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神”的乡村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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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四和元宵节这两天,山湖村里以项王两家和唐家为首的两个村落,接连表演傩戏,让整个山村充满着节日的喜庆。
  然而热闹掩盖不了傩戏传承的尴尬,表演傩戏踩地马的四童子是很难才凑起来的,表演高跷马的年轻人是被族长“强行”留下来的。至于傩戏唱腔,除了老人已经很难有年轻人续唱。族长说,留住傩戏,就留住了乡村念想,有了念想,乡村的风景就在。
  山湖村的节日
  鞭炮轰鸣,铳声响起。
  每年正月,九华山下的乡村都要上演这种原始的傩戏,山湖村便是其中之一。
  池州傩戏,被誉为“戏曲活化石”。池州傩,属《论语》中所载“乡人傩”。它起于明代、盛于清朝,主要流布在九华山麓方圆百里的贵池、青阳、石台等地,尤其集中于贵池区梅街、棠溪、墩上等山乡的姚、刘、章、唐、姜、杜、汪等数十个大姓家族,当地素有“无傩不成村”之说。2005年5月,池州傩戏被国务院列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山湖村是地处长江南岸不远的一个普通村庄,外出打工依然是村民的主要经济收入。每年春节,随着年轻人返乡过节,村里也迎来最热闹的季节,与别的村庄不同的是,傩戏为这个村庄平添了许多喜气,而元宵节前两天达到高潮。
  因祖先信奉“马菩萨”,山湖村的傩戏以“踩马”为特色,被称为“山湖踩马”,又称“迎马菩萨”或“接马”。
  山湖村有唐、王、项三大姓,其中项、王为一家。踩马以氏族为单位,每年正月初七由氏族长者焚香“接马”,正月十四、十五两天由唐、王两大氏族轮值供奉,举行出圣、落圣、踩正马、舞狮等仪式,至正月十六凌晨,再由轮值之村的族人“送马”。
  至此,山湖村一年一度的傩戏落下帷幕。
  自古以来,山湖村的“傩戏”没有职业班社,也没有专业艺人,表演的内容唱腔完全靠口传心授。从明代至今历经千年,曾遭几次毁灭性的破坏。“文革”期间,面具被焚,傩事活动全部停止,直到1989年,在热心的唐氏后人唐茂华的张罗下,才恢复起来。
  唐茂华说,“吃的苦讲不出来,但好在在懂傩戏的老人口中,将老祖宗的东西记了下来”。
  四个小娃娃与十几公里
  大山深处,傩戏的古老风俗在此世代传承。
  “山湖踩马”分为“地马”和“高跷马”,前者由氏族里四个十六周岁以下的男孩扮演,穿上服饰,戴上面具,随着鼓点舞动。
  猴年的正月十四,山湖村王氏宗族轮值“踩马”。早晨十点,祭祀程序后,“童子”开始“出圣”。
  项杨、项睿、项建豪、刘浩是今年的“童子”,四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娃,穿着傩神的图腾服装,从村里的土地庙出发,挨家挨户送去祝福,村民则在家门口,用稻草、焚香、放鞭炮的传统礼仪迎接祝福。
  翻过几个山头,家家户户走上一圈,差不多十几公里的路程,遇到大小土地庙、祠堂,“童子”们都要进行“踩马”表演,一场“出圣”,持续到下午三点才能结束,期间,四个娃娃只喝了点牛奶饮料。
  5个小时的“出圣”,12岁的项婷一直陪着10岁的项建豪,塘边牵着弟弟的手,田坎边紧紧抓着弟弟,时不时关切地问:“喝不喝水?累不累?”新年过后,父母早早出去打工,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姐弟俩,感情很好。项婷俨然担负起照顾弟弟的重任。
  8岁的刘浩,是今年最小的“童子”,穿着不轻的戏服,带着头盔面具,几个小时走完了过去一年行程最远的路。回到家,刘浩右脚踝就肿得老高,瘪着嘴,眼圈红红,一群小伙伴去看他,泪水在小刘浩眼里咕噜噜滚了几圈,最终,没落下来。
  奶奶心疼地帮他揉脚,问他,“明年还演不演?”刘浩重重地点点头。
  “留”下来的高跷马
  刘浩的父母很早去常州打工了,过完正月十五,爷爷也要出去打工,奶奶一个人在家带着他上学读书。
  其实,岁数最小的他,原本是不用扮演“童子”走那么远的路,无奈,村里年岁适宜的男孩太少,小刘浩也就跟着上阵了。而在村里,因为外出打工等原因,留在家里的男孩越来越少,前两年因为没有合适的“童子”,“地马”一度差点取消,后来几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上阵,才勉强坚持下来。
  今年上高三的高启林就是其中之一,前年,因为“童子”凑不齐,已经上高一的他又扮演了一回“童子”,“戏服的裤角短了一大截”。
  高启林的父亲则在一旁纳闷,在他们小时候,扮演“童子”可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小男孩都争着去,要经过选拔才能上去的。”
  村里最忙碌的则是66岁的项国财,作为村里能主事的的长辈,每年初七“接马”后,就要忙着找“地马”和“高跷马”。今年,他10岁的孙子也扮演了“童子”,其他三个孩子是上门去找的,“小孩子爸爸妈妈都出去了,爷爷奶奶还挺支持的。”
  比起跳“地马”的小男孩,“高跷马”的年轻人则难找得多,“脑子活的出去了,脑子孬的学不会,有些年轻人,今年刚教会,第二年就出去了,又得重新找、重新教。”“今年,如果不是早早地将他们‘留’下来,估计他们早外出打工了。”
  每年踩马的前一天,项国财还要安排“出圣”的队伍,“一人提香烛篮,两面‘开锣’开道,后跟彩旗队三四十人,龙凤旗两面,捧香盘者四人,圣锣圣鼓两人,以下是头马、二马、神伞、神柜、三马、四马、狮子柜、唢呐两人,小七场锣鼓队、笛子两把”。古老的风俗里,“出圣”的队伍庞大而隆重。
  而现实是,在家的年轻人太少,除了重要的角色,队伍精简了很多,不少角色都是出发时,老项看到有人在现场看热闹,临时拉过来的。
  傩在,家就在
  晚饭后,鸣铳三通为号,“踩正马”开始。
  四个年轻人在长辈的帮助下,踩上一米多高的高跷,表演起传统曲目。
  此时,带着传统的四礼(鞭炮、香纸、烟花、祭品),周边村庄的乡亲们陆续赶了过来。今年看戏的人特别多,鞭炮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浓烟。乡亲们津津有味地看着表演,老项则在一旁,拿起大扫帚,一遍遍地将燃放过的纸屑及时扫到一边,吩咐住在旁边的村民拎来几大桶水,以防万一。
  “高跷马”表演结束,土地庙前,不少新婚的夫妻在前辈的带领下前来“接马子”,祈祷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8岁的刘浩,正在和一群小伙伴追逐戏耍,脚上的疼阻止不了他们对热闹的向往,“下午睡了一觉就好了,明年接着演。”
  18岁的高启林正在观看傩戏的舞狮表演,已经开学的他,特意和老师请了假,“快上大学了,不想忘记家的味道”。
  66岁的项国财忙碌地坚守到了夜里十二点多,直到同村的唐家接走“傩神”,“我不累,一年就一次,娃们忙,我帮他们守着,有了傩神念想,娃们就会记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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