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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是一个美丽神奇的地方,除蓝天上那些彩云或聚或散地永远擦拭外,它还被众多河流和众多山峰所眷恋与热爱。那些奔腾的河流与伟岸的山峰还共同创造了许多迷人的云南河谷。
作为一个常在云南河谷云游的大地之子,我始终认为那众多让人流连不止的云南河谷是山有情水有意的结果。你可以诗意地认为:云南河谷是河流在大山怀抱中以一种美丽的伤痛精心切割而成的;或者说,云南河谷是山峰对所迎迓之水的雄性挤压而呈现的。在云南,有多少河流就有多少河谷,而众多的河谷中则隐藏着许多美丽的城镇与村庄。显然,云南河谷还是我们设置家园的理想之地和诗意的栖居之所。从生存的意义上说,我们无法选择众多的山峰,但我们可以选择众多的河谷。当云南人在不断地选择着云南河谷临水而居的时候,那些美丽的水罐和袅袅的炊烟开始渐渐鲜亮在虽姗姗来迟但又不失厚重的文明岁月之中。于是许多许多年之后,寻找祖先脚步的后人在那些众多云南河谷中开始发掘出许多令人惊呼不止的文化断层,于是历史的文化册页里不断增添宁静至极和精彩至极的章节……
其实,今天的云南人即便再充满智慧,也无法洞穿云南历史的所有通道,就像人们无法一一望穿那些曲曲弯弯绵绵长长深深浅浅的众多云南河谷一样。不过,今天的人们倒是有必要常常到众多的云南河谷走走,不一定带上一颗缅怀之心,但必须带上一份虔诚之意。
在云南,我曾先后有意识地选择了三条著名河流所穿越的河谷进行远足和设置梦想,它们是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
我最先见到的是澜沧江。那年我在一座县城读高中时,班上有一位跟我很要好的同学家住澜沧江河谷。他常常用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来形容和颂扬他的家乡。基于挡不住的诱惑与向往陌生,在一个暑假,我跟这位同学乘车进了澜沧江河谷。随着左拐右转险象环生逆江而上的公路前行,我从车窗里阅读到的大江之水总是从前方不可知处喧哗而来。在澜沧江河谷,按过桥规定我和乘客下车步行经过了长虹卧波似的功果大桥。而就因为这简短的桥上步行,使我有机会在一位同车老人的娓娓叙述中启开了历史教科书之外鲜为人知的又一页真实历史。这座横断山中横跨澜沧江的钢索吊桥,始建于为抗战而修建滇缅公路的1937年,并在滇西抗战中被日军称作“滇缅公路第二咽喉”而列入其重点轰炸目标。当中国数十万远征军踏过功果桥奔赴缅(甸)印(度)前线之后,日军便在1940年10月至1941年2月的120余天时间里共出动飞机240多架次,将成千上万吨的炸弹倾泻到功果桥,使整个河谷变成了一片布满弹片的黑色焦土。然而功果桥竟是一座炸不断的桥,在中美联合守桥高炮部队的护卫下,军需物资仍旧源源不断地经过功果桥输送到前线……真想不到,人生第一次澜沧江河谷之行,竟使我懂得了许多云南河谷不仅仅只是河谷,一旦你有机会置身其中,你才会在历史的横断面上看到它们还与许多惊心动魄的历史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关联。
我在云南见到的第二条大河流是怒江。那年我刚参加工作不久。因为有陌生河流的的诱惑,因为有对东方大峡谷的神往,我便在一个寒假里只身乘车到了怒江大峡谷的惠通桥旧址。在江水奔涌中,我的心灵如期打开了厚重的历史册页。我早从那些被挖掘整理的地方文史资料中知道,如今不能再见其真实容颜的惠通桥是为抗战而修建又为抗战而毁的。当年中国远征军深入缅甸作战失利后一部分退到印度境内休整,一部分退到缅甸北无人区后历尽千辛万苦翻越野人山回国。日军便气势汹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缅甸打到了怒江西岸,企图过江踏入内地,最终完成并逐渐缩小对中国的全面包围。中国军队只得忍痛炸毁了怒江上修建不久的惠通桥,然后凭借怒江天险与日军隔江对垒达两年之久。直到1944年5月中国军队强渡怒江成功打响反攻战役之后,才将日本侵略军赶出了怒江西岸,直至最终赶出国土。回顾这段血雨腥风的历史,我们由衷敬佩那些英勇善战的中国军人的同时,还得感谢云南河谷养育了可以作为天险而能保家卫国的大怒江……
我在云南见到的第三条大河流是金沙江。对我来说,金沙江先是生动在毛泽东的诗词中,接着形象于中学的地理教科书上,我因此而对金沙江河谷向往了好多年。直到我30岁那年才在被誉为“长江第一湾”的石鼓镇见到了匆匆转向朝东奔流的金沙江。记得我近临长江第一湾时,正值阳春三月,但见两岸青山墨绿,江畔的田野中油菜花开得金黄,临江杨柳依依翠绿如带,好一派隐藏于河谷中的江南风光。在古朴的石鼓镇见到一面刻满斑驳文字的石鼓时,我感到在此传扬不衰的诸葛亮“五月渡泸”和忽必烈的“革囊渡江”似乎变得真实可信。而面对江畔小山岭上毛泽东题词的“英勇奋斗的红军万岁”的红军长征渡江纪念碑时,更是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因为那块耸立的纪念碑所昭示的那页历史太鲜明了:1935年初,毛泽东率领的红军主力就是在此下游百里之地抢渡金沙江北上陕北的;而一年后,贺龙、关向应和肖克率领的红二方面军同样边战边走,由湘入滇,于1936年5月在长江第一湾的石鼓镇经过短暂休整后强渡金沙江北上。无可疑问,在中国革命的发展史中,金沙江河谷是值得后人经常温习并需要铭记于心的。
我所知道并亲临探访过的怀抱三条大江的云南河谷,它们曾贯穿着中国历史和云南历史的一些重要册页,加上大自然对山水的最佳神奇造化,它们享誉国内外。
如今,在和平的年代里,云南河谷的水能资源常常让水能专家激动不已,为此一张张宏伟蓝图被他们由衷畅想与倾心描绘,其中有“漫湾电站”和“大朝山电站”两张美丽蓝图已在澜沧江河谷变成了现实,高压电流已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珠江三角洲。
作为一个西部人,我希望能像空中的鹰一样永远眷恋着云南河谷。在生命的旅途中,我将不会放弃能够到达云南河谷寻幽探访的一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