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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2月31日,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海宁市原副市长马继国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没收个人财产35万元,贿赂款104万余元、中远公司原免交的175万余元由主办检察机关依法追回。
与马继国案相关的十三名贪官也相继落马,其中五起法官司法腐败案件的查处,在全国司法系统引起强烈震动。
初查,露出马脚
2004年春节前,浙江省嘉兴市人民检察院收到海宁市群众来信,信中举报海宁市建设局规划处原主任宋光曙在参与海宁市森城建设集团及其下属的海宁市村镇房产公司的转制过程中与海宁市有关领导、相关部门的个别领导串通,损公肥私,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负责侦查的检察官对这封十分简单的来信看了不知多少遍,多套侦查方案在办案人员心中反复比较着,最后决定从宋光曙任董事长的中远房地产公司资金走向查起。
宋光曙,38岁,原是海宁市建设局规划处主任,兼任海宁市村镇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長、总经理,2000年5月,村镇房地产有限公司改制时更名为中远房地产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远公司)。经查,2000年8月,宋光曙利用职权从中远公司“借款”1000万元,用于归还其个人在海宁市农业银行的贷款。出借公司1000万元巨款,理应召开董事会讨论决定,宋光曙未经董事会讨论同意,违规出借巨款,其中必有隐情。原来,这笔巨款是宋光曙用来归还海宁市森城建设集团所欠的贷款。而森城建设集团及下属的海宁市村镇房地产有限公司,是在2000年5月企业改制时被宋光曙以1235万元与他人共同买下的民营企业,用企业的钱归还个人的贷款,显然有挪用公司资金的嫌疑,侦查人员决定:立即传讯宋光曙。
首战,山重水复
2004年2月14日,一辆黑色的奥迪A6汽车疾驶在沪杭高速公路上,车上的宋光曙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本来他在黑龙江省绥芬河市洽谈投资事宜,接到嘉兴市人民检察院的紧急通知后立刻乘航班至上海再转回嘉兴。路上,他在思考着:城建、土管、税务、工商等部门朋友多了,但检察院并没有熟人,万一有情况,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大事小事摆得平、兜得转吗?于是,他赶紧给圈子中几个要紧的“朋友”打了电话:去检察院了。
走进检察院的宋光曙,十分镇静,对侦查人员的各种询问都应对自如。对于借贷问题,解释为企业之间的正常借贷,虽未经董事会讨论,但森城建设集团有足够偿还借款的能力;对于行贿和受贿问题,不过是节日前后送些并接受些代价券,数量累计也才几千元。
狡辩,沉默;再狡辩,再沉默。宋光曙虚与委蛇,他在等待救援,期望圈子中的“朋友”通过关系解他于倒悬,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侦查人员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及时调整战术,将宋光曙押至异地再审。然而,宋光曙毕竟是淌过江湖混水的老手,几个回合下来,仅交代了受贿2万余元、贪污2万元的事实。
宋光曙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错,他在海宁市圈子里的朋友果然在活动。活动最勤的当属海宁市分管城建、土管的副市长马继国,自从宋光曙被传唤到检察机关后,他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其时正值海宁市“2·15”黄湾大火事故期间,马继国白天要处理黄湾事故,晚上要四处活动,忙于拉关系、串供、归还赃物,试图与检察机关较量,岂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检察机关的掌握之中。
黄昏来临的时候,调查组深入群众之中,群众对调查组的到来,表现了极高的热情,无不尽其所知,倾情相告,甚至感叹:早就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了!正是人民群众的反贪热情,原海宁市农行行长赵文滨(已调任湖州市农行行长)、海宁市自来水公司总经理侯怀观、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原法官陈子禾等人的犯罪嫌疑浮出水面。
智取,他山一斧
正在赶赴湖州市路上的湖州市农行行长赵文滨的手机响了起来,赵文滨拿起电话一听,是浙江省农行领导的声音:“我在嘉兴,你马上过来,我有事找你。”
“好的,我马上就来。”赵文滨掉转车头直赴嘉兴,他哪里知道这是市检察院王祺国检察长设下的一个计。一个小时后,赵文滨来到嘉兴市检察院大门前,看到迎接他的省农行领导和王祺国检察长时,顿时紧张不安。
王祺国检察长亲自“接待”了这位湖州来客:“这次不是请你来喝酒的,是让你把自己的犯罪事实如实讲清楚!你听清楚了,不是一般的违法问题,而是犯罪事实。”突然间一记闷棍,赵文滨如坠万丈悬崖。紧接着,送上一桌法制教育的大餐,直让他吃得醍醐灌顶。然后给他摆出一组环环相扣的证据,如同一组连发的火箭炮,直炸得他五内如焚。几个回合下来,赵文滨哪里还有招架之力,便彻底交代了他在森城建设集团改制过程中违规给宋光曙发放1000万元贷款、给海宁市某公司董事长谢某某发放100万元贷款并收受谢某某5万元贿赂款的犯罪事实。
宋光曙“偶然”听到赵文滨也进了“笼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感到大势已去,因为他也送过赵文滨一套价值2万余元的沙发,等待圈子中的“朋友”来救援,已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此时唯有自己救自己,唯一途径是坦白,于是他交代了为马继国支付17万多元字画款的行贿行为。
在贷款案线索的查办中,又查出海宁市伊桥信用社原主任潘建荣涉嫌受贿20余万元的犯罪案。
再战,群贪落网
自宋光曙被检察机关羁押后,海宁市副市长马继国寝食不安,他深知自己问题的严重性:2002年4月,中远公司开发的该市硖石镇西寺桥商业中心旧城改造一期C地块商品房总建筑面积超过规定标准,应当补交土地出让金175万余元,他对宋光曙呈送海宁市国土资源局的免交土地出让金的报告超越职权,签上“同意”二字,使中远公司免交了应当补交的这笔土地出让金。
纪委与检察机关联手合围,其结果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任何抵抗都将无济于事,早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马继国不到两个小时就交代了收受海宁市某皮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吴某某50万元人民币、1万美元的贿赂,收受宋光曙所送价值17万元的字画、古玩瓷器及人民币8000元,美元、欧元各1000元,收受浙江某建设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某某所送美元7000元、人民币3万元等贿赂的事实。
在马继国尚未到嘉兴市纪委交代问题之前,检察机关为防止其转移罪证,对其赃款赃物进行跟踪堵截,截获马继国所藏张大千、齐白石、程十发、范曾、黄胄、何香凝等名人字画100多幅,清康熙嵌螺钿盘、南宋官窑双鱼盘、南宋官窑金猴盘、粉彩葫芦瓶、豆青双耳花瓶、青花瓷盘等古玩数十件。
检察机关乘胜追击,在马继国滥用职权为中远公司免去175万余元土地出让金一案中,又牵出了海宁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陈某某、海宁市规划设计管理处主任马某某滥用职权案,海宁市住房资产管理中心原副主任张某某受贿案。
由于宋光曙开发的中远商厦所在的1993平方米地块的所有权,原是海宁硖石果蔬商场通过正常途径于1994年取得的,果蔬商场因无实力建造城市规划规定该地块必须建9层以上的建筑,经联系,由许村建筑公司向银行贷款并负责工程建设,而许村建筑公司的银行贷款此时到期需要偿还,便提起民事诉讼,诉请该笔贷款由果蔬商场偿还。由于果蔬商场无力偿还贷款,法院判决把属于果蔬商场的这一地块执行给许村建筑公司,地块的评估价刚好等于许村建筑公司向银行的贷款。事实上由于该地块南侧有一段废弃的铁路于1997年批准拆除,该地块因铁路拆除地价已成倍上涨。至此,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原执行庭正科级审判员陈子禾涉嫌枉法裁判和收受贿赂犯罪案发。
此后,办案人员继续深挖,相继查出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原审判监督庭庭长潘鸿斌(副处级)受贿十余万元犯罪案,海宁市法院民事审判庭庭长许建琪受贿和民事枉法裁判犯罪案,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副庭长赵六弟受贿十余万元犯罪案,并从赵六弟案件中又带出了秀洲区人民法院开发区巡回法庭副庭长张连平受贿、贪污犯罪案。
赵文滨(原湖州市农行行长)受贿70000元,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侯怀观(原海宁市自来水公司总经理)受贿325000元,挪用公款150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
潘鸿斌(原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监督庭庭长)受贿117300元,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
赵六弟(原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副庭长)受贿10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6个月;
张连平(原嘉兴市秀洲区法院开发区巡回法庭副庭长)受贿66500元,贪污3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
潘建荣(海宁市伊桥信用社原主任)受贿20余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
张建伟受贿37784元,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
陈子禾(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原执行庭正科级审判员)受贿20000元,贪污13500元,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
其他四件案件正在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