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疫”线(连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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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本文作者系河南省慈善总会秘书长。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后,河南省慈善总会于1月25日(正月初一)紧急启动“防控疫情、共克时艰”慈善募捐项目,倡导动员社会力量捐款捐物,助力打赢生命保卫战,是全国最早开展抗疫慈善募捐的省级慈善会之一。
  在其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作者跟省慈善总会干部职工一起,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每天加班加点,多方奔走募集善款,想方设法筹募、抢购医用应急防护物资,并克服种种困难,在第一时间发往湖北武汉及省内抗疫第一线,所募款物总价值超过2亿元,为疫情防控做出了积极贡献。
  在开展抗疫慈善募捐过程中,作者亲历了很多令人感动的人和事,也见证了重疫之下的市井百态,积累了许多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作者平素热爱写作,在开展抗疫募捐的过程中,坚持每天动笔,既记见闻,也写感受,篇篇有令人感动的情节,篇篇充满正能量。经后期整理润色,内容真切鲜活,文风朴实生动,兼具纪实性、史料性和可读性,为人们全方位了解中华民族抗击疫情伟大斗争,提供了不可替代的“慈善答卷”。
  2月8日(元宵节)
  (在我看来,漂洋过海辗转运回来的,已经不单单是一只只口罩或一件件防护服,它们是送给第一线白衣勇士们的护命铠甲,每一只、每一件,都凝聚了远在异国他乡的河南同乡的祝福和关爱。)
  活到58岁,这是平生第一次没回老家过“灯节”。
  在豫南,以光山为中心,兼及周边新县、商城、潢川、罗山的部分乡村,有一个非常独特的习俗,那就是正月十五往祖坟上“送灯”。正是因为有这个习俗,乡亲们从来不习惯把这一天叫元宵节,而叫“灯节”。
  每年到这一天,不管路途有多远、天气多么恶劣,云游四方的光山人都要想方设法回到老家,就为给亲人坟前送上一盏灯。
  每年的这一天,傍晚时分,家家都会带着孩子前往自家的坟地,在先人们的坟墓前点上一支蜡烛、燃上几挂鞭炮,清除坟茔前后的杂草、树枝,再培上几锨新土,以此寄托对先辈的怀念和已故亲人的感恩之情。
  光山素有“十五大似年”的说法,意思是,元宵节比春节重要,身为光山子孙,过年可以不回,但正月十五必须回去。
  据老人们介绍,光山的这一独特习俗,还与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有关。
  据传,元朝末年,朱元璋的母亲乞讨到光山,又病又饿,后来倒毙在路旁。当地百姓念其可怜,便将其葬在天赐城一带的荒山坡上。后来,朱元璋登基做了皇帝,派人到光山祭母。可是,山上有那么多坟茔,派来的人迟迟无法判定哪座才是皇上母亲的。这事传回皇宫之后,军师刘伯温出了个主意,令当地人在自家坟头点上蜡烛,没有蜡烛的那一座,不就是太后的吗?朱元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吩咐人照此办理,结果,还真找到了母亲的坟茔。后来,朱元璋感念光山人对其母的慈悲,就命人在整座山上的坟前都点上了蜡烛,以示感恩。再后来,光山人便学朱元璋的做法,每年“灯节”这一天,都到亲人坟墓前“送灯”,一直延续至今……
  我不知传说的内容是真是假,但正是这一独有的习俗,使光山的元宵节在温馨热闹之外,多了一层教化的功能。每年此日,带着孩子去坟前给先人和已故的亲人“送灯”,对孩子们来说,那就是一堂孝敬尊长、感恩前辈的情感教育课。我一直在想,光山人尊老孝亲的民风,是不是也跟“送灯”这一习俗有关呢?
  我本是俗人,又生活在俗世中,自然不能免俗。所以,无论是过去在县里工作,还是后来调到了郑州,无论是父母活着时,还是他们仙逝之后,年年“灯节”,我都会提前一两天赶回去,为的就是在先人和父母坟前尽一尽做后生晚辈的孝道。
  真没想到,今年今日,竟成了例外!
  早起,仁芳提醒说,给爷爷奶奶他们烧炷香吧,赶上这几十年不遇的疫情,你又端着公家的饭碗,实在回不去,他们应该能够理解!
  净手、焚香,双膝跪地,望着镜框里父母慈爱的笑容,想着他们健在时过“灯节”的情景,心里一热,眼窝里便有了一丝潮润……
  今天是周六,但总会上下依旧忙得团团转。
  网募部那边,胡英芝来说,经指挥部多方协调,终于有厂家愿意提供20000件多功能防护衣,并且款到就能发货,问我买还是不买。买!终于有了货源,只要手续齐全,怎么能不买呢?我让小胡赶紧按程序办理报批手续,待会长们和指挥部批准之后,一定要把这批防护衣抢到手。
  小胡走后,朱雷华报来了一条信息,总会官方微信公众号平台已筹募善款425.5万元。这真算是意外之喜。过去,总会的公号,只能发布工作动态和募捐信息,没想到经过一番优化升级之后,竟变成了一个非常便捷的网募平台,更没想到网友们的响应会如此热烈。
  今天,大额捐赠实际到账的依然不多,只有河南德亮源机械有限公司捐了15万元。但是,据元春和香丽他们讲,打电话来咨询的则很多。疫情防控阻击战进行到现在,方方面面都很疲累,企业界尤甚,但我们还是期待,有更多的慈善资源注入进来,共同为打赢这场生命保卫战助力助威。
  需要特别记上一笔的,是来自海外的捐赠。
  新冠疫情暴发之后,很多旅居海外的河南同乡感同身受,急同胞之所急,务战疫之所需,利用各种渠道想方设法抢购口罩、防护衣等应急医用物资,并克服国际航班锐减、邮路不畅等重重困难,将捐赠物资抢运回来。比如今天捐赠的泰国河南商会,他们捐赠的这批医用物资,据说就是从泰国好几个地方购买后集中到曼谷,然后在曼谷机场排了好几天的长队,才运回郑州的。
  截至今天,我们已经收到海外捐赠医用应急物品47.5万件,捐赠者既有像法国河南商会、泰国河南商会、合丰(香港)集团等实力雄厚的海外团体,也有郭嘉、孙笑、周扬等云游他乡追梦的游子,物资最多的价值近百万,最小的只有几千元,每一宗、每一件,都叫我们倍感珍惜!
  在我看来,漂洋过海辗转运回来的,已经不单单是一只只口罩或一件件防护服,它们是送给第一线白衣勇士们的护命铠甲,每一只、每一件,都凝聚了遠在异国他乡的河南同乡的祝福和关爱。而我们之所以派广文和王宁他们在海关日夜值守,就是为了开辟“绿色通道”,将海外中原儿女的爱心早点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和最需要的人手上去……   午饭过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阵子一直忙,竟忘了给家里两个小不点买灯笼了。元宵节、“灯节”,小孩儿没有灯笼咋行呢?
  心里一急,就决定趁午休时间到超市去买两个。
  没想到,连跑了两家店,都吃了闭门羹。心里懊恼,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刘惟安慰我说,没有就没有吧,眼下这种时候,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地守在一起,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讲不起那么多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感到有些缺憾。
  下午,接连接了好几个求助电话,都想要口罩和防护服。让人家失望,心里感觉也很无奈,就跟自己工作没做到家似的……
  下班的路上,正赶上交通广播播报新闻,全国新冠肺炎患者已确诊37198例,河南已确诊981例。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年一度的元宵节,本该是千家万户张灯结彩的喜庆日子,没有灯笼,甚至没有元宵,都可将就。叫人不能忍受的,是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想想武汉,想想那些确诊的和疑似的患者及他们的家人,想想那些此时此刻还坚守在岗位上的医护人员和他们的家人,想想那些为阻断病毒传播路径有家不能归的老老少少,心里又平添了一丝沉重、一份牵挂、一份责任……
  在这个没有灯笼的“灯节”之夜,我只能在心里为人间点一盏祈福的明灯!
  2月9日(正月十六)
  (明知前路有凶险,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征程,这样的人,如果还不能被称为壮士的话,那么,有谁还能当得起壮士之名?)
  早上一到单位,就接到广文从机场海关打来的电话,少林寺发动其海外分支机构设法抢购的第一批10万余只医用口罩,终于运到了新郑国际机场,并已办完清关手续,马上就可按拨付方案发运到信阳、南阳战疫一线。
  真不容易!释永信和他的弟子们的努力,总算开始见到了成效。
  我向永信方丈通报了这一信息。电话里,他先是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就说,那就赶紧发下去吧,这种时候,越早派上用场越好啊!声音虽然依旧不高,但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该是多么急迫。
  永信方丈是佛教界名流,也是一代武林盟主,从总会创会时就担任我们的不驻会副会长,还有其他很多社会兼职,在圈子内外都享有盛名。最红火时,他在社会上的知名度,绝对不输今天所谓的流量明星和小鲜肉。
  久闻大名,但我真正相识永信方丈,则是2015年夏天到总会工作之后的事情。
  所谓人红是非多,这一点,纵是隐身佛门之内也难以例外。
  那时,永信方丈正被人实名举报,各种传言漫天飞。一次,我试探着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正面回答,却在淡然一笑后,说,我也想知道原由。后来,水落石出,我又问他,当时你为什么不澄清一下呀?他依然是淡然一笑,说,没那个必要,是黑是白,自己心里有谱不就行了?
  印象中,永信方丈言语很少,遇事总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没想到就为了让这些口罩早点派上用场,他竟会多方求援。由此看来,纵是出家之人,也有心急上火的时候。在我看来,他今天的激动跟以往的淡定一样令人敬佩——平日不理红尘事,苍生有难站出来,这种持守,这种境界,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
  今天,一条来自漯河市临颍县的捐赠信息,让我非常感动——
  上午,临颍县慈善总会收到该县大郭镇纣北村党支部书记用手机微信捐赠的1万元善款,要求转交武汉市慈善总会。县慈善总会接到捐款后一联系,这才知道,这笔善款是村支书代五保老人徐东洋捐的。疫情发生之后,徐东洋老人非常着急,寝食难安,总想着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找到村支书,把卖猪和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一万元现金交给村支书,恳请他转交给县慈善总会,“多少算是出点力”……
  一万元,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一位五保老人而言,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平日里省吃俭用,该出手时倾其所有。徐东洋老人的举动,体现了中国百姓的家国情怀,也是我们万众一心、全民战疫的一个缩影。
  位卑未敢忘忧国,难得的是心动,最可贵的是行动!
  今天,为及时拨付建业集团通过总会定向捐赠给濮阳市疫情防控指挥部的100万元善款,我们创立了一个全新的会议方式。
  因为抗疫期间交通管控,常务副会长郭俊民和副会长董颍生一个被困在濮阳,一个被隔在海南,一时都很难赶回郑州。根据总会章程规定,遇有重大事项商议、大额款物拨付审批时,就只能以电话的方式先一个个沟通,达成意见一致时,再付诸实施。这种办法虽也便利,却很难留存决策时的第一手材料。而根据省指挥部审计组要求,向指挥部报送拨款请示时,必须附上会长办公会商量的原始依据,咋办?
  情急之下,吉中想到了手机微信群,提议建个“会长办公临时群”,以群聊的方式,商定重大事项和大额拨款问题,待表决之后,再将有关部分截图,报省指挥部作为集体决策的依据,同时打印保存。我觉得吉中这个点子不错,可就是不知人家审计组究竟认不认同。试着给滑亦波处长打电话说了说,没想到她当即表示,可以试试!
  邓会长听了,也觉得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
  我先一个个地给副会长们打电话,汇报我们的这个想法。然后,让吉中建群,把会长和秘书长们都拉进群里。接下来,把准备议定的内容发到群里,让会长们表态,在副会长们和我都表示同意之后,邓会长再一锤定音:同意!截图发给指挥部后,审计组当即回复,中,就这样办吧!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一个看似非常棘手的难题,就这么OK了!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哈哈,果然不错!
  今天,没有大额捐赠。
  问占鹤,说,明明是有两家要来的,但临时又延期了。我说,不急,只要咱把工作做到位了,该来的肯定会来。
  话是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急。疫区医用应急物资那么缺乏,真希望能多聚集一些慈善資源,为正在一线跟病魔鏖战的白衣勇士们多送去一些粮草和弹药。
  下午,有网友发了一段视频,那场面,看得我心里发烫,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今天,河南省第五批援鄂医疗队在省人民医院集结出征。100名医师、200名护士,分别来自郑州、洛阳和新乡的49所医院,年纪最大的57岁,最小才21岁,大多处在人生最好的年岁。
  下午2点半,简短的出征壮行仪式之后,300名医护人员一个个面带微笑,在一面面旗子的引导下从容地登上大巴,那场面,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位正在武汉前线忙碌的小老乡,进而便联想起那些描写沙场点兵壮士出征的诗句来……明知前路有凶险,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征程,这样的人,如果还不能被称为壮士的话,那么,有谁还能当得起壮士之名?
  于是感慨,这世间原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病魔肆虐,我们之所以还有信心渡过劫难,就是因为有人勇敢地站了出来,用血肉之躯为我们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
  有道是,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却原来,英雄也是寻常人!
  此刻,已是子夜,家人们都已进入梦乡,我只能轻轻地敲击键盘,向所有战斗在战疫最前沿的白衣天使致敬!
  2月10日(正月十七)
  (尊重捐赠者的意愿,是做慈善的一大原则,人都有看花眼按错键的时候,能改的一定要立即改,千万不能让献爱心的人为爱心所累,更不能叫人家感到心寒。)
  今天的大宗捐赠较多。
  第一宗是牧原集团捐的,有医用口罩、医用防护服、负压救护车等,总价值511万余元,全部发往信阳。
  据牧原集团社会事业部经理刘伟讲,针对新冠肺炎防控,牧原集团计划捐出1亿元、董事长秦英林钱瑛夫妇计划捐出1亿元,并派出了120多个采购小组,到国内外抢购医用应急物资,紧急支援河南、湖北等地开展疫情防控工作。
  第二宗是海马集团,集团党委书记王鸿儒亲自将10辆总价值100万元的海马85强动力SUV汽车送到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传染病医院,为疫情防控提供强力保障。
  第三宗来自日本一家株式会社,是价值19.08万元的50000只医用口罩。
  第四宗是河南碧佳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及全体员工捐赠的,善款23.094万元。据公司负责人介绍,该公司成立不久,尚处在起跑阶段,实在无力捐赠太多,但是,国家遭受这么大的疫情,没有多的有少的,必须表达一下心意……
  这些天,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在日记里罗列捐赠者的名号,无非就是想借此表达对他们的敬佩之情。
  通过我们捐赠的这些公司,并非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有不少都才刚刚起步。用手机往我们账户上转钱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富得流油,有不少都还在为还房贷而打拼。如果不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他们可能暂时还顾不上掏腰包捐款,但是,既然遇上了,心动了,就得有所行动,否则,就没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给自己一个交代,这动因,多朴实,多真切,多好啊!
  顺便,我想记下吉力达机器人有限公司的小老板万博。
  根据手机短信和几次通话获得的信息,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万博,找人借钱注册了一家专事机器人自主研发的公司,春节前,第一代可用于社区日用百货配送及医院配送的机器人刚刚研制成功,并且已组装了两台。
  武汉“封城”之后,看到电视上报道的疫情防控形势,无钱可捐的小伙子总感觉该做点什么。后来,听他爸的好友牛自元先生提到我,便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的,硬让我帮他介绍一家疫情防控定点医院,要把两台可避免人员直接接触,减少交叉感染几率的机器人全捐出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先后打了十几个电话,想帮万博了却心愿。可是,就因为是非常时期,人手紧张,再加上投入使用前要有个熟悉过程,好几家医院都表示,要等忙过了这阵子再说。当我将这個结果告诉万博时,小伙子非常沮丧,反复强调,如果不能为战疫做点事,他会感到自己很无能的……
  所幸的是,就在下午,又接到了万博的一条信息,省医终于答应接收他的捐赠了。
  看过短信,我也有些小激动,接连给他发了3个笑脸……
  不为浮名,只图心安!小老板万博的心情,或许正代表了绝大多数捐赠人的心情。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雷华来说,有位网友打来电话反映,他捐款时多按了一个0,把1000元按成了10000元,问可不可以退给他9000元。
  从其提供的材料上看,这位网友姓牛,是一位外地来郑打工的务工人员。
  牛先生说,看到疫情在全国蔓延的情况,心里着急,就想为防控疫情做点贡献。1月28日下午,在网上看到我们的专项《募捐倡议书》之后,便在17点45分用手机扫了二维码,想要捐点钱。本意是想捐赠1000元的,没想到心情一激动,就多点了一个0,等捐赠成功之后才发现,竟把1000元变成了10000元。
  据牛先生在电话里说,既成事实之后,他纠结了很久,也曾想,既然捐了,就当为战疫多做点贡献吧,可一想到家里还有很多事指望这笔钱去应付,就又有些犯难,思想斗争了好几天,这才“非常不好意思”地联系我们,问能否退他9000元。
  听了雷华的介绍,查验过牛姓网友提供的书面材料,我当即对雷华说,应该可以退,并且要抓紧时间办。尊重捐赠者的意愿,是做慈善的一大原则,人都有看花眼按错键的时候,能改的一定要立即改,千万不能让献爱心的人为爱心所累,更不能叫人家感到心寒……
  今天,中国社会报报道说,武汉市慈善总会于1月27日起分四批,将累计27亿元抗疫捐款上缴给了市财政局。消息传出之后,立即引发了质疑之声。把善款上缴市里统筹使用,应该说,武汉同行们的动机是好的,但一缴了之的做法,确实值得讨论。
  慈善法规定,在发生重大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和公共卫生事件等突发事件,需要迅速开展救助时,有关人民政府应当建立协调机制,提供需求信息,及时有序引导开展募捐和救助活动。这次疫情发生之后,很多慈善公益组织都主动提出来,慈善捐赠要在政府有关部门指导下统筹使用,我们也是。但政府是指导,不能直接拿来分配。而武汉同行们的做法之所以引起争议,就是因为把捐赠直接上缴了市财政。   记下这一教训:工作再忙也要按规矩办事,千万不能“抄近路走捷径”!
  晚饭过后,突然想起前几天大妹在电话里说过,周店子刘某的儿子在武汉做生意,几天前,他们家还不到两岁的小孙女突然高烧,被县里的救护车接走了,不知检查结果如何,就想打个电话问问。
  大妹说,没事儿!人家孩子已经回来了,就是扁桃体发炎。
  我们一家听了,都很高兴,尤其是仁芳,从女婿手中抱过小外孙,咿咿呀呀地逗了半天……
  是啊,我们都是平民百姓,面对疫情,可能很难有啥大的作为,但替国家分担一些忧愁、为好人送上一声祝福,这份心情还是可以有的!
  2月11日(正月十八)
  (想想看,如果有些“大道消息”跟“小道消息”差不多,都不靠谱,那你有什么办法让老百姓相信你这回说的就是真的,而不去信谣传谣?)
  天又阴了,还有雾霾,一眼望去,到处都灰蒙蒙的,很像一个时期以来人们的心情,板结了一样,很是沉重。
  早上到单位,刚把车放好,就接到一个老乡的电话,说起另一位信阳老乡来。
  说他回家过年,并一直被困在老家,也许是憋急了,几天前,竟然硬是不顾劝阻,带着老婆孩子要回郑州。离开老家时,人家卡点的人实在拦不住,曾明确地告诉他,假如进不了郑州再返回去的话,按规定是要被隔离的。这位仁兄倒好,死活就是不听。因是从疫情较重的地区返郑的,这边的卡点还真不让进。这下可好,因有规定,老家那边也只能说到做到,结果哩,一家四口便被送到临时作为隔离点的酒店隔离观察14天,并且连吃带住都得自己掏腰包……
  我跟这位老兄不是很熟,但印象中,他一向还是很沉稳的,按说不该做出这种事来,就问给我打电话的老乡,这消息的来源确切不确切。答曰,也是刚刚听人说的。我一听,笑了,这阵子各种各样的说法多了去了,难道你都信?
  要说也怪不得我们这位老乡,天天在家窝着,看着电视上一直在增加的病例数字,心里本来就紧张,再说,总也搞不清新冠肺炎这家伙到底还要闹腾多久,还会翻出什么新花样。心里多少又有些恐惧,一旦有啥跟疫情有关的消息传来,他若听而不见,那反倒怪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早期的信息发布工作没有做好——你在电视上说,不会人传人的,结果呢,不仅传了,并且比非典那次传的还厉害;你说可控可治,结果呢,不仅到现在还没控制住,反而病故的人越来越多;你说,病毒专盯老年人,结果呢,连正当盛年的李文亮医生都没能幸免……想想看,如果有些“大道消息”跟“小道消息”差不多,都不靠谱,那你有什么办法让老百姓相信你这回说的就是真的,而不去信谣传谣?
  今天唯一的一笔大额捐赠,500万,来自绿地集团。
  上午9点多,绿地集团中原区域管理总部总经理方兴东来到总会,在院子里,把捐赠牌交给邓会长,然后从邓会长手里接过捐赠证书,双方再站在一起合了个影,这仪式就算完成了。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送走了绿地集团的贵宾,邓会长亲自主持,召集总会中层以上的同志开了个工作分析会。在认真听取了各部门汇报的情况之后,邓会长说的最多是一个词组,就是依法依规。
  我能理解会长的用意。
  中国人好善乐施,素来有“达者兼济天下”的好传统,但中国的现代慈善公益事业,满打满算还不到40年历史,根基还不够深厚,平日里看似非常热闹,却经不得什么风雨。就像红十字会,多么响亮的一块金字招牌,就因为一个原本八竿子打不到的炫富女孩和3万6千只口罩,竟会导致整个行业都元气大伤。
  人家一棍子就打倒你一大片,你跟谁说理去?
  前车之鉴,教训惨痛,当会长的大会小会总要敲打敲打,其用心可謂良苦。
  下午,总会一位理事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帮他搞到一张进武汉市的特别通行证。他是包工头出身,听说武汉正加班加点建传染病医院,一心想带自己的人马到建筑工地上去当志愿者。
  我劝他,非常时期,你能教育你的人马保护好自己,其实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他在电话里感叹说,那可不一样!我一个大老粗,就这点本事,在前方最缺人手时却不能去搭把手,确实有些于心不甘……
  平常,一提到慈善人士,总叫人感觉是在说那些有钱人、大明星和社会名流,其实,就算是引车卖浆搬砖和泥者,只要想到了,并且尽心尽力地去做了,你、我、他,你们、我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晚饭过后,记日记之前,在手机上浏览了几首“武汉加油”的诗作,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了一些新的感慨。
  记得疫情刚刚发生时,我好像说过,跟写诗相比,我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现在看来,如有闲暇,并且是有感要发,诗还是可以写一写的。因为,重病中的江城,不仅急需口罩、防护衣和药品,也需要心灵抚慰和精神关照,而这些,正是诗歌可以给予的。
  2月12日(正月十九)
  (为守护生命者提供一份守护,这是对白衣勇士们最好的致敬,也是我们的一项义不容辞的责任。)
  平常,社会上老是说,慈善事业是菩萨事业,叫我们这些具体做慈善工作的听着心里怪受用的,殊不知干菩萨事业的人,有时候也会遭人误解甚至责骂。
  就比如这几天吧,媒体上报道了几件老年人为疫情防控捐款的事,本是当先进事迹报道的,可在网络上传着传着就变了味,竟至于成了慈善机构的“一宗罪”,怪慈善机构不该接受老人们的捐赠,理由是,捐赠之后,将影响老人们的生活质量。有人甚至专门在网上写文章,质问慈善机构“要不要脸”。
  我无意在自己的日记里跟人辩论,也相信写这种文章的老师,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问问这位老师,在以笔作刀捅人之前,是不是该先看看《慈善法》、先问问捐款老人们的动机、先了解一下慈善机构的工作状态?
  关于慈善捐赠,《慈善法》第三十四条是这样写的:本法所称慈善捐赠,是指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组织基于慈善目的,自愿、无偿赠与财产的活动。第三十五条写道:捐赠人可以通过慈善组织捐赠,也可以直接向受益人捐赠。第三十六规定:捐赠人捐赠的财产应当是其有权处分的合法财产。   说得够明白吧?
  基于慈善目的,所有人都可以自愿选择通过慈善组织捐赠其有权处分的合法财产。作为慈善机构,就是为捐赠人提供服务的,只要人家自愿,且捐的是自己的合法财产,有什么理由拒而不接呢?
  就说这次吧,国家遇到了几十年不遇的一场灾变,为聚集社会力量共同打赢疫情阻击战,各地慈善机构都发起了专项募捐。若按上述老师的“指导意见”,我们在项目设立之初,就该标明拒收老年人尤其是低收入老年人的捐款。那么,同理,是不是也要将未成年人、残疾人等都排到拒收之列?真要那么做,岂不是剥夺了这些人做慈善的权利?
  事实上,就是因为担心个别人一时冲动而“意气捐赠”,进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质量,在具体工作实践中,遇到类似情况时,我们确实会再三地给捐赠人做工作,劝他们量力而行、尽心就好。但是,如果人家在深思熟虑之后执意要捐,我们又有何权利拒而不收呢?
  还有,我们开展抗疫募捐,不是在为自己聚敛钱财,而是要为疫情防控聚集力量,我怎么想也不明白,这怎么就跟“要不要脸”扯上了关系?
  慈善机构应该接受社会监督,工作如果有过失,可以提出批评,该问责的一定要问责,但是,这并不等于可以不问青红皂白无理地指责,至于恣意谩骂,那就更不应该!
  之所以要记下以上这段文字,是因为今天的一位捐赠人引发了我的一些感慨。
  应该是上午11点左右的样子,我正接郭俊民常务副会长的电话,手机响了,回过去之后,才知是厅老干部处尤计良副处长打来的,告诉我,厅里有位离休多年的老处长,叫许素英,已经86岁高龄了,刚刚给老干处打电话,说是想捐3万块钱,为防控疫情出把力。
  我一听,马上联想到互联网上的那些骂声,就问尤处,能不能劝劝老人不捐或少捐一点?
  尤处在电话里笑了,说,我们已经劝过了,跟她说,眼下国家有难处,表达一下心意可以,但能不能考虑少捐一些?“可是,老人说啥都不愿意呀,还让我们跟你们联系,因为眼下不好打车,去找你们不方便,想看看你们愿不愿上门去接收一下。”
  我答,上门接收没啥问题,等我跟老人先沟通一下再说。
  午饭过后,我向邓会长汇报了此事。会长说,先做做老人的工作吧,看看能不能少捐一点,如果老人坚持要捐,我们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拨通许素英老人的手机之后,我先表达敬意,然后跟她商量,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少捐一些。
  想不到老人一听就急了,先问我多大年纪,然后才说:“按说,你是应该能够理解我们这代人的呀!当年跟党闹革命,连命都不顾,现在国家有难处,捐钱表达一下心意,这算啥?再说,像我们这把年纪,吃穿都花不了几个钱,子女又不要我们的,叫你说,我是把这点钱留在手上好呢,还是捐给国家做点贡献更有意义? ”
  既然老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帮她达成心愿,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趁午休时间,让小郭开车,我跟占鹤一起找到许素英老人居住的经纬花园。
  因门卫不准外人出入,我们只好打电话把老人请到大门口,接过她早就准备好的三万元现金,并为她颁发了捐赠证书、开具了收据。
  让我特别感动的是,接过证书和票据,老人竟然对我们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感谢我们能够上门接受她的捐赠,帮她达成了一大心愿……
  回总会的路上,我和占鹤都没有说话,总觉得纸袋子里的三万元现金,沉甸甸的;总觉得那不是钱,而是一位八旬老人滚烫的心……
  回到办公室,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假如前述那位老师今天能一起去见见许素英老人,真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
  上午,省纪委监委驻厅纪检组监察组组长、厅党组成员徐俊岭,在副组长李维刚、综合室主任关瑞敏的陪同下,到总会调研疫情防控工作,慰问秘书处干部职工,并代表驻厅纪检监察组捐了1000元现金。
  徐俊岭是我们专项募捐工作开展以来,厅里来的第一位领导。他对我们前一阶段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也提了几点要求。在人们眼里,干纪检监察的同志,似乎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徐组长的严谨和谦和,却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天,只有一笔线下捐赠,捐赠者是河南亚晨实业有限公司,捐款额度是5万元。
  同样是在今天,为支持防控疫情,总会联合腾讯公益启动了一个新的网募项目——“河南战‘疫’天使守护计划”。
  根据项目约定,腾讯首期出资300万元,两家同时开展网络募捐,给河南支援湖北战疫的医护人员,每人每天提供120元的关爱金;为感染新冠肺炎的河南醫护人员,每人提供12万元的保障金;给因感染新冠肺炎而不幸亡故的河南医护人员,每人提供120万元的慰问金。
  我记得,几天前,胡英芝第一次谈起腾讯的这个创意时,我就举双手赞成。
  疫情阻击战打到现在,最辛苦、贡献最大、最值得敬佩的,就是那些忘我战斗在最前线的医护人员。我们称赞他们为白衣天使、战疫勇士,但他们毕竟不是天兵天将,脱下厚厚的防护服,摘下口罩和护目镜,他们也是肉身凡胎的普通人,有的是父母疼爱的儿女,有的还是妻子或丈夫、父亲或母亲。面对凶险,他们跟我们一样,会惧怕、会担忧、会疲惫,也会受伤,为此,除了理解、尊重和赞美,他们还需要坚实的保障。而我们在这种时候联合开展这个项目,就是想为他们提供一些实打实的帮助,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为守护生命者提供一份守护,这是对白衣勇士们最好的致敬,也是我们一项义不容辞的责任!
  动笔记今天的日记之前,突然在凤凰网上看到了有关“钻石公主号”游轮的消息。
  号称世界五大豪华游轮之一的“钻石公主号”,1月20日从日本横滨出发,1月25日开始发现新冠肺炎疫情,2月4日紧急返回横滨,停靠在横滨港外隔离。到今天为止,全船1045名船员、2666名乘客中,已确诊达174例。现在,船上人员不能上岸,曾经的“水上宫殿”,如今弥漫着恐怖的愁云。   三千多人困守在一条船上,很难想象,船上的人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而我们,作为同类,面对他们惊恐无助的目光,除了围观和遥遥的祝福,真应设法提供一些帮助。
  既然疫情没有国界,也不分族群和阶级,那么,作为人类,我们也不能画地为牢。
  2月13日(正月二十)
  (捐赠仪式之后,王宪堂接受了电视台记者的采访。面对镜头,他究竟说了啥,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举动已经阐释了他的心声,此时此刻,就算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那沉默的背影,也感人至深。)
  就跟事先约好似的,今天,总会迎来了两位“回头客”——一位是2月  已经捐献100台抗病毒空气净化设备的爱心企业家王宪堂,还有一位是昨天刚刚捐款3万元的许素英老人。
  据邓永俭会长介绍,前天,王总给他打电话说,捐过当时厂里仅有的100台抗病毒空气净化设备之后,总觉得不足以表达心意,所以决定,要把全厂加班加点赶制的900台设备也捐出来,500台捐给武汉火神山医院,剩下的全部捐给河南版“小汤山医院”——郑州岐伯山医院,支援疫情防控工作。
  捐了又捐,王宪堂的举动,令邓会长非常感动,于是决定,在单位院子里举行一场简短的捐赠仪式。邓会长和盛会长同时出席。
  接受捐赠牌、颁发捐赠证书,整个仪式只有这么两项议程,极其简单,但我们对这位民营企业家的敬佩之意,却是非常真诚的。
  捐赠仪式之后,王宪堂接受了电视台记者的采访。面对镜头,他究竟说了啥,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举动已经阐释了他的心声,此时此刻,就算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那沉默的背影,也感人至深……
  因为下午要到厅里开会,再加上胃不舒服,中午,我没在单位吃饭。
  午饭过后,刚想打个盹,昨天中午刚刚捐过款的许素英老人突然又打来电话,告诉我,老伴颜安心知道她捐款的事后,想要以他自己的名义再捐3万元。
  我听了,笑着劝她说,您捐和他捐,都是你们家里的钱,不都一样吗?再说,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3万元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况且你们老两口都年事已高,千万不能因为这影响自己的晚年生活。
  许素英老人笑着说,你不知道哇,我们老两口比了一辈子,谁都不甘落后,我捐了却不叫他捐,这个家,我可当不了。
  我只好让老人把手机给她老伴,想直接做做颜安心老人的工作。通过攀谈,这才知道,颜安心老人今年已經87岁,1947年参军,在解放战争中曾负过两次伤,立过两次大功、三次三等功,转业后,曾任省外资办秘书处处长、省接待办公室主任,1994年离休。
  听我一再劝他再考虑考虑,颜安心老人坚持说,他要捐款,绝对不是要跟老伴比,也不是一时冲动。老人说,我是老党员,上过战场,如今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抗疫战争,就算不能再上前线了,也要为国家出一份力。你们要是不肯帮忙,我会寝食难安的!老人还一再表示,如果我们现在不方便到家里接收,他可以叫人送上门来。
  诚心难逆啊,我只好对二老表示,等我们商量一下,再跟他们联系。
  当即打电话跟老姚商量了一下。他也很感动,说,按说他们家已经捐了3万元,这次,能不接就最好不接。可是,万一老人家一定要捐,我们如果不接的话,恐怕也不好。我只好请他午休过后先向邓永俭会长汇报一下,然后再给二老回个话。
  下午4时许,我正在厅里开会,老姚发来微信说,由于颜安心老人坚持要捐,根据邓会长指示意见,他已带人专程赶往老人所在的小区,为其办理了捐赠手续。
  看过微信,我有些走神,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二位老人,自己会怎么做呢?
  这一天,也有叫人哭笑不得的事。
  下午5点左右,我刚从厅里出来,一位老友介绍了他的一位同学,对方在电话里说,有家企业准备定向向总会捐赠一批价值35万的医用物资。这本是好事,但他随后提出的四点要求,却让我十分为难:一是要在企业指定的地点举办一场捐赠仪式;二是必须请一位现职副省级领导给企业负责人颁发捐赠证书;三是必须请来指定的几家媒体记者,并且一定要保证播出和见报;最后,还有最难办的,他问,你们打算给我百分之几的回扣?
  我听后,只好耐着性子向他解释,举办捐赠仪式、邀请媒体记者,我们都可以做。邀请现职副省级领导、请媒体帮忙宣传,我们也可以尽力争取。至于所谓的回扣,于法于规都没有依据,也无先例,我们确实不好操作。
  想不到对方一听,竟然在电话里大声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质问我:照恁这么一说,那我跑前跑后的就算白忙活了?我正想跟他解释,做慈善不是拉广告,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心思再听,只说了一句“算球了”,就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车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苦笑着劝自己,其实,也怪不得人家,要怪,就只怪我们对慈善工作宣传得还不到位……
  2月14日(正月二十一)
  (这种无知和狭隘,其实也是一种病毒,精神病毒。如果容忍这类情绪恣意蔓延,最终伤害的将不仅是武汉人,而且是整个中华民族——想想看,其他地区的人抵制武汉人,跟一些西方国家抵制诋毁中国人有何区别?)
  上班路上,听交通广播说,曾因“一包泡面也可以公示”而倍受好评的韩红基金会,竟然被一个微博名为“司马3忌”的人公开发文举报了,举报其存在不发布年度工作报告,对外投资3亿元未向社会公布信息等违法行为。
  我听了,心头不禁一震。
  人家敢公开发文举报,应该是掌握了“实锤”的证据吧,否则,呜哩哇啦毫无根据地公开乱讲,谁不知道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但话又说回来了,在我的印象中,韩红基金会应该是众多名人爱心基金会中口碑很不错的一个,如果真有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他们究竟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谁是谁非,一时莫衷一是。
  这些天,种种传闻,这个那个的,一波一波地扩散,又一波一波地辟谣,一波三折,长篇连续剧似的,弄得人都不知该信谁的好了。晕!   我觉得,就韩红基金会这个事,有关部门真该马上动手查查,倘是真有其事,那就拿韩红说事,这个是不带含糊的。如果没事,也要尽快还人家一个公道。毕竟,现在是大疫当前,既不能容忍有人假借慈善之名满足一己私欲,也不能容忍给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爱心人士抹黑下套。
  说来说去,慈善公益,做好了才是好事,一步不慎,就会招来板砖和唾沫……
  刚到单位,就接到吴艳君副处长通过微信转来的《慈善组织、红十字会依法规范开展疫情防控慈善募捐等活动指引》。
  为进一步依法规范慈善组织、红十字会为支持疫情防控工作开展的慈善募捐等活动,民政部社会组织管理局、慈善事业促进和社会工作司今天发布了上述 《指引》,对开展专项慈善募捐活动中可能出现的各类问题,都提出了明确的意见,简洁明了,具有很强的指导性。看后,很是受教,就转到总会工作群里,要求大家都抽空学学。
  有规矩,方知进退。这个《指引》,来得太是时候了!
  整个上午都很忙碌。有打电话问捐赠程序的,有市县慈善会同行申请救助的,也有主动联系“加价推销”的……来来去去,三句话不离口罩和防护衣,都得虚心倾听、热情对待,并给予答复,确实叫人感觉有些疲累。
  应该是11点半的样子,为了活动一下腰身,我楼上楼下晃了一圈,发现有几个同志不在办公室,一问,才想起来,有的去上门接收捐赠了,有的又出去“抢”口罩了……回忆大家这些天来加班加点东奔西跑的身影,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但一想这是战时状态,便又将点赞的话硬忍了回去……
  中午,朱雷华给我端来了一碗鸡蛋捞面,是她跟王华她们用电磁炉将就着煮的,但是,感觉还是比方便面好吃多了。
  趁午休的空隙,翻了翻微信朋友圈,有个话题,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
  说的是自新冠肺炎暴发以来,尤其是最近几天,有些地方竟开始蔓延一种抵制武汉人的情绪,搞得好像是武汉人故意放出了新冠病毒,甚至所有武汉人都携带了病毒似的。
  我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起,但确实感到匪夷所思。
  在这种时候,如果非得说武汉人跟其他地区的人有何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受害最早、受害最深、付出的代价也最惨痛。
  此时此刻,全人类共同的敌人,是新冠病毒,不是不幸感染上这种病毒的病人,更不是所有江城父老。
  在我看来,这种无知和狭隘,其实也是一种病毒,精神病毒。如果容忍这类情绪恣意蔓延,最终伤害的将不仅是武汉人,而是整个中华民族——想想看,其他地区的人抵制武汉人,跟一些西方国家抵制诋毁中国人有何区别?
  两个字:荒唐!
  三个字:太荒唐!
  下午4点之后,出去抢购的两个同志相继回来了,一位签下了10000只医用口罩的供货合同,另一位买了415件防护服。听她们眉开眼笑地谈起抢购的经历,我也笑了,有所收获,总比空手而归叫人高兴……
  很快又到了给指挥部和民政厅等“日报告”的时候了。
  今天,财务部传来的数字,叫人很是振奋——截至今天下午5点半,总会的战疫专项募捐总量,已经突破了一个亿——累计募捐款物价值10546.15万元。
  20天募捐总量破亿,我们的这一成绩,跟湖北的同行相比,还相差很远,但在总会19年的发展进程中,这却是史无前例。
  让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我们的信息还没有来得及上网,大河报、大河客户端的消息就已经在手机上了线。
  据报道,爱心人士丁铁峰给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留言:咱河南省慈善总会的工作做的不错,我就可以在省慈善總会的官网上查看我带着两个儿子的捐款明细。
  20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和付出,能得到社会方方面面的认可,这小小的成就感,还是非常受用的。
  我高兴,但头脑却依然十分清醒——这一阶段性的成绩,与其说跟我们的努力有关,不如说是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一起创造的。迄今为止,线上线下已有50多万人次参与捐赠,大到千万元,小到1毛钱,每一笔捐赠的背后,都有一颗爱心在跳动,甚至都有一个故事;每一笔都是清泉甘露,都凝聚了对疫区同胞的关怀和祝福……
  振奋之余,我顺手查查了今天的疫情统计情况,心情也一下子从峰巅跌倒了深谷——
  全国新增确诊5090例、累计已达55748例,河南新增确诊28例、累计已达1212例,全国31个省区已无一幸免,全都有了确诊病例,战疫形势依然十分严峻。
  透过这一天一次公布的信息,我们看到的,是一串串滚动的数字,只有当事者和他们的亲人知道,这数字背后,究竟有多少伤痛、多少恐慌、多少挣扎、多少无助的叹息……
  说到底,疫情暂时还没得到有效控制,关乎整个人类的生命保卫战还在继续,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
  2月15日(正月二十二)
  (加拿大魁北克和中国河南,万里迢迢,隔山隔水,但山重水复都阻隔不了游子们对家乡的惦念。从清单上看,他们捐赠的物资确实不算多,但正是这些“小小的帮助”,汇聚成了巨大的动能,帮助并激励着每一位中国人,让我们有信心战胜疫情。)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多云,早起一看,却阴得很重,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早上刚到单位,就接连接到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信阳市中心医院和邓州市民政局打来的电话,内容都是“紧急求助”,都希望我们能支援一些医用口罩和防护衣。
  接过电话,心里惴惴不安。眼下,前线战事正紧,医护人员正跟病魔面对面地交锋,他们的诉求,我们理应做出回应。可是,眼下口罩、防护衣等防护物品一物难求,手里托着善款却硬是买不来东西,叫我们确实感到有心无力。
  尽管如此,放下电话之后,我还是将几位部长都叫过来,开了个碰头会,要求大家想方设法多筹募和抢购医用应急防护物资,尽最大努力为前方战士们多提供一些弹药和粮草。
  今天,爱心捐赠依然很踊跃,20万元以上的款物捐赠共有4笔:河南天伦燃气集团定向捐赠价值499万元的医用防护物资;侯小飞个人定向捐赠价值23.25万元的医用防护服;河南爱思嘉农业旅游开发公司定向捐赠善款100万元;河南宏达农业旅游开发公司定向捐赠善款20万元。以上捐赠,均未举行任何仪式,但我们记住了这些企业和爱心人士的鼎鼎大名。   本着“依法依规、快进快出”的原则,今天,我们共向开封市慈善总会拨付善款120万元、信阳市中心医院拨付善款35万元、襄城县慈善总会拨付善款10万元、光山县和新县慈善总会各49.5万元、省立医院23.25万元,向郑州市疫情防控领导小组拨付应急防护物资价值499万元,紧急支援各地的疫情防控工作。
  今天最值得一记的,是收到了少林寺海外采购并克服重重困难运回的第二批医用口罩等防疫物资。
  自疫情暴发之后,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就号召世界各地少林弟子及海外少林文化中心,通过各种合法途径在当地购买口罩、防护服等疫情防控物资。2月10号,由加拿大少林文化中心、印尼少林文化中心、美国纽约少林文化中心、瑞士少林武术学校等海外少林文化机构购买并设法運回国内的第一批包括13.8万只口罩在内的防护物资,已通过我会送到了信阳、南阳等重疫区。今天上午,由众多海外少林文化机构抢购的第二批385690只医用口罩,也运到了郑州机场。
  作为蜚声海内外的武术和佛教圣地,少林寺在国家最困难的关头,积极号召海内外弟子和信众捐款捐物奉献爱心,彰显了宗教界人士的慈悲情怀和大爱之举。
  接到崔广文和王宁他们从机场发回的信息,我立即召集有关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疫情防控动态和此前救助的情况,紧急拟出了这批海外防疫应急物资的拨付方案。
  邓会长看后,提出了一些指导意见。我们马上修改,在总会内部走完相关流程之后,立即向指挥部报备,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将这批口罩发送到信阳、南阳、周口、驻马店等市和大别山革命老区红安、麻城、新县、光山、商城等县,将它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重疫区最需要的人手中,尽早发挥作用。
  下午,突然接到固始县卫健委一位副主任的电话,有位固始老乡从美国发回了3万只医用口罩,因手续不齐全,一时难以清关,想请我们出具一份具有担保性质的接收函,请郑州海关在非常时期特事特办,让这批口罩先通关派上用场,然后再补办相关手续。
  因为事涉海关,既要依法依规,又想特事特办,难度不小,我没敢贸然答应,只是回应“马上与海关协商,全力争取海关的理解和支持”。
  放下电话,找来二晓,跟郑州海关方面一联系,人家马上答应,只要固始和我会能按要求提供几份书面材料,可以特事特办,先放行疫情防控物资,然后再补办相关手续。
  接到我的回话,固始那边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我说,感谢就不必了,要紧的是赶快准备材料。大疫当前,只要是对抗疫有益的事,能办的,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去办!
  这不是在说套话,做慈善的,要善待天下。一直以来,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是这么做的……
  晚上9点40分左右,好不容易才让然然安顿下来,刚刚坐在电脑前动手记今天的日记,二晓突然在总会微信工作群里转发了一组关于加拿大魁北克河南同乡会抢运防疫应急物资的照片和捐赠物资清单,并转发了该会联络人给她的微信。
  内容如下:
  “这两天咱加拿大魁北克的河南老乡们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集中物资打包、贴标签、称重、量尺寸、运货……终于赶在国航的限定期限之前把物资送到了指定地点,等候上飞机。数量虽然不多,但确实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希望对家乡的疫情控制能有小小的帮助。”
  看着照片上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内心不禁又是一番激动。
  加拿大魁北克和中国河南,万里迢迢、隔山隔水,但山重水复都阻隔不了游子们对家乡的惦念。从清单上看,他们捐赠的物资确实不算多,但正是这些“小小的帮助”,汇聚成了巨大的动能,帮助并激励着每一位中国人,让我们有信心战胜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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