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诗群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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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潇的诗[组诗]


  陈雨潇

出口


  百无聊赖的时候
  我喜欢从低处往高处看
  像一颗百无一用的尘竣那样,扬头看天
  像一枚刚发芽的小叶子,迫切地
  想要知道什么是阳光。从低处
  往高处看
  看看树木、悬崖
  悬崖上坠落的瀑布,瀑布上
  只往一个方向的候鸟
  看看与云朵一起游戏的
  氢气球。风筝。新鲜的太阳
  它们似乎都长着上帝的样子
  像我随身携带的信仰,像
  一些永不背弃的诺言
  像高处总有一道梯子
  那儿会有一条出路

苦光


  有什么,在燠熱的卧室里
  将树叶子烤得枯焦
  我在床上扭动,上牙咬合下唇
  脑袋,几乎脆成一块发烫的饼干
  恍惚中,我看见浮动的火圈
  金黄的虎,将我高烧的身体当作
  跳马,从左边跳到右,再从右跳往左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
  老虎要来吃我了”
  妈妈在厨房应和着,忙乱的炒菜声
  与童年黄昏在窗户上
  打翻的蜜汁,混搅着,交融成为一道苦光
  至今,我还感到有一瓣灵魂
  留在了那个焦烟味的黄昏
  一直游荡,不肯归来

假如我手中握着一枚快进键


  我超越各式工具
  变换奔跑场景。手按快进
  提高倍度,迎向前方的光
  箭一般射出
  昨天和明天,一再重合
  顾不上子宫、钥匙、转折
  病例、春天、重复往返的机票……
  我喜欢这种快进:
  强行脱离,一种
  跳——跃——
  心脏快进出自己的灵魂
  抛向后方的皮囊
  远不比新的,来得痛快
  快进,快进,快进
  一路快进,秒入死亡的初始
  我紧跟时间行驶的方向奔跑
  手中紧握一枚快进键
  快进键从消散成土的
  手中,如纸
  散落

春天来了[外二首]


  黄药师
  一夜之间,地上满是黄叶
  而你的驻足
  仿佛踩着飘落的那一点时间
  可我并不觉得丢掉什么
  你抬头的样子,和多年前的我多么相似
  在南方,落叶和发芽是春天同时发生的事
  树梢上嫩绿的小芽
  就像谁的手指,窗户纸一点就破
  我看到更多的晨光
  从树上漏下来
  隔在荒芜和生命之间
  多么安全和美好

也许是爱情


  赶鸡回栏的时候,母亲显得心不在焉
  几只鸡子还在院子乱窜也不管
  她时常走到院子外张望
  暮色越来越浓,路上什么都看不见
  在我们跟前,她欲言又止
  好几次之后,她拿着手电筒
  急急往外走,到门口时好像想起什么
  转身对我们说:这么晚了
  你们阿爸还没回来,不知摔跤了没有
  我记得,那时正赶上父亲回来
  父亲解释,灌水田的沟渠漏水,耽误一些时间
  母亲不再说话,像做错事的小孩
  看着父亲走进屋
  好一会儿,才跟了进去

月光白


  那不是你的白发
  你的头发还来不及白
  就像你一生的痛
  还来不及喊出来
  那是月光白
  打在你的身上
  你背对我,照看炉子上的小药罐
  我知道里面的药很苦
  但比起你受过的苦,算不了什么
  我猛然一惊: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了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我再次闭上眼睛
  妈妈仍然不见
  只有月光,还是那么白

杀鱼的女人[外二首]


  史习斌
  一条游走的曲线
  贴服于案板
  刀背的钝击
  是鱼脑沉闷的炸响
  鳞光跳跃,衣袂飘飞
  内脏,腮帮,腥线
  她伸手探进鱼的宇宙
  摘掉那些多余的
  跳动的器官
  一流的外科专家
  以生活的名义
  把生命变成死肉
  杀鱼的女人杀鱼如麻
  杀着杀着成了一条鱼
  白天坚硬如水
  夜晚柔软成泥
  跃过狭长的水道,鱼
  游进河流的子宫
  杀鱼的女人
  她的丈夫也是一条鱼
  女人背后,哑童
  是档口的准点时钟
  哑童帮母亲杀鱼
  空洞无声的喉咙里
  藏着一万条鱼的呼号
  买菜的人提着呼号回家
  把疼痛做成佳肴

春天


  幸运的是在这世上,我   还有一个父亲。唯一的父亲
  把女兒嫁给我,把春天
  寄给他的女儿,也寄给了我
  打开包裹,被囚禁的香气
  瞬间穿越三千里故土
  父亲说,这树春天有一个人
  最喜欢吃,从小吃到大
  这句话写在快递单上
  只有那个人能看见
  我打开包裹,如打开那年早春
  父亲来不及说出的嘱托
  香气袭来,我知道,我的生父
  躺在四月的墓穴里微笑
  我的生父,他闻到了
  来自人间的芬芳

冬季在阳台晒太阳


  要串起多少偶然
  才能在这样的情境相遇
  植物与泥土离开家园
  鸟儿忘记飞翔
  暖阳如北国之雪照耀
  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放飞的鹦鹉回到鸟笼
  那么多花草交付自己
  这阵风摇动那朵花
  那束光照亮这棵树
  都是前世埋下的伏笔
  我一转身你正回头
  阳光正好,再晒一会儿
  晒着晒着就是一辈子
  思想裹着身体渐渐苏醒
  光明被阴影包围
  冬季,多少人如我
  在阳光中悄悄老去

羞愧[外二首]


  杨晓婷
  收割后的田野上
  灰灰菜密集,它们曾填饱
  父辈们饥饿的年代
  田艾长势也大好,可药用,可让
  妈妈们做出可口的糍粑
  有几只飞鸟,偶尔
  低头觅食,偶尔展翅高飞
  我坐在他们中间
  一头小牛羔,甩着尾巴走过来
  在我身边,四腿并拢,慢慢跪了下来
  我想抚摸它,像它主人一样爱它
  可是,我的双手除了一支笔的墨
  却没有一小块干裂的田地
  我不配得到它膝下的信任和致敬

输血


  很难想象,这些血,曾经
  在一些陌生人的身体里沸腾
  而他身体里,父母的血竟然挪了挪。
  他不知道这些陌生人是谁
  每天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每一天,都像在寻亲

愿意给万物让路


  上山。冬日的树林有叶子落下
  我尽量不从它们身上踏过
  破碎声不应该来源于人为
  这么冷的天,感谢
  鸟儿还能保持鸣叫
  密林间的树枝藤蔓
  有时候会斜长出路边
  世界那么美好,我愿意侧身
  给万物让路

声声慢:溪水流淌着秋天的缓慢[外二首]


  郑成雨
  每一滴水,都在时光中逐一醒来
  竹子每抖动一片仄声的叶子,尖尖的
  溪水就回它一个平声的叹息
  秋天的阳光把调子降成了声声慢
  我脚下的每一寸乡土
  都在错落的季节低处呻吟
  溪水流淌着秋天的缓慢。风吹过
  竹箫无孔成曲,吹醒了我的沧海
  丹竹是长句,黄竹是短句
  阳光泻下的是一道岁月的悬崖
  只要脚下一滑,我便跌下疼痛的深渊
  四十余年时光,一溪流水已不够叙述
  我或深或浅的脚印,故乡或高或矮的秋天
  这个午后,惶恐扶住了忐忑
  穿过竹林,阳光用颤抖的声音
  朗读着秋水,斑驳的光影一片明亮
  一片阴暗,恰似我从少年走来
  时光的身上,一贴贴或新或旧的
  乡愁

青苔覆盖于时间之下


  青苔覆盖于时间之下,正如石头覆盖于它
  在贡园,每一片青苔下必有一个温厚的故事
  每一个果壳里都藏一段晶莹的辛酸
  百年千年,时间的凹凸
  附形于石
  九九归于一,它归于静默
  是雨声,把时间奏响。
  其实,有一些事我们说不出
  有一些事,我们不必说出

它们比我们,需要更多的光


  总有一些事物,被我们遗忘——
  它们抱紧散落的光,小心地活着
  风一来,就恭顺地倒伏
  或者凌乱
  在我们的身后,那些低矮的植物
  它们离土地最近却
  最缺少光。它们都有着土地一样
  朴实的名字——
  婆婆丁、牛筋草、泥鳅串、割人藤
  地泡子、猪母莱、假绿豆、鹅不食草
  它们比我们
  需要更多的光……

大雪[外三首]


  林水文
  大雪封山,我们错过回去的车
  在偏远的小镇,山河易老
  我们煮雪饮茶,走进远古山水画
  深一脚浅一脚徘徊
  “在梦境中抵达远方”
  迟缓的事物,成为雪陈旧的部分
  小兽呵着热气返回洞穴,山野空寂
  雪花穿过中年的躯体
  返回自身。一个人遇上
  众多的歧路,每一朵雪花飘向自己
  洗涤自己,夜色中的山峦白发苍苍
  倾力向前奔跑

石岭镇


  我从几公里的村子步行到镇子上   不是墟日的下午,街面空荡无人
  街面店鋪深处坐着老人,安天乐命
  像我的祖母,她给了我五角钱
  沥青路旁有卖凉粉,黑色的凉粉
  诱人的光泽,多汁甜蜜止渴止饥
  凉粉三角一碗,一场电影四角
  稍为便宜的零吃在糖果铺深处
  长满了老年斑
  我要看一场80年代末的电影
  我闻到了凉粉的甜味
  听到电影打斗声
  电影里的人物难以抉择他的道路
  电影的瀑布散去,剧情的热气中
  儿子回过石岭镇
  看完电影又吃了凉粉
  我们又步行回到村子,一路上
  儿子说讨厌小镇嚣张跋扈的烟尘
  低矮的楼房,闲散的鸡狗
  和多年前的小镇没有两样
  那时,我多希望自己出生这个镇子上
  拖拉机搬运着白云

细尾桉树叶


  茅草房,叶子蒸馏着叶子
  倔强的叶子流着眼泪
  蒸馏过的树叶,抽去精气神般
  细尾更细,那时我们不知道
  叶子除了焚烧外,还有
  另一个去处
  气味使人恍惚,我们不懂
  叶子的精油用途,跟着拖拉机
  细小的尾巴带着我们飞啊。只知道
  一分钱一斤的落叶,一套连环小人书
  我和小姐姐捡啊捡,捡了一个星期黄昏的落叶
  深陷于桉树叶里,蒸馏的气味中
  我们看着成堆成堆的叶子,想着小人书
  忘记了叶子的痛疼
  昏暗中,蒸馏的事物“咝咝”地响着
  那么多年了,暮风
  依然是多情的

一个人喝酒


  一个人独自喝酒很容易将自己灌满
  喝着喝着,天色就暗了
  天空像锈迹斑斑,风有些冷
  喝着喝着,自己似奔跑在铁轨上
  后面有列车追着,空气推波助澜
  喝着喝着,忘记了妻子儿女
  像乡下的酒鬼,一把花生,黄糖佐酒
  仿佛就是盛世
  杂乱的炊烟似仙境,释放出更多的自己
  一杯又一杯入肚,身体变轻了
  眼前的光多么朦胧美,将生的忧虑稀滤
  喝着喝着,黑夜的旅人温暖宜人
  儿子成绩不如意,父母年迈
  世界对自己磨刀霍霍
  那让酒精浇灌成刀枪不入的铜身
  酒醒之后,风一吹过来
  黑夜的马在嘶鸣着……
  风吹过来,什么都吹散了

庞小红的诗[三首]


  庞小红

南华寺参禅


  穿了宽松的袍子
  阳光在我出门时
  洒下光芒
  抵达南华寺,有雨
  鸽子在雨中起落自如
  僧人廊下来回不语
  身处佛学院,居心斋
  檀香缭绕,除了香气
  仿佛还有什么
  在我的身体里
  停留了
  那么一会儿

雨中


  昨日,有人手执鲜花在春风中微笑
  有人拖儿带女走在故乡的路上
  那节越走越远的列车
  前进或者倒退,都无法回头
  你看,只是一夜工夫
  北风起了,雨来了
  这是谷雨后的雨
  清晨上班路上
  很多母亲一样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很多父亲一样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我孤独地看着他们
  仿佛每一把伞都是我
  伞下都是我的亲人

很蓝的天空下,我们聊一聊


  飘荡的那朵白云是你的笑脸
  我一直这样感觉
  每次来这里,天总是这样蓝
  远离了红尘,妈妈
  我们来聊一聊
  象牙塔里修炼的美少女
  仍在江湖跋涉的我和他
  还有那个最老的老小孩
  充满尘埃灰霾的人世
  再吹不进你的衣袖
  我依然两手空空
  宁静却埋入了心里
  我相信有轮回
  就像四季有更替
  你看,春风回来了
  隐忍的花苞开始发芽
  明亮的事物在前方等待
  我把尘世丢在身后
  在很蓝的天空下
  我们聊一聊

我灵魂里有一艘海盗船[外一首]


  黄钺
  我灵魂里有一艘海盗船
  半梦半醒间,它
  才会从波峰浪谷中,显然
  我用词语的刀锋,四处劫掠
  黄金早已满仓,白银已无处安放
  大海的宽阔,让我同时理解了自由的宽度
  那座荒无人烟的孤岛,在大海深处
  已等待我多年
  我无法无天,一生都在找寻
  也曾迷失方向,被风暴的巨手
  抛出过虚构的往事。我固执地
  一次次从荒岛的洞穴中醒来
  升起破裤般的旗帜
  我白天被称作海盗
  夜晚被叫作诗人

重量


  一座冰山如果追求
  全部露出水面,它失去的
  便是重量
  岁月一层层地叠加,落叶一枚枚   飘落。我目送着一个驼背的老人拄着拐棍
  走过,很久才明白
  他为何皱纹满面,后背
  又为何空空如也
  同等长度的钢筋
  总是比同等长度的竹木

诗三首


  南尾宫

广州火车站


  帮找工的帮拉行李的
  帮找宾馆酒店的卖充电器的
  介绍旅游的……
  在广州火车站
  那些钓钩
  盯住你
  火车站出口
  很多鱼儿游出来
  一些鱼绕开了钓钩
  一些鱼碰了下钓钩就走了
  但也有一些鱼儿被钩住
  尾鳍蹦哒了几下就不动了
  二十多年前广州求学
  梦里多次被钩住并终于不动
  今天我这条漏网之鱼
  惊心动魄地走出
  广州火车站出口

电梯狂想曲


  这上升或下降中的铁盒子
  突
  然
  就解开了牵绊
  如脱缰之野马
  或绝望之女子
  毅然决然地
  放弃尘世
  砸
  下……
  一个中年男人
  浇铸了四十来年的根基
  就这么
  在电梯上
  被猛然地
  摇了
  几摇

夜雨


  雨踩在屋顶
  踩在窗遮上
  踩在铁棚上
  踩在裸露的大地上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这里十年九旱
  淋着喋喋不休的雨声
  每个毛孔都拍起了掌
  “尽管将我塌方!”
  身体破土而出一朵豆芽儿
  深夜在徐闻县城的一幢小楼
  醒着
  一颗老农的心
  一把中年的骨头
  开始忧国忧民

诗三首


  凌斌

陋风的梅岭


  通往梅岭的砖级
  似是这座小城
  一副脱落的牙齿
  鞋底在砖级上磨出凹凸
  还留下来去的人影
  绣花鞋抬着花桥远去
  人们早忘记了她用红纸涂的口红
  覓食的老鼠,不惧过路的两轮电车
  追风的少年,换走年轻的我
  玩迷藏的游戏,躲进陋巷的暗处喊开始
  檐瓦与檐瓦攀扯着家常
  倒插着屋檐的青藤,多像梅岭一条尾巴
  炊烟寥落,烘不热一卷泛黄的历史
  那些苍老的面孔皱成一本族谱
  陋风的梅岭,春天
  香火不断,不时传来鞭炮声
  谁又惦念寂寞的金轮
  巷子深处,问道签婆
  是否可算出梅岭的第二春
  我抽到七十二签,王莽求贤

三尺窄巷


  刚够一辆摩托车穿过
  不足三尺宽,从
  巷头到巷尾
  只有几间屋之距,隔了几代人的心
  屋檐与屋檐比邻
  窗门是窄巷外面的天地
  人与人不争一米阳光
  据守着一本皇历
  风从不喧哗,弄醒窄巷的婴儿
  是巷头老李家的狗
  从它的吠叫里
  走出了不少人
  巷子是城市的油条
  宽度和长短不成比例,扭曲着
  谁家墙头开出的春花
  招来了整条窄巷的目光
  从低矮的窗棂里放大
  故乡的这条村巷
  不大不小,却挤满楼房
  母亲唠叨的春天
  花草占据了生命每个角落
  我内心的河流
  穿不过这三尺窄巷

野草


  春风播种,春雨哺育的野草
  荒野地是它们的故乡
  大地的宠儿,总是在低处匍匐前进
  没有兰草让人喜爱
  却是牛和羊生命的贵人
  它们以绿色
  修饰这纷纷扰扰的世界
  让每一块贪婪的土地
  宁静地呼吸着

星星不会被巨大的黑洞吞噬[组诗]


  符昆光

星星不会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星星不会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反而,天越黑
  星星更卖力,出奇耀眼
  我惊讶于
  一个微弱的身影,用一个眼神
  退却了黑夜众多的铁骑
  力量失去平衡
  世人看到黑夜辽阔的形体
  星星,当仁不让
  是夜的核心

遥望着星星


  他宛如战神亲吻着我额头
  把种子破土的利刀
  植入我的身体
  我有了满怀的感激和敬畏
  他让我的苦难,不再是苦难
  悲伤,不再是悲伤
  遥望星辰
  那里住着一堆石头
  有的,比我们的石头更大
  只是,我们的肉眼
  篡改了它的大小
  我们的信使曾经造访它们的地界
  传回来的情报,贴满
  宏大的洪荒,那里
  连最简单的生活都没有
  仿佛有一群怪兽,啃光
  草木,河流,动物,声音,色彩
  有意让看客
  于近处赏一塘叫人悲叹的残荷
  都说它们是死了,没有尘世的
  欢喜和悲恸
  但是,死亡掐不灭它的光
  即使历经上亿年

夜,是柔软的光阴


  几颗星星,躺在夜的怀抱
  若醒若睡的星眼
  有着海洋涌动的引力
  一种不可描述的诡秘
  嵌入墨绿的夜晚
  让有心人像牛啃草般演绎
  春光,夏光,秋光,冬光
  都有杂念
  相同之处都铆足劲
  将光阴铺张,至极致的光景
  我坐在太阳底下
  白天的光阴坚硬和麻辣,刺痛肌肤
  伤痕难觅
  脸上,身上,布满铜化的锈迹
  我有了一个单纯的猜想
  夜,是柔软的光阴
  星星最清楚,夜的光阴
  绝对不去惊动一个睡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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