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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贵临是台湾惟一一位靠下棋生存的棋手,他早在年轻时代就周游内地,向内地的超一流棋手学习象棋,凭着刻苦精神和对象棋极强的领悟能力,棋艺水平已达到炉火纯青,可以与吕钦、许银川、陶汉明等特级大师抗衡。只是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接连败给陶汉明和吕钦。
世界杯的遗憾
已经参加七次世界杯的吴贵临这次又遗憾而归,前几次不是因为自己求胜心切,就是因水平还没到,而这次却是因为小分少输给吕钦,而无缘冠军,真是造化弄人。
这是我第七次参加世界杯,总是有点渴望,而这次形势不错,倒数第二轮我六胜二和跟吕钦大分相同,但由于前边几盘棋都是跟外国棋手下的,小分少。最后一轮的对手是队友陈国兴,有利的是我对他比较了解,不利的是他的小分也不高。即使我胜了他,最后小分也少于吕钦,第二名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像我在前几届世锦赛时拼杀得很凶,结果拿不到冠军,当时有人对我说:“吴贵临,只要你不输棋,就会拿到冠军。”后来我真的不输棋,但是还是拿不到冠军。像这次我发挥的比较好,该赢的都赢了,该和的都和了,但是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的,看来我只有耐心地等待了。
吕钦这次夺冠也很险,其中有两盘棋要输,都是因为对手没有走出来,才幸运过关,看他这个势头,在该输的时候不输,夺冠的机会就很大,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记得在1997年的世锦赛上,我小分最高,第六轮我遇到吕钦,那是一个很好的盘面,我占优,下和就是冠军,居然走个大漏着,平白无故地送给他。
十局赛:一种说不出的痛
吴贵临与陶汉明在网络上下十盘棋,在两连胜的情况下,让陶汉明连胜三局将比分反超,最终以一局之差败北。不服气的吴贵临在前不久的丹东四局赛上又与陶汉明真刀真枪地拼杀起来,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又输给了陶汉明,两次败给同一人,对吴贵临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十局赛:我先胜一盘后,势头好一点,第四盘棋时是陶汉明太想扳回去了,走了个漏着。而第五盘时我又想进一步扩大战果,漏算了一手棋,而第六盘由于我生病状态不好,走得有点慌张,被串打没有看到。第七盘双方是差不多的盘面,不过陶汉明有点先机,后面由于我漏算了一手棋,导致情绪很差。然后因全国个人赛停赛一个月,再下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的形势落后了。当下到第九盘时,我很矛盾,想进攻又害怕,最后就走成了一个很差的局面,不过最后可以简单成和,可惜自己没看到,就这么输了三盘棋。最后一盘,因为陶汉明和了就是冠军了,在布局上下得很委屈,给我一点机会,只是自己没有把握好,最后和了。
四局赛:在我的印象中,12月份的北方很冷,可是谁想到丹东很暖和,室内已达到二十多度,我穿着毛线衣,感觉很闷。第一盘时我有点优势,由于赛场太闷,我有点蒙而时间又紧,最后处理得非常差,输棋也就是很自然的。
选择陶汉明的原因
他是一条绿林好汉,这一点跟我蛮像的。棋迷们很想看到激烈的对杀,而我们走棋时很少是谱着,基本上都是临场创新着法,棋走起来比较活跃,比较适合广大棋迷的口味。
吴贵临眼中的陶汉明
我俩的战绩差不多,他在1994年打冠军那年,棋还是比较嫩一点,打过冠军以后可以参加很多比赛,通过五羊杯和银荔杯的磨练,水平提高很快。许银川不是说过他的中局有点“阴”吗?这是一种褒扬,因为在中局时他走的着,是你不太察觉的,而去年银荔杯、BGN两个大赛上他都获得亚军,自信心提高了很多。
访谈录
记:您是台湾棋坛最棒的棋手,是不是有您参加的比赛,都会得冠军?
吴:现在台北的比赛很少,包括级别最高的阳信杯,我都没有机会下了。我是永远名誉金名人,只能是每年拿一点钱,而没有机会参赛,去年我在台北只打了一个比赛,而且那还是不定性的,其他比赛都没得下。
记:有没有想过到内地发展?
吴:曾经想过,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参加比赛的每个人都有组织,由队里掏钱,而我去得自己掏腰包,这样我在下棋时就会感到比别人矮一截,气势上也就差一些。台湾并不鼓励棋手出去下棋,就算我打了世界冠军又能怎样呢?任何奖励都没有,像我得了亚洲杯冠军都没有奖励。台湾象棋协会也是民间组织,是需要别人的赞助,他们还要负责房租等一些开销,没有多余的钱,只能负责我们参加亚洲杯、世界杯等比赛费用。
记:还是以象棋为生吗?
吴:我应该算是半专业棋手。现在的收入就是写稿子赚稿费和基金会的赞助,还能维持吧。我现在为“空中棋社”网站写稿子,我还用语音在网络上教棋,把棋讲给广大棋迷听的。反映还不错,因为你想听棋必须花钱买书,棋迷也跟追星族一样。
记:那您还把象棋放在第一位吗?有没有想过改行?
吴:我想我到这把年纪了,再干别的事情,还得从头开始。我已经下了近三十年的棋,让我去改行,我又能去做些什么?我现在准备开一个棋校,主要教一些小孩或想学棋的成人。因为我觉得自己本身是一个棋手,我最终还是得回到棋上。我正在写教材,争取把教材搞得系统化、专业化,我要树立权威,这是我目前拟定的一个目标。
记: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吴:在台南下棋的比较少,相对活动也比较少,这里没有一个好的下棋场所,很多人只能到公园下棋。为给他们提供下棋的场所,我去年8月在台南开了一个棋苑,属于去泡茶的性质,去一次缴一次费。人气还可以,收支基本平衡。大人下棋和小孩子学棋是不能一样的,在棋苑里的人抽烟还有言行举止不适合小孩子成长,我准备今年再找一个地方,开办棋校。
记:我想以您的名气应该没有问题。
吴:这也比较难说,因为毕竟我没有做过,这是一个想法,我想去尝试一下。现在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有做了之后才知道。
记:您在台湾是最优秀的棋手之一,那您觉得您与内地超一流棋手的差距在哪里?
吴:我觉得主要差距是临场对决的经验比较少,布局没有系统化,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而我只是一个人。再有他们修练的基本功非常扎实,而我相对比较粗一点。
记:听您妻子高懿屏说您下棋时很少记录。
吴:我很少把棋局记在本子上面,我觉得把棋着记在本上,就会对本子有所依赖。而我觉得还是用脑子去记,才会记得牢。我一般都会把大致的变化记在脑子里边,如果棋谱不能全记在脑子里,那比赛的时候怎么办呢?有的人认为把棋谱记在本子上,将来就不会忘记,可是如果到将来比赛时忘了怎么办呢?所以我还是偏重把棋谱记在脑子里。
记:您下过彩棋吗?
吴:因为在那个时代比赛还少,没有人培养,作为棋手要生存的,就与别人下一些让子棋,这也是长棋的途径嘛。其中有很多优秀的棋手也被迫这么做,因为在没有专业化以前,很多人为了生存,不想做的事也得被迫去做。在台湾棋手的水平要差一些,我一般跟他们下让子棋。而我与他们下棋就是靠一个感觉,有点像吃老本一样,但是与吕钦、许银川这样顶尖高手对弈时就不能光吃老本了。这样就使我在棋的把握上会走得有些松散的,不经常跟强手对局,就会习惯性地走一些软着。等到1992年时就基本上不下彩棋了,觉得对自己的形象不太好。
记:将来的目标?
吴:我在比赛上没有刻意的追求,有些问题并不是自己能掌握住的。
记:那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
吴:最大的遗憾是没拿过世界冠军,我是七届元老,总觉得参加这么多次,有几次是有机会赢没有把握好,当自己的状况很好的,下得很正常的时候,还是没有机会拿。如果是自己下得不好那是没话说,但是只是小分输等于是上天的安排吧。我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长久的,你说胡老师棋已是最好的了,但是他就拿不到世界冠军,全国个人赛要比世界杯难打得多,他有办法拿全国冠军而拿不到世界冠军,我想他已经很尽力了,那为什么还达不到呢?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记:您南京、高雄两个地方跑,对南京的感觉怎么样?
吴:因为我父母已经过世,而我的亲人又不是很多,在南京我能找到家的感觉,很温馨。
妻子眼中的吴贵临
每次比赛妻子高懿屏都会出现在吴贵临的旁边,关注他、支持他,有了妻子的支持,吴贵临在棋上如鱼得水,那么在她眼中吴贵临是什么样子呢?
在台湾靠下象棋为生的人很少,要想撼动我先生地位的人现在还没有,他在台湾棋界是最优秀的。我先生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出去下棋,到处找高手过招,为此他付出很多,棋艺自然要高一些。
他每次比赛我都会在他身旁,为他料理一些琐事,让他安心地比赛,把每盘棋都弈得出色。其实他一年坐在棋盘旁边的时间很少,在比赛的时候都是临场发挥,有时别人还以为他是特意研究的棋着,其实有很多都是他自己在棋盘前临时想出来的。因为我是课班出身,在比赛前都要做准备,临场的时候是不敢乱下的,而我在下棋时都会做记录,而他却连一本记录本都没有。我对他说:“你下过的棋不记录下来,时间长了不是会忘记了吗?”而他却说:“你如果把棋着全都记到本子上,就会很依赖这个本子,在下棋的时候总会想本子里记的东西。我把自己认为比较精彩的棋局都记在脑子里,如果不好的棋局就忘了。这样对我的水平会有很大的提高。”我没办法适应他,所以尽管他水平高于我,但他却教不好我,他思考的方式跳跃性很大,棋路比较活跃的,通常都是想到哪里走到哪里。在我俩研究棋时,他说:“我摆红棋红的就赢,摆黑棋黑的赢。”所以我很少跟他摆棋,因为摆不过他,主要是水平有差距,一方面他水平很高,而另一方面是我的水平有点退了。好在其他方面他不这么武断,比较随和,对我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