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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已经朝着第八部进发,其系列电视剧势不可当的“组团”趋势汹汹来袭。如果单独拎出最新的一部《乡村爱情圆舞曲》(以下简称《乡7》)细细嚼味,也许并不能说这是其中比较好看的几部本山制造之一。但是,在前有《刘老根》的梅开二度,中有《马大帅》三部曲的映衬下,其后的《乡村爱情》系列无论从续集数量上,还是“产品线”的打造上都可算作最为成熟的运作,显示出本山传媒的日益集团化、体系化和赵本山个人所具备的作为大掌门为品牌进行的深谋远虑的考量。
对于一个系列品牌的打造来说,《乡村爱情》系列已经形成了成功的“产业链”。以企业产品打造来类比,从本山传媒外部来看,《乡村爱情》是目前本山传媒影响力最大、赚钱最多的拳头产品。对于一个企业发展所需要的“社会效益”(电视剧影响力、口碑等)和“经济效益”(卖给电视台的收益所得、广告费等),《乡村爱情》“能给的都给了”;而从《乡村爱情》这一系列产品的内部细究,小沈阳是本山传媒手中的“拳头产品”,但是《乡村爱情》系列推出的几大人物品牌“刘能”“谢广坤”“赵四”“谢大脚”等才是引导观众买单的重要砝码。
应该说,如果以时下热议的高考改革来类比,在“学术型人才”和“技能型人才”两种分类中,赵本山这个考生在后者中会考得足够高分。作为一个从小没怎么上过学,也不爱上学的另类人才,赵本山具备两项“好学生”基本都缺乏的特质——“有远见”和“会管人”。调查显示,《乡村爱情》的受众群主要为中老年观众,并且以中老年女性居多,这体现出本山大叔的“远见”所在。人们往往提到赵本山电视剧的成功,就会以“接地气”三个字作为首要原因,但这已经是老生常谈,赵本山在《马大帅》三部曲之后,实际上已经没有特别出色的头牌演员——“大腕儿”——撑场了。即使《乡村爱情》前两部范伟还回来“没事走两步”,但实际上从《乡村爱情》第一部开拍之前,赵本山就已经预料到未来这一大概率事件的发生,并做好了一个品牌打造者应有的远见——狠狠培植自己的徒弟,逐渐弱化自己的戏份。赵本山懂得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因此,即使顶着《乡1》观众会发出“怎么没有赵本山,没有范伟什么戏啊。”“这刘能明显在模仿范伟啊,比范伟演得可差多了!”“怎么全是新人啊!都不认识!”……这样种种舆论的压力,赵本山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带新人。因此,我们会看到前几年春晚上赵本山将黄金时段留给徒弟们展示和锻炼,并且不断将好包袱留给徒子徒孙们,自己甘当绿叶。
事实证明了他的远见。《乡1》培养着观众,《乡2》开始,观众就喜欢上了这些新面孔。这时候中老年观众开始白天聊天时谈到昨晚“刘能”哪段搞笑,网络上也开始出现大量“赵四”的霹雳舞视频,更多的草根网友开始自己用《乡村爱情》中的画面进行剪接制作并自发传播,人们开始习惯并且依赖上《乡村爱情》,产品的用户黏性逐渐增加。“第三部什么时候出啊?”“我最爱看刘能跟谢广坤掐架了!”……诸如此类的正面议论开始占据主导。如今已经出到第7部,无论是有所超越还是趋于平庸,《乡村爱情》这个系列早扎根于人们心中了,品牌已经形成,想退也退不回去了。赵本山的策略成功了。可以说,仅就这种胆识和承担压力的能力,一般人确实做不到。本山大叔确实是个有远见的人。
谈完受众,就要说到这批角色了。相比《刘老根》《马大帅》的“绝对主角制度”,同为系列型产品,《乡村爱情》是群像戏。几个主角没有谁更受欢迎,赵本山着力于让“刘能”“谢广坤”“赵四”等自行飙戏,谁演得更出彩,更有台缘,下一部就可能有更多的展示机会,甚至成为重点打造对象。以赵四为例。第一部的赵四不是现在的演员刘小光扮演,第二部赵本山果断换人,刘晓光自身的表演张力和天赋,竟逐渐使得第一部中边缘性的角色“赵四”,成为了后几部不亚于“刘能”的“台柱子”。目前的《乡7》中,着力培养的明显是“宋晓峰”,这从其角色名字直接与其演员本名相同,就可见一斑。本山大叔新近提携新人的眼光是否还像之前一样犀利精准,有待时间检验,但为长远考虑的新人提携制度本身,是品牌长久发展的必然方向。
从剧情上看,《乡村爱情》系列是以“人带戏”,而非“戏带人”。横向上比较,《潜伏》《甄嬛传》等的成功,孙红雷、孙俪的演技功不可没,可是其“核心竞争力”归根结底在于“剧情”。《乡村爱情》则不同,其“按另一个套路”出牌,将几大主要角色作为核心产品,突出每个二人转演员自身具备的独特特质并发扬光大,出彩的更出彩,谁行谁就上。剧情反而退居其次。从纵向上比较,赵本山《卖拐》的成功以及之前《相亲》《昨天、今天、明天》《钟点工》等,其风格主要为“戏带人”,剧本写得好,演员台词驾驭能力跟得上,成就了经典。而从重点扶持小沈阳那年的《不差钱》开始,本山传媒“人带戏”的模式逐渐固定下来,演员本身个人特色和个别单独幽默的台词成为主角,几句流行语能被记住就行,剧情相对弱化得多了。《乡村爱情》也是如此,徒弟们个个身怀绝技,甚至《乡村爱情》前几部中演员互相抢戏的痕迹很重,也因此观众记忆中往往是“赵四”“刘能”等角色片段化的印象,对整部剧有支离破碎的感觉。当然,这样的以角色带动故事的模式,更符合产品线打造的清晰性,电视剧播完了,几大演员如明星一般纷纷拥有各自的人气和固定粉丝群体,他们就可以像“群英谱”一样为下一次大型演出、下一部重要剧集担任各自的“代言人”。这也可以解释《乡7》第一集长贵被“写死”的尴尬原因:抛开种种传闻不谈,仅就人物性格来看,也只有“王长贵”这个角色可以被“放弃”,虽然王小宝演技很好,但是剧中长贵的角色设定本身就是不够如“刘能”“谢大脚”“刘大脑袋”那样鲜明和抢镜,其“被裁”的结局也并非会导致观众内心的反对。从另一个角度说,正如“电视猫”发起的《乡7》投票结果,谢广坤以43.9%的绝对“优势”获得观众认为的“最阴险狡诈抠门没气度小人”的“票王”,而电视剧中,人们往往对大坏蛋比对老好人更有情感投入,更愿意一边骂一边看。也许,正因王长贵好也好得不够彻底,才惨遭淘汰。这一角色还不如谢广坤一样,坏到家,反而更容易突出人物性格。
对于赵本山在电视剧创作上的评价,舆论有褒有贬,但仅就其从地方二人转起家,多年来成功打造起一个超大传媒集团并强力推动了二人转的影响力看,人们都会承认赵本山是一名合格和有能力的管理者。搞文艺的人是最难被管理的,他们聪明、活泛、脑子运转极快,可以说个个都是“人精”。管理“人精”并且能管理得这么好的,一定具备“妖精”级别的能力。从前几年扮演“王长贵”的王小宝撞车事件,到前一阵“刘一水”扮演者也来一个撞车事件,再到最近小沈阳的微博视频下载事件,赵本山如果没有一个领导者具备的长远眼光和强大的掌控人心的定力,他的心早就“拔凉拔凉的了”。事实证明,这些徒弟们每一个在参加节目时,都能独当一面,随口就说出及其精彩的台词或展现抓人的肢体表演。
那么,为何《乡7》收视火爆之余,观众其实觉得并不那么好看?其中的原因与前文提到的“人带戏”有关,也与电视剧和小品、节目表演不同的属性有关。小品、节目结构精妙,短小精悍,演好了不容易,但是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只要有若干出彩点,就能“立”起来;电视剧篇幅相对较长,一旦结构做不到剧情环环相扣跌宕起伏,就容易让观众有疲倦感。“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对电视剧中几个爆笑桥段笑过之后,内心里仍然会对剧情进行总体评价,这是电视剧制作方永远阻挡不了的。这就好比企业做产品,只要有相对固定的客户群体,适销对路,能收回成本并赢利就满足了。总会有不用你的产品的顾客。从这点来看,把《乡村爱情》从无到有,从1到7 ,甚至做到即将超越哈利? 波特续集数字的赵本山,不可谓不是一个精明而有远见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