并吓唬他,让他保密。
那8个小时都该干什么呢?那个年代,距离他们最近的文明标志也得是15公里以外的风味冰激凌素汉堡店。所以,戴尔没有什么事好干,他只能一次次练习,雕琢他那NBA历史上最为流畅而高效的跳投,史蒂芬也是这么干的。
在那始终泥泞的场地上投篮,史蒂芬明白了唯一让球安全的方式:把它投进去。“这种追求完美就来自于祖父和它的篮球场,”库里说,“要么投进去,要么去捡弹走的球。如果你投丢了,那可真是麻烦了。所以你不能投失球。这种观念不自觉的就渗透进入了你的思维。”
沃德尔会在后窗看着戴尔投篮,有的时候,他不爽了也会骂孩子,冲出门外教育他。父子会就基本功等问题热烈讨论,他们的声音会响彻蓝领山麓。随后,沃德尔就会站在篮筐下,默默地为儿子捡球。
沃德尔在1991年因心脏病去世时,才58岁。那个时候,他正在电视上看戴尔的比赛。戴尔立刻飞回了弗吉尼亚,满屋子都是前来悼念的人。他径直跑向妈妈,给了她一个拥抱,吻了她的脸颊。然后,他就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的房间,陷入崩溃。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一些声响。那个微弱,熟悉的声音从沃德尔的篮球场传来。
沃德尔的篮球场所带来的蝴蝶效应,直到多年后才真正影响到了戴尔。他意识到,他也需要将这份事业传承给史蒂芬。作为1.93米的大二学生,库里的抛投依然很容易被盖。戴尔知道,如果他的儿子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要放弃这一切,重新打磨投篮技术。
那是极度痛苦的几个月。库里老爹家的球场跟格罗特斯的球场有很大区别。在这里,有完整的半场,有平整的水泥地面,标准的篮板篮筐。但是,那个暑假他经历的事情就像当年父亲为了吃上煎蛋三明治一样艰苦。
“我们管那个叫做夏天的眼泪,”杰姬说,“戴尔成为了沃德尔的角色,史蒂芬则成为了戴尔的角色。史蒂芬含着眼泪,投了很多球。”
但他们挺了过去。库里打造出了他完美而流畅的投篮。之后,勇士在2009年第七顺位选择了他,并重新开始打造他。可三年后,库里的防守,控球却在被人们批评,再加上他脚踝的伤病,让他在201 1-12赛季只有23场首发机会。
库里一直在学习着纳什,后者也是一个用超级投篮,创意,直觉以及领导力成为两届MVP的存在,并且他对控卫也做出了重新定义。不过,库里的夙愿则是为这个位置贴上自己的标签。2012年,这一切开始实现了。当他探访了卡罗莱纳黑豹的训练营后,他受到了启发。看着201 1年NFL最佳进攻新秀卡姆·牛顿的表演,库里意识到,他所做的事情跟控卫非常相似:比赛局势的判断,冲击,位置感,护球,提升队友……而最需要的事情在于,要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任务。
区别在于,即便是以新秀身份在打球,牛顿都没有犹豫过,担心过他的失误——而这些却是库里被桎梏的地方。牛顿非常稳健,轻松。库里意识到,即便控卫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但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球给投进去,就像在沃德尔的篮球场上做的事情那样。从那后,库里大幅度的提升了。“这一切是天性使然,”库里说,“我相信,这就是为何我在多数夜晚都感觉非常惬意的原因。”
可你知道么?即使在一年前,赢得NBA总冠军似乎并不令人相信,库里已经统治了联盟。勇士有一个菜鸟教练,而且整个联盟本就有旧势力对新贵并不欢迎的传统(公牛,湖人,马刺,热火一共赢得了过去19年中的16届冠军)。有些专家(包括我们)都在上赛季开始前,仅将他们列为了第七。但新的勇士却打出了历史上最好的常规赛战绩,成为了季后赛头号球队,成为了NBA最棒的队伍之一。
“你可以在我们的队伍中感受到非常特别的东西,”库里说,“不过,真正的奖励都出现在季后赛中。再次赢得总冠军,绝对会让身为控卫的你跻身历史最佳,我当然希望成为这组人中的一员。”
上次库里一家人集合在一起庆祝,要追溯到2012年。当时,迪法恩斯堡高中以戴尔的名义重新命名了球场。随后,在格罗特斯的家中,所有人——舅舅叔叔们,曾孙子们,朋友们,邻居们,还有未来的NBA全明星球员——都汇聚一堂。
“那个老式的旧篮筐会一直在那,一直在那,”史蒂芬说,“当我的孩子们长大,我绝对也会把它传承下去。这是个非常酷的时刻:我也会理解到,爸爸当年看我打球,学习投球进那个篮筐的感觉。我也会理解,爷爷当年看着我老爸打球的感觉。”
沃德尔的篮球架,那里的木头杆子已经年久风化,有了裂痕。许多年过去了,这片区域也已经发展起来,电线杆已经被很多厚厚的,黑色的电缆所缠绕。这意味着,即便你想要拿下篮筐,也是不可能了。首先,当然啦,你得过奶奶达奇这一关。更为重要的是,你得敢跟整个社区断决联系,因为那已经是这里的图腾。
这应该是对沃德尔和他那段时光最贴切,也最长久的歌颂了。起初,是他制作的篮筐,他想为儿子找点乐趣。随后,一切美丽的故事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