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啊,父亲

来源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gb1977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扳扳指头,端午节就在前头了。父亲怎样了?他还好吗?心里惦记着,终于拨通了那个念了千百遍的号码。电话通了,是父亲的声音。“中儿,是你吗?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沙哑的声音。“爸,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抽煙了?怎么还抽?”我连珠炮似的问。“抽烟,没抽啊,就是昨天有些着凉。”话筒里传来父亲急促的咳嗽,一声声拍在耳边,刺在心头。“爸,你怎么样啊?”“没事,就是一口气上不来。端午节回不回家,你妈裹了粽子,腌了鸭蛋,等你回家呢。”“回家。但是你绝不能抽烟了。”我坚决地说。
  前些时回家,父亲的哮喘又犯了,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如果是茅草屋早就将茅草掀了。白天大家都在忙碌还要好些,到了晚上那才叫痛苦,那人就简直没法入睡。一夜无眠,人都有些飘,似踩在棉花上。母亲每天和父亲睡在一起,还能睡个囫囵觉吗?我决定找父亲说说。可是,正在烧早饭的母亲却说不要说,人都老了,习惯了。他就那么点喜好,每天也就抽一包烟,两三块钱。可是这样抽,影响你睡觉,对他自己也不好啊。
  父亲正在菜园里浇菜。一担水从门口塘里挑起来,颤颤巍巍的,脊背像一张绷紧的弓,似乎随时都要折断。我赶上去夺过父亲的扁担,父亲望着我笑笑,佝偻着背,趿拉着黄球鞋,站到了路边。菜园里,嫩黄的黄瓜,饱满的茄子,红红的番茄,青青的辣椒……一畦畦,一行行,生意葱茏。父亲慢慢地把水洇到菜畦上,眼神中是孩童般欣喜的欢快和满足。浇完地,父亲习惯地直起腰,点着一支烟,还没吸一口就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脸涨得酱紫。我赶紧上前给父亲捶背。“你看看你,叫你不要吸,非要吸。总是这样咳嗽让人多担心哪。”“你担心吗?半年接不到你一个电话。”父亲一句话噎住了我,我望着父亲沉默了。
  还站着干什么,把这个带给琦琦吃。父亲把几个红彤彤的番茄塞到了我的手上,上面还带着泥土。这时,我看见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稀稀疏疏的,脱落得厉害。我说:“爸,去把头发染黑了吧!”他瞪了我一眼,“染什么?老了就是老了,头发该白就得白。” 父亲虽然没有了当年的火爆脾气,但是倒落的火山依然说一不二,话语里的犀利和果决还是那么锋芒毕露。
  吃过早饭,父亲又忙着到附近的工地去修公路。“年龄大了,就不要去了,多当心点身体。”“不干活,你养我呀。”父亲瞪了我一眼,“房子还有那么多债。我只要能动,就不要你们养。”望着父亲,我一时语塞。是啊,自己在城里买房还欠了二十多万,不知道还要还多少年。父亲六十多岁了,还要风里来雨里去地折腾。父亲给了我一切,我能给父亲什么呢? 要走了。父亲把芝麻、绿豆、鸡蛋往袋子里装,还摘了新鲜的毛豆、辣椒和丝瓜,叫我往家带。我嫌累赘,这要买也值不了几个钱。“家里的东西新鲜,没污染。嫌不好带,我送你。”父亲一件一件地拣好,扎起袋口,架到自行车上。我默默地望着父亲,心里似乎填得满满的。
  一路上,我絮絮叨叨地劝说父亲不要吸烟了,要注意身体。父亲边抽着烟边应和着,知道了,知道了,并当场掐灭了烟。 可是,我知道,以父亲一贯的固执他绝不会轻易地戒烟的。听着父亲在电话那头急促的喘息,我似乎又看到烟雾缭绕中,父亲那张因咳嗽而变形的脸,酱紫的脸色…… 父亲啊,父亲!
  (编辑 紫菀)
其他文献
<正>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出塞》原是汉乐府与古代军歌的题目。&#39;塞&#39;即关塞、边关。此诗乃盛唐诗人王昌龄的代表作,曾
期刊
<正>~~
期刊
我国是一个具有医德传统的文明古国。从古老的年代,我国传统医学就提出"医乃仁术",那时就明确了医学的仁爱救人目标。魏晋时代的哲学家兼医学家杨泉在《物理论》中说得很明确
今年是白求恩来华工作60周年,毛泽东发表《纪念白求恩》59周年。白求恩是加拿大人民的优秀儿子,中国人民的忠实朋友,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里,白
东风起,万物繁,天地华。  自古而今,春风就是这样一位“大众情人”,无人不欢,不知费了多少诗人笔墨。  说起风,大概再也没有人比得了李峤的笔力: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不见风字,却尽是风的“绝活”,这种高姿态,要怎么比!像一个人说一堆捧你的话,却不抵一个偶遇的眼神。就是这样,某些人,一出场,就惊天动地。  春风便是此类。  得见春日,就一定要出户,春色怎么能关得住呢?  中
<正>~~
期刊
一天,一位朋友送我一张面额100万元的钞票,我一看吓了一大跳,怕有受贿之嫌,连忙拒绝。朋友笑道,这是非洲某国家的货币,折合人民币仅5角而已。我顿悟,在某些地方的百万“富翁”,原来却
李海永,笔名白阳,1975年生人,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央民族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书画院特聘画家、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在《美术报》《中国书画报》《中国贸易报&#183;
植树鸟从一棵甜叶柳树上折下一段树枝,然后把它插进土里,便吃起叶子来。   树上的金丝猴见了,笑道:“我说植树鸟,你在树上直接吃叶子就行了,干吗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把甜柳枝插进土里?”   “虽然把甜柳枝插进土里费些劲,但我吃完叶子,甜柳枝遇到雨水就会成活,这样树林里就会又多了一棵甜柳树啊!”   “你可真逗,难道这偌大的树林里还愁没有你吃的吗?”金丝猴笑道。   “我想,树林里的树多了,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