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也闯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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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上海火车站时,我只剩下4块钱了,而从上海火车站到我老乡所在的地方——奉贤至少要7块钱的车费。时间是2004年8月2日早晨8点钟,怎么办呢?走路去是不可能的,最少得走两天,况且,我对上海不熟悉。打个电话让老乡来接我吧,结果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没有吃饭,并且在车上是站到上海的,很疲倦了。我试着向别人借钱,不,那是行乞,结果没人理睬。
  看到一个穿制服的,我走上前:“警察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什么事?”“我刚从家里来到这里,要到奉贤去找我老乡,可是,我身上只有4块钱,你能不能帮个忙借我3块钱……”我还没有说完,并且是面带微笑对他说的,没想到,他说:“你有毛病啊,向我要钱?”转身便走。
  失望了一次,我低着头走着。忽然,一辆摩托车停在我身边,我站住了。那人在问:“喂,去哪里?”“到奉贤,要多少钱?”“奉贤?至少100块钱!”“我只有4块钱,那怎么办?”“嘿,你小子,我给你想办法吧!你悄悄混进地铁站去,趁别人不注意溜进去,坐地铁到莘庄你就可以到奉贤啦!”“我不敢,你能借给我3块钱吗?”“去你妈的,老子给你想办法了,你倒来跟我要钱,踢死你啊!”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又一次失败了。
  我走到公交车站台旁,一位老太太问我:“小伙子,到哪里?”“到奉贤。”“那你先从这里坐104路车到龙华,然后坐龙邵专线就可以到奉贤啦。”她边说边写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乘车路线,与她说的相吻合。她将纸条递给我,然后说:“到龙华4块钱!”“阿姨啊,我没有钱啦,我刚到这里,身上的钱全花完了,你能帮我吗?”“啊,你没钱了?这样吧!你先到车上去,就对那卖票的阿姨说你的钱包被扒手扒走了,求她帮忙。去吧!”“谢谢阿姨!”我很担心地上了车。
  车开动了,一会儿,售票员来到我面前:“到哪里?”她手里拿着很多车票,另一只手拿着一沓钱。“到龙华。”“4块钱。”说着准备撕小票。“阿姨,我的钱包被盗了,我现在只有两块钱,求你帮帮忙,让我坐车吧!真的,我不是在乎这两块钱,我是真的没钱了,就求你帮帮忙。”说着,我拿出准备在手中的两块钱,递到她面前。她很为难的样子。这时,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无地自容。“这样吧!你到龙华打电话给你老乡,叫他把钱送来。”说完拿了我手中的两块钱,也没给我撕小票。
  车里好热好闷啊,我站在过道里,望着车外慢慢后退的房屋。她分明是让我坐了嘛,难道她为了两块钱在那里等我打电话?笑话。我胡思乱想着到了龙华,果然,我一下车,车就走了。我冲着车叫道:“谢谢啦!”
  我又坐上龙邵专线的大巴车,这次我是坐着,早早地将剩下的两块钱拿在手中,等着售票员的到来。终于来了,跟刚才那个售票员一样的打扮,手中依然有小票和钞票。“到哪里?”她问我。“到奉贤南桥。”“3块钱!”“阿姨,我没钱了,现在只有两块钱,你能不能让我坐到南桥?到那里我老乡来接我,再给你1块钱,行吗?阿姨,求你帮忙啦。”“你开玩笑吧你?到那里谁还会等你!没钱了是吧?没钱就下车!”她凶巴巴地叫司机停下了车。我就是不下车,她拉我的衣服,我就是不动,耍赖皮,不动就是不动。大约有两三分钟,我一直在求情,她一直赶我下车。我想着那一块钱,就差一块钱啊。想起在贵阳时我给了那个残疾人一块钱,当时我以为人人都会有爱心的,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也是爱心嘛。我明白了,不是人人都有爱心的,比如当时我所处的情景。想来想去,我站起来了,下车就下车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女人不是好人,这么点同情心都没有。正要走时,我身边的一位年轻人说:“来!这儿有1块钱,拿去给她吧!”我转过头看着他,他给了我一个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两个大大的酒窝。“拿着吧。”他说。“谢谢你啊,先生,我会还给你的。”我接过那个硬币,将3块钱一并给了那女人,这样,车开动了。坐下之后,我问那年轻人:“先生贵姓?”“不重要!”“那怎么和你联系?”“问这个干什么?”“哦,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这个,我的电话是13025××××××。”我马上从包里拿笔记下了电话号码。过了一个小站,他下车了。“慢走啊,祝你好运!”他说。“谢谢!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在车上思绪万千,想着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一定会报答他的,不管以什么方式。
  终于到了南桥汽车站。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问路,我找到了老乡所在的厂。厂外有个电话超市,我想打电话,可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给老乡。挂了电话之后,我说:“老板,对不起啊,我没钱了,一分也没有了。我老乡在这个厂上班,我等会儿再给你送钱来好吗?真的很对不起。”老板是个年轻人,笑了笑:“没钱就没钱嘛,没关系的,才5毛钱嘛,算了。”“谢谢啦。”
  我慢慢走出电话超市。不久,老乡出来了,看着我憔悴不堪的样子,他赶紧拿下我的背包。我告诉老乡没钱了,并对他讲了这一路的经过。老乡笑了笑:“真有你的,不错啊,先去付电话费吧!”到了电话超市,老乡先给了老板5毛钱,老板笑了:“还真讲信用啊!”我说:“应该的。”
  我想起要给那位借我一块钱的先生打电话,立刻拨了电话号码,话筒里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一阵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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