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两手一握，一个白色的小物件一闪而过，被其中一只手紧紧攥在拳头中。这是在交易毒品吗？完全不是，她们传递的不是海洛因，而是再寻常不过的女性卫生用品——一支卫生棉条。“都2021年了，递个女性用品还要躲躲藏藏的。”科德莉娅·罗德斯–阿诺德说。33岁的她在柏林初创公司“独角兽”里负责女性经期产品。这家公司致力于生产符合可持续目标的卫生巾、卫生棉条和月亮杯，并且总是将它们放在漂亮的彩色包装里售卖。
　　“独角兽”是货架上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有别于传统的卫生巾和卫生棉条生产商，它不曾试图遮掩自己的产品。“独角兽”的口号是：大点声才能更受关注。他们在两年前迈出了第一步，与《明星》周刊的子公司——网站Neon.de一同向联邦议院提交请愿书，之后又和多名女性活动家共同努力，最终使得女性经期产品的增值税税率从19%下降至7%。“这件事意义重大，但还远远不够。我们现在还总是羞于提起经期这个话题。”罗德斯–阿诺德说。
　　虽说全球近80亿人中有一半需要面对经期问题，人们却总是选择无视它。月经常常被描述为污秽的东西，臣服于父权制度和各种宗教规定。科学界甚至一度相信它是有毒的，16世纪的医学家及炼金术士帕拉塞尔苏斯曾将经血描述成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直到上个世纪，依然有人认为月经是毒血。这种持续了数千年的深刻烙印很难被磨灭。

　　“人们需要循序渐进地去除这些禁忌。”来自欧娅公司的克莉丝汀·采乐说。三年前，她和女友卡缇·安斯特共同成立了这家销售女性经期内裤的初创公司，将这款在美国很受欢迎、带有吸附层的特制内裤引入德国。到目前为止，通过在社交媒体上寻找到的庞大目标客户群，她们已经销售了超过36万件经期内裤。
　　经期这个话题在日常生活中有多低调，在网络世界就有多喧嚣。生理期的女性在网络世界找到一片安全的空间，互相探讨，寻找新的卫生用品。近几年来，女性卫生用品市场出新不断，越来越多的初创公司进入这个行业，试图打破宝洁、强生等大型企业多年来对市场的绝对主导。
　　他们不再生产传统的卫生巾和卫生棉条，而是专注于创新产品，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产品的可持续性。每年，欧盟地区产生的一次性卫生用品垃圾都要以百亿计，因此很多生产商都开始提供用有机棉花制成的卫生巾、护垫和卫生棉条。此外，经期内裤和医用硅胶制成的月亮杯也因其长达数年的耐用性和可循环使用的特性，赢得了关注。月亮杯并不是什么柏林前卫人士的发明，早在1937年，美国女演员莱昂娜·查墨斯就发明了第一个月亮杯，但没能将它批量生产，因为厂家们都觉得这听起来太恐怖了，不愿生产这种和身体过分接触的产品。
　　尽管时至今日月亮杯还只是一种非常小众的商品，但其销量也的确在逐年增加。此外，还有另一些可以让人们在经期仍然照常过性生活的产品，包括天然海绵、软棉条和月经盘。瑞典制造商茵缇米娜表示，这类产品不仅能够防止经血流出，而且人们在性爱的过程中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可以选择的女性卫生用品种类越多，社会对经期这个话题的接受度才会越高。”科德莉娅·罗德斯–阿诺德这样认为。
　　然而，并非所有产品都能经受住考验。越来越多的商家试图带着他们标新立异的产品，在这个不断壮大的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其中包括奥斯卡影后、Goop公司的创始人格温妮丝·帕特洛。她因为在自己的电商平台销售一款由玉石和石英石制成的“阴道能量石”，并且宣称它能够平衡荷尔蒙、调节月经周期，而被处以14.5万美元的罚款。而两位德国企业家发明的“粉红手套”虽然在知名创业类电视节目《狮子洞》上赢得了投资方的青睐，却还没进入市场就因大受舆论批判而宣告失败。欧娅公司的创始人克莉丝汀·采乐和卡缇·安斯特指责这款专门用来丢弃女性卫生用品的手套既不环保，又充满了对女性的歧视。“‘粉红手套’唯一的优点，是它给女性经期话题带来了一波关注。”采乐说。
　　5月28日世界经期卫生日这一天，世界范围内召开了许多致力于开展相关宣传的网络研讨会和论坛会议。“我们谈论得越多，越重视这些话题，能达成的改变就越多。”“独角兽”公司的科德莉娅·罗德斯–阿诺德表示。她希望有一天，女性不用再像交易毒品一般偷偷摸摸地传递卫生棉条，而是用响亮的声音大大方方地询问周围的人：“你们有谁带了卫生棉条或者月亮杯吗？”
　　[编译自德国《明星》]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