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零与成一(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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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杜甫那里,如何让视觉中的黄鹂
  和听觉中的黄鹂
  成一。如何分别在视觉中,
  听觉中,
  黄鹂和柳树成一。隔着一千五百年,
  奥妙的修辞
  如何使杜甫与我成一。
  杜甫说出黄鹂,我旋即看见柳树。
  他取流水映照柳树,
  我则脱口而出:黄鹂。
  读杜甫犹如自一及零又从零成一,
  天宝六年和成都草堂
  剩下的黄鹂越少,
  夏日两岸堆砌的柳荫越多。
  两片柳叶以黄鹂回答黄鹂之后,
  杜甫再次说黄鹂时,
  我们将同时看见
  披头散发的黄鹂。
  新笔与淤泥
  淤泥中千万枝菡萏,
  这是梅雨和池塘为我赶制的新笔,
  而我已失不染之言。
  写下“白鹤”,意味着我不占有白鹤。
  反复写它,不过是企图确认
  我占有白鹤绝非
  “白鹤”一词。
  淤泥中的不可言说,正是万物的可能性——
  暮春的蜻蜓变作了
  曼妙笔头。
  我和亭子
  从淤泥拔出长腿,岸上
  独立,且成一景。
  這垂柳,这电塔,这旷野,
  该是早于我挣脱了这淤泥,
  几百年来,
  隐藏着沾满泥泞的腿。
  爱(外一首)
  王宣淇
  关上灯
  光死亡了
  男人,转过脸
  爱消失成后背的浅光
  女人把自己松开
  赤裸地跑出去
  赶走草地上的鸟
  它们的目光里
  人类的爱难以下咽
  下 午
  下午,只有我自己
  时间忽然很慢
  往常的声音飘得很远
  黑密的头发
  被理发师打薄了
  那样轻
  某天,重量爬上我的肩膀
  也是忽然间的
  走在台阶上,每一步
  都有深浅的感觉
  彩色的鸟
  飞过去
  有没有捉到过?
  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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