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马羊曲渡口札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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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村杂忆
  从一首八十年代的歌声中惊醒
  那些快要遗忘的事被一首诗勾起
  听上去多么遥远啊!歌声遥远
  我们,也很遥远
  在城中村,那些发着光亮的夜晚
  你曾经鼓励过我的话语,我都记得
  它们弥补了我身体里少有的裂缝
  这难道不值得怀念?
  我见证了你所有的努力
  你也看到了我同样的努力
  多么的美好啊
  在城中村,我们用一张素描画像
  来悼念逝去的时间——
  一些小小的事情
  而它们,也塑造了现在的我
  渡滩考究
  仅仅一次旅途就被征服了
  群狼的传说从这里起源,让这一片水草河沟草原
  闻名遐迩
  不用怕狼了,看看
  白色的羊群和黑色的牦牛群吧
  太阳一落山,你就来
  ——这时候的景最美
  穿暖和点儿
  如果山下是在下雨
  草原高原上就可能在下雪
  陇中:修辞学
  黎明将近,岷山下的民居变得异常空旷
  洮河水抖动着她的情绪
  哗啦哗啦作响。
  鸟鼠山的层层梯田和苍松翠柏
  在风中被洗濯
  洗濯成土色
  渭水畔,牛羊支支吾吾
  疾驰的火车呼啸而过
  向它们吹响号角。
  朱圉山的晚霞分外显眼
  鸟儿也被吸引了
  在旷野里歌唱
  群峰之中
  墚、峁、沟谷和垄板纵横
  而大雾笼罩着黎明
  而这一切
  像修辞,多美啊
  春日
  雪豹会用利爪击破坍塌的岩石
  在还未化掉的积雪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哦!你看那山岗下奔跑的马匹
  从草地一直跑到了村落
  它竟然没有叫喊……
  你看!牧羊人驱赶着羊群
  那只被困太久的岩羊,终于迈开了步子
  像豹子一样冲向路过的人群
  ——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我从梦中站起,我感到幸福
  因为这是一个美梦
  尕马羊曲渡口札记
  坐在羊皮筏子上,拐过一个个小小的村落
  我感受到了丝丝的荒凉
  阵阵的落寞,和
  巨大的言语的孤独
  ——老奶奶正在给一群藏族的小少年讲着
  关于羊膝盖骨的常识:
  “来,小伙子,你们跟着我读——
  竖起叫马,反过叫驴,
  俯叫绵羊,仰着的叫山羊……”
  我站在暮晚时分的柏油路面
  想到“渡口”二字,几声掠过的雁鸣
  让夜幕渐渐变得沉重
  旧途何以是归途?
  我默默地默默地跋涉着
  我孤独地孤独地想起家
  在渡口,尕马羊曲的渡口
  铁匠铺记事
  进入铁匠铺,一种莫名的忧伤笼罩着我
  在亂糟糟的数百件旧物件中
  一辆耧车,被悬挂起来
  像一种古老的信仰,在向我们昭示
  在它的左侧,一把很有年代感的犁铧
  如一尊小小的雕像,通过摄像机的镜头
  清晰的显现出来,仿佛透示着某种苦难的生活
  许多事物都改变了,老铁匠死了
  手艺没有被传承下来,铁匠铺还在
  天边火烧云和夜空的星星还和以前一样
  我从三十里外的金城来,为了完成一次记述
  赴一个年前的约定——
  那快要被遗忘的记忆
  雪夜,在曙光村
  火盆里的炭火烧的正旺,铝壶里的水在沸腾
  刚刚进门的父亲,把手缩成两个半圆,烤火
  窗外,凛冽的风紧逼着门框。牛棚里
  刚刚添过草料,牛吃草的声响就着呼呼的寒风
  天气预报也不怎么敢相信了,今天报道是阴天
  等来的却是大雪纷飞。明天呢?
  可是啊,这又有什么关系
  在我体内,有一条叫作返乡的魂
  平静而满足
  我想,在人世
  最温暖的事莫过于此了
  罐罐茶
  当缕缕青烟从火盆中冒出来
  往罐罐里放入茶叶,冰糖和桂圆
  倒入适量的水放到火盆周围煮
  孩子们呛得人往房门外跑……
  ——这都是往昔生活的场景
  那年
  我第一次学着喝茶
  那年
  我的祖父,还在人世
  罐罐茶,把过去都囊括了——
  我的童年,我的生活,我的根
  子尹,现居甘肃兰州。作品散见《诗刊》《山东文学》《飞天》《青春》等刊物,著有诗集《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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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又将走到尽头  这一年发生了些事又毁灭了些事  这一年风霜雪雨吸干肉体  这一年骨头挂在皮囊里  这一年,雨水灼痛双眼  这一年,兜兜转转跌跌撞撞  这一年,就着唾液咀嚼炊烟  这一年,我打开窗户把自己放进人间  让剩余的体溫推动血液  早已开始的修行  我刻意的  刻意的把自己藏在一片落叶之后  一滴雨水之后  在云出没的路口  这刻意的事  我回味了许久仍然有无休止的痛  我开始拒绝与镜
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到父亲的房子  一艘石头造的船,每一块甲板都会发光  这种光芒值得赞叹  很多时候它在阴天里闪烁  父亲的六十年,勤恳,正直,光明正大  逆境里不改赤子本色  我一度怀疑,那每一块放光的石头  都折射自他光芒涌动的内心  父亲的房子里,兔子与庄稼被善待  弱者获得怜悯,流浪的燕子  选择举家定居  父亲的六十年,得胜的年华  有额外的祝福  我需要越过他温和懦弱的外表  去发掘他
冬天的河堤上仍然树木茂盛  叶子没有落下多少  薄雾里蚂蚁不知所措  植物的气味已将它的身体浸透  砍树的人更少  当然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从斧子的响声中,可以判断  不会超过三个人  分散在树林的各处  只砍三棵,其中有一棵已湿漉漉地  躺在林子外的河堤上了  河面仍然空寂,整个冬天几乎都没有  一只大船从白光中驶过  蚂蚁的疼痛没有谁知道  但這已是砍树之外的叙事了  力度  那么多的铁船  
我们终生追随的也许还不及这些  我们终于可以躺下来  草把我们隔开花香将淹没  月色  这样就很好  大地给了我们太多  已拥有了星空之美  还要向这个受伤的宇宙讨求什么  一些事物单薄再也满足不了眼中的沟谷空洞  我们终将被世俗掏空  亲爱的,该怎样活着  身体已经向大地倾斜  它从不放弃供养  我们一点点矮下去  直到进入大地的母腹  我指给你看相册里的这一只蝴蝶  我们终生追随的也许还不及这
1  你哭,他就哭  你笑,他就笑  你皱着眉头  他也会皱着眉头  这个世界就是一面镜子  你的意志左右着它  在你面前的呈现方式  你千万不要小看  你的力量  2  你威风凛凛,一巴掌  打向绽开的花朵  花朵捂着自己的嘴巴  柔弱着抽搐的羞怯  巴掌也疼。你仔细一看  沾染在手掌上的那些红  已经渗进肉里  迅速凝结成了刺  3  我不想用梅花祝福你  也不想用玫瑰芬芳你  我愿是书名号 
旷野  大地上结满熟透的石头  一枚红薯跃出土层  周汁,用馕,喂饱数十亩空旷和清寂  偶有绕树三匝的鸟鸣突然豆子一样撒下  另外一些声音  则沿着镰刀,挥向歉收的远方。在田埂上  坐着,听风。风筛落  雨、云和自己  一个弯腰的人腰更弯了。他死死握紧拳头  仿佛一旦松开,生活就像太阳一般  落下去,但不会像  太阳一般,再次从旷野外爬回来  绿骨头  狂风将我吹走  将我头上的黑色森林吹走  体
大头鸭鸭的诗歌写得很干净。如果要解释“干净”这个词,那需要一篇长文。简单说,他对语言有一种一眼望去即知的敏感:他的词语干净透明,几乎每一首诗,每一个句子,他都已经把语义中可能会产生分叉的因素清理出去,所以他的语言是那种还原到具体事物的语言。“风吹鸭蛋壳”就是“风吹”,就是“鸭蛋壳”,他在这种干净的语义基础上建筑他的方向性很强的语义指向。所以,“大雪”和“乌鸦”,就成了大头鸭鸭的“大雪”和“乌鸦”,