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舛的林彪长女林晓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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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不知父亲变心
  1936年6月,刚满16岁的陕北洛川县延水关镇人刘新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这年底,组织上送她到定边的中央党校学习。后来中央党校迁到延安桥儿沟,此时的刘新民改名张梅,她天资聪颖,好学上进,文化素质提高很快。正是少女的豆蔻年华,张梅越长越漂亮,被人们称为“陕北一枝花”。
  1937年春,时任红军军政大学校长的林彪参观中央党校,妩媚动人的张梅让林彪惊为天人。回去后,他立即请党校校长董必武做媒。同时又去找冯文彬和成仿吾做媒。有三位媒人牵线搭桥,林彪很快就与小他13岁的张梅在延河边见了面。不久,便举行了婚礼。
  平型关大捷后林彪负重伤,中央决定送他赴苏联治疗,正在抗大学习的张梅因为小产也在休息当中。于是,便随同前往照顾丈夫。1938年12月,林彪和张梅抵达莫斯科,接待他们的是共产国际干部部东方处负责人徐介藩。徐1925年就到了苏联,虽然过去不认识林彪,但都是黄埔同学。
  1941年5月13日,林彪和张梅的女儿在苏联出生了。34岁得女的林彪喜欢得不得了,给女儿取名晓霖。但是,张梅没有想到在她坐月子的时候,林彪就移情别恋,追求高雅漂亮的知识女性孙维世。在他即将回国的前夕,竟要求孙维世一起走,被孙维世巧妙婉拒。
  1941年6月22日,德国突然向苏联发动进攻。共产国际决定,让在莫斯科学习和疗养的中共干部回国,并指定由林彪带队。张梅回忆说:“那是9月份,临别时他对我说:你在这里把孩子带好,把我女儿养大。你要学好俄文,将来回国当我的俄文翻译。你回来时,我骑马去接你。”林彪抱起4个月大的晓霖,亲了亲才走的。他没有向张梅透露半句自己有离异的打算,似乎在情感上,当时的林彪仍处于犹豫之中。到延安后他还给在苏联的韩铁生写过信,信里说:“我留下很年轻的妻子、非常小的女儿晓霖,请你帮着照顾她们……”
  1942年春末,林彪与叶群结了婚。万里之外的张梅毫不知情,在艰苦卓绝的苏联卫国战争岁月里,一个身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弱女子,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何其难也!张梅心里一直想着远在祖国的丈夫,尽心尽力去完成他临别的嘱托。1946年7月,罗荣桓在夫人林月琴的陪同下,到莫斯科治疗肾病,临出国时,林彪给张梅带了一封信,说他已经结婚了,有了一儿一女,叫张梅另外嫁人。罗荣桓把这封信交给张梅,此时,张梅才知道林彪变了心。
  后娘叶群的淫威
  1950年夏天,林晓霖9岁时回到了祖国。她急于要见到爸爸妈妈,可他们在哪里呢?她不一定清楚,父亲正指挥大军横扫南中国,直取海南岛,人住在武汉,但她知道母亲是在沈阳读书。原来,1948年秋母亲回到东北解放区后,由党组织安排进沈阳中国医科大学学习。建国之初,中央卫生部代表团出访苏联,由母亲任随团翻译。
  没有上过初中和高中的母亲,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完成了大学学业。毕业后,当了医生和科主任。1954年母亲与徐介藩重组了家庭。林晓霖被高岗夫妇接到沈阳与妈妈相见,不久,高岗夫人李力群带晓霖到北京去见父亲林彪和继母叶群。
  林彪第一次见到长成大孩子的亲女儿,非常高兴,一把将晓霖抱了起来,放到膝盖上。还不会说中文的晓霖搂着爸爸的脖子,在爸爸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又飞快说了几句俄语,她想告诉爸爸她是多么想念他啊。林彪一句也听不懂,他只是笑,不时茫然地看看叶群。“我来给你们当翻译吧!”叶群撇嘴一笑,走到跟前,“好歹我还学过点俄语啊!”但叶群没有翻译几句,就对林彪说:“这小姑娘太没礼貌!她用俄语骂你是混蛋。”林彪一怔,将信将疑地看着快乐的晓霖,把她放到地上,嘴里咕哝着:“哎,这孩子是不是乐疯了。”
  叶群马上转身用俄语对晓霖厉声说道:“你爸爸说你没有教养!”林晓霖莫名其妙地看着沉下脸的爸爸,害怕得低声啜泣,父女间的首次相见就这样尴尬冷淡地结束了。这件事对童年林晓霖的伤害,刻骨铭心,得知原委的她想不通,初次见到后妈,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后妈为什么要在她和爸爸之间挑拨离间说坏话?
  林晓霖在沈阳上小学了,一开始就插班到三年级。在妈妈的帮助下,她逐渐适应了中国的教育。1954年,以全优成绩毕业的林晓霖考取北京著名的重点中学——北师大女附中。初中三年,林晓霖是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1957年毕业时,在八个毕业班400多名毕业生中,她是北京市教育局颁发的金质奖章唯一获得者。
  然而,林晓霖长年累月生活在后妈叶群的阴影里,有家不能归。但是,毕竟父女的血缘亲情不容易被叶群一下就扯断,林彪有机会还是要带晓霖出去走一走。有一次,林晓霖将一张自己和张梅妈妈的合影照片藏在身上,照片后面写着:“你还记得她吗?”她悄悄地拿给爸爸看。林彪端详一阵,很是动情,感慨地说:“她也老了!”
  后来,在叶群的淫威下,北京市哪个学校也不敢接受林晓霖,林晓霖只得在哈尔滨市三中和沈阳市的辽宁省实验中学两地完成了高中学业。林晓霖在哈尔滨有一个温馨的家,母亲因病在家休养,时任哈军工装甲兵工程系系主任的继父徐介藩视林晓霖如己出,对她呵护有加。
  小树林辩论会
  1966年6月初,“文化大革命”轰然而起,林晓霖和当时许多高干子女一样,本能地注视着中国政局的云谲波诡。罗瑞卿惨遭陷害之后,林晓霖对林彪愈加怀疑,她曾私下对最要好的同学说过:“林彪有野心,叶群是个坏东西。”除了每个月从林彪那里拿到20元生活费之外,她与毛家湾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即将毕业的林晓霖不想沾父亲的光,早在年初她就给父亲写过信,表示要改个名字,不姓林了,毕业后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靠自己的能力工作和生活。
  然而,“文化大革命”犹如宇宙的黑洞,谁也休想摆脱它,林晓霖身不由己地卷进运动的旋涡里。从8月3日起,哈军工学员和教员中持“踢开党委闹革命”与“在党的领导下搞运动”这两种不同观点的群众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地展开大辩论。8月6日清晨,人们发现在俱乐部对面、文庙东墙外的小树林里搭起一个露天讲台。组织者一番忙碌过后,终于宣布开会,主持人是空军工程系女学员严延英,她高声说:“请第一个发言者,林晓霖同志上台!”
  林晓霖从马列主义的基本原理谈起,讲到当前的运动,她说:“我们和造反派的根本分歧是要不要党的领导,现在打倒各级党委成了时髦。如果各级党委都是‘黑帮、黑线’,党中央不就架空了!?”小树林里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林晓霖大声问道:“现在造反有理成了最响亮的政治口号,请问,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你造谁的反?造反有理是有阶级性的,我们千万不能上当!”林晓霖旗帜鲜明地反对踢开各级党委,反对砸烂一切,主张保护老干部,她的讲话赢得阵阵喝彩,不少人往上递纸条,上面写着“讲得好”“说出我们的心里话!”林晓霖演讲完,严延英收到40多张表态支持的条子。林晓霖在小树林辩论会上的发言《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迅速流向社会,传遍垒国,成为“文革”初期人们争相传抄的一篇抵制造反狂潮的著名讲话。
  8月上旬的一天,叶群不管林彪对她“做事莫越权,说话莫哕嗦”的告诫,唾沫横飞地向林彪陈以利害:“看看,看看呀,晓霖胆敢反对文化大革命啦,她的讲话传遍全国,那可都是打着你的旗号呀!”隔了几天,叶群走进林彪的房间,板着脸说:“一零一,谁也管不住这个千金小姐了,得你自己来管管啦,昨天她来电话说要到北京串连,哼,想到北京来大闹呀!”林彪望一眼叶群,口气明确地说:“不许来!”这一天,日夜都在算计“大局”的叶群向秘书赵根生口授了一个《林彪声明》。
  8月21日上午,林晓霖被骗上飞机,押往新疆马兰基地。随后,哈军工人见识了让后世人为之嗟叹的“今古奇观”。那是8月25日的中午,学院的广播突然播出重要广播,是林副主席8月21日下午在某地接见哈尔滨工程学院部分同学时对有关林晓霖问题的指示:晓霖因长期不接受我们教育,屡教不改,处处与我们作对,而且还有后台指挥她,政治上非常落后,表现很不好,背着我们在外边做了一些坏事,因此,九年来我拒绝见她,九年来已与她断绝来往,只是在经济上供给她,并屡次交代学校严格教育她,等待她的转变,但她一直表现不好,她一贯反对我。因此,她在外边的一切表态都不能代表我的意见。她的所有错误言行和种种不良表现,都希望广大革命师生对她进行严肃的揭露、批评和教育,使她思想得到改造,痛改前非……声明令垒院一片哗然,人们小声议论着,“林副主席这个讲话,不等于在政治上判了自己女儿的死刑吗?”
  历尽劫难回到北京
  1968年9月,为了彻底治好因车祸造成的脚伤,林晓霖回到北京,却被叶群打发去重庆治疗。不久,在军部领导的撮合下,一位忠厚老实的青年干部小应奉命与林晓霖谈起恋爱。后来,林晓霖与爱人小应随部队到了云南大理,在山沟里一呆就是好几年。
  1970年秋的庐山会议之后,林彪集团开始走下坡路,没过半年,“9·13”事件犹如核弹爆炸,震惊寰宇。但是,更让林晓霖惊愕的是,上边来了指示,要林晓霖夫妇交代问题,揭发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有的人甚至往林晓霖大儿子的脸上写字——“林贼之孙”,把孩子吓得直哭。林晓霖愤怒了:谁都知道,林彪叶群走红的时候我没有沾半点光,我一直受到迫害,现在林彪叶群倒台了,还要继续受迫害,而且竟然迫害到无辜的孩子头上?小应也啼笑皆非:“我连这个老丈人的面都没有见过,让我揭发什么!”但专案人员老来找林晓霖的麻烦,军里整整审查了林晓霖4年。同样,在“文革”里遭受残酷迫害的张梅因为是林彪的前妻也被审查,要她交代揭发林彪的罪行。从来都不说林彪叶群坏话的张梅只有一句话:“30多年没有见过林彪,我什么也不知道。”
  祸害中华民族十年的大浩劫终于收场了,林晓霖夫妇也结束了在云南大山里画地为牢的日子,他们带着两个儿子,先后回到了“禁地”北京。靠着精湛的俄语修养和文字功夫,林晓霖被安排到国防科委科技情报研究所工作。林家只剩下两个女儿了,作为姐姐,林晓霖十分关心还在郑州一家工厂里的林立衡(林豆豆),她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从北京去郑州找到林立衡,没有想到妹妹堵在门口,冷冰冰地问:“你来干什么?”林晓霖像一团火:“我是你的姐姐呀,我不来看你谁来看你呢!你的身体和生活怎么样?”林立衡对姐姐的敌意消失了,后来,林立衡到北京就住在林晓霖的家里。
  “代父谢罪”感动国人
  读书学习、研究历史,是林晓霖退休生活的主要内容。2007年8月1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纪念日,首都军事博物馆的大型展览会重新挂出林彪元帅的照片,引起国内外舆论的热评。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几十年低调做人的林晓霖应邀南下,来广东参加“八一”南昌起义军三河坝战役纪念活动。机灵的《南方都市报》女记者追逐不舍,要林晓霖说几句话,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她就讲了几句心里话。8月1日,《南方都市报》记者的文章见报,题目是《林晓霖评父亲林彪:功是功,过是过》。8月6日,该报再次登出报道,题目为《林彪长女林晓霖评父亲功过,讲述父女骨肉情:“我向受父亲迫害者谢罪”》。
  林晓霖说:“自古以来,父债子还,所以我义不容辞地对遭父亲迫害的人、受他牵连的人谢罪……”
  多年来,在很多场合,林晓霖都对遭林彪迫害的人、受他牵连的人谢罪。在王光美追悼会上,她见到刘少奇的孩子,向他们谢罪;老舍在“文革”中自杀,她也向老舍的孩子舒乙谢罪;“井冈山联谊会”开会时,到场的都是老红军的一些子女,她站起来向他们谢罪。她到过广东惠州某部队,这是她父亲曾经带过的一个部队,她也谢罪。
  林晓霖表示,她谢罪不为求得宽恕只是一种内心沉重而持久的感受罢了。
  林晓霖过着普通军人退休后的平静日子,有时还会到香山南麓的军干所看望老母亲。2005年,85岁的张梅获得中国政府和俄罗斯政府分别颁发的两枚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60周年功勋荣誉章。在中国现代历史上,一定会留下张梅和林晓霖这对母女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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