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荒芜

来源 :诗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sf3344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裸冬
  大地终于袒露出自己
  包括嶙峋的山,僵硬的河流
  包括茅屋、瓦舍、篱笆、土墙,弯曲的小径
  还有一条条被折断的田垄,以及
  田垄上桔杆的荒凉,风穿过
  一些墓碑,穿过那些曾经鲜活的名字
  在村口,旋转成思念
  我知道,此刻,我无法思念
  无法找到一条通往万宝镇的路
  无法在村口握住那缕旋风,无法听它吟念
  亲人的名字。无法面对土地袒露的宽厚和坚强。
  我知道我的身体被打开得太久,我这罪恶的身
  体呵
  在尘世上行走得太久,装满了太多欲望
  包括沧桑和苦痛,妄念丛生
  风收紧了我的身体,包括双肩,脖子
  包括裸露的皮肤和毛孔,包括我沉重的头颅
  我不断加厚衣服,不断包裹自己
  在万物面前,只有人类害怕寒冷和荒凉
  我高竖起衣领,缩紧双肩,我的头向肩胛的维
  谷间
  缩得更深
  冬天比我更像一个男人
  冷酷,坚硬,不留后路
  甚至脱光所有,让一切在寒冷里本真
  思念,被冻在十一月的路口
  那些纸钱
  正点燃寒夜
  墙
  有很多墙,很多
  竖在一些事物之间,里面或者外面
  总要遮挡住一些东西,风雨,炊烟,衣物,或
  身体
  一些小的事物,会陷进纤维里,坚硬无比,或
  柔软如丝
  很像夜晚或爱情,很像那些不确定的因果
  一些大的事物,只能被墙隔开,世界井然
  由此产生欲望,两边相互想穿越
  这墙,相互想进入对方的领地
  这个想法.很强烈,不惜用硝烟,或者阴谋
  不惜祭出死亡或爱,不惜将自己的物事
  全部交出,一无所有
  甚至用尽一生
  也无法看见墙的另一面
  暴雨如注
  向更低洼的地方汇聚,每一个低处
  都有洪水荡漾
  在一段飘摇中,大雨如注
  那些柔润的雨丝,没有接住闪电和雷声
  在时光的交接处,很多水无法清澈
  也无法安静,一些喘息变成呼啸与喧嚣
  开始用疾风摇荡命运
  很多残垣断壁,很多淤积
  无法收拾的泛滥在一道又一道沟痕里
  结痂,坚固,或者钙化
  变成堤坝,挡住一些清澈
  流向,更低的地方
  夜走廊
  风穿过的时候,走廊空旷
  一些不明的事物在暗处生长
  在灯光里,幽静被切割
  一些放进水里,一些正在消散
  一些深入地下之前,很多根握在一起
  生命被挂在树上,一些闪光的事物
  像祭祷的经幡,占满飘忽的心
  那些不断被提起的爱,或呵护
  像灯光一样忽明忽暗,参差的光影
  让夜有了走廊的深度
  体温计测不出灼热的湿冷
  只能让身体更柔软,更加充满欲望
  那些不明的事物,像不归的歧路
  在呼吸里安放了些许的急促和不安
  甚至在荧光里,看见自己的肺和肝脏
  也会有些许迷茫。按住心跳
  用一份执念击碎那些暗处的忧伤
  伸出左手
  接住橘色灯光里的温暖
  透过夜的长度,倾力抓住
  无序和绝望
其他文献
对一只绿玉镯的非文物性鉴定  3张脸弯曲,虽然它们的美,所处的朝代不明  今天,它们继续弯曲,血继续循环  3只手伸进来,又被抽出去  乙酉年初,某日凌晨,盗贼慕名而来  扎进王家小院,在锦匣中犯罪未遂:丧失了  体积的玉,已被还原为钴、钙、记忆和血  谁也不能把无法交易的玉之绿,兑换成  油渍渍的纸币。3只乌鸦,聚集在同一块  墓地不同的石碑上,晒着太阳,哭,喊,笑  越堆越高,不在同一天,但在
期刊
从低处漫过  暮色低垂。日与月,一个在东  一个在西。风从背后吹来  一些衰草和树屈服  在小团山,这是我第一次认识  柘树,千年矮,还有  “海伦的眼泪”(百里香),在坡地  你割过青草,扯过猪秧  星辰的微茫,你也仰望过  一些米粒大的小花,兀自摇曳  不知所终。这时,我就想起  乌桕,和一种叫“洋辣子”的毛虫  母亲用乳汁滴在我的痛处,乌柏树  总是孤立一隅,把枝杈伸向天空  使我想起几欲坍
期刊
泪水姓陈  越来越少的人与越来越少的泪水  与灵柩最近  距离区别了距离  父亲你姓陈我的泪水姓陈  你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泪水姓陈  夜更深了  我们和你父亲  让这样的夜晚姓陈  这样的地方姓陈  这样的距离姓陈  这样的对视姓陈  这样的守护姓陈  一个人  这个人一张口“咯咯咯咯咯”  一只鸡听懂了一只一只的鸡就赶来了  一只鸡跳起来啄啄她的手  一只鸡踩了她的脚背转过来  要挤在一只鸡的前
期刊
关于稻子  其实我对稻子并非一无所知  我刚会走路时  就在水田班村外稻田边的水濠中摸鱼  但一直到现在  我关心的只是稻田里的鱼和秋天产出的大米  而且关于稻子的很多事  随着我和乡村的疏远淡淡地遗忘了  五哥从未离开过村子  他和稻子形影不离  我们一年难得见面  对于五哥我也只关心  他地里稻子的产量  一问起这些他总在笑  有时笑得莫名其妙  这次长谈  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种稻子那么
期刊
父亲脸上的皱纹,像田垄  劳作了一生,未离开  纠缠一辈子的农田  庄稼一茬茬地丰收  也吸尽父亲全部血汗  疲倦的身影,终于  在仲夏的雨声里幽远  父亲耕过的田  干净得像眼底  不允许杂草丛生  见不得小草窥天  当父亲去天堂另一块田野  我看见,父亲坟头  长满密密匝匝的蓬草
期刊
提笔写下一条江  提笔写下去,江水与天就模糊了边界  它们遮敝自己,不让我这  平庸的遣词者,污浊它们的躯体  写下去,大江开始奔流而下  席卷荒世  也冲刷,我身体这只古老的道具  它带我一直在尘世  茫然、逐流、摇晃不稳  我知何谓轻如草芥,贱如蝼蚁  我知大浪淘沙之后  你将洁净如初,重新降临  请你安好  请你遗忘并遗弃我的衰老  一些苇丛、树荆、芒草,一个浑圆落日  是我费力却疏漏的句子
期刊
现在,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内  似乎只有他,会对雪地产生某种兴趣  这是个富有责任心的警察  对痕迹的坚定,来源于  婚前与女友的热吻。在雪地  他如蜗牛般推进,思维一步不离  窃贼的脚印。雪花在不停赶路  他惊诧于偌大的一双脚  怎会屈从于一个净重不足百斤  (他猜想)的躯体?那上面的纹路  显然已被目光扰乱过,使它看上去  更像火锅里一堆杂乱的食物  “看一个脚印,怎么更像另一个  脚印?”在荒
期刊
热情的年轻道士,引着  我们从左到右  参观道观  一路叮嘱,不要站在台阶上  这意味着坎坷  拜完张三丰  条桌后的中年道士  目光圆滑,坚持给我看手相  顺水推舟,掐指一算  我与你,便有了  十世姻缘  我不贪心  只要一世
期刊
我想发明一台读诗的机器  由一行一行地读  到一本一本地翻  因为我想穷尽天下诗歌  并且分出高下优劣  所以我像一位探险家  在诗的王国里穿行  不仅天天面临文字画皮的诱惑  还有随时掉进意象深渊的危险  由此  我就想发明一台读诗的机器  就像榨汁机  并且可以浆渣分离  这样  我就可以把所有的诗集和杂志  一捆一捆地扔进去  然后看能榨出多少香醇的果汁  同时挤出多少渣子  从此,不仅可以
期刊
丹青见  羊毫不敌狼毫。小楷吃不住行草  出锋是露头的小鸟,藏锋是我一贯的姿势  你看到的气韵生辉,大气磅礴  缘于我用墨如泼。我带出的侧锋,挑住了风吹草动  宣纸太薄,吹弹可破。江山脆生,尚需寸劲把握  尺幅千里,我始终不被大我囊括  于边框留白处,虚拟出一个人的国  每一天  我确信天空中的星星只有一粒  其余皆为复制品;变幻的每种形式都是粘贴  月亮,也只是半枚  那余下的半枚,握于我的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